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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野成荒(近代现代)——但以朝暮

时间:2024-08-11 08:11:17  作者:但以朝暮
  2007年,师范院校大一新生沈念,第一个学期每周末讲四节辅导课,每节课六十元,寒假他没有休息,一共上课五十二节,与此同时拿了年级第一名,第二学期他在补课班有了些名气,找他单独补习的学生也有,他攒下一笔钱,算上来年能拿到的奖学金,够支付三年学费。
  零零碎碎的钱塞满衣柜里存钱的铁盒子时,他先想到的是给父亲坟前多种几棵柏树,先前的两棵是陆成江与另一位吴姓叔叔种下的,他想为父亲种几棵自己的。
  而后他想到陆安峦,那时候是五月,他时常为陆安峦许愿高考顺利,想陆安峦这一年的生日会怎么过,他不能回去,但得把给男孩买生日礼物的钱留出来,也许留一年,也许留几年,等到下次能给陆安峦过生日,他想把每一年的生日礼物给陆安峦补上。
  结果没想到不到一个月以后他就见到了“杀气腾腾”的陆安峦,那天陆安峦穿着件白色对勾T恤,肩膀已经是很开阔的模样,就快要像个大人了,他蹬自行车在大雨里载着陆安峦回学校,脑子里琢磨起第一件生日礼物,该送陆安峦什么。
  三个人回去后,他回了一趟乡下与沈建平共同生活的家,忽然福灵心至。
  他想起父亲生前最珍惜,珍惜到一次不舍得上身,弥留之际才嘱托他为他换上的一套灰黑色西装,认为西装是最正式不过的礼物。
  所以他四处打听,打听到市里开了五十几年的有名制衣店,在2007年,连被人坑再加什么也不懂,花四千七百八十元,加急给陆安峦定做了一套整间店铺面料最好、人工最贵的西装。
  陆安峦生在富贵人家,昂贵奢品见过用过许多,一打开盒子就知道沈念砸了一个能让他骂他疯了的数字,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念,想起他那堆件件不值三十块的大背心,想这人到底是精是傻。
  “你敢不敢告诉我这套衣服多少钱?”他早就不兴奋了,取而代之的是想打人。
  “谈钱多伤感情,不说那话。”沈念特意抄起半生不熟的东北口音,略显笨拙地模仿东北大老爷们儿架势,“啪啪”拍了两下陆安峦的肩膀。
  “祝陆安峦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祝陆成江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两段祝福语,一段说给生贺,一段说给送别,在两个世纪二十几年漫不可追的岁月里遥遥回响。
  月明星亮,风静无云,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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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回到2007年,算了,这辈子哪年过得都👋)
 
 
第26章 朝花•上
  徐也撤掉方桌对面,沈念座位前的酒杯,放上一瓶宏宝莱花生露。
  原计划今晚上三个人在烧烤激情开喝,开几个绿棒子试试当大人是什么滋味,没成想六点钟,刚在烟熏火燎间坐定,远远看见沈念脑袋裹着一圈纱布走来。
  “不是,那我陆叔现在是……还有你奶奶,就同意你跟念哥……这样了?”沈念被俩人支去柜台要抽纸,徐也问陆安峦。
  “老家伙昨晚上跟人喝了一宿,今早上才回来。”陆安峦拿起桌边挂的瓶启子撬开一瓶啤酒,啤酒沫溅了一点进眼睛里,他皱起眉,语气不好不坏,“说实话,我不怎么了解他,不知道他成天在想什么。”
  血缘感应莫名其妙,陆安峦预感陆成江清晨会回洋房,所以五点钟天将见亮,鬼使神差等在了楼下。
  俩人在门廊上相遇,陆成江西装散搭在肩头,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下摆没塞好,褶皱堆叠,虽然不至于狼狈,但是,陆安峦发现自己确实是陆成江亲生的,将明不明的光线里看上一眼,就知道他的副市委书记父亲,算是落魄到某种极限了。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发现自己没有多少大获全胜的志得意满。
  两相沉默,他们这对父子,自从整九年前陆成江与陈步青离婚起,共处一处时大部分都是互不言语的。
  但有些话还是要挑一挑。
  “你要是以为我是闹着玩,那我告诉你,你是真不了解我,我从来不闹着玩,我十八岁敢说我要跟一个人在一起,我八十岁身边也肯定还是他,而且,他也愿意,这事你就管不了。”
  他抱臂斜椅着一根门柱,其实已经是很高的个子,经常是学校里做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五好学生,也许并肩比一比,已经比父亲挺拔,但他总喜欢在男人面前吊儿郎当站,好像唯有自己长成纨绔才算“报答”不称职的父亲的“养育之恩”,总不让男人看见他的好。
  按以往的经验,他知道陆成江会对他冷淡处理,对他说什么都漠不上心,于是打算把该说的都一口气说完,便继续:“我不问不代表我真好骗,我知道你和他爸或者是跟他们家什么人绝对有特殊过节,我不信谁能随随便便对一个朋友的孩子比对自己的、”
  话不自觉就滑到嘴边,他停下咳嗽两声,转而说,“知道你肯定不会说,我也懒得问,反正如果不是什么好故事,那就以后都别让我知道,更别让他知道。”
  他全程不将视线放在男人身上,不知道是因为无论多少年,都抵触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冷淡,还是抗拒看到对方因为自己提到沈家人而反应强烈,总之他都不想看,说完才起头。
  然而和他的设想都不一样,陆成江不知何时坐在了对面的大理石围栏上,西装外衣落在左臂臂弯,两只手虚拢在两膝之间,最违和的,是男人上半身也斜着,右肩抵着身侧的岩白色门柱,和他正好面对面的位置,用若是倒退三十年,必定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第一次惊异地觉得,陆成江不那么高大。
  “你听没听我、”他下意识正过身形,手也放到身体两侧,想象不到陆成江会回以他什么,心口却莫名一跳。
  “入取通知书哪天到?”男人收起视线,本就深的眉骨下勒出一道清晰的沟壑,疲态明显,但被他抚眉的手挡住了。
  “……再一两个星期。”男孩对问题略微疑惑,迟疑地答。
  “考得不错。”
  尽管语气极其平淡,像评价一年看千百张的标准公文范本,但陆安峦还是很气恼地握紧了手心,因为他发现自己,因为区区四个字,心跳如雷鼓。
  陆成江知道他考多少分,肯定也知道他报了什么学校,那么他就是跟他的老师联系过,换句话说,陆成江私底下打听他。
  越想心跳越剧烈,陆安峦干脆使劲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后侧,不想因为这么点事就好像要败阵给老家伙一样。
  深明如陆成江,就算不看表情也能从男孩的小动作上了解一二,事实上他并没有陆安峦想得那么隐而不表,弄父爱深沉那一套,陆安峦的成绩和表现老师会定期告知他,他也只是接到电话便听听。
  但他倒也不打算跟男孩解释,他老了,早已不如年轻时热切,但也不做什么故意泼冷水的事。
  “自己为今天的话负责,开学之后不要影响别人学习,学费生活费在银行卡里,不只给你,小念不爱花钱,该买的东西你替他买。”
  太阳正在超越地平,东方界限模糊的朝霞中间生出一团灼眼的红,把门廊下的边边角角都照亮。男人视线翻过男孩肩头,向那片若即若离的光辉看去,看那无数个随岁月流逝、又随岁月新生的日出,知道岁月早已不再眷顾他,故人也早已不能挽留。
  “两个人互相照顾,生活学习上遇到任何问题,给我打电话,不要出任何闪失。”
  “是他别出闪失还是、还是我也、”还是漏了底,一不留神就问出些丢脸的问题,但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口,陆安峦索性腰背挺得更直,硬声道:“总让我照顾他,行,我肯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但你以为你把心都偏给他,对待自己家人就不管不顾,你的好哥们还是好战友,他爸沈建平,泉下有知,会感谢你,还是会觉得你是个伪君子?”
  他以为这句话会让陆成江立刻跟他翻脸,没想到陆成江像早有自知之明,短暂的沉默后,只是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等小念醒了,去看看你奶奶,你们一起。”
  陆成江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话,陆安峦睁大眼,没太反应过来:“我带他去?我带他去奶奶要是生气,让他怎么办。”
  “她不会为难你们。”男人语气里的艰涩太过隐忍,男孩听不出来,“没人会为难你们了,回屋吧。”
  陆成江将外衣穿上,抬臂看了看手表,陆安峦知道他要走了,变得有些心急,“你就这么、就这么同意我们了?那你昨天还……”
  陆成江已经迈下台阶,露水未散的晨光里,背影披着凉意,没有再回答陆安峦什么。
  失责父亲伪君子,从忘却不了故人而亏待亲生子到借故人之子怀念故人,陆成江将近五十年的人生犯过的错一次又一次,至今梦中都是问曾经的爱人:“如果我当时就带你走,我们能不能?”
  “我不会跟您走的,您知道的。”远去的爱人如此答他。
  如果往事不可追,那么给现世以成全算不算弥补,他不知道,只知道今年也不适合去昔日爱人墓前放一束月季。
  陆安峦定在原地,胸腔忽空忽满,忽然身后响起脚步。
  沈念昨晚吃了好几种药,药劲上去一夜睡得沉甸甸,醒来发现陆安峦不在,迷迷糊糊找到楼下。
  “怎么了?”
  陆安峦猛地回头,看见沈念穿着个跨栏背心头发四楞八叉,拖鞋还是反的。
  “没事儿,啊不,有事儿。”陆安峦抬手揩了一把脸,勾起嘴角:“刷牙洗脸,一会儿跟我去趟我家属楼,晚上你也哥请客,记着穿给你买的新衣服。”
  ……
  “我就当他是同意了,反正就算他不同意也没有用。”陆安峦把自己和徐也的塑料杯倒满,举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啧,真难喝。”
  “你奶奶也同意?”尽管替陆安峦欣慰,但徐也难以置信。
  “我带你念哥过去时候,老太太把咱俩的碗筷都放好了,一点没跟我急,就说以后放假常回家,说实话我也很意外,没想到我们家家风能有这么开明,这可能就叫……”陆安峦弯曲食指示意徐也靠近。
  “叫什么?”徐也预感他没憋什么好屁。
  “这就叫真爱无敌,以后狗粮管够可劲儿造吧小也子!”
  “我真是……我跟你俩我一天天的我、我再操一点儿心我真是狗!”
  “谢谢狗哥!”
  “老板说抽纸要钱,一块钱一包。”烧烤摊顾客越来越多,沈念绕过一只只小马扎,七拐八拐绕回来。
  “一块钱一包你就没舍得买?”陆安峦看着他两手空空,又想到自己收到的生日礼物,又想揍他,“你赶紧给我回去买去,买十包!回来给你报销,去去去!”
  “啊。”沈念若无其事,手从前后四个裤兜来回摸,最后收罗出来能有小半卷卫生纸,“这不够你用啊?”
  陆安峦食指和拇指捏起其中皱巴巴一块,扭头看看徐也再转过来看他。
  “你昨儿说要养活我就给我准备的这物质条件?”
  “暂时的暂时的。”沈念断断续续在东北几年,到底也是待熟了,“暂”都读三声了,“再过两年肯定能让你用上抽纸。”
  “噗。”徐也受不了,捂住眼笑。
  陆安峦反手往沈念屁股上削一巴掌,削完学清朝老太后戴护甲翘兰花指的姿势,把手端到沈念面前:“哀家免为其难用用你那庶民厕纸,亲自伺候吧。”
  沈念低头一看,原来陆安峦手背上粘着指甲盖大小一块啤酒沫。
  “太后,国库告急,您自己舔了吧。”
  “安子,看你日子过这么苦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
  “你俩都发放西北!”
  --------------------
  修改了上一章一处bug,2007年7月下旬各高校已经开始发放录取通知书,也就是高考报名和出分早已结束,陆成江知道陆安峦高了多少分报了什么学校,所以上一章警告陆安峦“大学只许报东北”是bug,已经修改。
  这两天一位朋友生病,一位朋友家人住院,忽然就想起有人说人生到达青年时期,生命无常和知交零落的故事一不留神就此起彼伏,还真是让人沉重,但好在今天朋友身体好了许多,另一位朋友也带家人出院了,生活还在继续,祝福也继续,祝大家小长假快乐🌹
  下章写小情侣😈
 
 
第27章 朝花•中
  “绿皮火车才叫情怀,才叫旅途的真谛”这种话,2007年十八岁的陆安峦听来,都不想用纯朴人民苦中作乐评价,他只想说:“别给我没苦硬吃。”
  八月十四,距离沈念大二开学返校一周,距离陆安峦新生报到也一周。沈念开始装两人的行李,去往东南的机票是在十天前俩人一块到旅行社订的,在知道所谓商务舱、头等舱、经济舱都是什么价格后,拔腿就要往外跑,被陆安峦一把拽住。
  “坐火车也一样的,路上还能看风景。”沈念左手大拇指扣右手食指,人拧成一条,眼看着柜台人员等半天了,越来越焦灼。
  陆安峦也不跟他犟,反手把身份证从他屁兜里掏出来:“你立正儿的噢。”
  出发那天是八月十九,没有特意看农历日期,到机场发现商店挂着粉色广告牌俩人才知道,原来是七夕。
  楚梨在电话里快哭了,滋哇哇地:“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丫头考得是不太好,最后录上了省会一所重本的2+2。前面偷摸跟另外两人跑南方去的事让家里好顿训,成绩出来还差点得复读,于是从回家到现在,丫头叫家里禁足,尤其不兴跟徐也陆安峦玩,天天闷家里上雅思课。
  “徐也你今天晚上九点半骑自行车,从我家后面那片山过到车库那里,到时候你给我发短信我就从车库出去,咱们上车就跑。”
  “《西厢记》看不够叫我给你演《车库记》呢?”徐也语气未免太平静了,沈念听得都有点不忍心。
  “那咋俩七夕怎么办!凭什么又让陆大头幸福上了!凭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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