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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听不清有些耳鸣，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他闭上眼睛搜寻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孩提时紧握的双手；嘴边奶油被抹掉时的笑声；那扇不怎么明亮的窗户……
他忽然想到了这张脸在哪里见过。
在那个梦里。
卢敏君有一刹那的失神。
她回国便是来找宋沛的，但联系方式都已丢失思来想去她只能先来宋济昀这里问问情况，没想到要找的人竟然就在眼前。
她看宋沛怔怔的模样不回话，遂看向那个孩子。蹲下身时卢敏君眼中似有泪，捏着她柔软的小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岛好奇地打量着她，“阿姨你好，我叫宋星河。”
“姓宋…好…”她捂着嘴深呼吸，看到宋沛茫然的眼神轻声说道：“你爸告诉我你有了孩子，竟然这么大了。”
她与宋正南婚姻的结束，除了财产孩子也分割得极其公平，一人一个。
只是经年前她没有看顾好宋沛，孩子被接了回来此后极少见面。而此次致电前夫，言谈间发现宋正南与大儿子也不知因为什么产生了嫌隙，许久不来往。
失败的婚姻，失败的父母。
她拿到的有效信息里只知道宋济昀带着宋沛搬来了宁城，还好他的公司网上可以查到，卢敏君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到了这里。
宋沛年纪轻轻有了孩子，听宋正南说他的学业还未完成，当时想再打听时宋正南挂断了电话。如今看来孩子的父亲应该与宋沛再无什么关系，他没有地方可去只能依靠宋济昀存活。
“你…”宋沛要问的话在嘴边反反复复，含糊不清。
“对不起沛沛，是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她抹了抹将湿的眼眶，重逢是一件好事她不该坏了此刻的气氛，何况她知道宋沛总是心软，也会挂念自己。
“你和济昀住在一块儿吗？妈妈这次回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买了自己的房子我们不用再搬来搬去了，妈妈以后帮你照顾宝宝好不好？”
卢敏君牵着神色恍惚的他进了电梯，顾不上他怪异的神情只一味地为自己陈情。
“我知道你哥心疼你所以怪我，可是妈妈知道自己做错了，妈妈也想弥补你。”
“你愿意的话带着孩子跟我回西雅图，济昀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他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小岛踮着脚按二十三楼的按键，太高了她够不着回头撒娇，“沛沛帮一下我。”
卢敏君很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奶奶帮你。”
孩子和宋沛小时候长得很像，眼睛圆圆的招人喜欢。
宋沛的手指还攥着爱心便当，出门前他和周姨说要去给宋济昀送饭。周姨笑着说他终于有了点成家的觉悟。“哎呀这就对了嘛，是要多哄哄看看牢！”
宋沛低着头不解地问为什么，或者那并不是一句对任何人的诘问。
“什么为什么？你哥以后总会结婚成家总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
卢敏君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宋沛便拉着小岛跑出了电梯，饭盒打翻在地上全是宋济昀爱吃的菜。
她的叫声落在身后无比清晰，吐露出来的言语都是他分分秒秒想要知道的过去。
奇怪的是他却一个字也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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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儿童节应个景
让你妈回来看看你💖
第19章 19 血液
宋济昀与母亲上一次的联系还是好几年前，那时候她发来请帖说即将再婚，称这次是个靠谱的人。
“你带弟弟来参加婚礼好不好，济昀？”
她想得到孩子的祝福，想见见宋沛。宋济昀给了她想要的祝福希望她一切顺利，生活幸福，接着吐露并没有见面的必要。
宋济昀没有想到卢敏君会再次出现，并且直接找到自己。
“爸告诉你的我们在宁城？”
他给卢敏君倒了杯水，看她有些拘谨地看着自己点头。
“不过你爸没告诉我地址，我在网上搜的…”
“找我什么事？”
宋济昀三十岁了。
卢敏君走的时候他才十二岁，跪在地毯上帮她一起整理行李箱，神情中并没有悲伤。
也是，他已经习惯了深夜里的争吵，随着一个人的离开反而是一件好事。卢敏君抱着他说不要怪妈妈，宋济昀当时说了什么？“妈，你把沛沛照顾好。”
卢敏君没做到。
大儿子和宋正南长得很像，小时候也是黏人的小孩，可渐渐长开眉眼间不笑的时候总是带着冷漠与疏离。
他长成了一个令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大人。
端详了会儿后卢敏君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来访的目的。
“前几天我和你爸通了一次电话，他告诉我沛沛有了孩子所以…我急着想回来看看他。”
“可我不知道他的孩子竟然那么大了？当初他结婚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刚才我在楼下见着吓我一跳，那女孩儿长得真像他小时候，眼睛生得一模一样，我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宋济昀忽地站起身，“你见过他？”
他脸色不太好，阴阴沉沉。
卢敏君像是做错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只说楼下碰巧遇见可是他又带着孩子急匆匆地跑了。
也许宋沛还是怨她的，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陌生，甚至一声妈妈也不肯叫。
宋济昀顾不上她支支吾吾的坦白，拿出手机打过去只是电话无人接听。卢敏君见他严肃的模样也隐约有些担忧，“怎么了济昀？”
“那孩子的爸爸…就不管他了？你知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会不会是他以前那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姓江，叫……”
宋济昀拿着外套起身打断了她，“妈。”
卢敏君听见后像是有些激动，应了一声。
“我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才十岁，有整整两年他没跟别人说过一句话，除了对着我。我知道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会偷偷给你打电话。”
“不是他不想见你，从来都是我不想让他见你，这你应该知道。”
“他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以前的事情不太记得了，可也许这是件好事，你觉得呢？”
他走得急促，连外套都还挂在身后没来得及带走。
卢敏君在他走后仍然坐在那里，许久许久，一直到下班时间秘书来敲门说宋总不会再回来了。
“您好女士，需要再为您约个时间吗？”
卢敏君站起身，也许宋济昀说得对，人生的许多错误根本不需要什么弥补的机会，因为为时已晚，大抵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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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岛送回家后宋沛未作停留出了门。周姨见他脸色惨白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要跑出去玩了，给你做点小汤圆吃？”
她以为他又要去篮球场，说再过会儿都要吃饭了怎么还贪玩。她把他当小孩儿，还会用小零嘴骗他进门。
宋沛捏着她的肩哄她进屋说过会儿就回来。走路上却在神游，心想周姨果真不是他亲妈，真可惜。
可他能去哪儿？最后还是只能坐在篮球场发呆，从天亮到天黑。
他妈妈应该死了才对，宋济昀应该只是宋济昀才对。
他想起第一次在病床边看到宋济昀就觉得很熟悉很亲切，他们应该是感情很好的恋人，才会让他有这样本能的直觉。
如果是哥哥，那也好，至少他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可是肚子上那条疤是真的，小岛是真的，他和宋济昀上了一次又一次的床也是真的。
他想不明白了。
宋济昀不停的来电，手机滚烫震得他手心发麻。
电量耗尽后他才站起身，拖着长长的步子回到那幢弥漫着幸福的房子。
在楼下他仰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家，小岛想必在二楼的公主房里安然入睡，也许在做美梦，也许在做噩梦。
指尖刚触碰到大门时猛地被拉开，廊下的灯照得人亮堂堂的，有只蛾子不停地往灯上撞也不知在犯什么傻。
“为什么不接电话？”宋济昀垂眼望他，下颚处紧紧绷成一条线。
宋沛知道他生气了，上次为了念书的事情他们也在大门口这儿吵过一次，他就是这副表情令人望而生畏。
宋沛掠过他身边走进去，打开鞋柜，换鞋，餐桌边有柠檬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知道吗宋济昀，上次打篮球的时候，我背着身投进了一个三分。周航说要去调监控把它录下来，我说算了就为了这么点事儿多丢人……但说真的，其实我特别想录下来给你看来着。”
宋济昀过了好久才关上大门，走到他身边。“是吗？调个监控有什么，下次我去丢这个人。”
喝完了一杯又倒一杯，他捧着杯子坐在餐桌边问晚上吃了什么，小岛有没有挑食，有没有看今晚小马宝莉的动画片。
“哦不对，今天周五没有小马宝莉。”
“你知道我最喜欢哪匹小马？那个叫苹果佳儿的，因为它最会做苹果派。上次徐晓婕发给我的教程我都没来得及看。”
宋济昀缓缓地审视他，企图从他的脸上窥见一些端倪。
他局促不安的样子一秒都安静不下来，车轱辘话一句接一句。
他在害怕，也在逃避，他明明见到了卢敏君。
可他要是想起来的话，不会回这个家。
宋济昀将他手中的杯子放到餐桌，半跪在他的脚边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要乱跑。
“不管去哪里，回来还是不回来，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放心。”
宋沛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回来他还能去哪儿？他看着宋济昀，过了许久将手掌温热地贴在了他的脸侧，“你吃了吗？”
那只手被宋济昀轻轻握住，“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宋济昀握着他的手，眼神中赤诚、柔和。
宋沛当然有很多想问的，可那些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孩子是不是你的。”
宋济昀没想到他问出口的是这个问题，有些许意外。“当然是我的，你，小岛，都是我的。”
宋沛点头，“好那就行了，我想洗澡去了宋济昀，一起吗？”
他起身又被抱住，宋济昀像是要在今夜坦白些什么。“继续问下去，我不会骗你。”
同母异父？
也许这是宋沛所能想象到的可以令他接受的关系中，最大的程度。
“爸要是听见你这么说准保气死……”
宋济昀无声地笑，然后告诉怀中的人他们在同一个温暖的腹中孕育、出生，迎接他们的也是同一个男人。
他们分享这对爱侣的基因，见证父母的相爱和分道扬镳，他和宋沛是这世界上最紧密最牢不可分的关系。
那些东西刻在骨中，融进血液，他们相似的眉眼可以汇成同一片影子。
原来宋济昀没有骗他，他真的应该叫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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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好紧张好害怕
pp：洗澡了，一起吗？
第20章 20 一寸光阴
盛夏
宋济昀在幼儿园的毕业典礼收到了父亲宋正南包装精美的礼物，是他想要的一架战机模型。
母亲卢敏君坐在台下拿着手机给他录像，笑得温婉动人。
暑热难当，她行动不便宋正南总是询问身上会不会觉得难受，想先带她回家中。
下台后宋济昀抚摸母亲隆起的肚子，“妈妈，弟弟什么时候来？”
宋沛在三天后出生，哭了一整夜。
他的名字和自己一样有三点水，父亲说雨水丰饶是个好兆头，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除了父母之外最亲密的人，终将汇成同一条河。
学会爬行时，家里来了许多人见证。
书、笔、小算盘、玩具枪…宋沛趴在地毯上一脸好奇，这些东西提不起他的兴趣，他似乎有些委屈对着人群中的宋济昀伸出双手示意抱抱。
抓周只抓到了哥哥，这可怎么好？
在很多年里这成为了大人们取乐的玩笑，说宋济昀这一生恐怕都放不下、甩不掉。
“爸妈在你六岁的时候离婚了，妈妈把你带去了加拿大。你当时不肯走，她只能骗你说过几天我就会来找你。”
宋沛还很小，分辨不清大人的谎话，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过暑假对他来说是一次兴奋的旅程。
他和哥哥再三确认，得到宋济昀只是晚几天出发的答案。
在机场里宋沛不肯自己弯腰系鞋带，宋济昀教训他的声音让经过的路人频频侧目。
他犯倔，红着眼睛就是不肯说话，僵持到最后他蹲在地上给自己系鞋带，很久没有站起来。
“我不在的话，你以后准备哭给谁看？”宋济昀叹了口气，又给他重新绑好。
宋沛有些慌张，行李箱继而被他甩在一边，他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不愿意系鞋带而已，为什么要说这么令人伤心的话？
宋济昀，讨厌死了。
入关后他没忍住抽泣，心中满腹的委屈无法转身挥手，宋济昀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以为他还在闹别扭。
约定好的看望没有兑现，航线因为流感病毒全面停飞了几近两年的时间。宋沛时常央求卢敏君带他去机场等一架架注定没有宋济昀的飞机。
母亲对宋沛解释两人已经离婚的事实，希望孩子此后能接受新的生活。
“妈妈和爸爸分开了沛沛，不要再想家，以后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你和爸爸分开了，可为什么我要和哥哥分开？”他不想家，他想的是宋济昀。
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哽咽传不到电话的另一头，宋济昀也无法帮他擦眼泪。
给不了什么承诺，只能问他药吃了没有，身上痛不痛。
“等航线恢复了我就来看你，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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