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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神仙郎君冲喜(古代架空)——柚子君CC

时间:2024-08-10 09:23:27  作者:柚子君CC
  郎君是个好人,也愿意安安稳稳与他过日子,再奢求更多,倒显得他贪心不足起来。
  夜风微凉,阮祺深吸口气,终于打定了主意。
  “没事,我大伯爱操心,不过我觉得现在生活很好,没什么需要改变的。”
  说罢拉住身边人,仰头笑着道:“走吧,我瞧见那边有卖糖人的,过去买一个吧。”
  清珞并未多问,只是朝身后望了一眼。
  随着两人走远,有细碎的流水声响起,夹着潮湿的气息,转瞬便消散无踪。
  买了糖人,逛了卖瓷器和书画的摊位,阮祺便回到面摊前帮忙了。
  阮祺做家常菜味道不错,却并不擅长做面食,一向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今晚被伯母盯着和了两回面,倒是长进了不少。
  “这东西就是要多练才行,哪里有人是天生就会的。”董念露出笑,利落将煮好的面条装进碗中,浇上满满的臊子。
  “嗯。”阮祺终于找到和面的乐趣,正想再揉一团面试试,就发现身边似乎少了人。
  阮祺左顾右盼,却怎么也找不到清珞的身影。
  “你郎君啊,”董念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来,“刚才到那边的书画摊去了。”
  话音方落,清珞已经从街对面走来,手里拿着本棕色封皮的旧书,正是阮祺方才闲逛时翻看的一本游记。
  阮祺忍不住心疼,小声道:“这本书好贵,不是说过不买了吗?”
  “我和摊主商量了价格,”清珞将书递给他,“若是与旁人合买的话,单本只要一百五十文。”
  “谢谢。”阮祺捧着书,心底涌起暖意。
  他识字有限,却很爱看这种有许多插图,简单易读的游记类书籍,家里那本《边城游记》都已经不知被他来回翻看过几遍。
  清珞浅笑,俯身擦去他脸上的面粉。
  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名女子垂手站立,面上没有五官,袖缘衣摆处皆有细密的水纹流淌。
  那女子福了福身,转头融入进黑暗。
  鬼市上生意不错,面摊里的食材不到亥时便已经卖完,一家人提早收摊回家。
  趁着雇车时候,阮祺特地找到大伯,表明自己不打算重办婚仪了。
  似乎早料到会有如此结果,阮成丰只是叹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是你决定的,还是和你郎君商量后决定的?”
  “别和他说,”阮祺认真摇头,“郎君人好,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不想叫他为难。”
  “哎,日子是你自己过的,你往后不要后悔就好。”
  “不后悔。”阮祺抱紧怀里的旧书道。
  放下心头的巨石,再回到水神庙里,当晚阮祺睡得格外好,就连清早仆役的洒扫声也没能将他吵醒。
  然而刚过辰时初,阮祺还是被人从床铺上拉了起来。
  弄醒他的不是旁人,正是平日里比他还要晚起的郎君。
  阮祺眼睛都睁不开,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都有些懵。
  “起来洗漱,等下要去你大伯家。”清珞神情淡淡,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阮祺用力揉眼睛。
  不是说好了今早要在村口外摆摊,所以不用早起吗?
  临近清明,村里有田地的人家都开始忙碌春耕。
  走在田埂边上,阮祺困得直打哈欠,无意间瞧见有队人抬着木箱跟在身后。
  一共三抬木箱,分量极重,要两名健壮汉子才能搬动,表面漆着朱红,绑绸带红花,四周用金漆勾勒出喜鹊祥云。
  阮祺忍不住多瞧了眼,这种特殊样式的木箱,一般只有在正式纳采时才会使用。
  村里有谁要成亲了吗?
  乡间道路狭窄,几乎只能供两人并排行走,阮祺和清珞堵在前头,抬木箱的人便只能放慢脚步紧随在后。
  阮祺过意不去,连忙加快速度,拉着清珞进到院子,好给后面人让出道路。
  谁知抬木箱的汉子居然也不再行进,而是将箱子撂下,各自站立在原地。
  阮祺:“……?”
  “走吧。”清珞牵着他道。
  外面有响动传来,阮成丰和董念自然也都注意到了,纷纷走出门外,隔壁魏婶子正剁着鸡食,闻声也与儿媳一起探出头张望。
  “这是……”阮成丰瞧了眼阮祺,又瞧了眼院外朱漆的木箱,心跳不由有些加快。
  董念张了张口,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清珞将阮琪拉到身旁,郑重朝两人一礼。
  “晚辈清珞,家中薄有产业,愿聘祺哥儿为夫郎,共结连理,携手白头。”
  阮祺瞪着杏眼,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乡下婚仪简单,最多也只有纳采、纳征、请期三步,聘书和礼书常常是合在一起的。
  甚至是农忙时节,都不用特地接亲,选定了吉日之后,约媒人同往一拜便算是礼成了,很是便捷。
  芜河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大阵仗的纳采礼了,听闻动静,许多附近的村人都围拢了过来。
  董念缓过最初的震惊,眉眼间很快笼罩上喜色。
  重办婚仪的事阮成丰是与她提过的,董念觉得此事有些难办,便没有出言干预,而是一切顺其自然。
  却没想清珞竟然真的同意了,甚至还郑重其事送了纳采礼上门。
  “哎呦,礼单送来没,祺哥儿大伯别愣着了,还不快给咱们念念单子上都有什么。”魏婶子打破沉默道。
  也不提冲喜,就好像两人当真是头一回成亲。
  “恭喜啊,这三大木箱的纳采礼,得装了不少物件吧。”
  “对对,快念礼单,让咱们也沾沾喜气。”有魏婶子打头阵,一众村人也跟着起哄。
  “好,好。”阮成丰红光满面,倒也没有推辞,只把刚收的礼单展开。
  乡下行纳采礼,一般并不送什么特别贵重的物件,都是图吉利的,好比“金鸳鸯”,其实就是用糖浇成的鸳鸯,“如意草”,其实就是用五彩绳扎成的艾草。
  最贵重的,也不过是送两坛好酒,或是几匹花绫。
  可是念着念着,阮成丰就察觉出不对了。
  “如意草一束,长命锁一对,同心铃两只……南珠两斛,珍珠幔帐一件,上等红珊瑚一株,深海珊瑚两株。”
  阮成丰越念越慢:“古玉璧一套,夜明珠十二颗,极品龙涎香两匣。”
  董念盯着木箱,仿佛被什么闪到般,想也不想便将箱盖合拢,连红绸也重新罩了回去。
  四周鸦雀无声。
  原本还在发呆的阮祺一把揪住身边人,压着嗓音道。
  “这都是什么,不要乱花钱啊!”
  “没乱花钱。”清珞可疑的沉默了一瞬,片刻才开口道。
  “是过去做生意留下的,时间太赶,先拿来凑数了。”
  阮祺:“……”
  南珠和珊瑚,你过去是做海运生意的吗?
 
 
第37章 
  阮成丰满头是汗,不敢再念这要命的礼单,打哈哈糊弄过去,转头拉着一家人进屋。
  已经是清晨,太阳刚升。
  有些赶着春耕,或是赶着出摊的村人虽然依旧好奇,但见主事的人走了,便也没再纠结,纷纷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嘿,没见过哪家给人冲喜后还要重办婚仪的,这孩子不懂规矩,家里大人也跟着一起胡闹吗?”
  不知谁酸溜溜说了句,原本正准备各自散去的村人全都停住了脚步。
  说话的是隔壁村的哥儿,手里挎着编筐,今日是过来芜河村和魏婶子买鸭苗的。
  魏婶子耳朵尖,闻言顿时便怒了,丢下鸡食扬声道:“林哥儿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左一句胡闹,右一句不懂规矩,怎么,合着就你们隅山村的人最守规矩是吧。”
  “我没有……”林哥儿声量小,根本没料私底下一句念叨会被人听到,脸颊憋得通红。
  魏婶子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没有?那我来和你讲讲规矩,先说冲喜,谁家规定了冲喜就不能重办婚仪了,是咱们大昭律例,还是咱们县太爷新加的法规啊?”
  周围传来闷笑,新来的县太爷朝令夕改,才刚上任不久,就给常渊县里添了好些稀奇古怪的法规,执行困难也就罢了,很多法规甚至是相互矛盾的。
  大家明面上不敢议论,背地里却已然传成了笑话。
  魏婶子常年在外做各种生意买卖,嘴皮子利落,说话连珠炮似的,丝毫也不给人反驳的余地。
  “再者说,退一万步讲,就真的不守规矩了又能如何,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家过日子的,小两口感情好,愿意把纳采纳征都补齐了,怎么戳到你肺管子了?”
  “谁说不是,”旁边有妇人出言帮腔,“别家不清楚,咱们芜河村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是啊,冲喜怎么了,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要是真羡慕了,也跟着学学啊。”
  围观村人里未必没有眼红嫉妒的,但阮祺是芜河村的人,他们自己泛酸,却不许外面村子的也跟着嚼舌根,这会儿自然同仇敌忾。
  林哥儿再说不出话,掩着面灰溜溜离去。
  目送对方走远,魏婶子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望着紧闭的院门,心底忍不住感慨。
  最初那仆役到芜河村寻人冲喜时,村里没一个肯愿意的,阮祺会同意,也是因着想要给大伯凑医药钱。
  后来阮祺进进出出都带着那郎君,如何细心照料,村里众人都是有目共睹。
  运气好是真的,却也不过是真心换真心,若是换作其他人来,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也未必能有同样的结果。
  “阮祺是我瞧着长大的,如今要重办婚仪了,咱家凑一凑,也给他送份礼吧。”魏婶子笑着道。
  “都听娘的。”儿媳点头答应。
  芜河村东尽头。
  岳闻朝却并没有留意外面的热闹,而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面上满是焦躁。
  昨晚在鬼市上,他与陶玄景趁机离开,偷偷朝外界送信,然而还没等将灵讯送出,仙君便突然出现,随手拎走了陶玄景,过后再没有出现。
  不会是被杀了吧?
  岳闻朝的额角渗出冷汗。
  陶玄景是三品星官,对仙君的性情不算了解,他作为一等天将,却是常年随侍于仙君左右。
  知晓对方只是看着冷漠疏离,无悲无喜,其实杀伐果决,对于胆敢违抗之人不会有丝毫留情。
  曾经有天将被魔种蛊惑,险些做出危害无念天之事,被拉到仙君面前时,甚至来不及讨饶求情,就已然被仙君击碎灵台,立时魂飞魄散。
  岳闻朝越想越觉得不妙,唯有寄希望于对方能留下缕残魂,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正当岳闻朝忧心忡忡时,一个人影忽然推门走来,脚步踉跄,仿佛饱受摧残。
  “你没死?”岳闻朝震惊。
  陶玄景面色惨白,身形摇晃,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但的确是活着的,而非只剩下一缕残魂。
  “你盼着我死?”陶玄景没好气抬眼。
  “我盼着你死做什么?”岳闻朝莫名被迁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抓住重点问。
  “昨晚到底怎么了,仙君发现咱们偷偷送信的事了?仙君罚了你吗,有没有说过最后要如何处置咱俩?”
  陶玄景坐在桌边,喝了口冷水,半晌才缓过神来道。
  “已经发现了,罚我连夜准备纳采礼,你是从犯,仙君说下不为例。”
  “哦……纳采礼?”岳闻朝懵了。
  是啊,陶玄景疲惫合眼。
  他被封住法力,连夜不眠不休,潜入海底一点点捞出来的纳采礼。
  也就是他运气不错,刚好摸到一艘沉船,从船底寻到数个保存完好的宝箱,否则到现在还无法回来。
  岳闻朝露出同情神色,虽然同是水神麾下,但面前星官却是木属的灵族出身。
  要他下海底去打捞宝物,着实有些折磨了。
  不过没死就成。
  岳闻朝松了口气,担忧道:“那灵讯的事怎么办,还要继续送吗?”
  “拿命送吗,”陶玄景彻底闭眼,“仙翁要罚便罚吧,反正我是不管了。”
  知情不报,回去的确要挨罚没错,但受再大的责罚,也不及丢掉小命重要。
  岳闻朝挠头,不过很快高兴起来道:“也行,那我去告诉公子大伯,说明日可以与他一起进山打猎了。”
  陶玄景:“……?”
  虽然被清早的纳采礼震撼到,但日子总归是要照常过的。
  董念戳着阮祺的脑门,叮嘱他回去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收拾了货摊,准备赶去村口外卖早点。
  阮祺的困意早就烟消云散了,帮忙背着竹筐,乖巧跟在后面。
  早点卖的依旧是炊饼和咸豆花,阮祺也没吃饭呢,厚脸皮讨了两碗,和清珞凑在一起用早饭。
  炊饼是加了葱花的,蒸得咸香松软,阮祺掰了半个给对方,压低声音问。
  “快点老实交代,送那些纳采礼究竟是哪儿来的,你不是在关外做生意吗,怎么又跑去做海运了?”
  关外指的是西北或者北方,距离海边可隔着不短的距离呢,要是什么样的买卖,才能从西北一直做到海边。
  清珞神情淡然,只稍稍扬了下眉,没等出声就被阮祺一把揪住。
  “不许编假话!”
  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对于这人的性情,阮祺不说完全了解,猜中七八分还是能办到的。
  眼前人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清珞失笑,塞了勺豆花给他。
  “好吧,我过去的确是管着摊事情,范围从南到北都有,不止是关外和海运。”
  “嗯。”
  豆花是新做的,鲜嫩爽滑,里面加了辣子和脆花生,阮祺面无表情地咀嚼,目光依旧紧盯着郎君,示意他继续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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