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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宴(玄幻灵异)——黑猫白袜子

时间:2024-08-09 09:39:22  作者:黑猫白袜子
  卧室里倾泻而出的昏黄灯光,刚好从侧面打过来落在了岑梓白的脸上,那道光将他的眼睛照得异常剔透。但甘棠却宁愿那道光能够更加暗一点……
  他觉得,不,他看到岑梓白的眼睛里,好像正在有东西蠕动。
  “糖糖?”
  也许是因为甘棠这次沉默得实在太久,“岑梓白”偏了偏头,黏腻地呼唤道。
  偏头后,光线就从他眼睛里消失了。
  现在,他的两颗瞳仁黑得就像是两口深井。
  “啪——”
  下一秒,甘棠给了岑梓白一耳光。
  他捺住胸口狂跳的心脏,冰冷的目光直刺对方。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甘棠压低嗓音,外强中干地吼道。
  ……他表现得就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岑梓白”的异样。
  这是刚才在那一瞬间甘棠心中做出的决断:无论这个死而复生借着“岑梓白”的皮囊从井里爬出来的玩意是啥,但他是弱智总比他最后摊牌来得好。
  果然,一巴掌之后,岑梓白明显因为甘棠的反应而愣了一下。萦绕在他身上的阴冷气息倏然消失,“岑梓白”重新捡回了自己的面具——他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挨打了,然后他抬起手,怔怔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高大英俊,但周身都泛着非人气息的男生冲着甘棠眨了眨眼,也就是在片刻间,男生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湿润而委屈起来。
  只不过那种湿漉漉的目光就像是蛞蝓一般,紧紧地黏着在了甘棠的身上。
  “当然跟我有关系。”
  男生脸颊微红,嗫嚅着说道。
  “我喜欢你。”
  “非常非常喜欢你。”
  “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组建家庭……“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甘棠毫不留情地对着他发出了讥诮的冷笑。
  虽然现在他害怕到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肌肉更是绷紧到差点儿就打摆子的程度,但至少从态度上来看,甘棠依然站在绝对强势的位置。
  他甚至直接将岑梓白一把掼到了墙上,然后仰着头,一字一句地冲着对方说道。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令人作呕的话,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
  可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甘棠就不得不倏然后退。
  他震惊地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生,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温顺地张开嘴然后伸出了细长湿润的舌头。
  ……那舌头异常灵巧,修长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人类的舌头,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
  “唔…阔以啊……“
  保持着伸舌头的姿势,岑梓白含糊不清地说道。
  一滴粘稠的口涎顺着他的舌尖滴了下来。
  他看着甘棠,黑黑的眼睛里满是甜蜜的欣喜。
  “你要窝滴舌头吗?”
  说话间,“岑梓白”甚至四处张望了一下。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惊恐万分地瞪着岑梓白。
  甘棠只觉得不寒而栗:他不会错认岑梓白刚才那一刻的眼神,他似乎是真心认可甘棠可以切掉他的舌头,而且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其感到欣喜……或者说……兴奋。
  甘棠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岑梓白”刚才能找到小刀的话,大概会直接按照甘棠说的那般,割下自己的舌头。
  然后,送给甘棠。
  这玩意绝对绝对不正常。
  *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想要干什么?!
  *
  “岑梓白”还在专心致志地盯着甘棠,似乎正在等待甘棠的回应——
  甘棠的心跳如擂,冷汗淋漓。
  直觉告诉他,这一刻他的反应非常重要,一个搞不好可能就会翻车。可是他的大脑却早已变得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平安应对。他不能表现出弱势,因为那会让这玩意瞬间开始得寸进尺,他也不能继续表现得暴力强势,因为他施加在“岑梓白”身上的任何暴力行为,都会被后者曲解为一种恶心的快乐源泉。
  甘棠对上他,简直无计可施……
  幸好,就像是老天爷也听到了他内心的祈祷一般。就在下一刻,院子外忽然传来了一声让划破夜空的凄厉惨叫,瞬间打破了笼罩在风景村上空的极致凝滞。
  而那明显属于女人的尖叫,正是从张二叔家的方向传过来的。
  “救,救命啊啊啊啊啊——”
  *
  一个小时前——
  张二叔家。
  夜已经深了,村子里这时候大部分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了。
  陈丽没有睡。
  她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偏过头,死死盯着自己身侧的男人。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盯着那个男人盯了多久了,好像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她用目光仔细地描摹着这个男人的面孔身形,虽然已经“嫁”给这个男人快一年多了,可这还是陈丽第一次主动地去打量这个人。
  这个名义上是她丈夫的人。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她越是看,就越是觉得,身侧的这个人变得有些陌生。
  印象中这男的又粗鲁愚昧,五官勉强称得上端正,但浑浊的眼睛里却总是透着一股未开化的凶狠。
  最开始到封井村那段日子,陈丽经常会半夜惊醒,一醒来就会对上男人闪着幽幽精光的眼睛——这男的怕她跑了(毕竟她尝试着跑过几次),以至于就算是睡觉,梦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留着点精神在她身上。
  可如今,这个男的却无比安稳,像是死猪一般沉沉地躺在她的身侧。
  事实上,他看上去确实像是已经死了。
  陈丽从小鼻子就灵,所以她可以闻得到,这个男人的毛孔中正在往外散发隐隐约约的尸臭味……而且,他的呼吸似乎也彻底停止了。
  陈丽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盯着男人的胸口。
  那里没有起伏。
  等等,他不是真的死了吧?
  陈丽瞳孔倏然紧缩,双手都被冷汗浸得湿透了,好在,菜刀的刀把上被她仔仔细细地缠了布,就算掌心全是汗,握起来也不至于打滑。
  “张二?”
  汗水一滴一滴顺着鬓角滑到陈丽的耳朵里,她盯着张二,胸口怦怦直跳,没忍住,她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句。
  躺在床上的男人依然没什么动静。
  陈丽咽了一口唾沫,终于忍不住了,她慢慢地,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抬起了手,被她终日磨得雪亮的菜刀刀刃对准张二的脖子。这是她最好的机会了,陈丽想。白天从山上回来时,张二的手就彻底肿了,而且表现得也非常笨拙迟钝,好像是得了重病一般。陈丽那个已经预谋已久的计划,忽然间就得到了一个直接施行的最好机会。她不敢再斟酌太久,她怕张二过两天又恢复健康了,而若是那样,她就很难再找到动手机会了……
  一滴汗水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里忽然一阵刺痛。
  然后,陈丽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眼泪涌了出来,陈丽开始痛恨起了自己_——为什么要发抖,为什么要害怕——这男人已经死了,你看,他今天甚至都没有打鼾,他说不定已经死了,他手上那个伤太严重了,可能他已经败血症死了,就算现在不死之后也会死的。
  他总归是要死的。
  耳畔似乎有个声音,在对她低声说道。
  那声音听起来很像是陈城。
  陈丽的眼前有些有晕眩。
  她的手举太久有些没力气了……张二和那个老婆子,虽然现在已经不会再用铁链拴她了,却也不准她出门,而且,也不给她吃饱,他们把陈丽饿成了一把燃不着火的柴火,这才心满意足。
  刀刃轻柔地抵在了张二的脖颈上。
  男人的皮肤有非常严重的水肿,刀刃很轻松地就陷了进去。
  “……唔?干什么……手,拿开。”
  出乎陈丽的意料,心目中已经死去的男人却在这时皱着眉头微微转了个身,他似乎是觉得脖子很痒,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句。
  他说话时候一股气从体腔里涌了出来,是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陈丽的大脑嗡的响了一声。在那一刹那她没来及反应,刀刃在张二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奇怪的是,男人却没有涌出太多的血。
  但是,张二终究还是醒了。
  他睁开了浑浊的眼睛,迷迷瞪瞪地看着身侧的女人。
  他的大脑已经很混沌了,反应很慢。
  所以最开始他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女人想要干什么。他只是意识到,月光下女人的眼睛好像很红。
  红得好像能滴血。
  ……
  “滋啦——”
  陈丽在对上张二视线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她不能再犹豫了。
  当初她弟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来让她走,她只犹豫了一下,她怕自己成为家里的耻辱怕再也回不去了……结果陈城就被发现了。
  在家喝酒的男人们一拥而上,她弟甚至没怎么呼救就倒了下去。
  她当时被那几个老婆子按着堵住了嘴,只能哭着看着她弟身体下面涌出了一滩滩血……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犹豫了。
  毕竟从那次之后,她弟天天都在窗台边呜咽呢。
  【“姐,俺疼。”】
  【“疼死俺了……”】
  ……
  菜刀狠狠地切入了张二的脖子。
  奇异的是,男人甚至没有太多挣扎。
  他只是木然地看着自己上方的女人,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好几声。
  浓稠腥臭的血涌了出来。男人身体痉挛了片刻,随即便渐渐失去了动静。
  最开始,陈丽甚至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觉得可能就是老天爷有眼,或者,是冤死的弟弟也在保佑她。
  可就在下一刻,陈丽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
  她下意识地甩了甩手,而在她低头的瞬间,她看到……看到无数细而白的虫子,正在从张二如同婴儿小口一般脖子破口处,慢慢地涌了出来。
 
 
第103章 已补字
  甘棠赶到的时候,张二叔家这时候已经聚了不少人。
  绝大多数都是跟甘棠一样,听到张二叔家惨叫后临时披衣起来的。
  张二叔那座在乡下也算是气派的院子,如今也算是人山人海,可人这么多,萦绕在夜色中的气氛却格外躁动不安,至少,这些人并没有让甘棠感到任何安全感。
  跨入张二叔家的大门那一刻,他就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臭味,虽然比白天在细脚叔家的稍微淡上一些,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当时甘棠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望向周围,生怕又在院子里,看见一具铺着白布,搁在板凳上的尸体。
  好在,一番打量下,院子里这时只有脸色晦暗人心惶惶的村民。乡下的电力不足,灯具也多老旧,就算是夜里开了灯,那灯光也总像是蒙了一层灰,看上去昏暗,照得人脸也是蜡黄蜡黄的。
  而张二叔家的大门如今正打开着,许多人都聚在院子里,伸着脖往内张望。
  曾经将村民们半夜惊醒的哀嚎正断断续续透过人群溢出来……
  “杀人啦!我家有人杀人啦!救命啊——救命啊——”
  “我的个天类,这婆娘杀人啦——”
  ……
  甘棠听着觉得有些怪,正想着挤进去看清楚点,一个村民刚好回头看到了他。
  “艹,挤什么挤挤个卵啊——咦?是你啊,糖伢子你怎么自己来了?”
  那人本来被挤得骂起了脏话,回头一看是甘棠,立刻改了口转而问道。
  夜色中,少年只穿着一件睡衣,脸色惨白惨白的,额角隐隐还有些冷汗。虽然这个年纪的男孩,若是封井村本地的,早就已经被家里人张罗着要结婚生子开始干活了,可甘棠给村民的感觉却依旧稚嫩天真,像是个孩子。
  “啊,我,我外婆太累了。”
  甘棠抿了抿嘴角,含糊不清地敷衍了一句。
  道理来说,甘棠家就在张二家附近,就隔着一条街门对门,这么近甘棠早就应该跑过来了才对。
  可甘棠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从岑梓白那边脱身,再去敲外婆的卧室门时,老人却像是睡沉了。
  平时对村子里大小事物操心不已的老人,今天晚上却迟迟没有回应甘棠。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没有外婆在身边,甘棠其实是不应该去别人家凑热闹的。
  但甘棠如今哪里敢在家里呆:“岑梓白”还在阴影中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呢。
  哪怕经过之前的打岔,岑梓白身上那股阴森怪异的气息瞬间收敛了起来,甘棠也不敢继续单独跟这玩意相处下去,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真的很关心乡里乡亲的模样,从家里跑了出来。
  好在,岑梓白没有跟出来。
  当然,在看到甘棠离家的时候,岑直白还是靠在了门框上,对着甘棠说了许多没头没脑的话。
  【“要小心哦,它们也喜欢你。”】
  【“你最好跟我在一起呢,现在刚好是进行分化的时候……”】
  【“其实只有我才能保护你呢,它们才不敢碰我的东西。”】
  ……
  那些话说得疯疯癫癫的,却莫名让甘棠神经紧绷。
  哪怕现在也是一样。
  只不过,在家跟着岑梓白独处固然是一种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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