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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火(玄幻灵异)——不让尘

时间:2024-08-10 09:27:48  作者:不让尘
  他是信口开河。
  那死去的Omega确实是位普通信徒,但他同时也是一位男爵的情人。如今教会的土地与财富日益膨胀,早就影响到了贵族们的利益,自己的人横死在教会的地盘,那男爵便想借机把事情闹大,要求教会给公众一个说法。
  可教会前脚刚对那神父进行了惩戒,后脚郑云尚便提出了这项新法案——禁止平民Omega在发情期出入公共场合。
  这法案一旦实行,等于变相承认该事的主要罪责依旧在那发情的Omega身上。
  “既然你们觉得我断章取义,道听途说,还观点偏颇。”白鹤庭泰然自若道,“那不如把一切交给大法官,让他来替我们查明事情的真相。”
  “将军。”郑云尚小声提醒他,“我并没有权限审判主的仆人。”
  “谁让你审判那神父了?”白鹤庭瞥了他一眼,“我呢,还道听途说了点儿别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据说,神父们包养情人在民间根本不是秘密,有的甚至还包养了好几个。那些传言中的情人总是可以审判的吧?看看他们是犯了说谎的罪,还是犯了与人私通的罪。”
  郑云尚的面容肉眼可见地严峻起来,白鹤庭又道:“我的人恰好搜集到了一些人证和物证,大法官不妨随我去看看。”
  待他把这段话全部说完,白逸才缓缓转过脸,看着温衍道:“确有此事?”
  这便是明知故问了。
  教会的腐化乱象并非新闻,只是贵族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彼此一直都心照不宣。温衍没想到这个话题会被一桩丑闻搬上台面,他安静了一会儿,才冲白逸道:“此事若是真的,那便是对主的亵渎。待我回去仔细查明此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又话音一转:“但是,这一年来,Omega惹出了不少麻烦,也是事实。”
  他从座椅上站起身,款款走向厅中,最后站在了白鹤庭面前。
  “我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他仰脸看着白鹤庭,讲话时的语气轻柔缓慢,“去年冬天,是你带兵平息了南方的Omega暴乱。”
  白鹤庭没有回答。
  他目中无人,且毫无礼数,但温衍也未恼怒,甚至还笑了笑:“我还听说,你不信教。”又问,“为什么?”
  白鹤庭比他高出接近半头,却连头都没有低,只是淡淡地垂眼回视。
  片刻后,才答:“教皇大人没有上过战场吧。在西里教的教义中,杀人是罪孽深重到要下地狱之事。”
  说完,又移开眼,视线回归正前方,仿佛眼前人不存在似的:“打仗是免不了要见血的,我担心自己会因为信了教,而在敌人面前畏首畏尾。”
  温衍叹息了一声。
  “看来,你对教义的理解也有些偏颇啊。”但他的话音依旧温和,“但没关系,主是宽容的,信或是不信,都是个人选择,大家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好。”
  说罢,又朝边上踏出了一步,看着眼前人问:“我听驻军的主教说,乌尔丹的乱子持续很久了,前线的将士们都挺辛苦的吧?”
  邵城垂着头,彬彬有礼道:“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不辛苦。感谢教宗大人惦念。”
  温衍轻轻叹了口气:“打仗这种事情,既劳民,又伤财,天下若能一直太平,该多好啊。”
  这捧白雪踱着步,慢悠悠地回到座椅前,再次屈膝坐下。
  “差点忘了。”他忽然转过头,看着白逸道,“这次我也不是空手来的。”
  白逸的脸色微微一变。
  “去年我们从信徒手中筹得了一些善款,教会支出又用不了那么多。”温衍淡笑道,“希望能够填补一些军费的空缺。”
  白逸愈发沉默,没有接话。
  善款这个说法其实不太准确,如今教会手握超过三分之一的国土,土地租金才是他们的收入大头。
  “我还带了些修道院酿造的葡萄酒和蜂蜜酒来。”温衍倒也没等他接话,不疾不徐地径自往下说,“教会内部的问题我自会解决,但要不要对发情期的Omega进行管理,还请你三思而后行。”
  他望着白逸逐渐阴沉的面容,眸中盛满了真诚:“毕竟,没什么政权能经得起无休止的战乱。再者,如果大家过得都不好,那我这里能筹到的善款,自然也没有多少了。”
 
 
第44章 
  温衍做事可谓雷厉风行,仅用三天,教会内部就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清洗。一旦被查出与人有不洁关系,不论这神职人员的级别高低,一律开除教籍。
  与此同时,平民Omega在发情期不允许外出的法令也正式施行。
  白嘉树坐在长桌另一头,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是这剑舞不好看,还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这晚宴是他特地为白鹤庭补办的接风宴,席上都是白鹤庭喜欢的菜式,又顾虑到他不爱与人打交道,一个外人都没请。可白鹤庭自入座开始便是一脸的兴味索然,这一桌珍馐美馔,碰都没碰几下。
  白嘉树虽不关心政务,但对前几日御前会议上发生的乱子也略有耳闻,安慰道:“那条新法案针对的只是平民,你又不会受到什么限制。”
  白鹤庭懒得解释,没有应声。
  虽然白逸未曾直言,可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去年秋天开始,白逸一直想借他之手扼制教权膨胀。但这次两败俱伤的交锋让他意识到,教权已经可以用真金白银拿捏王权。这些年白逸本就挥金如土,养一批装备精良的骑兵又代价高昂,长达半年的小规模战乱早已让国库捉襟见肘。
  他放下酒杯,问白嘉树:“你那小跟班呢?还没回来?”
  “应该是今天抵达都城。”白嘉树当然知道他在说谁,但没挑明,只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就没喊他过来。”
  邵一霄算是白嘉树私下最为亲近的朋友,他退让到如此地步,让白鹤庭再次想起去年秋天的那场争执,也顺便想起了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他回过头,冲身后人吩咐了一句:“把东西给殿下拿过去。”
  “是。”骆从野低声应了。
  他前行数步,将手中的丝绸布袋向储君奉上,又走了回来。
  那场争执发生后,白鹤庭翻来覆去思索了许久,他与白嘉树相识十余年,白嘉树虽贪好玩乐,但确实不像能做出下药这般龌龊事的人。
  这东西是白鹤庭给他的赔礼。
  白嘉树把东西从布袋中取了出来。“这是……”他惊得半天才说出话来,“给我的?”
  那是一把短匕首,手柄的金属浮雕上镶嵌了一颗色彩鲜艳的鸽血红宝石。
  “嗯。”白鹤庭道,“找当地的手艺人做的。”
  白嘉树不爱舞刀弄剑,可他从前只有在诞辰日才能收到白鹤庭的礼物,喜悦之情不禁溢上眉梢。“谢谢。”他爱不释手地将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对白鹤庭道,“我很喜欢。”
  白鹤庭用餐刀切开一块苹果馅饼,平淡道:“你喜欢就好。”
  这块馅饼还没来得及入口,他又和骆从野一同转过了头。
  白嘉树自然也闻到了那股肆意妄为的烟草味,与他们一起看向宴会厅入口。
  “你怎么来了?”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邵一霄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往白嘉树右手边的长椅上一坐,也掏出一个丝绸布袋,丢在了桌子上。“我刚回来就听说你准备了一场接风宴。”他转过脸,看向坐在长桌另一头的白鹤庭,冷哼了一声,“我还当是为了迎接我呢。”
  白嘉树没想到他竟会任性到擅自跑过来,此时只觉得头痛。在场的侍从也都清楚邵一霄脾气暴躁,生怕他发怒,连忙为他端了餐具酒具上来。
  邵一霄在侍从捧着的小水盆中净了手,又觉得白鹤庭身后之人有点眼熟,多看了几眼。
  “将军怎么改了脾性,开始带侍卫了?”他怪声怪气地问。
  白鹤庭对他的冷嘲热讽无动于衷,只是不紧不慢地吃着盘中的馅饼。
  邵一霄赶路疲惫,倒也无意纠缠。他用指节叩了叩桌上的布袋,提醒白嘉树:“给你的,打开看看。”
  白嘉树这才拆开布袋,看到了今日自己收到的第二份礼物——一枚用于固定斗篷的领针。黄金枝叶上镶嵌了数颗闪耀夺目的名贵宝石,煞是好看。
  邵一霄经常送他东西,没太关注他的反应,注意力全被桌上的那把匕首吸引了去:“你怎么还玩上这玩意儿了?早知道再给你带把乌尔丹的弯刀。”
  说完,他便伸手要取。
  白嘉树抢先把那匕首拿了起来。
  “邵将军怎么会放你回来?”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一提起这个,邵一霄一肚子苦水想吐。
  “别提了,在那儿待着完全就是浪费精力,那群贼人精明得很,天天和我们玩捉迷藏。”他往座椅上一靠,一口气干了一杯酒,又抹了把嘴,“那破地方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再待了。你知不知道去年冬天有多冷?冻得我手脚生疮。”
  半年不见,他的模样确实沉稳不少,皮肤也被北方寒冬的风沙刮得粗糙了许多。白嘉树道:“你这次平乱有功,父王定会给你封赏。”
  “求陛下饶了我吧。”邵一霄笑着叹了一声,“那地方不就是他赏给我的?”
  这话不假,乌尔丹的叛乱确实是自他受封之后才开始的。白嘉树揣测不出白逸的想法,但也没怪罪邵一霄略有冒犯的语气,跟着笑了笑。
  邵一霄往嘴里丢了一颗樱桃,凑近白嘉树耳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起来,我在那边听到了一个传言。”
  白嘉树把那匕首认真收回袋子里,三心二意地问:“什么传言?”
  邵一霄吐出樱桃核,用餐刀分出一块鸡肉,插在刀尖上比划了两下,看着那块肉吐出六个字来:“那孽子,还活着。”
  白鹤庭咀嚼食物的动作短暂停顿了几秒。
  “哪个孽子?”白嘉树却没听明白。
  “还能是哪个。”邵一霄把那口鸡肉咽了,冲着他做了个“裴”的口型。
  白嘉树却不当回事,摇头嗤道:“怎么可能,当年处刑前可是验明过正身的,那一家人的死状,全城人都欣赏过了。”
  邵一霄“啧”了一声:“我说的是那逃过一劫的私生子。你忘了?当时可没找到那小杂种的尸体。”
  “哦。”白嘉树这回想起来了。
  他想了想,又道:“当时还闹了个笑话是不是?现在想想,那对母子也够倒霉——”
  “笑话?”一直沉默的白鹤庭突然开了口。
  白嘉树没想到他竟会参与这种话题,他把餐刀放下,耐心地向白鹤庭解释:“你当时不在都城,不知道父王生了多大气。”
  邵一霄神色古怪地朝白鹤庭的方向看了过去。
  “当时有传言说,裴铭在乌尔丹的情妇是希摩的公主,后来一查,完全搞错了,那Omega就是个平民而已。”白嘉树耸耸肩,“白折腾一趟。”
  白鹤庭端起酒杯,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酒。
  达玛森与希摩两国以乌尔丹最北为界,准确地说,达玛森是从希摩分裂出来的。他年少时对这些政事完全不感兴趣,只知道裴铭当年是与希摩勾结,事情败露后被定了叛国罪,但从未关心过具体细节。
  白嘉树没察觉出任何异常,继续道:“不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小子?如果他真有希摩的皇室血统,就算掘地三尺也得给他找出来啊。”他想了想,又看向邵一霄,好奇道,“但是,一个私生子是死是活有什么关系?”
  邵一霄的视线仍看向白鹤庭那边,心不在焉地答:“贱民的想法,你我怎么可能理解得了。”
  他沉思片刻,终于想起了这张脸是在哪里见过。
  秋猎时,他在白鹤庭的护卫队里看到过这个人。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鹤庭身后的年轻人,问:“你是个Alpha?”
  白鹤庭这才迟钝地感受到了Alpha信息素的波动。
  他顺着二人的视线回过头,看到了骆从野面无表情的脸,和血红的双目。
  烛光摇曳,厅中弥漫着混乱且带有攻击性的龙舌兰酒信息素,白鹤庭站起身,抬腿踹了一脚骆从野的小腿,恶狠狠道:“放肆。”
  他这一脚用了很大力,骆从野险些摔倒,但也回过了神。
  他抬手按紧了自己脖子后面的抑制贴,低着头,没说话。
  “在殿下面前撒什么野?”白鹤庭垂眼看他,冷冷骂道,“给我滚出去。”
 
 
第45章 
  宴会结束已近午夜,白鹤庭走出大殿,在马厩附近找到了骆从野。
  骆从野的模样已经恢复平静,牵着两匹马,向他走了过来。
  他的左腿有一点不易觉察的跛,刚才事发突然,白鹤庭那一脚没收住力气,他从骆从野手中接过珍珠的缰绳,边上马边道:“回去后,让周医生给你看看腿。”
  骆从野忍不住笑了一声。
  让周医生看看腿。
  他要怎么跟周承北解释这伤的由来?难道跟他说,这伤是被白鹤庭踹的。
  “不需要。”他摇了摇头,翻身上了马。
  莉珊德拉宫距将军府大约有一小时马程,接近门楼时,白鹤庭忽然一扯缰绳,调转了前进方向。
  骆从野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珍珠最后停在了湖边。白鹤庭环顾四周,静谧的夜里,只听得到风在林中穿梭的沙沙声响。“乌尔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言?”他看着骆从野问,“你没有死的传言。”
  骆从野的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他已经提前猜到白鹤庭会丢出这个问题,当然,也提前准备好了回答。
  “我不知道。”他淡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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