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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春天(近代现代)——匿名咸鱼

时间:2024-08-09 10:06:29  作者:匿名咸鱼
  路上越走人越少,陆芝觉得不太对劲,抱着蛋仔问:“小川你实话告诉我,严鸣到底在哪?”
  黄小川转过身来,指了指前面黑乎乎的船舱,道:“老大在房间等你。”
  陆芝抿了抿唇跟上去,转头一看,码头上的一群工人在往船里一袋子一袋子地搬货。
  陆芝忽然愣住原地。
  这是一艘货船。
  他看着前面的黄小川,如果严鸣真的平安无事,那就说明杜怀石已经不是威胁,他们不会坐货船走。
  联想到一路上黄小川的不对劲,以及吞吞吐吐的回答,陆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严鸣不是确信他十天后一定会平安,而是要黄小川等他十天,十天后如果还没有消息,就带着陆芝离开。
  他十有八九已经遭遇不测。
  陆芝心脏一紧,他让蛋仔下来自己走,碰了碰黄小川:“小川,行李我提着吧,你提半天了。”
  黄小川还在和刀疤周旋,没有多想就把箱子给了陆芝。
  陆芝忽而一用力,把皮箱甩到黄小川脸上,转身把腿就跑:“你替我照顾好蛋仔。”
  黄小川也迅速反应过来,暗道不妙,跟着陆芝后面跑:“别跑!”
  陆芝面前恰好路过一个往厨房送菜的工人,他也不管那么多,连人带菜全推到黄小川身上,在一阵痛骂声中继续往前跑。
  汽笛声响,船已经要启动了,陆芝使出吃奶的劲儿跑,居然连黄小川也追不上。
  上船用的爬梯快要收起来,离地三四米高,陆芝想也没想就纵身一跃,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黄小川还在后面喊,不过是无济于事。
  坡跟的皮鞋碍事,陆芝把它踢出去,继续风一样往前跑,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一切。
  如果严鸣还活着,他大概在知道他会去哪。
  如果严鸣死了……
  陆芝咬着唇,簪子都跑掉了,绾起来的长发散开。
  港口的风很大,猎猎作响,陆芝身上的裙子随着奔跑被风吹起来,连同发丝一起飞扬,宛如一对自由的翅膀。
  他奋力奔去,一往无前。
 
 
第二十三章 
  深夜。
  严鸣的手枪里只剩下两枚子弹,他浑身浴血,腿上开了几个窟窿,跌跌撞撞半爬着进了地下室。
  他不知道身上开了几道口子,子弹大概中了四五发,多数集中在腿上。饶他是条硬汉,也止不住一阵阵冒着虚汗。
  这里是他的安全屋,他亲手挖的,坐落在码头隐秘至极的角落,如果连这个地方都被人侵袭,那他也不用活了。
  “簌簌”
  可严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漆黑的地下室有草垛轻微作响,并不是老鼠的声音。
  严鸣心中大骇,瞬时把手枪捏紧,他不敢想是什么人能找到这儿来,额角都冒出冷汗,忍着疼摸黑前进。
  严鸣像是一头狼,在黑暗中也保持警觉。
  不过对面的人好像没什么防备,漏洞百出,只有浅浅的呼吸,像是睡着了。
  严鸣循着呼吸声,漆黑的枪口瞬间对准了那人的眉心,手指毫不犹豫地扣上扳机。
  “嗯……”
  就在严鸣扣动扳机的前一秒,那人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像是睡得很不舒服,轻哼了两声。
  好像陆芝。
  严鸣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持枪的手都有些不稳,他不敢完全放松下来,冰冷的枪口拍了拍那人的脸:“醒醒。”
  陆芝好几天没合眼,这会子睡得也很不踏实,慢吞吞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有个模糊的黑影,尚分不清梦境现实:“……严鸣?”
  严鸣的心立刻落到实处,脱险后的松懈,他挪开手枪,掏出兜里挤得皱巴巴的火柴盒擦亮一簇火,等看到陆芝真实的脸,一下子脱了力,扔了手枪瘫软在地上:“枪里头可就两发子弹,要是你刚刚没出声,咱俩现在都得死在这。”
  一枚错手杀了陆芝,一枚用来自杀。
  陆芝也在火光中看到久别重逢的严鸣,猛地翻起身来,摸着严鸣的身体,声音颤抖着:“严鸣,你怎么样了严鸣,啊?”
  却不小心按到严鸣的伤口,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对不起,”陆芝顿时松开手,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他刚才摸到了温热的血,“我去开灯。”
  地下室又小又窄,连张床都没有,电也是严鸣自己接的,只够点起一只极度昏暗的灯泡。
  陆芝拉开灯,一转头就跪在了地上,他看到严鸣浑身都是血,身上穿着的衬衫本应当是白色的,可现在连领口都是红的。
  从门口到他所在的草垛,滴了一路的血,像是红色的蛛丝,把陆芝捆绑得窒息。
  陆芝的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对不起严鸣……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
  如果不是他去找杜怀石,严鸣就不会得罪他;如果不是他跟杜怀石喝茶,严鸣就不会在鬼门关走一趟。
  严鸣朝他勾勾手,浅淡地笑出来,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过来。”
  陆芝哭得不能自已,哆嗦着爬过去,睫毛被眼泪糊成一团:“我去找过你的,我去杜怀石那找过你的……可是我不敢进去呜……对不起……”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严鸣却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芝芝没有进去是对的,芝芝能等着我,就已经很好、很好很好了。”
  严鸣从未肖想过陆芝还能等他,声音有些发哑:“等了多久?”
  “两天。”陆芝擦着眼泪。
  “那应该是我要说对不起才对,对不起,让芝芝等得太久了。”严鸣淡淡笑着。
  陆芝一个劲儿地摇头,严鸣直起身,额头抵着陆芝的额头,热切地看着他,哽咽道:“原来你还记得这儿。”
  --
  陆芝不是第一次来这间地下室。
  早在几年前,陆芝和许毅刚结婚的时候,他就来过一回。
  有次仇家来袭,一片混战中,人人都自顾不暇,陆芝便被掳走了。
  那时候是深秋,夜晚的码头寒风萧瑟,陆芝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那种可怕的事情,哭得快要晕过去。
  对方动作利索、行事隐蔽,陆芝是在丈夫眼皮子底下被绑走的,丈夫都没有注意到他。
  他们把陆芝挟持到另一岸,他觉得自己指定要死了,认命般闭上眼睛等待匕首割破他的脖子。
  可千钧一发之际,本该在岸那头的严鸣出现了,他是游过来的,浑身都淌着水。
  严鸣愤怒极了,杀红了眼,但对方人数太多,他浪费太多体力,一时分神没有护住陆芝,让他腰上挨了一刀。
  那时候严鸣急匆匆逃离战场,抱着他来的就是这间地下室。
  刀口并不深,至少陆芝觉得严鸣应该先处理自己到处可见的伤口,可严鸣却只顾着用药棉擦着陆芝刀口的血:“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用,对不起……”
  陆芝都数不清他到底说了多少遍对不起,他第一次和外男接触如此紧密,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推严鸣俯下来的脸庞,却不料触到一片温热。
  严鸣哭了。
  那是陆芝第一次见严鸣流泪,也是唯一一次。
  陆芝当时就愣住了,他在想,一个受了伤都可以拿烧红的铁块烤焦伤疤来止血的人,居然也是会哭的。
  “我也没有那么痛,真的。”他忍不住安慰。
  严鸣却没有说话,嘴唇抿成一线,颤着手给陆芝缝合伤口。
  他大概真的很少做这么细致的活儿,针脚歪歪扭扭的。
  其实陆芝的伤口在拆过线后只留有一道浅浅的瘢痕,并不明显。
  可后来严鸣还是远渡重洋,专门去欧洲一趟,为的只是给陆芝买一盒祛疤药。
  “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不想留疤。”
  陆芝于是用了,那大胡子老外没说谎,当真是一点疤没留。
  像是那晚的事情连着刀疤一块消失了,只在严鸣一个人心里落下伤痕。
  回到驰风堂,严鸣和许毅大吵了一架,骂他太蠢才被人抓住把柄。
  那也是陆芝第一次见严鸣跟许毅吵架。
  他吼得有些太凶了,像差点丢掉什么宝贝一样。
  --
  “记得的,我一直记得的。”
  亡命之徒早就把最隐秘的藏身之所告诉了他,又怎么可能不信任自己?
  陆芝剧烈地点头,难以自持地捧着严鸣的脸,他的手上还沾着严鸣的血,在一片昏暗与红色里,他凑过去,给了严鸣一个血色浓郁的吻。
  这是陆芝真正意义上主动吻他,也是一个由陆芝完全主导的吻,他毫不吝啬自己柔软的唇舌,猫一样舔在男人的嘴唇上,渴望地吮吸他。
  他也怜惜地吻严鸣脸上每一寸皮肤,连带着血腥味一起,好像要把他经历的所有苦难都吻掉。
  “你不是说过不放手的吗,不是说过宁可死也不放手的吗,”陆芝委屈地看着他,泪水顺着尖尖的下巴落下,质问着,“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走?”
  男人一闯入他的生活,就霸道地宣誓这次不可能放手,陆芝一直都记着。
  “严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严鸣反握住他的手,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牢牢地抓着,他埋首在陆芝的胸前,肩膀微微颤抖着:“不放手,我怎么舍得放手。”
  陆芝又情不自禁吻上去,撕咬着严鸣的嘴唇,他的手不小心摸到严鸣的腹部,才发觉一股股往外流的鲜血。
  陆芝撕开他被血浸透的衣服,发现他腹部有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他一下子就慌了,拿手去捂血却越来越多:“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严鸣……”
  严鸣低头看了一眼,还行,肠子没掉出来,不然可要把他的芝芝吓坏了。
  “没事,不疼,”严鸣道,他扬了扬下巴,“乖,去那边的柜子里面把药箱取出来。”
  严鸣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他知道自己跟杜怀石迟早要有一战,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故而在地下室早早准备了伤药和干粮,还新装了一台电报机,以便跟外界沟通。
  药箱不是很重,陆芝打开一开全是纱布和镊子剪刀之类的,还有三四大瓶酒精,和少许金疮药。
  严鸣中了六颗子弹,逃跑过程中对方为了遏止他,四颗子弹全打在腿上,一颗钻进背部,一颗打到右臂。
  大大小小的刀疤是难以数清的,较严重的是腹部的一道。
  原本修长的脖子上横着一道极粗的淤青——被一条蟒缠出来的。
  严鸣只拿了一把匕首去对付杜怀石养的一窝蛇,到最后真的没有半点力气,被缠上脖子的时候差点窒息,不过还好挺了过来。
  陆芝颤颤巍巍地拿着镊子,对着严鸣满身的伤口不知从何下手,急得快要哭出来。
  “东西给我就好,你干不来这些东西,”严鸣握住陆芝颤抖的手,“把脸背过去,别看,听话。”
  严鸣点燃了一根蜡烛,从陆芝手里接过针线用火烤了烤,咬着牙缝着腹部的疮疤,没有任何麻药,疼得他吸着气,肌肉都是抖的。
  “脸转过去,嘶——”严鸣皱着眉警告陆芝。
  陆芝摇了摇头,跪坐在严鸣身侧,拿了纱布和金疮药等着包扎伤口:“我不怕。”
  严鸣忽而咧开嘴笑了,他伸出一只手和陆芝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还缝合着伤口:“嘶……上次没说完的话,我还想说。”
  陆芝顿时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道:“不,不,严鸣,你现在不要说话,先把伤口处理好——”
  “你让我说,”严鸣打断他,“你问我,都在香港做什么,你看到了,像我这种人,除了杀人作恶,还能做什么?”
  他缝合了腹部的刀疤,剪断线头,又剪开自己的袖子,用镊子摸索深藏的弹头。
  “当年我被仇家追杀,唔……是、是苏春和救得我,就是苏思昀的父亲,所以我也一直跟着他做事,报恩嘛,呃……”
  严鸣把弹头扔在地上,又去剪伤口周围的腐肉,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我跟苏思昀真的没什么,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样,我没有跟他订婚,也不喜欢他,他说我给他煲汤,只是那时候我不会做饭,做了好多残次品,他要吃就给他了而已。真的没有什么,你信我,好不好?”
  “我信你,我信你的,不用说了,不用说了严鸣……”陆芝给他腹部一圈又一圈缠着纱布,可血还是渗出来。
  “但我还是杀了人,好多好多人,有仇人,有敌人,也有无辜的人,我也数不清手上沾了多少血。”
  他继续说着,忽然看向陆芝,悲怆地笑着,嘴角无力似的只弯起来一点点。
  “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在驰风堂的后院,你穿着一身蓝色的旗袍冲进来,那么漂亮那么纯洁,我却当着你的面打死一个人……你当时很害怕,被吓跑了,我追都不敢追上去。其实我也很害怕,我怕你看到我杀人被吓着,特别特别害怕,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芝芝……”
  他幼年被逼得去别人祖坟偷着吃,长大后为了生存也只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等他能选择的时候,却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我一直想等事情彻底解决后再告诉你,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对不起。”严鸣说。
  “换个活法吧,严鸣,换个活法吧。”陆芝哭着说,“你太辛苦了,太累了。”
  严鸣沉默了,他没想到陆芝会这么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哑着嗓子说:“好……”
  他要换个活法。
  换个不用杀人的活法,换个有陆芝的活法。
  “其实还有一件事……”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许毅的事情也坦白,陆芝却一把抱住他,吻着他的唇把所有都堵回去:“你不用说,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如果我介意这种小事我就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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