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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野成荒(近代现代)——但以朝暮

时间:2024-08-11 08:11:17  作者:但以朝暮

   题名:阔野成荒

  作者:但以朝暮
  简介:1984&2004,两代人两段故事。
  1984年,前往东南乡村就职的东北大院子弟陆成江结识了江南水乡的教书先生沈建平,二人一见如故、交付真心。
  然而,造化弄人,阴差阳错,黑白岁月里的同性爱情未得善果,二十年后,沈建平病逝,陆成江将故人遗孤带回东北,至此,陆安峦与沈念(安)相遇。
  **2004&1984,两代人两段故事。**
  **“沈念改名了,以后叫沈念安。”**
  **——陆安峦**
  伪骨科年下
  微博@北峦山风
  Tag列表:原创小说、BL、长篇、完结、正剧、HE、骨科、荤素均衡
 
 
第1章 南北
  自东北南下,穿过秦岭淮河一线,三千五百里,来回四天,陆成江奔完一场丧,赶在立秋前一天,给陆安峦带回一个干瘦干瘦的沈念安。
  事情过去少说十年,那年跟十六岁的沈念安脚前脚后进家门的,是陆安峦的第一台笔记本电脑。准确来说,当时的沈念安还叫沈念,而陆成江,叫他沈建平。
  “所以我陆叔带回来那人,到底什么来路?外面可传得不怎么好听,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儿没?”
  徐也盘腿坐在地上,大口啃瓜。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徐也和陆安峦不太一样儿。
  陆安峦九岁被陆成江送到东北,货真价实的南方少爷,不喝锅炉房烧的水,不吃没打皮切块的苹果,三年级第一天午餐,把剔掉的碎骨头扔进了邻桌徐也的餐盘,就此打了在东北的第一架,也交下了第一个哥们儿。
  “我怎么知道,我问老家伙,他跟我说那人是他资助的一个学生,家里人死了,他接手,狗屁,资助学生用得着资助进户口本?”
  陆安峦扔掉手柄,向后仰起脖子。他刚在最热烈的季节过完十五岁生日,少年渐成,喉结和眉骨都生得巍峨,好皮囊,好家世,十五岁的陆安峦,什么都有。
  “啥?!”徐也再坐不住,起身两手掰住陆安峦的肩膀,有点难以置信,“我陆叔把那小子安你家户口本里了?”
  “不知道,老家伙说是为了方便那人在我们这上高中。”陆安峦挣开徐也,盯着棚顶上的蓝白条纹出神,算算时间,离家出走两天半,陆成江一个电话没给他打。
  “这理由说出来你信么?”
  徐也扔掉瓜皮,在沙发上挨着陆安峦坐下,两人都不说话了。
  半晌,座钟时针走到十二,钟摆“叮当”一声响,惊得人恍神,徐也倒底没忍住,犹豫着问:“不是,安子,难不成那人真是陆叔早些年在南方,就、就八几年那阵儿,陆叔年轻气盛,完了就、就、”
  “就你个头就!”,陆安峦一跃而起,捞起扔在一旁的手柄,反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塞进了徐也的背心,“滚起来,第二局打完去楼下老陈面馆买两屉包子两罐可乐,剩下的都给你。”
  “好嘞!”
  第三天下午陆安峦没继续在徐也家待,吃完包子,可乐还剩一罐,陆安峦跨上背包,临走前在徐也家卫生间用凉水冲了脑袋。
  陆成江不找他,他就自己回去,那是他家,他用不着畏首畏尾,他要回去问问,陆成江带回来的瘦猴姓甚名谁,问问他凭什么本事跟他住同一个户口本。
  山不就我,我就去见山,南北方都混得的小子,字典里没有“打脸、跌份”这样的词,来去如风,想起一出就一鼓脑地去做一出,那时的陆安峦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谁都是如此。
  他在东北的住家位于城心日占时期日本人修给制铁所高级管理人员的别墅群,东北某钢厂最辉煌的时期,陆家老爷子在厂里担任不小的职务,供给了陆家三十年的富庶。
  陆安峦从长坡飞驰而下,街上大杠自行车仍常见的年代,他骑城市山地,一身洋货运动品牌,黑色T恤白色斜挎包,球鞋有保姆每天把鞋边刷得漂白,头发半长不短,迎风扬在脑后,露出山峦屹立的侧脸,不惧人言,不服世俗。
  许多年后,沈念回忆起那时的陆安峦,除了惭愧和思念,仍旧会热泪盈眶。
  陆安峦到家时故意没按门铃,准备先在门口听听动静,他把车靠在墙边,正要推院门,小洋楼里走出三个人。
  陆成江为首,男人今年四十有七,丝毫未显中年人的衰颓,一头乌发整齐地背在脑后,身量颀长,熟褐色大衣过膝,罩住男人挺阔的肩线。
  陆安峦像他,尤其是眉眼,在这对父子之间,轻而易举就能望出前后二十年,就像本就有一场故事,要由两代人讲才能讲完。
  陆成江一眼就看到了铁栏栅后的陆安峦,男人不怒自威,浅浅蹙了下眉。
  “滚进来。”
  陆安峦单手把着车头,吊儿郎当从门外进来,无视陆成江的审视,视线完全落在保姆身后的男孩身上。
  “住得挺惯?爷不在这两天,这家还有我的地方没?”
  沈念一言不发,秋老虎的日头太毒,沈念被埋在光里,苍白得透明,陆安峦其实有点瞧不清他的脸。
  “不会说话?哑巴?”
  陆安峦想起来,两天前他在家里客厅拆陈步青从国外寄来的东芝笔记本,陆成江风尘仆仆领着人回来那会儿,这人隐在陆成江身后,他同样没有看清他的脸。
  “别问幼稚的问题,跑了两天,还没疯够?”陆成江向左半步挡在男孩身前,切断了陆安峦的视线。
  “从今以后,小念和你一起住在家里,小念比你大两岁,你要叫哥哥。小念第一次到北方,不适应不习惯的地方,你要多照顾。”
  “呵,我这是凭空多了个哥,还得我伺候?这可太有意思了……”陆安峦扯出一抹走形的笑,后牙咬得登紧,“现在没有外人,陆成江,你就招了吧,他到底是不是你私生子?”
  “陆安峦!”
  “在这呢!”
  “哎哎哎!”保姆眼见父子俩又要走火,连忙踱到陆安峦身边,“你爸这就要回南边去了,安峦不老念叨爸爸么,好不容易见一面,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谁念叨他了?人家是大慈善家,资助个学生还管上户口,我念叨不起。”陆安峦露出一边虎牙,山地车推翻在地,抬腿朝陆成江走去,“我就是想弄明白,要进我家门当我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到底——”
  他站到陆成江身前,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陆成江身后那条细瘦的手臂,“敢不敢出来见人?!”
  彼时还不叫沈念安的沈念第一次落到陆安峦手里,陆安峦这一拽,倒没奔着把人扯散架去,但沈念在灵堂里跪过三天,跪得比纸还薄,陆安峦几乎没感觉抓住实体,细瘦的男孩就像被弹弓打中的白鸟,扑簌簌滚落下了台阶。
  膝盖着地,抹开两寸宽的一道红。
  就在枫叶还未染色东山,辽阔的北国原野仍葱郁的初秋,陆安峦第一次看清沈念的脸,也因为弄伤了还没自报家门的“念哥哥”,挨了父亲两个耳光。
  而沈念左臂上一块孝布,悄无声息随风飘落,就此揭开了两代人之间,掩埋二十年的新伤旧疤。
 
 
第2章 沈念
  1981年,赶上兴办中等师范学校浪潮的大批毕业生投入到教书育人事业中。这些毕业生大多来自农村,条件困苦,中师生活补助是他们顺利毕业的物质支撑,一群青年靠五分钱的馒头稀饭浇灌旧年代的理想岁月,这其中就包括21岁的沈建平。
  遇到陆成江,是在1984年,沈建平刚自愿从城中心小调回父亲曾任教的乡村小学,延续父业,扎根乡间。
  那时候78年刮起的春风依旧势头昂扬,东北钢厂正处在全面振兴的新发展时期,工人为增产欢呼雀跃,陆家老爷子却预料到北方式微的苗头,毅然决然将儿子陆成江送到东南,为他在南方的仕途路铺第一块基层砖。
  也是那一年,军校毕业的东北大院子弟,遇到了江南水乡含蓄的教书先生,26岁的陆成江与24岁的沈建平,一见如故,就此结成了青葱岁月里最珍贵的挚友。
  ……
  “就这么点事儿?您确定陆成江一见如故的是那人他爸不是他妈?”陆安峦一只脚蹬着医院护理床的床沿,撑起椅子两条腿,前摇后摆,“陆成江总不能跟一个男的生孩子啊?”
  “混小子!两个耳光还是不够用,就应该让你爸把你大腿卸了!”
  宋挽青今年七十一岁,头发依稀见白,但年轻时的风韵仍有迹可循,一身玄色旗袍,背脊笔直,精力不减,教训孙子说来就来。
  陆安峦脑门上“咣、咣”挨了两下,龇牙咧嘴地:“那谁叫陆成江不跟我说明白?光说那人是他资助的一个什么学生,我看他就是心里有鬼!”
  “闭嘴吧,再嚷嚷让你爷爷听见了要挨的打可不止这两下。”
  “别介,有您打我就够了,老爷子那力道,我爸都扛不住。”陆安峦从椅子上下来,跳到窗台上坐着,正好这时陆岳霆从楼下遛弯回来,退休十四年的老领导闲庭阔步,要不是床头挂着病历卡,谁能知道住院的是他。
  “你爸回去了?”老人家昵陆安峦一眼,略微扬扬下巴示意陆安峦过去,陆安峦便又从窗台上跳下,回到病床边的椅子坐好。陆家养男孩一向如此,都比照着训狗来。
  “回去了,拢共回来三天,除了看您,净顾着给家里新来那小子上户口、转学籍,要不是临走让我撞上,一眼不稀罕看我。”
  “委屈了?”陆岳霆靠回床头,抬手抹了一把陆安峦嘴角的血沫。
  陆安峦别过脸,自己又擦了擦,陆成江扇得挺重,他嘴里有口子,这一擦,差点把眼泪蹭出来。
  “嗐,男子汉大丈夫,犯得着跟他耍贱,我不委屈,不委屈……”
  “不委屈就早点回家,家里王妈跟你奶奶说了,在外面野三天,进院就跟你爸顶嘴,脾气比个头儿窜得快。”
  “那他一声不响就往家里头带人,还唯独不跟我说明白,我生气……也是应该。”陆安峦越说声儿越小,最后干脆整个人扭到一边儿,捞起扔在床脚的包,起身闷头往外走。
  “您别老不听医嘱,争取尽快把烟戒了,早点出院。”
  “你说他也没用,老东西犟七十年了,不把自己折腾咽气不能服。”宋挽青送陆安峦到门口,往他裤兜里放了一包医院给的消毒棉。
  “奶奶你也别太累,我回家叫王妈过来,你歇一歇。”陆安峦背上包,剩的一罐可乐还在包里,磕在后背“咚”的一声。
  “不用,王妈不在家看着你更要无法无天。老老实实回家去,你爷爷这边我顾得过来。”
  “那行吧,那我、那我就回去了……”陆安峦倚着门框,说走,却又不迈步子。
  宋挽青知道小子计较家里忽然多出个人,她看向陆岳霆,陆岳霆也正看着她,空气在这时静了几秒钟。
  “小念那孩子,他和他父亲都不容易,他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们家……于情于理,应该照顾他。” 宋挽青抚上陆安峦的额角,慢声细语地说,“安峦是好孩子,回去小哥俩相处相处,一定能合得来。”
  陆安峦觉得还有些话想问,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轻轻踢了下墙角。
  “不用您操心了,我现在回家,爷爷奶奶再见。”
  陆安峦从医院离开时刚过七点,夏日短暂的东北,八月中旬立秋一过,白昼急速缩短,单排路灯零零落落亮起来,照得少年影子时长时短。他下午挨完陆成江两个耳光从家跑出去时没顾得上骑车,来时义愤填膺,一口气跑了六里地,走回去才觉出路长。
  东北夏天过去得急,今天还有烈阳烤,转天就有秋雨落,比少年长大还快。
  一条回家路让陆安峦走出一个小时,路过最后一个街角老陈卖雪糕的木屋,习惯性站下,才发现最后五十都给徐也了。
  “安峦才回来?”老陈从小窗扇里探出头,撩开盖冰柜的老棉被让陆安峦自己选。
  “嗯,看我爷去了。”陆安峦摸了摸口袋,确实一块钱也没剩。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吃雪糕,只是心里缓不过劲儿,还不愿意回家。
  陆成江两三个月回来一次,待的时间都不长,以往最起码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几顿饭,这次赶上陆岳霆病了,一家人非但没聚成,他还因为外人挨了打。
  “今天钱花了了,不买了。”陆安峦鲜少叹气,垂头丧气显在少年俊俏的脸上,不合时宜。
  “不给钱也没事儿。”老陈打开冰柜推拉门,随手抓了两个脆筒,“拿着吃,听说陆书记领了个贫困生回来,你小哥俩一人一个,天头晚了,赶紧回家去。”
  陆安峦没拿那两只雪糕,一来他不白拿人东西,二来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哥俩”这个词。
  走到离洋楼隔一户人家,王妈正站在院门口等他。
  “头一个小时就听你奶奶打电话说从医院走了,这才回来,还寻思你小子让人半道劫了!”
  陆安峦闻声快走了两步,勉勉强强对王妈撑起点笑脸。
  王妈打从陆安峦一岁就带他,六年前陆成江和陆安峦的母亲陈步青离婚,决意将陆安峦送回东北给宋挽青陆岳霆带。王妈守了四十年寡,无儿也无女,就也随着过来了。
  早几年陆安峦小,半夜哭嚷嚷找妈,全靠王妈哼水乡小调哄水土不服的南方小孩睡觉。
  王妈从前总说,她老家的乡里要给她立一座贞洁牌坊,但她不要,也看不上。她不为谁守寡,一个人过,乐得自在,谁也说不着她。
  这些话后来被十八岁的陆安峦讲给沈念,那时候他确确实实曾让沈念相信,只要他攥紧他的手,就没有所谓的“宽门”、“窄门”过不去。
  进院前陆安峦注意到除了一楼客厅,二楼挨他卧室的房间灯也亮着。
  房间窗帘划开一角,人影转瞬即逝,只一两秒钟,正正好好被陆安峦扫见。
  陆安峦不由自主想起白天看过的那张脸。
  “赶紧进屋洗手,晚饭温着呢,人家小念说要等你一起吃,你可倒好,让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好说歹说,小念才先吃了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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