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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野成荒(近代现代)——但以朝暮

时间:2024-08-11 08:11:17  作者:但以朝暮
  “这样看头确实有点大。”沈念朝他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
  “什么?”陆安峦抬手按住被风吹得张牙舞爪的头发,然而风太喧嚣,徒手是按不下去的,他索性沿墙蹲下去,背靠着墙,从下向上小狗似的盯着沈念靠近。
  “我跟徐也说我那什么你了,他说我太浑了,好吧,今天确实是我……对不起。”
  沈念走到他眼前,和他面对面蹲下。
  “那之后呢?你还要继续浑吗?”沈念如是问他,像哥哥训话弟弟。
  “我、”陆安峦噎了一下,但立刻挺直脖颈,一侧眉毛嚣张地挑起,“我还要继续浑,而且我现在还想亲你。”
  他脱口而出,说完见沈念又为难地蹙起了眉毛。
  “亲我你会觉得幸福吗?”不知过了多久,沈念声音若有似无,朦朦胧胧传进他的耳朵里。
  陆安峦大睁起眼睛,从沈念脸上捕捉到一抹一逝而过的绯红。
  他伸出双手捧住沈念的脸,墙角下是没有风的,两股汹涌翻滚的心潮取而代之。
  陆安峦吻上沈念的嘴唇,以极轻、极慢的动作,将这年六月最清甜的一缕风,收回到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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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人喜欢叫可爱喜人的小姑娘“丫头”,就是爱称❤️。
 
 
第23章 前夜
  沈念第三次穿过南北分界线,从数不尽的错落山峰重望向广袤平原,是在这年七月,七月上,与04年第一次到东北的时间差不多,只不过更热烈些,是纯粹的盛夏,是个叫人易受高温和艳阳鼓动,做一些冒险事的时节。
  “再过一个多月是什么日子知不知道?”室外平台墙角下,陆安峦捧着他的脸问他。
  “七月十六。”他老老实实答。
  “还算有点儿良心。”陆安峦咧出一侧虎牙,蹲着的姿势两人差不多高,刚好面对面再接一次吻。
  那叫接吻,楚梨说他们两情相悦。沈念把头歪在舷窗一角,向外看那些从前他无法想象的、与视线齐平的云,脑海中迷雾一片。
  陆安峦想让他回去,他就上他给他订的飞机,陆安峦亲他能感到幸福,他就让他亲,这些事得怎么定性,事实上由于他自幼六亲缘浅,亲情尚体验不充足遑论爱情,除了知道自己不是被迫,别的他全都不清楚。比如男的和男的怎么两情相悦,他和陆安峦怎么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多久,这种话接吻的关系要维持多久,他全不清楚。
  他仍感到某些事是不明朗的,但依旧乖乖上了飞机,因为陆安峦告诉他生日前必须回去。
  空乘在这时上前问他餐食想要鱼肉还是牛肉,他小声“嗯?”了一声,给出去的第一句话是:“请问多少钱……?”随后赶快想起,陆安峦提前告诉过他,上飞机之后想喝水想吃东西随时找空乘说,不需要给钱。
  他顶着张红脸说要鱼肉,空乘又在他的座位下放了双拖鞋,说可以换上,他盯着拖鞋洁白的鞋面犹豫再三还是问了:“请问这个可以带走吗?”
  航程两个半小时,头舱噪音不大,座椅可以放平,后一小时他睡着了。小时候他不做梦,或许是因为儿时的生活模式太过粗野,可供梦中回忆的人和事太少,心眼也少到没有,所以不做梦。
  长大一些之后,他开始做梦了,上学的土路,沈建平的后座,东南夏季随落随停的雨,据说思念故土故人是中国人骨血里的环节,可他开始得太早,显得命运悲惨,不过后来,他开始做天真烂漫的梦了。
  梦里陆安峦把四个人装雨伞的包落在宾馆,于是刚有过两只落汤鸡的阵营第二天全员落汤鸡;陆安峦被虾蛄扎破嘴于是好不容易去趟舟山只吃了一顿海鲜宴;三人回东北前陆安峦怕他说话不算数考试周结束不回去,到他宿舍把他冬天衣服全打包邮寄回东北,赌他就算为了省钱也会回东北把衣服带回去,寄完又捶胸顿足,跟徐也说他一件名牌也没有一箱衣服还没来回火车票贵,根本治不了他。
  睡梦里飞机出现一阵颠簸,失重感好像有一只手拽着人的心脏往下沉,“嗙当”一声,他又落在了北方的土地。
  “我生日礼物是拖鞋呗?”二十分钟后陆安峦提过他的书包,看着侧边插的未拆封拖鞋乐不可支。
  “当然不是了!”他一张大红脸,短袖下摆被航站楼檐角下的风吹得鼓鼓作响,兜得他好像要飞起来。
  然而很快一通电话带他回到了地面。
  来电显示:“陆叔叔”。
  手机足足响了半分钟,陆安峦握着他的手带他往马路上走,回过头来问他:“怎么不接?”
  “陌生号码,也许是打错了。”他几乎想也没想就撒了这个谎,谎话说完立刻感到羞愧,然而已经不能改口。
  “是吗。”
  不确定是否是错觉,他看见陆安峦说那两个字时嘴角挑起一个很违和的角度。
  07年全球温度受气候变暖影响尚不明显,东北的夏夜相当惬意,徐也提了一整只西瓜来,三个人坐在院里的大木桌上啃。
  “南果梨回家之后挨她爸训没?”陆安峦问徐也。
  “没跟我说,倒是这阵儿不让出门了。”徐也咽掉嘴里的瓜,声音没什么起伏。
  沈念从瓜片后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孩,想起楚梨告诉他的事,十五年,徐也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正巧这时手机又响了,不受控制地心脏一紧,沈念把中指食指怼进了瓜肉里。
  “接吧。”铃响一阵后陆安峦淡声说,眼没抬,抽纸擦了擦手指,起身进了屋里。
  徐也很快也起身跟了上去,沈念按下接通键时,还没想好第一句该对陆成江说什么,虽然每次都是陆成江先开口。
  是的,在陆安峦不知道的时间里,他与陆成江联系过不止一两次。
  “最近过得好吗?”每次都是同样一句话,由于男人嗓音比男孩厚重得多,零几年的手机通讯音质不高,声音听起来略微沙哑模糊,这句话每次就好像蒙着灰,从相当遥远的年岁向他传来。
  “我很好,陆叔叔呢?”每次他也是差不多的回应,保证礼貌,也保证不说太多,因为多说一个字,都感到是对陆安峦莫大的亏欠。
  “嗯,都还可以。”
  通常他们只是互相问候,陆成江问他钱够不够花,有没有生病,他礼貌地答,只有一次两人谈话内容多些,是他大学报到后的第二天,男人漆车正装,一通电话后出现在他的校门口,引得许多人侧目。
  他先是震惊,后来才缓慢懂得,在这世界上能力足够高时,想追踪任何信息都不难。
  尽管男人神色沉稳如深湖,但他看出来陆成江对他报考南方院校的选择感到愉悦,因为男人几次抬手想拥抱他,碍于校门口人流往复才没有实现。
  他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还把自己在临省的私宅住址留给他,几次叮嘱他大小节假日过去玩。
  他呼吸艰难地看着男人捏卡的指尖,只觉侥幸,侥幸开学前他故意与陆安峦冷脸,让男孩没有送他来学校。
  “暑假做家教的钱已经足够学费了,需要买的东西安峦也都带我买了,来之前安峦还在我的书包里放了存折,所、所以,陆叔叔,谢谢您,谢谢安峦,之后都不需要你们为我破费了。”
  “做家教?”
  沈念没想到他刻意几次说到陆安峦,刻意说“你们”,都没有引起陆成江注意,男人反而对他高考完做家教攒钱这一点有疑问。
  “我知道了,把卡收下,每个月我会打钱进去,不要因为任何原因,劳累自己,陆叔叔希望你,一点苦都不要吃,可以么?”
  男人说的是“可以么”,既不是“知道吗”也不是“记住了吗”,他问他“可以么”时,沈念不敢确信,因为他又在男人眼里见到了形如2005年除夕的落寞。
  他们那天一起在校旁吃了一餐午饭,饭后回到宿舍两个室友一进门就挎住他的脖子:“我的天呐那是你爸吗?还是你家谁?太有派了,大哥敢问府上是何许人也?”
  他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解释的,可无论他怎么说,他也笃定自己再不适合见陆安峦了。
  可现在他又坐在洋房的院子里,接听来自陆成江的电话,就在陆安峦的窗下。
  “暑假有什么打算,学校事情多么,多注意休息,闲时来叔叔这边逛逛,可以带着同学朋友一起。”
  男人对他极富有耐心,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陆成江叫他过去,国庆、元旦,甚至这一年春节陆成江到学校看过他,他全都隐瞒了陆安峦。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洋房里发散出的灯光,猝不及防看到了陆安峦抱臂靠在一楼长窗边的侧影。
  他到底是怎么一次又一次亏欠陆安峦的,事到如今他再不是出于有意都显得苍白。
  “决定好了么,小念。”
  他许久没有把话接下去,于是男人在电话那头轻声催促,他还在踌躇,未曾想陆成江紧接着说:“你来我这里,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父亲。”
  “我、”
  “啪!”
  桌上没吃完的西瓜片拍倒在盘子里,汁水溅到他脸上一片冰凉,猝不及防,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与陆安峦一同淋雨的午后。
  “我回东北了,陆叔叔,安峦生日要到了,我想先陪他过生日。”他语速很快,恐怕不迅速说完会亏欠陆安峦的更多,可男人随后的沉默和类似叹息的气声又让他恍然——其实他也同样歉疚于陆成江,却从始至终给出的答复都是拒绝。
  “他……”陆成江少有说话迟疑的时候,却在这时略做停顿,片刻后才说:“我知道了,时间不早,多休息。”
  “嗯……好、好的,您也是。”
  打在他身上的光晃了一瞬,是陆安峦从窗里走了过去,不多时屋里传出枪战声,他听出是陆安峦和徐也常打的一款游戏。
  他起身收了桌面上的残余,转出院门将一袋瓜皮扔进了垃圾箱。再回来时,他抬起头,农历二十八,残月也无,天是纯黑的,酝酿着无尽的看不透。
  “蚊子没喂够?”陆安峦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抬臂朝他拨了拨手指,状似漫不经心,“赶紧进来。”
  他拍散眼前萦绕的群群蠓虫,抬腿走向刻花门内的光亮,走向陆安峦。
  “来了。”
  已知作何选择都是错,决定此刻就陪这个男孩眼前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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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吕布与董卓场面(?)
 
 
第24章 晚钟•上
  1987年,陈步青评价陆成江,坦诚。
  他确实坦诚,婚姻的动机、目的、以及他爱过一个男人并且尽管分开了,爱也并没有停止的事实,在婚姻产生前,他都如实告诉了自己的未婚妻。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孩子的名字是外祖父起的,养育是保姆和祖父祖母完成的,父母离异是在八岁时发生的。
  如果有人问陆成江,是否清楚自己远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会坦诚回答“清楚”。
  现实是没有人会问他,昔日“龌龊”最好的处置办法是不提,陆陈两家深谙此道,若非变故又起,也许可以沉默两代人全部余生。
  蒙尘的旧事旧人破土而出时,陆安峦五岁,五岁的孩子太小,“等孩子大一点再离婚”是否是种成年人的恶劣狡辩,大概是,但那已经是陆成江作为父亲向儿子所做的最后让步了。
  他不那么爱陆安峦,这是他不避讳的事,选在七月十五返回东北,是因为曾经的军校教员这天八十寿宴,后一天陆安峦十八岁生日,两件事赶在一起,他得空回趟东北也可,是的,“也可”,这就是他对亲生儿子的态度。
  宴会正午十二点开场,来的都是有头有脸人物,大部分从仕途,因此定期互相碰几面是有些必要的,陆成江向恩师敬过酒,就陆续有人来与他碰杯,聊些在外可以聊的。
  “真不复婚?或者再找一个?”
  中年离异男人最容易收获的问题就是这些,陆成江略微笑笑,摇头,对面又说:“也挺好,你这样清静,咱们这圈儿里离婚不好听,另找更不好听,什么事儿都叫人盯着,有点风吹草动就受举报,听说没,检察院老李,这几天……”
  “咳、”对面夫人微微咳了声,话题本该止了,倒是因为对方本就和陆成江老相熟,又补充道:“还有个十年八年咱就都退休了,争取都平稳着陆、平稳着陆噢,哈哈。”
  “行啦。”夫人摆摆手,三人一起碰了一杯。
  这几年抓铺张浪费愈发严格,是以再有身份的人,宴会也从简办,从陆续致辞,到酒席结束,不过两个多少小时,宴会酒店与陈懋林所在的林场隔一个市,原是准备拜访一趟,下午两点宋挽青拨他的电话,想让他早点回去,行程便因此作罢。
  孩子十八岁生日,在东北看得很重,多的是大操大办的家庭,然而陆成江立时想到的是,前年国庆事忙,没亲自给沈念办成年礼。
  现场礼乐师最后放了一首《送别》。长亭古道,芳草连天,杯盏叮咚里多了几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到场的人大多人到中年,有人送走了父母,有人告别了故交,遗憾千种百种,最悲哀一种,连送别的机会都没有。
  出宴会厅阳光正热,私人行程不带秘书,陆成江把西装脱下来自己搭在臂弯里,正巧预订的顺风车司机来电话,男人一手握电话去接,搭衣服的那只手随便架在了腰上,友人乘车路过他面前,像二十岁时那样朝他吹了声嘹亮的口哨:“瞅瞅,陆成江又搁那臭美呐!”
  他追寻着声音消散的方向向友人挥手,想回以笑容可心口猛然钝痛——曾经吴谢最爱这样调侃他,说他仗着长得好成天孔雀开屏,叫谁都别跟他走一起,不然找不着对象。
  如今他的确无人同行,就连吴谢,也已经三年不见。沈建平的葬礼上,吴谢留给他最后一句话:我们以后少见几面吧,让沈老师好好在底下睡,免得总忍不住念叨。
  沈建平连想念,都不想让他想念。
  但是他的孩子叫作“念”。
  男人在黄昏时分到家,洋房已经许久没有三代人一起,宋挽青向来重视孙子的生日,和王妈一早回洋房操办,头陆安峦生日前一天吃家宴是习惯,第二天留给孩子们去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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