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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学走路的时候也这样吗？”宋沛坐在地上扯了扯嘴角，身旁的人抄着他的腰帮他站立。
坐回病床，宋济昀给他擦额头上的汗，又捏着他的小腿试图缓解他紧张的肌肉。
大概是想让宋沛分心，他很难得地说起公司里无聊的事情。宋沛看他正经的模样想他怎么连安慰人都如此生硬，到底谁想在这个时候听他谈合同？
他笑了一声，不知为何伸手捏了捏宋济昀的脸。
宋济昀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他，“我手太重了？”
宋沛摇头，把腿伸在他面前，“继续。”
手掌有许多擦伤，宋济昀无意发现问他是怎么回事。是宋沛下午练习站立时不小心蹭到了窗台锐利的一角。
周阿姨一拍脑门哎呀了一声又去拿消毒水，回来时嘴里对宋济昀说着抱歉，没看好他。
“早就跟他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呀，小宋跟头倔驴似的只听你的话。”
宋济昀脸色不怎么好，没出声，不笑的时候还挺吓人的。
宋沛起初没当回事，见他神色冷淡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周姨解围，他杵了杵宋济昀的胳膊。
“没事儿，就破点皮哪有这么金贵？正常人哪儿拦得住倔驴是不是。”
倔驴开了口，病房里的气氛才缓和许多。
他身量太高，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Omega，就算要往地上摔正常人也接不住。宋济昀想想也是，只能再三告诉他，“以后康复师不在的话，等我来了你再下床。”
他每日带着宋星河于傍晚时分到达病房，宋星河已经熟门熟路地在病床边支起小桌子画画。
“来，踩在我的脚上。”
宋济昀垂眼看他，双手抱着他的腰。夏夜凉爽的风吹散了房里的闷热，宋沛脸颊微热靠在他怀中，靠在他怀中不想动。
“怎么像在跳舞…”
他听见宋济昀胸腔沉重的心跳，声音自头顶传来，“你不会跳舞，你喜欢打篮球，在网吧里和朋友通宵打游戏。”
宋沛抬头，嘴唇差点触碰到宋济昀近在咫尺的喉结，“那你呢？你喜欢做什么？”
“我？”
宋济昀认真思考了自己这三十年的喜好，好像人生就是如同陀螺般无止尽地围着宋沛转。
“去篮球场和网吧接你回家。”
宋沛忍不住大笑，“我们俩就没什么共同爱好？”
宋济昀比他大六岁，他的青春期宋沛还很小，走哪跟哪却什么都不懂。等宋沛有了朋友之后，宋济昀已经开始忙着计算未来。
签下的每一个字不再是练习题和试卷上的名字。成年人的世界里他有要照顾的人，需要他搭建的屋檐，一步也无法踏错。
六岁，是一条不长不短的河流。
他们永远在河的两岸。
他小声在宋济昀耳边嘀嘀咕咕，“下床的时候我去照镜子了，我们俩还挺配的，你说呢？”
抱着他的人笑并没有搭腔，宋沛有些不满于他这样的惜字如金，瞪了他一眼才换来了肯定的答复。
“嗯，大家都这么说。”
自己才二十四岁，按照这么推算的话，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生孩子了，那是正常人念大学的时候。
“那我为了给你生孩子都没念大学？还是说先休学了？”
他总说自己是不可取的恋爱脑。
周姨听不懂恋爱脑这种词汇，却很理解宋沛早婚早育的事实，“哎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这有什么。”
宋沛无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才发现宋星河一直杵着小脑袋看着他们两个人。
他踉跄了一下，腰上的手瞬间收得好紧，之后陡然松开。
医院里寡淡的饭菜令他倒胃口，宋济昀把他搀到床沿边坐下后出去给他打包爱吃的东西。
事实上他自己都忘记爱吃的是什么，可自己的一切，宋济昀却了如指掌。
宋星河坐在他身旁点着画纸上的人，“爸爸、沛沛、小岛，永远在一起。”
她画了刚才窗边的景象，寻求褒奖般嘟起小嘴撒娇，“沛沛，亲亲。”
女儿温热甜蜜的气息萦绕在他身边，脸颊上是她满是爱意的亲吻。
他突然想起来他已经醒过来很久了，可宋济昀没有亲过他，甚至刚才因为不小心抱得太紧会找个借口，及时抽离这里。
“小岛，在家里的时候，爸爸和沛沛会这样抱在一起吗？”
他看见女儿摇了摇头。
一顿饭宋沛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宋济昀陪在旁边说起过不久就要出院的事情。
平日里喋喋不休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宋济昀有些不安，握着他的手。“怎么？小岛闹你了？”
“宋济昀，你是不是瞒了我一些事？”
身旁的人忽然沉默，四目相对时宋济昀像是有话要说，宋沛抢先发问：“老实说是不是我追的你啊？我们俩有感情吗？我说的是爱情，不是Alpha对家庭的责任那些……”
不然他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早生孩子，用孩子绑住一个优秀的Alpha是最简单的猜测，他竟然是个这么有心计的Beta。
宋济昀有些愕然，“怎么会这么想？”
“周姨都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只是还没说完，他又被宋济昀一把抱在怀里，那是情人间亲密无间的拥抱，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他被这个没来由的拥抱惊呆，手也不知道放哪儿好。
宋济昀说他想多了，“孩子是我逼你生的。”
这下又轮到宋沛吃惊，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听宋济昀忏悔孩子的由来，说那是因为害怕宋沛离开他而仓促做下的决定。
“但以后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听到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宋济昀说了一大堆，忏悔不像是忏悔，倒像是一箩筐的情话。
这么好的人却患得患失，毫无安全感。宋沛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清清嗓子，“生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就能生的，这你情我愿的事情…”
“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我对你，总之这种感觉骗不了人吧。”
不然为什么他对着其他人没有那样剧烈的心跳？
“什么感觉？”宋济昀很不解。
“喜欢你，总想和你待一块儿，看到你对着别人笑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懂了没？”
宋沛抬头望他，想这下安全感给的够多了吧？
可宋济昀看上去丝毫不感动，听了也不害臊，脸上没有任何可以捕捉到的神色。
宋沛没好气地念他，“给点反应啊，怎么这么难哄……”
宋济昀凑近，让他重复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爸爸和沛沛又偷偷抱在一起了！哼！”
门口的宋星河环着手臂把说着甜言蜜语的两个人逮了个正着。
她生着闷气爬上床硬是卡进两人中间，孩子怀疑地试探道：“你们俩以前锁着门是不是就在偷偷抱抱？爸爸你还骗我说门坏了，大骗子！老师说过不可以撒谎！”
宋沛尴尬地笑，这两份口供一结合，好嘛，听起来感情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第5章 05 天真
是个好天气，宋沛撑在窗边看宋济昀准时出现在楼下后吹了个口哨。
“周姨，你说我眼光是不是挺好的？”
她听后摇摇头走他跟前关了窗。“知道了知道了…大热天你趴这儿巴巴地等不嫌晒？回家每日每夜看个够去。”
定了今天出院，宋沛因为兴奋昨夜几乎没怎么睡好。
主治医生来送他，二床这里住进来几个月，等宋沛临走倒还生出点感情。
“嚯，小宋今天这么精神，难怪把我们实习生迷得不像样，天天往你这病房蹿。”
新来的Omega实习生，被护士长取笑天天找不着影子，不是在二床旁边，就是去二床病房的路上。
“回去好好谢谢家属听到没？你先生可不容易。”
宋沛记下医生的嘱咐，今日总算换下那身病号服，倒是完全看不出一丝病人的模样。
周姨一大早照例给他拧好了热毛巾，絮絮叨叨说着她求神拜佛得来的好消息。
“头炷香，你是真不知道，那签可是正儿八百的好签！”
她说宋沛遭了这次难，往后就是一生顺遂，太太平平的好日子。
宋沛抱着她的腰接受她的碎碎念，她的声音自他醒后便一直回荡在耳边，久而久之竟然有些不舍。
宋济昀告诉过他，自己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他甚至连母亲的脸都想不起来。如今身边就这几个熟人还得分道扬镳，自然心里有些难受。
“周姨，要是我能把你也带回去就好了。”
事实上宋济昀怕他回去后不习惯，已经和周姨商量好了今后的打算。
毕竟小岛要念书，宋济昀也要上班，家中无人总是有些冷清的。有人能在家陪这个碎嘴子聊天解闷，还能照顾照顾他，宋济昀也更放心点。
宋沛听她这样说惊讶道：“真的假的？”
“等他进来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宋济昀先前去办出院手续了，等他拿着一叠出院小结推开门时，迎面是宋沛的拥抱。
他不会小鸟依人的抱法，只能勾着他的肩膀挨着宋济昀咬耳朵，看上去像在说正事，嘴上却涂了蜜，说谢谢老公。
宋济昀知道这声谢谢是为了什么，很淡然地回了句，“你的那些护士姐姐我可带不回去。”
宋沛笑到岔气，大咧咧地转头问周姨这是不是吃醋？
“周姨你评评理，宋济昀他是不是冤枉人？”
“消停会，没见我忙呢！”她才不跟他打配合，不然宋沛开起玩笑来没完没了。
昨日他还逮着她胡说八道，问她要是年轻二十岁，是嫁给自己还是嫁给宋济昀。
宋济昀当时坐在旁边笑得很无奈，示意他闭嘴。
如今又没人理他，他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去了护士站和一众姐姐们道再见。
宋济昀定了人手一份的下午茶送去护士台，算作是宋沛的人情。
护士台都很喜欢宋沛，也很喜欢小岛。病房里的人通常都是愁眉苦脸，只有宋沛那间病房总是传来笑声。
“这么帅的Beta都便宜别人了，小宋你还有没有好兄弟给你这些单身的姐姐们介绍介绍？”
他还没见过自己的朋友，只说来日方长自会留心着，又说有机会再来看看她们。
“呸呸呸，大吉大利！”
宋济昀牵着孩子站在一旁看他和护士们调笑，他是惯会讨别人欢心的。
护士长看了看墙边的人捂着嘴笑，“快去吧，你老公要吃醋了。”
坐进车里后，他扒在窗户看着外面疾驰而过的街道。
宁城不大，却没有一个熟悉的场景。他深深叹口气靠在椅背哀怨，“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感觉真难受。”
开车的人悠悠地回了一句，“为什么要想起来？”
“那些美好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也不要紧吗，比如恋爱？结婚？”
宋济昀看了他一眼，“不要紧，以后是美好的就可以了。”
平时不说话，关键时刻倒是语出惊人。宋沛狡黠地笑了笑，“哇，怪不得能被你泡到…”
车子驶进一个安保严格的楼盘，这里都是独栋的小洋房，没有周姨说的十七楼。
“我们换房子了？”
“嗯，怕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宋沛想想，确实，任谁从十七楼不小心摔到十四楼都会吓出心理阴影。离开前他从医院里往楼下看的时候都有些后怕，下意识产生了些高空障碍。
但是没想到宋济昀会因为这件事默默地换了房子，只是怕他受刺激。
是漂亮的家，门口有打理好的小花园。
新房子，新邻居。
宋沛下车的时候，远处草坪站着一个小男孩有些警觉地看着他们。
他招了招手，小男孩没有反应默默进了屋。
“邻居的小孩？”
小岛穿着花裙子站在房廊下催促宋沛，“沛沛快进来！不要理神经病！”
宋济昀听后低声斥责了一句，小岛捂着嘴说对不起又拉着宋沛告状。
“顾烨鸣在幼儿园里和别人打架，是坏蛋。”
“宋星河，你怎么不说和他打架的那个人是谁？”
宋济昀戳穿了她，为了得到宋沛的怜悯小岛可怜兮兮地扒着他的大腿。“我本来是想给大家介绍新同学的…”
还没说完小岛便像只小狗被宋济昀提溜了起来，“爸爸，放我下来！”
她看着远处走来的人龇牙咧嘴，只差狗叫。
顾烨鸣被家里大人拽来打了招呼，面无表情看着小岛对他做出挑衅的动作，宋济昀捂住她叽里咕噜的嘴把她扔进门。
宋沛的邻居是个幽默健谈的Alpha，礼貌性地聊了几句后对方递来红酒，称之后有时间的话邀请他们去家中晚餐。
“我们刚搬来宁城，顾烨鸣没什么朋友，听说小岛在幼儿园里很照顾他。”
小男孩刚想辩驳被身旁的大人掐住后颈。
送走客人后，宋沛去问小岛到底是如何“照顾”新朋友的。
宋星河叉着腰站在客厅中陈述罪状，她无非是介绍了顾烨鸣的名字 、性别。
“我说他有两个Alpha爸爸，他就突然生气了！”
因为特殊家庭的原因顾烨鸣从前被小朋友孤立，宋星河落落大方的介绍本是好意，却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宋沛思索半天，“那确实今后要少跟他们来往。”
小岛在旁边一副胜利的模样，宋济昀皱眉把宋沛拉到一边，想说孩子面前歧视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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