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拍开他伸来的手,冷冷道:“别来沾边。”
第17章 您是不是喜欢我啊?
“教授!”季琅哀嚎起来,“您真的忍心看我忍饥挨饿吗?”
陆霖嗓音淡淡:“不是你自己说的,‘谁要喝那种东西’?”
季琅:“…………”
教授好记仇啊。
他凑近对方,贱兮兮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您还记得一清二楚,一字不差——教授,您是不是喜欢我啊?”
陆霖向旁边躲开:“少恶心我。”
季琅朝他摊开手掌:“您给我一瓶营养补充剂,我就不恶心您了。”
摊开两只:“求求求求。”
看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陆霖终于是心软了,叹口气,把手提箱拎到他面前:“要什么口味,自己挑吧。”
季琅一下子选中橘子味儿的:“要这个!”
陆霖别开眼。
那是最后一瓶橘子味的了,本来想留着自己喝的。
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
季琅就要拧开那瓶补充剂,又忽然动作一停,拿起另外一瓶:“青梅味……青梅是梅花结的果实吗?”
“嗯,不过和观赏用的梅花不是同一种,观赏梅结的果实往往小而酸涩,并不好吃。”
“教授连这都知道?”季琅把橘子味的补充剂又放了回去,“那我尝尝青梅的。”
他拧开盖子,发出呲的一声。
气泡在舌尖破裂,伴随着梅子的口感,酸酸甜甜的。
“味道居然还不错,现在的营养补充剂都做得这么可口了吗,我记得当年学校发的可难喝了。”
“是你们护卫官学校不肯多花钱买优质产品吧?”
毕竟是连折叠储存空间都不给学生发的抠门学校。
季琅拿着补充剂,和陆霖碰杯:“干杯!庆祝我们在瑶光星旅途顺利。”
旅途顺利……吗?
某人对“顺利”的要求还挺低的。
陆霖没说什么,又喝了一口。
季琅悄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知道您喜欢橘子味的,不会跟您抢的。”
陆霖:“……”
说完,季琅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天。
今夜格外安静,无风无月,只有篝火燃烧噼啪作响。
火光映亮他的侧脸,轮廓清晰的下颌线俊逸分明。
陆霖垂下眼,用力盯着手里的补充剂。
他居然会觉得这小Alpha正经的时候没那么讨厌……一定是那家伙帮他安抚了分化期的信息素躁动导致的。
信息素吸引这种低级欲望,会让人失去理智,理应摒弃。
补充剂被他盯了足足五分钟,压力山大,气都多跑了几分。
终于,陆霖的视线回到季琅脸上。
被火光映成橘红色的狼耳突然一抖,季琅的手猛地按在了刀柄上:“教授,有东西在接近我们。”
“什么?”
季琅压低身体,已然进入戒备状态,他死死盯着声音的源头,一触即发。
枯枝被不速之客踩断,发出细微的声音。
它渐渐朝两人接近,火光跳动中,漆黑兽影扭曲拉长,涎水从狰狞獠牙间滴落,利爪向两人扑来!
恶兽窜至跟前,发出凶厉无比的咆哮——
“汪!!”
陆霖:“……”
拔刀拔到一半的季琅:“…………”
袭击他们的竟是……
一只憨态可掬的黄狗。
两人一狗面面相觑,黄狗吐着舌头,望着地上的烤肉直流口水。
陆霖按住季琅拔刀的手,压低声音:“别惊动它。”
季琅视线下移:“教授……”
黄狗歪了下头,对两脚兽使出杀伤力高达1000%的终极绝招——歪头杀,湿润的眼睛清澈单纯:“汪?”
“它好像是冲着肉来的,你把肉喂给它。”
季琅顿了顿,还刀入鞘,拿起扔在地上的肉串,小心递到黄狗面前。
黄狗对着肉串垂涎三尺,又不敢靠得太近,它迅速从签子上叼走一块,后退两步,狼吞虎咽起来。
“看来是饿狠了,”陆霖说,“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找陌生人讨食。”
季琅把签子上的肉往前推,又给黄狗喂了一块:“可附近不是有很多动物尸体吗,怎么非要吃我们的?”
“只有家养的狗才习惯吃熟食,”陆霖敏锐地看向黄狗脖子上的项圈,“你没发现吗,这条狗没有发生异变。”
季琅眼睛一亮:“对啊!教授,这不就是我们要找的……”
“嘘。”
季琅把烤熟的肉全部喂给了黄狗,黄狗吃饱了,慢慢放下戒备,冲着他们摇起尾巴。
“乖狗狗,过来。”陆霖轻声呼唤它。
黄狗凑到他跟前,亲昵地蹭着他的掌心,用舌头舔他的手指。
季琅目瞪口呆地看着教授手上湿漉漉的口水印。
不是Alpha洁癖吗!
哦对,这条狗只能算“Beta”。
该死啊,居然宁可摸一条狗也不摸他!
难道阻碍他更进一步的,是性别?
他现在去把腺体切了变成Beta还来得及吗?
陆霖摸了摸黄狗的脑袋,小心抓住它脖子上的项圈。
项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挂着一个金属狗牌,还有一颗装饰用的珍珠。
狗牌被风吹雨淋,已经污损,他摸了摸,感觉上面应该有刻痕。
陆霖捞起季琅一片衣角,轻轻擦拭那块金属牌。
季琅难以置信:“为什么用我的衣服?”
对狗比对他亲也就算了,还用他的衣服给狗擦狗牌?
陆霖充耳不闻,慢慢擦去狗牌表面污渍,锈痕很多,但依稀能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斑迪,应该是这条狗的名字。
他试着唤了一声:“斑迪?”
黄狗兴奋地汪汪两声,围着他不停转圈,尾巴摇得飞快。
季琅垮起个小狼批脸。
“走开,”他威胁那条黄狗,“离我主人远点。”
“他是我主人,不是你主人,而且给你喂肉的是我,你个忘恩负义的蠢狗。”
陆霖:“。”
神经啊!
黄狗听不懂人话,但直觉告诉它自己被骂了,它非常不服地冲季琅呲牙,发出凶恶的低吼:“汪汪汪!”
“你还敢凶我?”季琅这脾气也上来了,“要不是我烤肉喂你,你已经饿死了,懂吗?”
黄狗:“汪汪!”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应该乖乖听话,现在离开我主人三米远,我就当今晚的一切没发生过。”
黄狗:“汪汪汪!”
季琅见讲道理讲不通,索性来硬的。
他也冲它呲出獠牙,面容陷在阴影中,幽绿的眼睛阴森可怖。
黄狗终于败下阵来,哀嚎一声,夹着尾巴躲到陆霖身后,呜咽着用爪子扒拉他。
陆霖:“……”
他无语地捏了捏眉心:“你们两个,够了!再闹,通通给我滚出去。”
第18章 我为什么睡在你腿上?
季琅双臂环胸,睨视着黄狗:“要滚也是它滚。”
黄狗乖巧蹲坐在地,表示自己坚决不滚。
一人一狗暂时休战,过了一会儿,季琅道:“既然有狗牌,那你就是有主人的狗,你主人呢?”
黄狗摇了摇尾巴。
陆霖:“瑶光星上所有幸存者都撤离了,它的主人不可能还在,我猜可能是撤离时太匆忙,忘了带上它。”
“被主人遗弃了啊,真惨,”季琅有点幸灾乐祸,“我的主人就绝对不会遗弃我,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驾驶星舰回来救我——是吧,教授?”
陆霖:“。”
不明白,和一条狗炫耀自己得宠,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黄狗生气地汪汪两声。
季琅:“既然你主人不要你了,那我们收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跟了新主人,就得换个新名字,什么斑迪不斑迪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大黄。”
陆霖:“……”
“汪!汪汪!”
即便是狗也忍不了了!
黄狗愤怒地咆哮起来。
“怎么,不愿意?要么改名叫大黄,我们就留下你,要么滚远点,别来找我们讨肉吃,你选一个。”
黄狗陷入了狗生最艰难的抉择,它既不想放弃长期饭票,也不想改名叫大黄。
选择不了,它索性倒在地上开始耍赖,打滚卖萌撒泼。
陆霖再懒得搅进两条狗的纷争,他懒洋洋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狗,听着季琅叨叨个不停,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在这样的氛围中松懈下来。
篝火的温度驱散了寒意,烤得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了的补充剂瓶子从手中滚落,掉在地上。
季琅被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向他看来:“教授?”
陆霖坐在篝火边,银白发梢被温热的气流微微撩动,纤长眼睫垂落,已然睡着了。
精致冷峻的侧脸也被火光映出暖意,干净又柔和,像是经过漫长凛冬,终于在春意中融化的积雪。
季琅喉结微微滚动。
他没再出声,小心地向他身边靠近。
*
“陆霖,如果你今天敢踏出皇宫一步,就再也别回来了!”
从宫门到御座前这段距离是如此的长,长到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他的脚步踩着一尘不染的地面,在奢华又寂静的宫殿中始终向前。
“陆霖!我苦心栽培你十八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浑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从那高高的御座之上,在空寂的大殿中层层叠叠地激荡回响。
脚步声终于停了。
陆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是来自十八岁的青涩与清冽,掷地有声:
“我从未辜负您的栽培,陛下,天权星已在七大星系中称帝,您已经得到了您想要的。”
“从您一意孤行,执意要向瑶光星投放活化剂的那天起,您就该料到今天这一幕。”
“斩草要除根,陆霖,你还太年轻了,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天权星的未来。”
“为了天权星的未来?”陆霖笑了笑,“一年前瑶光星就已经答应和谈,星系间的战争早该结束,您将战火蔓延至今,究竟是为了天权星的未来,还是为了一己私仇,您自己心里清楚。”
“那是您的母星,陛下,我原以为,您至少会对旧时的同胞仁慈,可事实证明我错了,您甚至没给那些无辜的民众足够的撤离时间。”
“成王败寇。”
成王败寇……
无数将士用鲜血堆叠起来的胜利,无数被战火波及的无辜亡魂,不过帝王口中一句轻飘飘的“成王败寇”。
脚步声再次响起,十八岁的陆霖向着皇帝的反方向走去,这一次,他再没回头。
*
陆霖睁开眼。
这个梦实在令人不快,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梦到以前的事。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不在梦上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总感觉自己躺的位置非同寻常——
脑袋底下枕着的东西有点硬,又有点软,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一截熟悉的下颌线。
死亡角度也无法打倒年轻Alpha的颜值,但很显然这不是重点。
皮衣给他盖着保暖,衣服的主人身上就只剩下一件无袖背心,黑色的紧身背心与身体贴合,无论是清晰的胸肌轮廓,还是掐窄的腰身都一览无余。
手臂上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中,右手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松松垮垮地垂落下来一截。
紧接着,陆霖感觉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毛茸茸的,触感很熟悉。
思维停滞了一秒,他骤然清醒了,猛地坐起身——
“唔——!!”
鹿角结结实实撞上了某人的下巴,季琅一下子被疼醒了,捂着下颌,差点疼出眼泪。
陆霖迅速与他拉开距离:“你……”
“教授是要谋杀亲护卫官吗?”季琅十分幽怨,“疼死我了。”
还好新生的鹿角并不尖锐,不然的话,他非得被戳出窟窿不可。
“抱歉,”陆霖低声,“但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下,我为什么睡在你腿上?”
季琅揉着下巴:“还不是您坐在那烤火,烤着烤着就睡着了,我不敢碰您,又怕您着凉,就把衣服给您披上,结果您就往我身上倒——”
陆霖皱眉:“绝无可能!”
“真是您自己靠上来的,苍天可鉴!”季琅竖起三根手指,“我以护卫官的尊严起誓,我没撒谎,不信您问它!”
莫名被点到的黄狗:“汪?”
昨晚是怎么睡着的,陆霖自己完全没印象,季琅一面之词,他却也没证据反驳。
于是他只好略过这个话题,假装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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