“哪里都没有?”
“哪里都没有,基因没有发生突变,体内也没产生对活化素的抗体,信息素受体也没出现异常……我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陆霖皱了皱眉。
他把检测报告粗略扫了一遍,的确如宋今所说。
“我在想,唯一的区别……会不会和它被感染前就绝育了有关?”
陆霖摇头:“动物一旦分化出ABO性别,生殖结构会发生改变,之前绝育了也等于白做。”
“在约斯利的日记里,也提到它会对其他Alpha动物表现出强烈的敌意,这是Alpha的典型特征。”
“也是,那就真的找不出任何问题了。”宋今道。
陆霖清俊的眉拧得更紧,半天才轻叹口气:“这些报告我拿回去看。”
“还用再做其他检查吗?或许我们把样本送去第一研究基地……”
“暂时不了,我们的设备不输给他们,再送往帝都也没有意义。”
何况,送往帝都皇帝肯定会知道,他不想让那位知道他的研究。
“如果我们的数据真的显示不出任何异常……”
那只可能说明,约斯利的研究报告并没有错。
*
季琅洗狗回来,发现陆教授已经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他正要敲门,宋今及时拦住他,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教授潜心钻研的时候最讨厌被打扰,你还是别叫他了。”
“好吧,”季琅把他拉到一旁,“手抬起来。”
“干什么?”
季琅扫了他的光脑,给他转了一千星币:“答谢你今天帮忙,我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现在我们两清了。”
“你哪来的钱?”宋今一脸怀疑,“你出门一趟,去抢劫了?”
“……你才抢劫了,是院长预支给我的工资。”
宋今:“?”
院长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能半月结?
明天他也找院长要钱去。
结清了“人情”,又不能打扰陆霖,季琅只好回房间睡觉。
之前在瑶光星一直没怎么睡好,今天一股脑补回来。
可出乎意料,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凌晨两点,季琅从梦中惊醒。
他定了定神,看着床上崭新的被褥,看着这间新分配给自己的,还不算熟悉的房间,紧绷的精神慢慢松懈下来。
真是奇怪。
他明明已经很多年没做过那个噩梦了。
难道是白天和陆霖交谈时回想起了过去吗?
季琅起身来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对着镜子,他撩起衣服。
左腰靠下处有一行字母和数字混合的编码,许多年过去了,这东西依然如此清晰。
层层叠叠的伤疤覆盖在编码之上,看得出它的主人曾竭力想去掉它。
编码的后三位是021,他们那一批,总共54个孩子。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在正中间,教授注意不到他也是理所当然。
那个人在他陷入绝境时如同神明一般降临,却只淡淡地瞥视他一眼,便又如神明般飘然而去,不会因一瞬间的怜悯多停驻半刻。
那一眼,他记了整整六年。
季琅深呼吸,擦干脸上的水,决定去看看他的神明在干什么。
他放轻了步伐,通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深夜的研究基地是这样寂静。
办公室的灯竟还亮着。
透过门缝泄出一丝。
季琅整理了一下心情,抬手敲门。
“进。”
季琅探头:“教授,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第35章 信息素成瘾
陆霖放下手头的资料,疲倦地揉揉眉心:“几点了?”
“已经两点多了。”
“这么晚了吗,我没注意时间,”陆霖打了个哈欠,“你怎么突然过来?”
“半夜醒了睡不着,出来转转,看到您办公室灯还亮着,就进来了。”
“住不习惯基地的宿舍?”
“那倒没有,就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
季琅顿了下,立即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梦到教授不要我了,把我赶了出去,一下子给我吓醒了。”
陆霖:“……”
“我要休息了,”他道,“你也早点回去吧。”
起身的瞬间,眩晕感再次袭来。
他伸手撑住桌子,季琅也伸手想要扶他,慌乱中,两人撞在一起。
季琅的手掌覆盖住他的,温热的鼻息扫过耳后。
晕眩让他眼前发黑,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一时间竟忘了挣扎,忘了这是来自于Alpha的触碰。
清新的橘子香从季琅身上传来,那是沐浴露的香气,又被体温捂热,暖烘烘的。
陆霖不禁闭上眼睛,往对方肩头靠了靠,却并没闻到那熟悉的松木香味。
他的嗅觉不及季琅,没法在对方不释放信息素的情况下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微弱的气息。
他虽然喜欢橘子味,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觉得那道松香更让人着迷,令他食髓知味,嗜之成瘾。
他忍不住凑近些,再凑近些。
却还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教授,您还好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陆霖如梦方醒,他猛地抬头,后退一步,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无异于投怀送抱。
耳根泛了薄红,清冷的眉目却依然镇定:“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
季琅似乎没察觉他的失态,只顾关心他的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别熬夜看这些资料了,好好睡一觉。”
“我得尽快……”
“尽快找到治好穆上将的方法,我知道,可越是这样,您越该注意身体,要是您累垮了,更没人能完成这项任务,不是吗?”
“……”陆霖沉默了一会儿,“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睡了。”
“嗯。”
目送他回房间,季琅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
极淡的梅香飘浮在空气中,萦绕在婻諷陆霖久坐的办公桌旁,清雅冷冽,似有若无。
研究基地的Beta闻不到信息素,陆霖贴了阻隔贴,连宋今也闻不到了,却逃不过季琅敏锐的嗅觉。
这是独属于他的宵夜。
他一人独有,不与任何人分享。
*
陆霖睡得太晚,第二天果然也起晚了,他睡醒从房间出来,就闻到办公室里飘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桌上摆着几个食盒,每个都有好几层,看食盒上的logo,是珍味轩的外送。
他诧异道:“你点的?”
“说了请教授吃饭嘛,早饭也是饭,”见他起了,季琅把食盒一一打开,“等您等半天了,您再不起来,我都要饿扁了。”
食盒是特制的,东西拿出来时还热气腾腾,像刚出锅的样子。
最先进的保鲜技术被用来当外卖盒,可见对玉衡星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
早点摆了满满一桌子,季琅道:“那天看您不喜欢吃荤的,就点了些素食,还有这个什么……蟹酿橙,我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尝尝看吧。”
吃饭实在浪费时间,不如喝补充剂方便,可买都买了,又不能退回去,不吃就浪费了。
陆霖只好在桌边坐下:“你点太多了,我们两个都吃不完,刚发了工资,就这么挥霍无度?”
“有我在还能吃不完?就算真吃不完,不是还有宋今吗。”
“他人呢?”
“不知道,没见着。”
陆霖摇了摇头。
他用勺子挖了一勺蟹酿橙,味道……还真挺特别的。
蟹黄很鲜,又带着橙子的清甜。
季琅大概是真饿了,忙着吃饭,也没怎么跟他搭话,两人吃到一半,办公室里的电梯突然上行。
声响吸引了陆霖的注意,一抬头,就看到宋今从电梯里出来,他神色慌张,捂着自己的手:“教授,出事了!”
血迹随着他的步伐滴落在地,从电梯里一直延伸进办公室。
陆霖连忙起身:“你怎么弄的?”
“斑迪突然发狂了!”宋今脸色发白,“刚刚我去喂它,它扑上来就咬我!”
陆霖一滞,如坠寒潭:“……什么?”
季琅也凑过来,看了看宋今的伤口:“这么深?教授,有医药箱吗?”
宋今手上的伤口鲜血直冒,顺着胳膊一直往下流。
鲜红的血迹刺激着陆霖的神经,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斑迪怎么会突然发狂?
斑迪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从它的检测结果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现在又表现出狂化的征兆,那岂不是意味着……
难道他真的没办法治好穆洵了吗?
难道他多年来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
他真的放出了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恶魔?
他对约斯利做出的承诺,要食言了……
……
却又被季琅一句话唤回了思绪。
陆霖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睁眼时,他面色已恢复如常:“跟我来。”
他把宋今叫到洗手池旁,用消毒药水给他清洗伤口。
宋今疼得脸色煞白,咬着牙才没叫出声来。
陆霖给他仔细清理了伤口,上药包扎。
季琅在旁边问:“教授,大黄该不会是狂犬病吧?”
“不可能,我昨天熬夜看了斑迪的检测结果,它除了有点营养不良,没有任何疾病。”
他说着,又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支药:“但以防万一,我先给他打一针。”
包扎好伤口,也打了针,宋今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陆霖拍拍他肩膀:“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斑迪。”
“好,您千万小心。”
陆霖带着季琅来到地下二层。
还没靠近,就听到激烈的犬吠。
隔着玻璃,陆霖望向观察室内,黄狗正冲着他们呲牙狂吠,双目赤红,涎水横流。
还真是狂化的征兆。
陆霖已经顾不及去想最坏的结果,拿出一支抑制剂:“得想办法让它安静下来。”
季琅:“我来吧。”
“小心点,别惊动穆洵。”
虽然隔着好几个房间,但Alpha的感知力不容小觑。
要是真刺激得那条龙也跟着发狂,可就不是一支抑制剂能解决的了。
季琅缓缓打开观察室的门,闪身入内。
黄狗冲着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
这狗本来就跟他不对付,现在更像是仇人见面。
季琅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它,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来自S级Alpha的威压瞬间充满整个房间,黄狗发出一声呜咽,趴伏了下去。
一缕熟悉的松木香飘散到陆霖鼻端。
他眉心耸动:“唔……”
第36章 给我你的信息素
季琅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黄狗,回过头:“教授。”
陆霖无暇顾及其他,走近他们,按照斑迪的体重,将一支抑制剂给它打了四分之一。
黄狗在季琅手下呜咽不止,又被信息素威压压得动弹不得,除了嚎叫,再没别的方式表达抗议。
抑制剂很快开始生效,它眼中的血红渐渐退去,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陆霖:“好了,放开它吧。”
季琅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一点点放松钳制。
黄狗站起身,有点迷茫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开始冲他们摇尾巴。
“看来是没事了,”季琅松口气,“可它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它在瑶光星待了六年都没事,没道理救回来以后反而失控了啊?”
地上还有咬伤宋今留下的血迹,黄狗上前闻了闻,辨认出这是谁的气味,发出伤心的呜咽,尾巴也耷拉了下去。
“现在知道后悔了?刚刚咬人的时候不是很凶吗?”季琅道。
黄狗被他训斥,更伤心了,抬起前爪捂住自己的脸。
陆霖眉头紧锁,他看着黄狗,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狗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和之前的样子不一样了。
终于,他将视线锁定在黄狗颈部,问道:“它的项圈呢?”
“项圈?”季琅愣了一下,“噢,昨天您让我给它洗澡,我嫌它那项圈太脏,就摘下来单独洗,结果一用力,给洗断了。”
“你给扔了?”
“没,我放在阳台晾,现在应该干了吧。”
“去拿过来。”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要狗项圈,季琅还是遵从他的命令,回房间把东西拿了过来。
项圈戴了多年,早就糟了,被水一洗,已经断作两截,旧得发白。
“这项圈怎么了吗?”季琅问。
“在瑶光星的这些年,它一直戴着这东西,而你昨天给它摘掉了,今天它就发狂,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是有点,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也许我们一直以来都搞错了,”陆霖看着手中的项圈,“或许让它被感染但始终没有发狂的真相,根本不在它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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