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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野成荒(近代现代)——但以朝暮

时间:2024-08-11 08:11:17  作者:但以朝暮
  陆安峦哑然失笑,想起他正是因为这家伙才落得一个人,却没想到沈念比那两个好玩得多。
  他还是点了暂停键,凄厉尖锐的叫声一停,沈念明显松口气。
  “不看了么?”沈念终于缓过神,急忙忙去舔快要流到手腕的甜水。
  “不看了,没什么意思。”这话是真的,陆安峦对恐怖片不感兴趣,今天点开来看,完全是想找点刺激分分心,不然他总记挂着医院那边。
  帮不上忙的焦躁是最没用的,陆安峦决定明天一早就再去医院看看。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窗外电光一闪,接着是一道闷雷。又要下雨,秋天的雨,一场比一场凉,反复催促东北短暂的夏天退场。
  没有电影背景音,房间被雷声衬得太静。看电影之前陆安峦关了顶灯,两个少年在幽暗中肩膀搭肩膀,陆安峦不开口让沈念走,沈念就乖乖在他身边坐着。
  “你今晚在这睡吧。”他们沉默地在地毯上坐了许久,陆安峦忽然开口。
  “好。”沈念答得干脆,陆安峦倒笑了。
  “陆成江让我照顾你,结果我把你‘照顾’得像个奴隶似的,你是不是该跟他打小报告?”
  “不,你又没强迫我,是我自愿的。”沈念平静地说。
  “因为觉得欠我们家?其实不用,不是说以后要还么,那就不算欠,也不用这么听哥的话。”陆安峦发现这人越正经,他越想逗他。
  “我比你大两岁,你不用管我叫哥,但是我也不想叫你哥。”
  陆安峦扭头看向他,没想到沈念的第一次反抗是为这事。他又忍不住笑,沈念这个人好像有点小本事,让他随便跟他聊点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那你多吃点饭,干巴瘦,实在看不出来十六七,徐也都比你高。”
  沈念不答,起身要出去。
  “干什么去?”陆安峦把他叫住。
  “去洗手。”沈念硬邦邦地说,听语气好像真叫陆安峦说生气了。
  “屋里有卫生间。”陆安峦抬手指着沈念左侧那扇门,“热水器一直插着,想洗澡直接洗就行,洗手台下面有新毛巾,懒得回房间拿就用那个,咱俩睡衣都被王妈洗了放楼下沙发上了,我一会拿上来给你,你洗你的吧。”
  一说到热水器沈念就脸热,没管陆安峦后半句说什么闷头钻了进去。
  这是沈念第一次在陆安峦的浴室洗澡,男孩自己的浴室比公用卫生间的要小,有一个小的圆形浴缸,十分干净,饰面砖和洗手台都是纯白色。沈念南方人,冲澡都快,洗完陆安峦还没回来,他把用过的毛巾洗干净搭在胳膊上,正准备先套上脏衣服去公用卫生巾刷牙,陆安峦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你怎么老爱挑别人不穿衣服的时候进来。”沈念嘴上问着,心里倒不突突。已经有过一回,况且比起被看光屁股,他从前羞的主要是不会用热水器,现在他会用了,就也不慌,伸手跟陆安峦要衣服。
  “我不说我一会给你送衣服么?”已经看过一次,陆安峦也明显脸皮见厚,上次还懂得回避,这次干脆赤裸裸地盯着沈念看。
  “不给我吗?”沈念手伸出去半天,陆安峦还杵着看个没完。
  “啊、啊给给给。”
  沈念套好衣服走了,陆安峦还站在卫生间门口,自己也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怪异。他到东北很多年,跟徐也在大澡堂洗过澡,看过满屋子男的不穿衣服,谁下边都长着那东西,但他竟然觉得,沈念比寻常男人要好看得多,连那地方都要更漂亮。
  青春期少年对性的感觉是模糊的,陆安峦除了觉得沈念的身体和他的脸一样漂亮以外没生出任何多余的想法。沈念去公用卫生间刷牙,他就也洗了个澡。
  十六岁的沈念说话算话程度一向让陆安峦放心,答应了陪陆安峦睡觉,洗漱完就自己进屋往陆安峦床上爬。
  陆安峦的床非常宽敞,平时只有他自己睡,但一直放着两个枕头。
  沈念躺在靠窗的位置,薄瘦的身体压上去只占窄窄一个边,和陆安峦隔着两人宽的距离。眼看他都要睡着了,陆安峦不知又要折腾什么,忽然从他身后伸出手,将他一把捞向自己。
  “又干什么?”沈念困了,清凌凌的嗓子也发绵。
  “你枕的枕头是我平时用来抱的,现在你把它占了,你得给我当抱枕。”
  沈念什么也没听清,迷迷糊糊说了个“好”。
  他的一条腿被陆安峦夹在两腿之间,上身贴着陆安峦胸口,略微窒息的压迫感,两个少年渐渐睡得很沉,没听到屋外的风雨大作,也还未过早结束他们的天真时光。
 
 
第6章 清白
  这是陆成江今年第四次返回东北,也是今年奔的第二场丧。
  陆岳霆走在前一天下午,突如其来的心肌梗死,让陆安峦措手不及,也让他和陆成江的父子矛盾彻底爆发。
  宋挽青攥着陆安峦的胳膊,灵堂内,男孩几次要对父亲动手。
  “你有什么脸回东北!你算什么父亲算什么儿子!”
  有些话陆安峦早就想骂,他记恨陆成江,从六年前陆成江毫无预兆与母亲离婚,将他流放东北开始,九岁的孩子一直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
  “别这样安峦,谁也料不到你爷爷会突然发病,你爸爸已经联系过军区医院了,只是太突然,来不及。”宋挽青哀痛至极,背脊一夜佝偻,攥着陆安峦的手求他冷静。
  “什么叫来不及!他七年回来看过你们几次?他只顾自己在外做官风光,家里人死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够了安峦!不许这么说你爸爸!”
  ...
  陆成江有公职在身,未免影响不好,葬礼办得俭素,守灵和扶灵出殡一共只有两天。
  第二天晚上,一行人回到家里,与他们迎面相对的是没有理由参加葬礼的沈念。
  短短两天,各路揣测铺天盖地,陆家收养一个十六岁男孩的消息不胫而走。在迎来送往的宾客中,总有议论沈念的声音。他们中的一部分无比确信沈念就是陆成江藏在南方的私生子,并认定陆安峦的母亲与陆成江结婚生子非是你情我愿,故而早早离婚,陆安峦才九岁就被陆成江从眼前送走,更有甚者,怀疑沈念是陆成江包养的...
  陆成江对这一切至始至终没有一句回应,让全部揣测灌进了陆安峦的耳朵。
  对陆成江的怨怼,对陆岳霆的哀痛,让十五岁的陆安峦无法不怀疑,是否真是自己过于天真,轻信了沈念单薄的说辞。
  他看着沈念从一开始就迷惑住他的脸,试图找出答案,然而足不出户的沈念不知外界潮起云涌,他只是面色如常,说了一句“陆叔叔好。”
  陆安峦还在注视他,陆成江却在这时走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沈念一个拥抱,用两天当中最心平气和的语气对沈念说:“好久不见,住得还习惯么?”
  陆安峦径直上楼摔上了门。
  宋挽青规劝他和全家人一起吃晚餐,陆安峦只回了句“算了吧。”
  从前他不服,自认为活得爽快,父母离异没大喊大叫,被发配东北也不屑跟陆成江吵,直到陆岳霆走了,他闹了,结果死亡毫无回旋的余地。
  他没有完整的家了,在六年前,在两天前。现在所谓的家是一个含义不明的复合体,虚伪的父亲、不受待见的亲生子和来路不明的宠儿强行聚在一起。
  丧乐滞留在耳畔,像哗变前的一段序曲。如果大厦倾颓前有所预兆,那么陆成江进门拥抱沈念时,宋挽青那声叹息便该叫他警觉,只可惜,十五岁的男孩不能够看懂。
  那晚陆安峦翻出赵晨落在他家用来装逼的烟,劣质烟草辛辣呛口,陆安峦接连点了三根,好让灰白的浓雾帮自己与世隔绝,制造他并不孤单的假象。
  最后他差点倒在地毯上睡着,烟头烫到手指才猛然惊醒。
  有人从他门前经过,陆安峦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分辨出是陆成江与沈念去了隔壁房间,他的心底陡然生出一种怪异,驱使他解开门锁,走到从前是陆成江的卧室,现在给沈念住的房间门口。
  房门虚掩,男人低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陆安峦靠近去听,听到了某个耳熟的名字,再然后,他眯起眼,看到了令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卧室床边,陆成江与沈念一坐一站,男人双手环在男孩腰上,侧脸贴着他的小腹,嗓音沙哑,一声一声叫他“建平”。
  奇异的宁静里,陆成江没注意到陆安峦,悄无声息将一只手抚摸上了沈念的脸。
  借着聊胜于无的灯光,陆安峦看到陆成江嘴角含笑,而那眼神,就好像在看...
  纷扰两天的哀乐与议论戛然而止,陆安峦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你们在做什么?”
  “谁让你进来的?”陆成江的眼神在看到陆安峦的一瞬间就变了,脸上显现出陆安峦从未见过的不镇静。
  “滚出去。”男人放开沈念,两步撤到窗边,紧急从口袋掏烟来吸,“你奶奶是怎么教的你,让你这么没有礼数。”
  “礼数?我问你,你们刚才在做什么!”陆安峦不管不顾冲进房间,一手攥住沈念的手腕,另一只手指着他问陆成江,“你叫他什么?沈建平到底是什么人,让你这么没完没了地叫,让你抱着他儿子像抱着个——?!”
  “闭上你的嘴!”这一巴掌没落到陆安峦脸上,沈念挡在陆安峦身前,让陆成江重重劈在了他的脖子上。
  父子俩皆是一愣,沈念却反握住陆安峦的手,对他说:
  “今晚陆叔得住这间屋子,我去跟你睡。”
  他说完,根本不等陆安峦回答,拽住陆安峦就往外跑。
  一进到陆安峦的房间,铺天盖地的烟气熏得沈念几乎睁不开眼,他抓着陆安峦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让屋外狂乱的秋风冲进室内。
  “问,想问什么现在就问。”风扬起他的头发,露出一整张光洁的脸,陆安峦不知道,若非沈念眼中火光如炬,他和年轻时的沈建平几乎一模一样。
  “沈建平和陆成江到底什么关系?你和陆成江到底什么关系?!”陆安峦挣脱沈念的手,到底不忍心让场面太难看,否则他该问沈念陆成江收养他是当儿子还是当情人。
  “我只能告诉你在今年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你父亲,我的父亲沈建平一辈子在家乡教书育人,是被写在荣誉屏上的优秀教师,不允许你妄自揣度他!”
  “我妄自揣度?你自己出去听听,一整个市都在传我们家的谣,都说你是——”
  “是什么!?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一声盖过一声高,引得王妈上楼敲门。
  “怎么了这小哥俩?都是好孩子有什么事好好说,别着急!”
  “您不用管!时候不早了您睡吧!”陆安没有开门,他把上衣脱掉打起赤膊,纵使这样,浑身燥热还是消散不去。
  这个家早晚要出大事,陆安峦右眼眼皮针扎似的疼了一下,紧着着脑海中便出现这个串不起前因后果的预想。
  好在秋天爽利的冷风让他清醒不少,两个人终于能勉强理智地对视。陆安峦以为沈念会继续跟他争辩,向他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他没有想到,当烟雾散去,沈念在对面眼眶通红。
  “我什么都没干,我不知道你爸为什么要那么抱我,太别扭了,我本来想、”
  沈念重重喘着粗气,相处时间不长不短,这是陆安峦迄今为止见沈念情绪最激烈的一次,“我想喊你过来带我走,我以为你是要带我走,结果你只会训人,你和他们一样,只相信谣言,根本不听人解释!”
  “你说什么?”
  陆安峦看着沈念几乎咬牙切齿,不太能够确定,不确定他们才相处不到一个月,沈念就已经对他生出了怎样的信任,让他觉得自己不会维护血缘上的父亲反而愿意偏袒来路不明的他。
  他也没有搞懂,其实沈念说的“他们”并不是外头嚼舌根的闲人,而是沈念更早更小时常要面对的“敌人”。
  陆安峦欲言又止,警觉有太多事他得问清楚,而就在这时,沈念在他对面打了个喷嚏,陆安峦条件反射似的转身关了窗户,再回身,话到嘴边成了:“我再信你一次,最后一次,从今以后你光明正大住在我家,外面传什么我都不会再听。”
  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其实在他的心中不无怀疑,于是他靠近沈念,两手扣住沈念的肩膀,威胁意味十足地补充:“但是你不能平白无故得到我的信任,你不是很愿意听我的么?那行,从今天开始,陆成江的话你全当放屁,他让你干什么你都得先告诉我,在这个家你只需要听我的话,而且必须听我的话,既然你让我信你,你就要不断向我证明你可信,听得懂么?”
  两个半大小子不清楚这套说法有多么幼稚多么不讲理,二十一世纪新时代伊始,搞得好像地主和小工签卖身契。
  但沈念想都没想,没用陆安峦问第二遍,当场抓起陆安峦一只手与他拇指相印盖了一枚无形的“章”。
  陆安峦“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出一边虎牙:“听明白我让你干什么了么就答应,不怕我明天把你卖给人贩子?”
  “听明白了。”沈念重重抽了下鼻子,再开口声音又是清冽冽的郑重,“我以后就听你的。”
  陆安峦又后知后觉地想找件衣服穿,这是第二次,沈念严肃直白的视线总叫他莫名不好意思。
  好在两个人都累了,吵了半天,没人想继续计较下去,在灵堂跪过两天,陆安峦精疲力尽,澡也不顾洗,裹着沈念行尸走肉一般往床上爬。沈念被他完完整整压在身下,没多久两人就睡出一身热汗,陆安峦干脆俩人的睡裤都扯掉。
  到最后两人各自只穿一条内裤,四腿相绞地缠在一起。陆安峦可以再信沈念一次,但这不妨碍他欺负他,他把沈念箍得死紧,让他翻身都难,他以为自己是在惩罚沈念,却不知沈念反而觉得浑身都暖融舒坦。
  这种毫无间隔的肌肤相贴让沈念生出奇异的心安,好像能让他暂时忘记遭受孤立的童年,孑然一身的如今,让在他自有记忆起就接连不断的流言蜚语外,身体被暖得发烫,听见一个人强烈有力的心跳。
  他自愿服从陆安峦,但不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他的清白,他父亲的清白,从来不需要额外证明,他对此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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