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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火(玄幻灵异)——不让尘

时间:2024-08-10 09:27:48  作者:不让尘
  而医学院的新型抑制剂研究早在去年就已经彻底夭折。
  议事厅中的壁炉烧得正旺,白鹤庭烤着火,一边卸甲一边问:“查到他的来历了吗?”
  “查到了,但没查出什么异样。”苏幸川接过他的轻甲,将护卫团呈上的调查结果一一汇报,“父母都是都城里的商贩,十六岁时进入大学读书,后来因成绩出众做了讲师助手,还参与了新型抑制剂的研究。去年抑制剂研究被叫停后离开了学校。”
  与邱沉最开始提上来的医师档案并无区别,白鹤庭拧眉沉思,没有作声。
  “您为什么觉得他可疑?”苏幸川道,“背景有疑点的人可进不了陛下的御医队伍。”
  确实,邱沉最初敢让周承北进将军府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白逸生性多疑,倘若国王的人都未能查出异样,护卫团那些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更看不出什么猫腻来。
  “苏先生,你还记不记得,”白鹤庭道,“我离开前的最后一次发情期,周承北给我测试过一次抑制剂的耐受情况。”
  “当然记得。”苏幸川对那次测试印象尤为深刻,正因为抑制剂很快生效,他才放心让白鹤庭带队南下平乱。
  白鹤庭冷冷笑了一声:“但我到了南方之后,抑制剂一次都没生效过。”
  苏幸川先是一愣,而后转过头,向邱沉确认道:“没出什么意外吧?”
  “你得感谢那些Omega……”卸完甲后一身轻松,白鹤庭在温暖的壁炉前舒坦地抻了抻肩膀,隐去了会让老管家跳脚的部分,“后来,我用了从他们身上收缴来的抑制剂。”
  苏幸川扬声道:“那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您给自己用了?”
  始终闷不吭声的邱沉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
  白鹤庭不喜欢他这般大惊小怪的模样。
  “那些Omega已经替我试过了。而且,比我原来用的抑制剂好用多了。”说完,又若有所思地在壁炉前踱了几步,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件事的重点是,有人先于医学院把新型抑制剂搞了出来,还提供给了暴乱分子。”
  医学院一直代表着国内最高医学水平,最优秀的医生都会被召入宫廷成为御医。如今恐怕不再是了。
  虽然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可白鹤庭总有一种感觉——周承北对他有所保留。
  可他连着赶了三天路,没睡过一场好觉,更没吃过一顿好饭,实在不欲再深思这纷乱繁杂的头疼事。“先这样吧。”他吩咐道,“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
  苏幸川却还有正事需要汇报:“还有一件事,上月末的大雪之日,邵将军与教皇在那座别院会过一次面,但不清楚他们谈了什么。”
  去年秋天,白鹤庭从护卫团中挑选出了部分精锐,派他们去暗中追踪西里教的动向,没想到收获颇丰。他们不仅发现教皇在都城远郊有一座隐秘别院,还数次撞见教皇的贴身侍从出入邵城的官邸。
  邵城在御前会议上对西里教漠不关心的态度就格外引人深思了。
  苏幸川又道:“骑兵现在正在接受宗教服务,不排除二人只是聊些军营中的寻常事务。”
  “寻常事务?”白鹤庭轻嗤一声,“聊寻常事,还需要专门冒着风雪去吗?”
  他思忖片刻,对邱沉道:“那姓邵的谨慎得很,你叫他们从那些蠢货身上下手。”
  邱沉俯首应道:“是。”
  “还有事吗?我好饿了。”白鹤庭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苏幸川略有犹疑,又道一句:“有。”
  “说。”白鹤庭抬步往外走,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耐烦。
  苏幸川还没想好如何开口。
  失踪数年的骆从野重新出现在将军府中,他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欣喜。但作为庄园的总管,他没怎么费力就知道了骆从野回来的真实原因。
  但骆从野的变化让他百味杂陈。他比小时候还要沉默寡言,每次白鹤庭召他过去,都会肉眼可见地消沉许多天。
  而且……
  全府上下对迎接将军一事最为积极的小孩,今日傍晚,却缺席了。
  但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评价的不要乱嚼口舌。这才是他这样的人的生存之道。
  “您离开的这段时间,”苏幸川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周医生……与骆从野走得很近。”
  白鹤庭猛地停下脚,回过头看他。
  那双漂亮的浅棕色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茫然,又很快恢复镇定。
  白鹤庭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第37章 
  家仆的餐厅位于厨房隔壁,虽比主宴会厅的面积小了一倍之多,但也能同时容纳近百人同时用餐。白鹤庭曾经立下过规矩,除去厨房与主厅的侍者,其他人都可以与主厅同时进餐。
  这在达官贵人间,绝对算得上特立独行。
  可无人想到,将军竟会在用餐时间出现在这里。
  席间的喧哗声瞬间平息,骆从野被旁边一人推了一下,这才迟钝地随着大家一起站起身来。
  白鹤庭旁若无人地穿过大厅,径直走到角落处,站在了一个Omega身后,那Omega连同周围几人立刻往边上退了几步。他抬腿跨过长凳,一屁股坐下,又把桌上的餐盘推到一边,放上一盘刚烤好的苹果馅饼。
  餐厅里鸦雀无声,被霸占座位的Omega手足无措,大气都不敢出。
  白鹤庭看了眼长桌对面,说了声“坐”,徒手拿起一块苹果馅饼,咬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外皮酥脆,馅料软甜。
  是他喜欢的味道。
  接到消息姗姗来迟的苏幸川这时也出现在了餐厅入口。开席没多久白鹤庭便独自离了席,他只当白鹤庭是去小解,谁料这人竟出现在了家仆的饭桌上。
  这副任性行径让他想起白鹤庭刚来都城时的模样。
  他快步走到白鹤庭身边,一边清理他面前的杯盘狼藉,一边对众人道:“你们去主厅吃。”又吩咐身后的供餐师,“跟后厨说,把后面的菜上到主厅里去。”
  那人便匆匆忙忙地往厨房去了。
  众人静悄悄地鱼贯而出,白鹤庭接过管家递来的方巾,擦了擦手上的糖霜,抬头看向对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只是三个月未见,这小孩似乎已经变了样。神态沉稳了许多,个子恐怕也长高了一些。像座山似的,挡住了大半烛光。
  “坐啊。”他重复道。
  餐厅中只剩下三人,骆从野在长凳上坐下,白鹤庭又把餐盘往他面前推了一把。
  “吃啊。”他又说。
  骆从野看着那盘苹果馅饼。
  外皮裹糖,馅料甜腻。
  是他不喜欢的味道。
  这个人怎么爱吃这么甜的东西。
  他正在纠结要不要拿一块尝尝,白鹤庭突然撑着桌子站起身,伸长手在他脖子后面摸了一把,又重新坐下。
  “怎么又贴上了。”白鹤庭问。
  骆从野也抬手摸了摸后颈。他将抑制贴扯掉,问白鹤庭:“您是要信息素吗?”
  “不要。”白鹤庭新拿起一块馅饼,刚想往嘴里送,又突然停下手,看着他问,“怎么不吃?”
  骆从野只好也拿起一块,装模作样地咬了口饼皮。
  白鹤庭这才把馅饼送进嘴里。
  待他慢吞吞地咽下食物,才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和周医生相处得不错。”
  骆从野把只吃了几口的馅饼放回盘子里,用麦芽酒送下了口中甜滋滋的馅料。
  他早就想过,这是一个逃不掉的问题。“他这么说的?”他淡淡地道,“他似乎对如何控制信息素很感兴趣,总缠着我问。”
  白鹤庭问:“他一个Beta,关心这个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骆从野垂首道,“能说的我都说了,但他好像不太信任我,总觉得我还瞒着他什么。”
  咀嚼的动作一顿,白鹤庭抬起眼,沉默地盯着他看。
  骆从野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
  喉间那抹遗留的甜味终于被味道糟糕的麦芽酒彻底冲散。
  “将军。”在一旁亲自服侍用餐的老管家及时出了声,“我去给您拿酒水来。”
  凝固的空气终于再次流动起来,白鹤庭咽下嘴里的食物,冲他摆了下手:“不用了。你下去吧,我吃饱了。”
  他话虽这么说,苏幸川还是去厨房给他端来了一份热腾腾的烤鸡和一碗牛奶燕麦羹,安顿妥当后才再度离开。
  只剩二人的餐厅显得有些空荡,白鹤庭没碰那只烤鸡,用餐勺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在骆从野身上,确实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是神态,更不是身高。
  但这变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白鹤庭努力地回想。
  自他南下前的两个月,或是三个月,骆从野似乎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冷静,克制,像一台不带感情的机器。即使在床笫之间也从未越过雷池,一旦他退了热,离开得毫不拖泥带水。
  正像他曾经要求过的一样——执行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
  正像他所希望的一样。
  烛火忽明忽暗,有几支眼看就要燃到尽头,火苗只剩下矮矮一截。
  骆从野忽然道:“您在南方,一切都还好吧。”他顿了顿,又垂下眼,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去年冬天挺冷的。”
  白鹤庭慢几拍地抬起头,对他道:“南方很暖和。”
  骆从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没去过南方。准确地说,从出生到此刻,除了乌尔丹与都城,他哪里都没有去过。
  骆从野的世界里没有不冷的冬天。
  白鹤庭慢条斯理地喝完整份汤,放下餐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将脏处折起放在桌上。
  “但也算不上好。”说罢,没给骆从野接话的机会,起身离开了他本就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第38章 
  马队连着赶了三天路,晚宴上白鹤庭又没吃什么正经东西,临睡前,苏幸川命人送了些饱腹的甜品和热红酒到他的寝室。
  胃部的不适终于得到些许缓解,但酒意也很快上了头。
  白鹤庭推开窗子想要透透气,却在料峭春风中被冻了个哆嗦。
  他还没有完全适应北方春夜的温度。
  可这夜风中竟裹挟着一点辛辣的酒味。
  这味道并非来自他手中端着的红葡萄酒,而是……
  白鹤庭用一只手扒住窗框,探着脑袋往下看。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他冲着庭院中孤零零的身影问。
  月色照亮了那张英俊又立体的脸。
  骆从野仰头看他,表情严肃,还带着点儿迷茫。
  白鹤庭问了第二遍才反应过来——他的寝室距地面足有二十米高,以他刚才问话时的音量,骆从野是听不清楚的。
  可若大声喊叫,恐怕要把全府的侍卫都喊过来。
  酒液在晃动中洒出些许,染花了暗金色的天鹅绒窗帘。
  白鹤庭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要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
  窗前的人离开了。
  骆从野用力跺了一脚地面上垂头丧气的影子。
  将军回到都城后主动找了他,这分明是年少时梦寐以求的情景,却叫他生生搞砸了。
  他明明可以选择一个更加聪明的回答,或者干脆一口咬死“不知道”。
  可偏偏丢出了那样一句含沙射影的话来。
  更可笑的是,他对将军确实有所隐瞒。
  他太糟糕了。
  骆从野仍在自怨自艾,一个东西忽然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白鹤庭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窗前。
  他弯下腰,将地上的纸团捡起,一点一点展开,借着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那是一行秀丽灵动的墨迹,可能因为写得太急,几滴墨汁洒落在了雪白的纸面上。
  是白鹤庭的笔迹——“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
  楼下的人影从视野中消失了。
  地面铺满寂寞的清辉,白鹤庭在窗边停留了一会儿,待喝完最后一口酒,才将窗子徐徐合上。
  房门却在同一时刻被人一把推开。
  春夜的寒意与龙舌兰酒的浓郁香气毫不讲理地涌入房间,白鹤庭吃惊地转过头,在庭院中罚站的年轻人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寝室门口。
  “为什么不好?”骆从野没头没尾地问。
  白鹤庭花了点时间才想明白他在问什么。
  他转过身来,后背靠着窗子,用了责问的语气:“谁允许你擅自闯入我的寝室。”
  骆从野抬起手,将那张展开的纸举在了脸前。
  “我不回话,也得挨罚。”他一板一眼地回答。
  这倒也是。
  白鹤庭认可这个回答。
  骆从野把纸重新叠好,收回衣袋中,又关好门,再次问道:“您在南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还得向你汇报?”白鹤庭不欲谈论这些稀松平常又枯燥乏味的小事,把空酒杯放于床边的小桌上,说,“我累了。”
  骆从野还想追问,但白鹤庭已经上了床,甚至拉下了床帷。
  他只好闷声道:“那您先休息吧。”
  “我说,”白鹤庭掀开床帷,瞪着他强调了一遍,“我、累、了。”
  骆从野花了点时间才想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仰起头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您真是……”
  从来都不会顾及他的想法。
  “什么?”白鹤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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