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路边掉落的枯叶,那是最后一片树叶,飘飘卷卷,无所依附。
……
林衍回到渝东后才缓缓松了口气,他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住在哪里会比较安全?
他了解祁驯,死不罢休,他需要一个地方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爸妈家里?
林衍并不想回去,他和冷瑜高中开始就一直自己在外住,孝敬父母,但并不适合一起住。
现在冷瑜他根本不敢考虑,算来算去,还是只能自己住。
还没等他思考完,江律和冷瑜双双找上门来,剪裁得体的西装和名贵的手表光华流转。
冷瑜看着走出电梯的江律,心里抽了自己八百遍。
当初想着,反正自己那份心思也不可能说出去,索性就找了个最有可能对哥哥胃口的人送上去,现在好了,自己给自己找情敌。
真是普天之下头一份!
“冷总对林老师真是关爱备至啊。”江律看到他时缓缓挑眉。
冷瑜咬碎了后槽牙,面上还得笑嘻嘻,“哪有,我哥不喜欢跟人打官腔,我得陪着他。”
江律本来就打算今晚让两人关系进一步,怎么说见了老师,得到了实质性的帮助,就和之前聊聊天的关系不一样了。
可今天冷瑜冒出来了,怎么看都不太懂事。
江律轻咳一声,“冷总放心,有我在,不会的。”
冷瑜听明白了,但他不打算听懂,“没事,是我邀请的贺文刻回国,我去正好把我哥介绍给他。”
江律面色一僵,冷瑜邀请的?那为什么老师说是受朋友邀请?
冷瑜和老师?
江律还没想明白,林衍就打开门了,“你们怎么不敲门?”
“哥,想死你了!”冷瑜扑上去抱住林衍。
林衍伸手隔开他,“滚一边去。江老师进来吧,不用换鞋。”
冷瑜原本以为有客人在,他哥会配合他,就算是兄弟情深也能捞一个抱抱,结果他哥给他玩严兄模式。
冷瑜哀怨地盯着两人相谈甚欢。
林衍刻意忽略背后冷瑜的眼神,“江老师,你这一身穿得,让我很有压力啊。”
江律后退半步,挑眉看着林衍身上烟灰色的西服,“林老师,你这一身,直接去结婚都行。”
“对啊,哥,你真好看。”冷瑜非要插进两人中间,隔开两人。
江律微微蹙眉,冷瑜这是犯什么病?
恋兄情结?
林衍不动声色地避开他,“行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刚满三岁,江老师,我们走吧,别让贺老师久等了。”
江律贴心地提起桌上的小礼盒,颔首往前走,听到林衍压低声音训斥冷瑜,“你再给我整幺蛾子,你就跟祁驯一样,不准进我的门。”
江律心里的圈子绕了八百个地球,祁驯是形容词?
林衍训完人就赶紧上前把自己的东西拿走,他没有和江律现在就开展关系的想法,就不能给别人一些不必要的暗示。
三人一道进入宴会厅,虽说只是私宴,但冷瑜给的排场很足。
选在了庄园里,明明是冬日,蓝调鲜花却铺满了院子,宾客都是行业大拿和新贵,还有和冷瑜一样的投资人。
“哥,看,我还安排了新闻媒体,贴心吗?”冷瑜紧紧挨着他。
林衍:“我只想做个古籍修复师,你安排这些干什么?”
冷瑜眨眨眼睛,狗狗眼亮晶晶的,“哥,你就是没去应酬过,不知道这些狗东西,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你要做古籍修复,没问题,但不能岌岌无名。”
林衍点头,“行,只要以后对公司有用,我的名声也可以拿来用。”
“放心哥,我们一家人,一体的。”冷瑜对着来打招呼的人一一点头,都说,这是我哥林衍,艺术家。
林衍颔首。
冷瑜神秘兮兮地说,“哥,你现在回来了,我给你当牛做马,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别这么防着我了,怎么样?”
林衍睨他,“我们之前就是这样,让我去管公司,你就等着被饿死。”
冷瑜:“……”
冷瑜还想撒娇,江律那边惊喜地喊了声老师,是贺文刻来了,他只得暂时闭嘴。
林衍眼里都是惊喜,“贺老师好,来得仓促,略备薄礼,还望您不要嫌弃。”
冷瑜揽着林衍肩膀,“老头,这是我哥,你不准欺负他,不然我就不给你投资。”
贺文刻蓄着一把美胡,闻言哈哈笑起来。
他把印章翻来覆去看,啧啧称赞,“你还不给我投资,我还得骂你呢,你哥这么好的技法,你怎么就不早点把人带给我?害我白白错失了。”
冷瑜哼了声,“我哥以前都在练基本功。”
周围的人一听一看,也都明白了,冷总亲自出来给人铺路了。
早年就听过冷瑜很黏他哥,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贺文刻笑,“不错,仅凭这一枚印章,我就想收徒!”
“练基本功练六年?怕不是手都磨烂了?”贺筹出声嘲讽。
他是贺文刻的大徒弟,出身好,从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只当自家老师不得不向金钱低头。
第28章 林衍惊艳全场!
冷瑜把印章扔进他怀里,“拿去洗洗你的眼睛,救救你的审美,少看点那些蛇精一样的小零!”
贺筹被怼了也不在意,轻蔑地把印章翻过来,扫了一眼。
但,只这一眼,他就瞪直了眼睛。
线条凌厉却带着灵气,是多少人苦练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地啊!
他两步窜过来,“这是你自己刻的?”
林衍不卑不亢道,“是,有机会咱们切磋一下。”
贺筹马上点头,“行,只要冷总不说我欺负新人就行。”
“放心,不会。我是他哥。”林衍对待同行喜欢炫技服人,虽然他谦逊,但也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水平。
他也明白贺文刻的顾虑,就是怕林衍的作品是假借他人之手。
如果真是别人的东西被林衍盗用,那贺文刻积攒了一辈子的名声也就没了。
贺文刻见林衍脸上并无不快,心里也多了两分欣赏。
“今天正好来了很多同仁,我呢,看这印章是真心想要收徒的,但是担心啊,有人背后说是新人走后门。”
他说着,停下来扫视一圈,有人立马收了脸上的戏谑。
贺文刻接着说,“等会啊,咱们人到齐了就请林总跟我这大徒弟贺筹一比,就在拇指大的檀木上刻……佛祖。”
众人哗然,都啧啧两声,这算得上刁难了吧。
大多的佛祖印章都是两笔线条,以平淡的慈悲为主,中规中矩,掀不起波澜。
不少人已经等着看林衍笑话了,贺文刻的门可不好进,这人护短又爱惜名声,最是软刀子杀人了。
林衍眼风一扫,把众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并不害怕。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比过了。
技痒。
“好,贺总可要说话算数啊。”林衍笑笑,“我可是久仰贺筹老师的威名的。”
贺文刻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的褶子一层层堆着。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江律,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悦,“你那朋友呢?宴会就要开始了,怎么还不来?你也是,不去接一下。”
江律一愣,旋即无奈地笑了,“就在您面前啊,老师。”
“是我,贺总。”林衍笑着上前半步,拍了下江律的肩膀,“江老师昨晚邀请我,可让我高兴坏了,都是我这弟弟,玩惊喜不肯告诉我。”
贺文刻哈哈一笑。
冷瑜哼哼两声,“那我还没怪江总把我的惊喜弄没了呢。”
众人都跟着一起笑,气氛融洽。
林衍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直接摁断,不过两秒,又亮起来,贺文刻笑着说应该是有急事,让他赶紧接上。
林衍眉心微蹙,朝众人一颔首,转身往旁边去,“什么事?”
祁驯没出声,偶有一点水声。
“祁驯?”
“老婆,你把我扔下了,我等了你半夜,你没有回来。”
林衍嗤笑,“我说了要回来吗?”
祁驯:“是,你没说,我以为的,我以为你不会走,我以为你还爱我……”
“有事没,我很忙。”林衍打断他。
祁驯沉默了下,声音很轻的开口,“老婆,我心痛,我想抱你,你回来抱抱我,好不好?”
林衍烦躁地拧眉,祁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他都能容忍,说服自己,这只是分手后需要戒断。
当初他用祁驯戒断,现在祁驯需要,他也可以帮忙。
但这并不代表祁驯可以打扰他做正事。
今天这场宴会就是一场他正式入行的宣告,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资源,也是崭新的人生。
“祁驯,说正事,我很忙。”林衍再次重复。
祁驯幽灵似的靠近听筒,“我很难受,好像以前晚上的样子,我想下楼去拿刀子,我害怕,老婆,我把自己锁起来了,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旧情人用你最喜欢的声音哀求撒娇,是个正常人都会心软。
但林衍只想笑,祁驯的病好没好,他最清楚,不可能他一离开就倒回以前,还是最严重的时候。
“那你就去拿,然后你打拼的所有都没有了。”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干脆利落,再次把人拖进黑名单。
祁驯盯着被挂断的手机,神经质地再次拨打,不出所料,果然打不通了。
林衍,你可真是狠心。
祁驯关掉洗手台的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和脸上的伤都好了,但他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
“叮!”
祁驯惊喜低头去抓手机,打开却是陈助理的消息。
“祁总,林先生上热搜了,是冷总买的!”
祁驯拿着手机走到一片狼藉的书房坐下,点开新闻慢慢浏览。
照片上的林衍穿着他从未见过的烟灰色西装,嘴角带笑。
祁驯轻轻摩挲照片,他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林衍笑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他手指轻轻滑动,翻到下一张,是一年前他很熟悉的林衍。
——镜头里林衍低头,手里拿着镜头里如针般的刻刀,干脆落刀,自信又迷人。
他点击保存,顺便把旁边的江律和冷瑜截掉。
再往下翻,已经没有了,他却像是上了瘾,疯狂进入相关词条,看着一个个夸耀林衍的词汇句子,忽然发现自己不认识林衍了。
林衍曾是专业的第一,也有过很多迷妹迷弟,但林衍从来不关心那些,他也就没有操心过。
“我说我犯病了,你却在跟人说笑,你真是好狠的心。”祁驯摸着照片上的脸,“渣男。”
祁驯起身换了件大衣,是林衍最喜欢的一件,既然林衍不吃他装病这一套,那就换一个。
疯狗有的是时间陪他玩。
分手了又不是哄不回来了,他经验多得很,林衍只能跟他在一起。
……
林衍手上的印章出落的那一刻,自己都悬了下心,毕竟是把东西交给这个行业最顶尖的人来审判,还是有点紧张。
贺筹抢先来看,“先给我看看!”
林衍反手把印章推过去。
贺筹眯着眼睛一看,当即一拍大腿,“牛逼!我的不给看了,我认输了!”
他说完抓着自己的印章塞进兜里,冷瑜不给他机会,直接掏出来,“想得美,老头,赶紧看看!”
贺文刻瞄了眼,“老样子,瓶颈期,这佛太慈悲了,技法太重,没有灵气,最近少刻点,多出去走走。”
贺筹低着头往后躲,“……知道了。”
他忽然抓住林衍的手,在拇指和食指上一摸,心里的顾虑彻底放下,回头跟老师说,“这手上的老茧,起码六年起步。”
林衍点头,“是,十八岁开始学,刚好六年了。”
贺筹把印章递给贺文刻,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轻视。
贺文刻接过,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吊足了。
众人围了一圈,冷瑜和江律各站一边。
冷瑜看不懂,一眼看过去只有种肃穆的感觉,但他不说话,装得高深莫测。
而贺文刻仅一眼就确定了,方才那个印章确实出自林衍之手!
一样又干净凌厉的线条,手稳得很,确确实实是个基本功扎实到了底的人。
贺文刻要求刻佛,林衍落刀不刻佛的慈悲,刻佛严宏,以山为体,以水作灵光,整个画面不留一丝多余的线条。
贺文刻收住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夸赞,好虽好,但还有地方需要打磨,路子太野了,和长相一样。
第29章 你谈恋爱了吗?
“很不错,这个拜师礼我就收了。”贺文刻眼里的闪烁着光。
他的传承人又多了一个,还是一个无心生意,一心只做手艺的徒弟。
真是好极了,关键是人家也不缺钱。
这个烧钱的玩意儿,后继有人!
江律也是第一次见林衍的手法,之前飘着吹,现在总算能实打实地夸了,“老师,这哪里是很不错,是相当不错啊!”
眼看林衍又要被官腔,冷瑜马上插话,“好好好,不错就行,那我哥就算是交给你了啊,老头。”
贺文刻连连点头。
冷瑜专门眼神掠过众人,强调了句,“我哥就是个一心沉醉艺术的人,不爱打官腔,各位就不要为难他。”
想附和的人还没开口,冷瑜又接着说,“但也别说我哥就只是个手艺人,我可是给他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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