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玖笙挂了电话，没过多久，女房东就把钥匙送了过来。
女房东烫着大波浪，烈焰红唇，整个人从上到下，就写着“大款”两字。
“哎呦！！！”女房东一上台阶，就惊讶一声：“寂总？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寂总吗？您怎么想着来租这破房子来了？”
“我曾经在这儿住过，想回来看看。”寂玖笙语调压抑。
“嘶...”女房东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您真在我家住过？我嘞个乖乖，当初我爸妈说，我还不信呢。”
女房东哈哈大笑：“啧啧啧，这真是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呀。”
“钥匙呢？”寂玖笙询问。
“呐，给你。”
女房东将钥匙递给寂玖笙，并且顺便喜滋滋的打开了收款码。
寂玖笙扫完了两万块钱，看着余额里的0.37元，自嘲一笑。
他看向女房东，将余额界面朝前，晃了晃。
“抱歉，能讲个价吗？给我退点钱。”
女房东：“……”
“啧...”女房东咂舌：“行吧行吧。”
她照着寂玖笙打开的收款码，给扫了回去，一边扫，一边道。
“反正这房子马上也要拆了，就不收您钱了，就当结个善缘。”
寂玖笙看着进账的两万块，抬眸不解。
女房东将她的大波浪往后甩了甩，凑近开口：“寂总，您仔细看看，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印象吗？”
寂玖笙：“……”
女房东又凑近了些：“月经？布洛芬？你背着我去诊所，有印象吗？”
寂玖笙睫毛一颤。
有印象，但是，他此刻实在是没精力，跟这个女房东寒暄。
女房东摆手：“哈哈，没印象也正常，毕竟我长的没什么特点嘛。”
女房东很豪迈，将钥匙交给寂玖笙后，就踏着升起的月光下了台阶，细高跟踩在水泥地上，一脚跨上电动车，晚风吹起大波浪，风情十足。
电动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跑，女房东笑意爽朗，控制不住的好心情。
“哈哈哈，有生之年，居然真等到拆迁了，几千万，外加大平层，就是这个味儿，爽！”
寂玖笙看着女房东的背影，以及巷子口，偶尔一两个人经过。
唇角笑意苦涩。
所有的人，都在向上。
只有他，在挣扎中，不断的向下，束缚缠身，不得解脱。
寂玖笙开了门，看向跟六年前，相差无几的景致。
寂玖笙的心中，出现了一抹狠意。
他不想再拖着了，该尽快解决的，不然，这层堪堪维持着的正常人的皮囊，会撑不住，从而崩裂的。
他会疯掉的。
第493章 终章3·（城中村，小院落）
——
城中村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各家店的门口，大甩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江城许多的人家，也都得到了城中村要拆迁的消息，此刻全都赶过来，捡便宜，凑热闹。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寂玖笙行走在其中，一阵恍惚。
这真的是一本书中的世界吗？
怎么能如此的真实，如此的鲜活。
美食街里
寂玖笙一路走，一路看。
各种食物的香味，不断的窜入鼻翼，寂玖笙停留在一家煎饼果子的摊位前。
花费13元，要了个顶配的煎饼果子。
“老板，多放辣。”寂玖笙叮嘱。
“好嘞。”
老板心情很好，一声应下，手下动作迅速，摊饼，打蛋。
放各种食材时，十分大方的给放了很多。
最后，老板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煎饼果子，递给了寂玖笙，并且吆喝了一声。
“这儿摆不了多久的摊了，以后再要吃，记得去东面的美食街找我。”
寂玖笙颔首。
煎饼果子很烫，但寂玖笙不在意，拿着慢悠悠的走着，在中段的一个卖面食的摊位前，寂玖笙要了份剁椒面，加了一个蛋，一个肠。
塑料凳子上
寂玖笙坐在上面，安静的等着。
对面，是一对小姐妹，衣服漂亮，人也漂亮，谈论着今天的学业。
说话声音，跟周围的叫卖声，嬉笑声，融为一体。
“剁椒面来咯。”
老板吆喝了一嗓子，将面放在寂玖笙面前。
寂玖笙拆开筷子，剁椒面偏粗，很辣，很硬，寂玖笙吃的也很爽。
食物下肚，让他荒芜，躁动的内心，平复了些许。
他进食速度很慢，埋头吃完了一份剁椒面。
等到再次抬头的时候，却猛然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异常安静。
刚才坐在他对面的那对小姐妹，也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寂玖笙环顾一周，眼神有些茫然。
刚才热闹非凡的街道，在十几分钟的时间，仿佛迅速被清空了一样。
街道上，昏黄的灯火下，一阵晚风吹拂，让人心生寒意。
寂玖笙愣了一瞬。
就低下头，将碗里的最后一根面吃完，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老板摊位前，俯身往里凑了几分，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嘴唇。
又慢悠悠的折返回来，拿起刚才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
松散着步子，犹如散步一样，朝着小院落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有东西在监视着他。
那种藏在暗处的目光，让寂玖笙心生反感。
清净了没几个小时，身后的尾巴，就已经追了上来。
回到小院落时，寂玖笙将装煎饼果子的塑料袋，扔在了门口堆积满了的垃圾桶内，刚扔上去，咕噜一下，就滚落了下来。
暗红色，掉漆的大门虚虚关闭着。
门内
透过那个狭窄的缝隙，在察觉到寂玖笙站在门口的第一秒钟。
里面阴暗，扭曲的东西，就已经伸出了丝丝缕缕的触角，要将寂玖笙吞噬、裹挟进去一样。
寂玖笙一步步，迈向了门口。
嘎吱...
推开门
一阵晚风吹来，带着些许压抑着的阴气，直朝寂玖笙扑面而来。
寂玖笙直面过去。
小院落中间的凳子上，四人各坐一方。
在看到他进来时，四人齐刷刷的起身，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寂玖笙身上。
小院落中，原本就不怎么大的地方，瞬间变得压抑，狭窄起来。
一个个深暗的眼神，锐利的眸子，仿佛一根根带着钩子的铁锁，要将寂玖笙钉死在视线中。
寂玖笙深吸一口气，迎着四人的目光走过去。
傅临渊嘴角咧开笑意：“玖笙哥，我终于想到那个问题的解决办法了，我……”
“嘘。”
寂玖笙食指抵在唇边。
他一步步的走过来，往下压了压手，声音很轻。
“都坐下吧，站着干什么？”
四人眉头紧锁。
寂玖笙太平静了。
怎么会这么平静呢？
薄夜寒眸底森寒，连续多日的搜查，追查，让他面容疲惫。
他死死的盯着寂玖笙，生怕人再次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沈墨江眼底红血丝拉满。
再一次的失而复得，让他根本不敢眨眼睛。
沈墨江控制不住的蹭——的一下站起来，几个箭步走过来，一把箍住寂玖笙的手腕，眼神可怜。
“玖哥，别再离开了，好吗？”
一边说，手下的力道，不断的缩紧。
身体里不由自主的害怕，本能的反应，让他只想抓着眼前这个人，半点也不想再松开了。
寂玖笙看着他：“不走。”
并且，朝着屋内走进来，将沈墨江按在凳子上，又看着其余的人坐下。
视线对面，就是寂锦桥。
相对于其他三人而言，寂锦桥的状态，要好很多。
他穿干净，白短袖上，没有任何的装饰，标志。
一尘不染。
整个人干净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
在跟寂玖笙看过来的视线相对上时，寂锦桥唇角，绽放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
就像是一捧最天真、纯洁，干净到极致，不染尘埃的纯白香雪兰。
除了他眼中一片灰暗的死气之外，像是在悠闲的度假一样。
寂玖笙只看了一秒钟，就错开了视线。
环顾一周后，心下已然有了结论。
这几个人即便是坐下，视线仍旧紧紧的扒在自己身上，眼神戒备至极。
寂玖笙轻笑，姿态放松：“别这么看着我，如果我要继续跑，那就不会回国，不会回到这个最开始的地方。”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另外的几人，根本不相信。
寂玖笙也不在意。
他抬头，望了望天，最终低头，看向四人。
“我这次回来，将地点选在这个地方，就是想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的。”
寂玖笙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决绝。
三人心中都有疑惑。
句号？
这个句号，要怎么画？
只有寂锦桥，身上灰暗的死气，又凝重了一分。
从见过许戒之后，寂玖笙说了那番话之后，寂锦桥身上堆积，涌现的死气，在今晚的月色下，深厚到了一个可怖的地步。
仿佛只差一点，他就会断气一般。
寂玖笙语气极轻，跟今晚的夜风一样。
此情此景，像是一家人聚在一起，随意的闲谈。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跟你们说些什么，可那太过于矫情了，但事到如今，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寂玖笙叹息一声，面上浮现出了些笑意。
第494章 终章4·（除了最开始，我从未想过让你们死）
堪称柔和的视线一一掠过傅临渊，薄夜寒，沈墨江，迎着三人的目光。
“在研究室重逢之后，你们曾问过，我对你们所做的一切，是否全部都是为了任务，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们这个问题。”
寂玖笙轻启唇瓣，两个字从口中吐露。
“不是。”
夹杂着柔和夜风的两个字，涌入几人耳中，让他们浑身一怔，继而是天大的欣喜。
“我就知道。”沈墨江神情激动。
寂玖笙又是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他别激动，安静一点。
他叹息一声：“六年了，发生的故事太多了，也太长了，该从何说起呢。”
寂玖笙绕着四人后方，缓慢的走动，最终，停留在傅临渊的身后。
哒...
双手搭在傅临渊双肩上。
“傅临渊，四个人中，你年龄最大，就先从你开始吧。”
寂玖笙的语调，极其的平静。
“当初，你从酒庄逃走后，断了一条腿，是我背你回的这个小院落，也是我给你接好了腿。
在夺回寂家公馆之后，又让你当管家，将所有的大后方都交给了你，你私自放陈洛梅进寂家公馆，致使自己身入险境，是我救回了你。
在帝都，陈洛梅的事，解决完了之后，你满心阴暗，心事重重，告诉我，你想要出国，我相信你个人的选择，也是同意了的。
即便那五年间，你对我不闻不问，我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在你回国后，我也并未过多的苛责于你。
在之后，因为我‘攻略方式’的调整，你要杀了张雅，以及在海外的事暴露出来，致多人丧命，我仍旧没有觉得你该死。
时至今日，我也只是觉得你可怜，我希望你改邪归正。”
寂玖笙深吸一口气：“这些，在漫长任务中夹杂着的细枝末节，都不能算作是假。”
啪，啪。
寂玖笙双手下沉，拍了拍傅临渊的肩膀：“你所感受到的那些信任，没有掺杂什么所谓的任务，都是我真心给予你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傅临渊神情激动，他猛的一下扭头：“玖笙哥，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是有一点儿分量的。”
他一把抓住寂玖笙的手：“之前，困扰我的问题，我现在全部都想通了，什么灵魂跟身体是两个人，我不在乎了。
即便达不到那么纯粹的爱，不能融为一体，也没关系的，我愿意跟这副恶心的皮囊和谐相处，只要内心是你，就足够了。”
傅临渊迫切的将这些天，他想明白的事情，一股脑急切的说了出来。
如今的他，身心愉悦，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寂玖笙抚开他的手。
表情自嘲，透着一股森冷。
傅临渊...呵呵，真是没救了。
事到如今，仍旧满口的融为一体，纯粹的爱，还沾沾自喜，故作委屈，以为他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一般。
脚步很慢，一步一步走向了薄夜寒的身后。
他单手拍在薄夜寒肩膀上，故作轻松：“在你身上，我可是受了两次伤呀。”
“第一次，是你偷换了我的药，第二次，是你要回帝都争权夺位，却在江城边界被帝都薄家设局埋伏。
那一次，薄家派来的杀手，人数之多，手段之凶残，那一天晚上，暴雨倾盆，为了送你安全回归，我毁了37人的眼睛。
那天晚上，到了最后，我甚至都不确定，我能不能活着回去了，我只知道，我既然来送你一程，那就要让你安全回归。
到最后，浑身是血，是爬回寂家公馆，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才恢复了意识，说一句，以命相护，不为过吧？”
薄夜寒脖子僵硬，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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