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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近代现代)——夏大雨

时间:2024-08-11 08:28:35  作者:夏大雨
  陶东岭盯着陈照来的侧脸看一会儿,眼睛又垂下去,看着那只骨节好看、指甲剪得很圆很短的手,油热了,那手指捏起一撮葱姜末撒进锅里,香味“滋啦”一声冒了出来,陶东岭肚子“咕噜”一声。
  陈照来撇了鸡汤的浮油,将清汤加进锅里,火很旺,不一会儿就烧到半开,陈照来左手搭着锅把,右手单手打了俩荷包蛋进去,动作熟练丝滑到让陶东岭看得心颤。
  油烟机轰隆隆响着,俩人谁都没说话,陈照来撕了一只鸡腿在碗里备着,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盘子鲜面条,轻轻抖开放进锅里。
  “我以为煮挂面呢。”陶东岭说。
  陈照来没抬头,用筷子搅着说:“挂面不如这手擀的好吃。”
  陶东岭面露诧异:“你自己擀的?你还会擀面?”
  “会,”陈照来笑着看他一眼,转身放下盘子:“这有什么难的?”
  陶东岭是真服气了,他眼睛不自觉地追着陈照来,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他手里忙活的事,越看越挪不开视线。
  舒服。
  陈照来随便眯一下眼睛,扯一下嘴角,轻轻吐出一句话,陶东岭看在眼里,就觉得心尖儿像被温水泡着,里里外外都是舒服。
  他总算承认,这么多天里,他惦着的就是这个感觉,就是此时此刻,他盼着来见眼前这个人,盼着能再次享受这种暂且没来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舒坦和熨帖。
  陈照来没再说话,低头把翻滚的面条慢慢搅着,拿起旁边洗好的菜心丢了进去。
  面条擀得又薄又细,很快煮好了,陈照来把鸡肉放进去滚了个开,拿大汤碗一起捞了出来。
  面条莹润,荷包蛋白嫩,再加上鸡肉和翠绿的菜心,陶东岭光看着已经食指大动。
  陈照来浇了两勺鸡汤上去,端起碗说:“自己拿双筷子。”
  “好。”陶东岭伸手从筷子篓里抽了两根,跟着去了前厅。
  这大概是陶东岭连日以来吃得最熨帖的一顿饭了,他连汤都喝了个干净,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端着碗筷起身去厨房洗刷。
  “今晚楼上的单间有人住了,还有个三人间空了张床,你可以睡那里。”陈照来把前头收拾完,也进了厨房,跟他说。
  “啊?”陶东岭闻言回过头,愣了一下。
  陈照来说:“三人间便宜,一个床位50,床单被罩一样干净。”
  陶东岭愣完,反应过来时脸色有点变了,他看着陈照来没说话。
  陈照来拿着抹布擦了几下灶台,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他回过头,陶东岭眉头压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陈照来顿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那个房间不是每次都留给我的吗?”
  陈照来看了陶东岭几秒,说:“没特意留,那几次只是凑巧空着,况且今天我不知道你来。”
  陶东岭没说话。
  陈照来说的是实话,没特意留,也确实不知道他来。
  可实话是实话,道理是道理,陶东岭心里还是一瞬间就堵上了。
  他奔着陈照来来的,不管是包子还是二楼那个小单间。他第一次来就住的那个小房间,他在那个床上吃饭睡觉打滚儿发烧,他已经把那当成是陈照来给他留的一个小窝,他知道这有点矫情,可下意识里,他就是觉得那个房间是属于他的了。
  可陈照来没给他留。
  包子,单间。
  陶东岭这一刻突然明白过来,没什么特别的,他在陈照来这儿不特别。包子就是蒸来卖的,谁给钱谁端走,今晚这一碗鸡汤面,也不是冲着他陶东岭,换了任何一个人来,掏出钱说句来碗鸡汤面,就可以捧着碗稀哩呼噜吃个痛快。那个单间也只是一间普通客房,明码标价,谁都可以在那个床上吃饭睡觉打滚儿。
  而陈照来,他对谁都可以很好,他对陶东岭做的一切都没什么特别的,换了谁都能吃他做的包子,住二楼那个单间。
  陶东岭突然有种想转身就走的冲动。
  不是独属于他的那一份儿,那他就不要了,他不稀罕,什么50块钱,什么三人间。陶东岭已经绷不住生气了,可他忍着,忍着,忍得满心里汹涌着压不住的憋屈。
  陈照来就这么坦然地跟他说出这些话,太坦然了。
  没特意留,不是专属,
  你凭什么在这儿要专属?谁说过要给你这个专属?
  陶东岭越想越心绪难平,脸色更越发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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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哥你摊上事儿了
 
 
第十九章 
  俩人之间认识这么久以来破天荒第一次,有点杠上了。
  陈照来皱紧眉,问他:“你怎么了?”
  陶东岭没动,眼皮一抬,往陈照来脸上瞟了一眼,没吭声。
  “你不习惯跟别人住一屋?”陈照来问。
  陶东岭看着他,回道:“以前习惯。”
  但现在不了。
  现在心里不痛快,你把我包子给别人吃了,把我房间给别人睡了,而你……在你眼里我跟旁人没两样,都只是个来来往往的普通过客而已。
  陶东岭冷着脸把洗好的碗筷放在台子上,转身从厨房后门走了出去。
  他拧着眉径直走到车旁,低头点了根烟,烦躁地考虑要不要上车走人。
  陈照来居然没追出来,陶东岭本以为自己抬脚往外走的那一瞬陈照来就会开口叫住他,结果没有,他绷着脸走出去,一直走到车跟前了,身后也没半点动静,陶东岭一口气堵到嗓子眼儿,抬脚狠狠踹了一脚车胎。
  身后远远传来“咔哒”一声,陶东岭夹下嘴里的烟回过头,看到陈照来捧着火点了根烟,然后抬头站在廊檐下,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陶东岭一手揣回兜里,一手弹了下烟灰,也不管泥不泥土不土的,靠在了车身上,与陈照来对视着。
  陈照来还是走了过来。
  他站到陶东岭面前,把嘴里的烟用力吸了两口,扔到地上搓灭,抬眼问他:“你这是闹什么呢?”
  那声音平静地让人心都沉下去了。
  陶东岭鼻子里哼笑一声,说:“我不习惯跟不认识的人住一屋,你把院门打开吧,我今晚另找住处。”
  廊檐下的灯离着远,陈照来背着光,神色隐在阴影里,陶东岭有点看不清。
  院墙外几排大杨树枝叶沙沙作响,树梢间偶尔几声困顿的蝉鸣袭来,在这柔柔夜风中,让人心口莫名迷茫,又空空荡荡。
  这夜色下的一切都不甚明朗,对方的脸,神情,那心里,陶东岭什么都看不清,他甚至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了。
  陈照来眼睫微微垂着,看着他,又问一遍:“你闹什么?”
  陶东岭扭开脸。
  他没道理,他知道,但他今晚就是不想讲道理了,他咬着牙齿间的过滤嘴,仰起脸睨着陈照来,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沉:“那屋是我的,来哥,就算我没包年包月,但只要我来,那屋就得是我的。”
  “你说你要来了吗?”陈照来平静地反问:“你来就得是你的这个话从哪儿说起的?先来后到,谁先住算谁的,你跑车在路上这么些年,这点儿事儿不明白?”
  陶东岭不想说话了,他说不清楚,陈照来句句四平八稳,句句敲在点子上,这显得他就像个无理取闹的神经病。
  随便吧,他不想说话了。
  “回屋。”
  陈照来看了他半晌,开口说。
  陶东岭没动,说:“不用了。”
  陈照来脸色是真有点沉下来了。
  陶东岭说不清今晚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也可能是真有病,他也想问问自己怎么回事。
  他以前从不这样,可眼下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想管了,随便吧。
  依陈照来的性子都能被他气得变了脸,陶东岭觉得自己也算个能人了。
  “现在凌晨一点多了,”陈照来说:“没有店还会开着门,你今天一天开了十几个小时车,还没折腾够?”
  陶东岭冷邦邦地看着他,只有一句:“我不住三人间。”
  大概有五分钟,两人谁都没说话。
  陶东岭其实很困了,他实在是很累,很泄气。
  陈照来这一晚第三次问他:“你到底在闹什么?”
  陶东岭低头摸出烟敲出一支叼在嘴上,点了火,他想提提神。
  “我没想闹什么,”他说:“我就是……大概是想多了吧,我以为咱俩关系跟旁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陈照来问他。
  陶东岭吹了口烟。
  陈照来嘴角翘了一下,嗓音很低:“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知道了我是个同性恋,旁人不知道,所以你在我这儿就不一样了?”
  烟嘴又被牙齿咬瘪了,陶东岭半天没松嘴。
  看来是说中了。
  陶东岭感觉到陈照来笑了一下,哪怕周围这么暗,陶东岭依然看到他眼睛里有笑意一闪而过。
  “你说你想多了,是往哪块儿想多了?” 陈照来看着他:“是觉得我跟你之间得发生点儿什么事儿,还是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受你拿捏?”
  陶东岭脑子里“嗡嗡”的。
  他懵了。
  他瞪着陈照来,许久,抬手拿下嘴里的烟,老长的烟灰掉到衣服上,他低头拍了两下,然后半天再没抬起头来。
  陈照来指了指大门,说:“门我还没锁,往两边拉一下就能开,你要非得走,我不留你。”
  陶东岭抬头,陈照来已经转身往厨房那边走了。
  “不走的话三楼有空屋,不过不是客房。”
  陶东岭站着,看着陈照来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在门口,他扔了烟,咬牙大步跟了上去。
  三楼是陈照来住的地方,平时没外人上来,他走到一间房门前拧着把手推开,回过头对着跟上来的陶东岭说:“这是陈鹏偶尔过来住的房间,你凑合一宿吧,床单被子我都收起来了,一会儿给你拿。”
  陶东岭两眼已经困出血丝,他站在门口看了看,腿没往里迈。
  “怎么,这也住不惯?”陈照来看着他。
  三楼房间不多,但也不必非得住别人屋吧,陶东岭往走廊两边望了望,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房门。
  陈照来说:“那是卫生间,住不了人。”
  陶东岭顿了一下,陈照来没什么表情,就好像特平静地回答了一个特平常的问题,不带一丝戏谑。
  陶东岭抬手撸了一把脑袋上剃得很短的青茬,又指了指另外一间。
  陈照来说:“那是洗衣房。”
  陶东岭反应了几秒钟,问:“你这儿还有洗衣房啊?”
  “有,”陈照来依然平静:“不然那么多床单被罩手洗吗?”
  “也没很多吧……你这统共也没多少个床位。”
  陈照来说:“那我也不想手洗。”
  陶东岭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确实……
  他一边想着,一边眼睛瞄向走廊另一边,没等抬手指,陈照来说:“储物间。”
  陶东岭的手指最终指向了最南边那扇门。
  这房间朝向好,靠南靠窗,从门跟门相隔的距离也能推断出它面积最大,最敞亮。
  这屋一定是最舒服的。
  陶东岭大概是困得脑子不转弯了,推断半晌,也没推断出重点。
  他等了片刻没得到回应,转过脸去看陈照来。
  陈照来也正看着他。
  “那间是什么?” 陶东岭眯着眼睛:“总不会是锅炉房吧?”
  陈照来看了他几秒钟,用今晚一贯平静到底的语气说:“那是我屋,你想住?”
 
 
第二十章 
  陶东岭老老实实站在床边儿,看着陈照来从柜子里往外抱被子和枕头。
  他不止一次觉得看陈照来干活是种享受,陈照来把床单往床上用力一抖,四下一拽就平平整整,套被罩这种平时在家最让他头疼的活儿,他都没看明白陈照来怎么弄的就已经三两下套好了,然后扯着被子边儿一抖,完事儿。陶东岭不明白这些日常琐碎的活计在陈照来手里怎么就这么游刃有余,他站一边儿看着都没来得及插手帮一把,满脑子就剩一个字:服。
  “今晚别洗澡了,” 陈照来说:“赶紧睡吧,离天亮也没多会儿了。”
  陶东岭支吾了一声,没说洗也没说不洗。
  陈照来也没多说,转身往外走。
  陶东岭叫住他:“来哥……”
  陈照来手按着门把手,回头看着他。
  陶东岭声音很低:“我明早,有包子吃吗?”
  陈照来说:“没有,我被你闹腾这一晚上也累得慌,不想早起忙活了。”
  陶东岭脸有点垮,但还是点了点头:“那行吧……那就有什么吃什么。”
  陈照来“嗯”了一声,出去带上了门。
  陶东岭竖着耳朵听着那个脚步往楼下去了,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狼狗呜叫着扯着铁链子“哗哗”响了几声,陈照来把大门上了锁,陶东岭等着,须臾,那脚步声上了楼。
  陶东岭屏气凝神,听着隔壁房间的门打开,然后“咔哒”一声又关上,他两手往后一撑,仰着脸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房间没有独卫,但陶东岭还是拿着换洗衣服悄悄去了走廊的卫生间简单冲了一下,回来头发没等完全擦干就一头栽倒在枕头里,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窗帘外已是天光大亮,陶东岭翻了个身,脑子里浮现出的是昨晚夜幕下,陈照来那双微微拧着眉的眼。陶东岭这时才琢磨过来,那眼睛里含着不解。陈照来看不懂昨晚的陶东岭,就像陶东岭也不明白昨晚的自己,但陶东岭确定,那双眼里,带了几分隐隐的纵容。
  陈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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