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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谧(近代现代)——又阿白

时间:2024-08-11 08:23:17  作者:又阿白
第十三章 倒霉
  老百姓在沦陷区行动不便,幸而车队身经百战,熟悉地形,安安稳稳到了长沙。
  宋沛尘带着江挽云与车队分别,心里十分感激陆清禾,若没有陆清禾帮忙,他大概很难离开沦陷区。长沙是大后方的重要屏障,到了长沙就远离了日占区,再不用时时刻刻去提防日本人。
  长沙去年年底刚刚经历一场大火,城内没来得及完全修缮,此时一片破败,路面泥泞不堪。
  到了陌生的环境,宋沛尘不自觉地拽住江挽云的手腕,生怕江挽云与他分开。
  宋沛尘带着江挽云找到一家面馆吃饭。
  接连赶了十多天的路,宋沛尘和江挽云皆是坐车坐地晕头转向。早到重庆早安心,宋沛尘很想一口气赶到重庆。
  可是江挽云不常吃苦,连日奔波已经让他面色青白,连吃饭都吃的毫无胃口。
  宋沛尘不忍心江挽云以这样的状态继续赶路,等江挽云吃饱了,他带着江挽云去附近旅馆休息。
  这些日子坐车坐了江挽云一身灰,长沙的路也是破破烂烂,一路走来他连袜子都是泥水。江挽云很爱干净,不想灰头土脸的在宋沛尘面前晃悠,他站在床边,低着头很愧疚地说道:“哥哥,我想洗澡...”
  宋沛尘应道:“嗯,我让店里的人给你打水,你就在屋里洗,我出去看看车票,你别乱跑,就在屋里等我回来。”
  江挽云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上床睡觉,宋沛尘不让他乱跑,他累的要命,也没有心思乱跑。经历过大火的长沙一片焦土,也确实没什么好逛的。
  本以为到了后方再去重庆就容易了,谁知,竟也难于登天。
  国土已经丢失大半,长沙城内人心惶惶,一直有传言说长沙即刻开战,开战之后,日本人会不会打进长沙城可就不好说了。
  许多人逃到长沙,又人人都想逃去重庆,所有能离开长沙的运输点全是人满为患。
  宋沛尘先是去了火车站,然而火车站全是人,脚指头都差点给他踩烂,火车站内秩序紊乱,一票难求,有些人甚至不买票,只等半夜爬上车厢,一辆火车从内到外从车顶到车底包括窗户上挂着的全都是人。
  即便如此,火车也并非直达重庆,日本飞机炸毁了铁路,火车能驶到何处全看运气。
  宋沛尘在火车站挤得心惊肉跳,他都被火车站的阵仗吓到了,就更别提江挽云那小胆子了,他带着江挽云只怕是挤上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挤上火车,哪怕真挤上去了,江挽云也铁定被人挤成肉酱!
  宋沛尘又来到汽车站,结果汽车票更加紧俏!车子被军队征用,汽车站没剩几辆汽车,车票又贵又少,全被本地富户优先抢购一空,外地人没有路子连汽车票的影子都看不着一个。
  宋沛尘灰头土脸回到旅馆,房间内的江挽云还在呼呼大睡,确定江挽云有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待着,他轻手轻脚拿着换洗的衣裳出门找澡堂子洗澡。
  床垫子比坚硬的车座睡起来舒服许多,江挽云一觉睡得香甜,直到宋沛尘喊他吃饭,他才清醒过来。
  江挽云跟在宋沛尘身后,一起出门觅食。
  江挽云踏出旅馆的门,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深吸一口气,呼吸春日里新鲜的空气,他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远离上海,就等于远离了韩俊杰,远离了他的错误,远离了他的痛苦...
  两人走进面馆,宋沛尘看看墙上的菜单:“你要吃什么?”
  江挽云小声说:“清汤面就好,我没有很饿。”
  宋沛尘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掏出钱包说道:“两碗牛肉面,再加两个荷包蛋。”
  喂饱江挽云,两人回到旅馆准备休息。
  离开上海后的江挽云精神状态确实好了许多,不再发癔症似的恐慌害怕。
  虽说江挽云不再莫名其妙的害怕,可仍是不对劲,在宋沛尘面前十分畏首畏尾,什么事都不敢做,什么话也不敢说,生怕做错事惹宋沛尘生气。
  江挽云爬上宋沛尘的床小心翼翼抱住宋沛尘:“哥哥,对不起...害你从上海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江挽云愧疚的样子很可怜,宋沛尘困得眼皮子打架,完全没有心思哄江挽云,既然没心思哄,那就干吧,江挽云给宋沛尘一种欠收拾的感觉,责骂比哄的作用更大,做爱比责骂的效果更好,每次只要把江挽云翻来覆去折腾一番,江挽云就会老老实实安分许久。
  宋沛尘累了一日,完事后晕倒一般昏睡过去。
  江挽云睡了一下午,一点也不困,宋沛尘抱着他,与他近在咫尺,他转过身与宋沛尘面对面挨在一起,宋沛尘身上带着一点洁净的香皂味,江挽云凑近宋沛尘的脖子,战战兢兢呼吸宋沛尘的气息,小心翼翼亲吻宋沛尘的脖子。
  他抬起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沛尘鲜明的五官轮廓,他舔舔嘴唇,忍不住亲了亲宋沛尘的嘴唇,亲完之后,心里窃喜着心花怒放,感觉自己很爱很爱宋沛尘。
  江挽云抓住腰上的手往后扯了扯,让宋沛尘完全抱住他,他也抱住宋沛尘,他心满意足地埋进宋沛尘的锁骨处,在宋沛尘的气息里安然睡去。
  ...
  一觉睡到大中午,两人饥肠辘辘地收拾行李离开旅馆。
  宋沛尘带江挽云找了家馆子吃炒菜,一个人的时候他向来是一切从简,有了江挽云后,在吃饭上面便不再糊弄,其实很想自己糊弄,只给江挽云吃好的,可又怕江挽云可怜兮兮地多想。
  吃饱喝足,两人继续赶路。
  身处异乡,自然会走许多冤枉路,江挽云既愧疚又窃喜,感觉宋沛尘在与他相依为命。
  宋沛尘带着江挽云一边问路一边走,他想带江挽云去码头碰碰运气,他们不可能一直住在旅馆,总要想办法往重庆的方向走才行,反正到哪都是人挤人,想离开长沙就得先跟人挤。
  两人慢慢往码头走,路过点心铺子,宋沛尘带着江挽云走进点心铺子,他怕江挽云会饿肚子,想买点赶路的零食。
  点心铺子没几样点心,宋沛尘只买了些管饱好吃的酥饼糕片,又找民户买了些熟鸡蛋。
  江挽云兴高采烈地接过点心:“我来拿吧!我的包裹很轻。”
  宋沛尘递给他:“行,你拿吧。”
  两人走到码头,码头破破烂烂,人比火车站少点,但也遍地是人,一问才知,前些日子空袭,日本飞机正好炸了码头,炮弹炸毁好些船只,船只少了,码头的人也就多了,非得挤破几个脑袋才能上船。
  宋沛尘带着江挽云在枯树旁坐下,他隔着袖子不放心地抓住江挽云的手腕:“人多,你一定跟紧我,千万别走散了。要是真走散了也别急,你就回这里等我,我来找你。”
  周围有难民有农户,人员复杂,声音嘈杂,江挽云心里有些慌,哪怕当初日本鬼子打进上海时,他也是安安稳稳待在租界,从没这样豁出去似的人挤人过,江挽云抬头四处看了看,确定了此刻所处的位置才斩钉截铁的点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一有船只停靠,所有人即刻奔跑上前,周围的民兵十分勉强地维持秩序。
  宋沛尘和江挽云何时见过这种情形?皆是目瞪口呆看着奔跑的人群,宋沛尘先一步回过神,急忙拉住江挽云的手跟着跑去。
  船只很快人满为患,民兵们拦住还要上前的人群:“满了满了!等下一班!”
  两人到码头前还是衣冠楚楚,挤完之后皆是灰头土脸,鞋子上布满脚印。
  宋沛尘拉着江挽云回到原处,胡乱地挤了一通,他和江挽云十指相扣不敢松开,此时人群散开,几艘船只相继离开,江挽云看着宋沛尘拽住他的那只手,脸蛋通红。
  上海到重庆要多久江挽云心里没数,他完全信任宋沛尘,一味地跟着宋沛尘往前走。
  江挽云心里没概念,宋沛尘却是被挤得发毛,船只并非直接就到重庆,只要是往重庆方向的运输工具,处处都是人山人海,就这情形,他要何时才能带着江挽云抵达重庆啊!
  江挽云挨着宋沛尘坐下,他抱着包裹打开一点缝隙,苦恼地嘀咕道:“鸡蛋都被挤扁了...”
  宋沛尘看看他手里的包裹,无精打采地说:“挤坏的留着我吃。”
  江挽云看看宋沛尘,若不是他,宋沛尘不需要到这里毫无体面的与人挤来挤去...他暗暗自责,悄悄把手放在宋沛尘的手背上,生怕宋沛尘觉得他是拖累:“你别急,我们总能挤上船的...”
  宋沛尘一怔,江挽云竟然在安慰他...他心里觉得江挽云是需要照顾的小少爷,若是江挽云的父兄还在,一定有更体面的方法带他离开,他很怕江挽云觉得他没用,觉得和他一起生活不能享福非常辛苦。
  宋沛尘出神之时,锐利的警报声忽然响起...
  民兵们立刻组织老百姓往防空洞跑,宋沛尘和江挽云一直待在租界,日本人不炸租界,他们第一次遇到空袭警报,迟钝地不知发生何事。
  宋沛尘反应过来,急忙拉起江挽云跟着人群跑:“走!快跑!是空袭!”
  江挽云反手握住宋沛尘,拥挤的人群让俩人都不敢松手,手心间全是炽热的汗水。
  掉落的炸弹接连炸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江挽云觉得此刻就是世界末日。水面上刚刚行使而去的船只被掉落的炮弹炸的粉碎,骤然间,江挽云的眼睛睁地无比大,他惊恐地看到船上的人群被炸成肉酱,恍惚中他感觉视野无比清晰,船上的人就这样在他眼里粉碎似的散落进水里。
  “啊!”
  江挽云流着泪惊叫出声。
  他的眼睛恍然被人蒙住,黑暗中,他的耳朵被爆炸声轰地嗡嗡直响,他隐约听到有人大吼着让他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浑身僵硬,双腿发软,有人立刻把他背到背上。
  他心里清晰地知道自己又拖后退了...可是身上瘫软,脚上像是注了铅,若是放着他不管不顾,他大概要僵在原处被炸药拍死....
  ...
  临到防空洞,宋沛尘气喘吁吁地放下江挽云,两人手拉手挤进防空洞。
  宋沛尘拉住江挽云靠泥墙坐下,口干舌燥地打开水壶喝水,喝完又把水壶递给江挽云:“喝水么?”
  江挽云团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下巴抵在手臂上,没有理他。宋沛尘以为江挽云吓着了,伸手摸摸江挽云的后背。
  这样一炸,码头的船更少了,宋沛尘感觉去往重庆的路简直遥遥无期。
  宋沛尘挫败地低下头....然后....然后就看到江挽云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这是真吓着了,宋沛尘探身去看江挽云:“小云,吓着了?”
  江挽云仍是没理他。
  宋沛尘急忙扯过江挽云面对面相视,沉默地盯了一会儿,宋沛尘昂头看向洞顶,长叹一口气...韩俊杰没能把江挽云再次吓傻,轰炸倒是把江挽云又吓傻了...
  警报解除,宋沛尘一手拽住江挽云,一手拽住皮箱,他微微一怔,惊讶地低下头,手边的皮箱不见踪影...
  人太多了,宋沛尘拉住江挽云跟着人群往外走,他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到可疑的面孔,硬是没看到自己的皮箱,皮箱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宋沛尘带着江挽云走了一小段路,发现什么似的微微一顿,他拉住痴傻的江挽云停在路口....绝望地掏出口袋里断裂的绳子,钱包也不见了!
  宋沛尘面无表情地崩溃了一会儿,拉住江挽云慢慢走到湖边,再一直走到无人处拿过绑在江挽云身上的包裹,里面除了在城内买的零食和鸡蛋还有几样江挽云的贴身衣物。
  宋沛尘手脚利落地扒了江挽云穿着的裤子:“抬脚。”
  江挽云换上干净裤子默默坐在枯草堆上,木讷看着蹲在湖边洗裤子的宋沛尘。
  皮箱丢了,宋沛尘的行李全没了,江挽云只剩下两条外裤,若这条扔了,江挽云可就没裤子换了。
  而且江挽云真是爱干净,竟然揣了块香皂出远门,还把旅馆的肥皂顺走了。
  初春,天气依旧冷飕飕的,等宋沛尘洗好裤子,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宋沛尘拿着湿漉漉的裤子带江挽云回到防空洞,打算在防空洞对付一宿,住在防空洞的难民不少,宋沛尘和江挽云衣衫完整体面,与难民格格不入。
  有了先头被偷的经验,宋沛尘带着江挽云退出防空洞,躲在黑暗隐蔽的角落里吃东西。
  没有钱了,宋沛尘吃了只挤扁的鸡蛋便不敢多吃,等江挽云吃完酥饼和鸡蛋,他绑紧包裹抱在怀里,带着江挽云回到防空洞,他真怕有人连他这点吃的都给他偷了!
  两人挤在角落里依偎睡觉,宋沛尘抱紧江挽云,他现在最怕着凉感冒,幸好他和江挽云出来时穿地都很厚实,防空洞里冬暖夏凉,气温比外边高,算是好地方了。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升起,宋沛尘叫醒江挽云起床赶路,现在不用担心人挤人了,没有钱,他和江挽云只能走路,道路四通八达,完全不会挤破脑袋。
  江挽云慢吞吞地跟在宋沛尘身后,一边吃酥饼一边走。
  直到中午,宋沛尘实在饿地受不了才吃了半只酥饼,他看看江挽云,心里庆幸江挽云傻的及时,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挽云愧疚的眼神和窘迫的自己...
  两人走了一天,走到最后把江挽云都走哭了。
  宋沛尘停下脚步,回头抱抱江挽云,摸了摸江挽云的头发:“再走会好么?天才刚黑。”
  江挽云呜咽地嘀咕:“疼...”
  宋沛尘拧起眉头:“哪疼?”
  连问了好几遍,江挽云才嘟囔道:“脚...”
  宋沛尘蹲下身背起江挽云继续往前走,他们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今晚睡哪都不知道。
  大概要天为背地为枕,一路看到许多难民都是席地而睡,宋沛尘已经做好风餐露宿的准备。
  再走也看不到人户,宋沛尘强撑着走到深更半夜才遇到一处枯草,他嘴唇干裂,哑声叫醒趴在背上睡觉的江挽云:“小云,醒醒。”
  江挽云迷迷糊糊从宋沛尘的背上下来,看着宋沛尘压平枯草,拿着包裹垫在枯草坪上。
  宋沛尘让江挽云趴在自己胸口躺下,自己则靠着包裹躺在草坪上,他抱住江挽云裹紧衣服,挡住江挽云的头脸脖子,风钻不进江挽云的脖子,就不会冷。
  冷飕飕地睡了一夜,天刚有一点光亮,宋沛尘抱住江挽云坐起身,江挽云头脸钻在他的外套里,手也挤在他的胸口处,他摸摸江挽云的头脸脖子和手,都是温温热热,应该没有冻着。
  宋沛尘饿地心里发慌,吃了半个酥饼后,叫醒江挽云。
  江挽云靠在宋沛尘手臂上慢悠悠地吃着酥饼糕片,宋沛尘四处看看心里很迷茫。因为一路上都有难民,所以大致方向不会错,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形下,何时才能抵达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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