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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青(玄幻灵异)——斯托克

时间:2024-08-09 09:55:07  作者:斯托克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我跟哥哥在一起呢?”
  悬在空中的人骷髅般的脸露出挣扎的畸形表情,喉管里发出刺耳的气泡音。手终于恋恋不舍地抛下大块的肉粒,皱纹堆积的手向上空抓了抓。
  —— “都杀了好不好?都去死好不好——”
  奚云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笑意咧到嘴角,像盛开的蓝色大丽花。
  气温冷得骇人。寒意顺着白瓷砖向上蔓延。人头撞墙的声音像匠人拿起木槌敲打什么似的,咚咚咚。沉闷,心寒。红色的血柱一股股喷溅出来,墙上,门板上。奄奄一息的呜咽声不绝于耳。
  ——“妈的,隔壁楼的又在装修....”
  喝醉酒的大汉撑在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上,听见这扰民的装修声,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抱怨一声。
  直到疯癫的女人眼皮向上翻腾,眼白明显,手臂最后轻轻抽动,她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啧。不禁打啊。”
  勾起的弧度最终变成一条水平线。挑眉。不屑的轻嗤从男人鼻音中滑出。他同看低贱的蝼蚁一般冷冷地扫视着脚下的女人。见状,黑色的靴子前沿踩了踩女人的胸口,似乎在确认她的生命特征。
  之后。奚云坐回了木塌上。竹席子是人织的。老花镜被搁置在历史悠久的床头柜上。一点碍眼的血渍沾在了模糊的镜片上。他左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呼吸却愈发粗重。
  盏茶功夫。他似乎换了一副面具。脸上不可一世的冷漠褪得如蚕蛹。他双手交织慢慢抚上了脸。恐惧,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像被人临时随意堆凑一般突然浮现在脸皮之上,湛蓝如泉水般的瞳孔甚至分泌出了泪水。
  ——“她死了...她死了...哥哥会怎么对我...哥哥会不高兴...不可以...不可以惹哥哥生气...”
  与方才癫狂怪异的私语不同。这次的犹如情人耳边的呢喃。轻声细语像要出阁的女子一般娇俏。
  奚云在房间里困惑地来回踱步。指尖仍穿插在脸庞。银铃声更加悦耳。
  恍然间,一声不合时宜的娇喘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奚云慢慢把手放下,眼珠子朝声源方向转动,脸上又带上笑意。
  ——“怎么忘了,还有你呢?嘻嘻嘻嘻——”
  青年人被迫跪在原地。膝盖已然红肿。嘴里的胶条沾湿了口水露出透明的痕迹。他是赤裸的。身上青紫一片,像被人凌虐过一般。
  他双臂被绑缚在身后。目光迷离。 脑髓像被人抽干一般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只能模糊地看见一团蓝色在朝自己走进。
  还未来得及反应,滕帆咬着牙冠哼了一声,整个人禁不住地挺腰。一根冰凉的,金属质感的铁棍无可预料地捅穿了他的下身。肠子打结了一般收缩着,腹部不可忍受地绞痛,冰凉与他体内的温热像两股力量纠缠。
  痛占上风。可莫名,他的下体开始冒出白色的液体。
  ——“这里,会舒服的吧?”
  天籁般轻而温柔的声音,像舒缓的管弦乐。
  他的下半身被云雾般看不清实体的东西抬起。痛感仿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渴望被人抚摸,爱惜的欲望。他像狗一般朝那团蓝色蹭去。浑身如焚在火海,炙热而干渴。
  ——“你像狗一样在朝我靠过来呢。”
  ——“只是用蝴蝶的足摸了摸你而已,就舒服到可以忘却一切,即使是把身体交给一个侩子手身上,是么?”
  像是得到想要的反应,奚云笑了笑,像对待最喜爱的玩具一般,奖励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
  ——“希望哥哥也能像你一样,做我的,一条不会思考,永远不想逃离我的狗呢。”
  ‎
 
 
第8章 往事
  段渝川回到家。红木搭建的祠堂依然灯火通明。镇宅的石兽神情诡异地趴在原地。红色的蜡烛透过薄薄的纱纸向外投射出诡异的红光。
  已是接近深夜。寒风呼啸,吹动屋檐上降妖的符纸,黄色的纸张被吹得发出轻微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段渝川被吓得险些站不住脚。
  原来是他妈,站在隐隐约约的昏暗烛光外,身穿墨绿色旗袍,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髻,翡翠玉的簪子垂在一边。显得得体而庄重。
  ——“去散步了。”
  段渝川跟母亲算不上太好,两人只是站在门槛处寒暄几句,气氛就瞬间掉入尴尬的冰点。
  ——“你祖母的葬礼,重要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走亲串邻的小事,我知道你不愿意在镇子里待着,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就走?”
  他想走也要能走得了才行。
  段渝川一想到离开,脑海里就莫名跳出奚云那张阴森的脸。
  ——“嗯,后天吧。”
  段渝川捏了捏眉心,这话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跟他妈说的。
  段母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把旗袍的褶皱抚平,高跟鞋踩着地发出笃笃的闷声,她眼神示意他跟上。
  这事隐藏在祠堂后的暗室,祖母的棺椁还拜访在外供人仰拜。没烧完的香散出灰白的烟云,金色的佛像拜访在正中间。乍一看,那樽佛像的双眼赤红,嘴角挂着阴森的冷笑。
  ——“你祖母去世前交代过我一件事。”
  段母叹了口气。
  ——“她有一块蓝田玉的平安扣。她说她去世后,如果你回来了,就让我把玉交给你。如果你没回来……”
  段渝川盯着她的脸。
  段母从祭台上拿出锦绣红的绣包,荼白的丝线细致地在布匹上勾勒出娇嫩的花瓣,杏黄的系带在上面打了个回扣。
  ——“给你,拿着吧。”
  段渝川接过还没有手心大的绣包,倾倒出里面的蓝田玉。当地山水孕育出灵透的美玉,青绿色宛如山水墨一般点缀其中,透明如雾。玉刻成了罕见的花型,匠人手艺精湛,花瓣娇嫩像初生。
  那玉在他手心里像冰冻千年的冰块,散发着幽幽的寒意,段渝川看着那花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道过谢,回头再看一眼被包裹在红光中的祠堂,阔步离开。
  /
  当晚,他把玉饰放在床头,借着象牙白的月光,那玉散发着墨绿色的光。
  来到镇子的第二天。他终于睡了一次好觉。
  梦中不再出现那个令人心生寒意的男人,只是,他做了另一个古怪的梦。
  一个靠近水边的小镇。穿着咖啡色运动服的男生走近墙角,黑色的水泥管随意堆砌在一边,嬉闹嘈杂的喧哗声此起彼伏……
  ——“哟哟哟,灾星,没妈妈的灾星,哈哈哈哈……”
  ——“给大家再看看你的那只蓝色蝴蝶啊,还有你宝贝的不行的花花草草什么的,来嘛,给大家表演下……”
  五六个穿着当地青土布衣裤的男生围成一个包围圈,有胖有瘦高矮不一,为首的男人留着寸头和突兀的舅舅毛,居高临下地伸出一截手指戳点着被逼到角落的小男孩。
  在梦里,段渝川是透明的,像幽灵一般有着上帝视角,看着那帮人横行霸道,不免皱起眉。
  ——“你们不允许这样欺负他!我要告诉我妈妈了!”
  一身咖啡色的小团子奋力挤开人群,把墙角的男孩保护在自己的双臂下,脸因为愤怒和热气闷上了好看的潮红。
  ——“新来的?你谁暗啊你,轮不到你管闲事……”
  小团子声音奶呼呼的,整个人像稚嫩可爱的泡芙。
  ——“我才不是新来的!我祖母是玉婆婆!你们再不住手的话,我找她告状,让她把你们都变成毛毛虫!!!”
  周围几人勾肩搭背地商量了一下,最终耸耸肩,轻嗤一声,临走前不忘朝被逼到墙角的男孩身上吐了几个唾沫星子。
  小团子这才后怕地呼出一口气,擦掉脑门上的汗,慢慢蹲到墙角,伸出一只小手。
  ——“弟弟你别怕,我把他们都赶走了。”
  墙角的小男孩似乎年纪更小一些。身体瘦削像只剩下骨头一般。晏蓝和山梗紫的长裙大得很不合身,拖曳在地。银制的装饰品垂挂在肩头。许久,过长的墨发凌乱地散在肩上,背上,挡住了脸。他才缓缓抬起头,那双异于同人的蓝色瞳孔像摄魂夺魄一般妖冶。
  ——“……谢谢哥哥。”
  下一瞬,小团子说的话,让站在墙角光明正大头听的段渝川浑身一颤。
  小团子笑了笑,眼睛都笑弯了。
  ——“不客气,我叫段渝川。”
  天旋地转,晕眩的呕吐感瞬间翻天倒地的朝他席卷来,眼前两个奶包子的脸开始出现漩涡和怪异的扭曲……
  似乎过了几百年,又像只是天地一瞬,小时候的段渝川不见踪影,可这个梦还并没有结束……
  灰色的墙角处只剩下那个男孩。他脸上的笑早已消失殆尽。脸上的漠然近乎变成一把冰刀。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吐出一口浊血。
  他走出阴暗的,光照不到的角落。
  阳光曝晒。
  又是方才的几个男生蹲在街边,瞥到他出来后,为首的人打了个手势,几人又顺势把他拉进了小巷子。
  ——“哟可以啊,还找到保护伞了是吧?”
  那人猥琐地用眼斜睨他。
  ——“就那个小团子能抗住我打他一拳么?”
  段渝川飘在空中像被固定住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稍大几岁的男孩围住那个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面对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大哥哥们脸上却莫名没有一丝害怕恐惧的柔顺表情。只有冷漠,甚至,不屑。
  “要打就打,别废话。”
  紧接着,那几个人似乎被惹火了,刚要一同向他扑去。只见小男孩从地上脚尖挑起一根水泥管,段渝川当真不知道以他的年纪是怎么拿的动那么沉的棍子,他把水泥管在手中颠了颠,眸光中闪过一丝暴戾。
  那几个男孩被打得浑身青紫,嘴里留着长长的血痕。且小男孩似乎真起了杀人的心思,下的手快准狠,抄起水泥管就往对面人的头招呼着。
  ——“废物。”
  看着对面人趴在地上昏迷,小男孩把棍子随意扔在脚下,拍掉身上的灰,再无留恋地离开。
  ‎
 
 
第9章 逃/表白
  这是梦么?
  段渝川看了眼桌上的蓝田玉,三思过后把他挂在了脖子上。玉是好玉,温润的质地经过了山水的润养,折射出莹莹的光。
  梦中的小男孩是自己。那另一个是谁?奚云么?怎么会是他?他们儿时有过交集吗?为什么自己没什么印象了…
  难怪奚云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他却恨不得把自己永远困在这镇子里——
  方才的一幕幕,像石子掉进了沉寂已久的古潭,连锁地激起层层波纹。
  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缄默。
  段渝川缓过神,是陈沿年,这才想起上次鸽了他之后一直没给他解释原因,尴尬摸了摸鼻尖,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
  ——“喂,你上次怎么回事?你还好吧?”
  ——“唔挺好的。”
  他打起了太极。
  ——“你那天怎么突然又不走了?”
  ——“有点事耽搁了。我明天走,这回认真的,明天肯定走。”
  段渝川看向窗外探进窗口的湘妃竹,在心里暗暗发誓。
  ——“随你吧。反正过几天我就要跟导游旅游去了,管不着你。”
  陈沿年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段渝川目光呆滞地盯着慢慢黯淡下的手机屏幕,心里却是没有底气。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敲击着屏幕边缘,发出笃笃的响声。
  他在想。
  该怎么样,让奚云心甘情愿地放他离开。
  只要离开这封闭落后诡异的古镇,纵使奚云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他抓回来……
  强硬的态度肯定行不通……
  下午阳光和煦不刺眼,整个小镇迷蒙在一片睡意之中。光顺着屋檐流淌在地上,黑色的树荫斑斑驳驳地遮挡着阴凉。
  段渝川怀揣着心事踱步到镇子上唯一的一家花店。琳琅的花栽在不同的白瓷盆里,安置在木头搭的架子上。鲜艳的蝴蝶流连忘返,馥郁的花香十里之外都能嗅到。
  每束花的茎梗上都挂着白色的卡片,黑色水笔写着独特的花语。
  ——“先生想找点什么花呢?”
  店里走出穿着碎花围裙的女生,热情洋溢。
  这个男人似乎很奇怪,不理睬他的话,只是默默地盯着花架上的花。少女猜不透他的心思,看着他白色衬衫,黑色西装长裤。穿着正式斯文,像童话中走出的白马王子,微微红了脸,继续推荐。
  ——“如果是想表白或者求婚的话,我们新进了一批蔷薇和玫瑰,很新鲜的呢。”
  段渝川摇了摇头。左手抚过花瓶中的花瓣,水珠润湿了他的指尖。
  万花中一抹肃静的白色闯入他眼。他动作散漫地翻折开白色卡片——荼蘼花。
  纯白的花瓣中印染着鹅黄的花蕊,像雪白的素裹的妆。
  花语是末日之美。
  段渝川勾起笑,拿起白瓷花瓶。
  ——“买单。”
  少女匪夷所思。荼蘼花素淡清香,却因为绝望哀伤的花语一直滞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那个男人捧着花离开花店。暖橘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白色的花瓣熠熠生辉……
  /
  他抱着花在河岸边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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