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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仙君的be美学(穿越重生)——寒菽

时间:2024-08-09 09:26:49  作者:寒菽
  唯有这一片狼藉、阒无一人的庭院在告诉他:他搞砸了。
  有人在他的洞府外询问:“仙君,方才听见你的洞府里有雷声,是出了什么事吗?”
  岑云谏淡淡地说:“无事,我试新剑招而已。”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洞府中待下去,匆匆走出去,前往北宸宫。
  本来他作为仙君就非常之事务繁忙。
  他埋头公务,东奔西走,连着好几日,终于觉得累了,才坐下来休息一番。
  一闭上眼,十多年前的往事猝不及防地倾注进心口——
  ……
  幼年他们还在一处学剑的时候,澹台莲州曾经拉着他一起过过一次生辰日。
  大半夜的,子时中刚到,澹台莲州就从大通铺的那头偷偷摸摸地摸过来,钻进他的被窝里,冒出个小脑袋,低着声音、雀跃不已地跟他说:“生辰快乐,小木头。快点,你也祝我生辰快乐。”
  小云谏不懂生辰有什么好庆祝的。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庆祝过,等将来活个几百上千年,生辰日有任何意义吗?可小莲州都那样用圆溜溜、亮闪闪、乖得不成的眼睛望住自己了,他跟着干巴巴地生涩地复述一遍:“生辰快乐。”
  小莲州像是吃了蜜一样,满脸甜滋滋的:“谢谢你,小木头。”
  他把脸贴在木板床上,半边脸都被压出了绯红的印子,笑着笑着,眼神又黯然下去:“往年我都是与父王母后一起过生辰日的,今年不能见到他们,我好寂寞。”
  又说:“幸好有你在。”
  小云谏感觉心怦怦跳,但过好久才说出个“嗯”字。
  翌日下课以后。
  小莲州还拉着小云谏到角落,送了他一块从河边捡来的石头,那是一块光滑的色彩鲜艳的石头,其上隐约可见图纹,像是朵云。
  小莲州问:“你看上面这个图案像不像一朵云,正好被我捡到,喜欢吗?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小云谏眉头皱得很紧,看半天:“这是云吗?”
  小莲州振振有词:“云本来就没有准确形状的嘛,它就是各种各样的呀。”
  小云谏将信将疑:“……哦。”
  他心想:明明你昨天只在河边待了一刻钟,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就塞进了兜里,别以为我没看见。
  小莲州向他摊开手,一点儿不害臊地说:“我的生辰礼物呢?快给我。”
  我也得给吗?小云谏震惊了,想了想,都收了人家的礼物,的确得还一件。可他没有准备,于是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件小法器送给小莲州,是一块吊坠,那是一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指甲大的小玉,说:“你戴着它,在山间行走的时候,毒蛇蚊虫都不会侵扰你了。”
  小莲州喜欢得不成,扑过来抱住他:“哇!谢谢小木头!我好喜欢!”
  还跟他约定:“等来年,我们再一起过生辰日好不好?”
  强行与他拉了钩。
  可等到来年,他进了内门,澹台莲州仍没入道。
  他没去找澹台莲州,澹台莲州也没来找他。
  只是到了每年九月十九这一日,他就总觉得自己在等着谁来找。
  直到十三岁那年,他御剑飞行时,无意中低头多看了一眼,然后看见澹台莲州站在山间花丛中,仰望着自己,脖子上还戴着他送的吊坠。
  他一直记得童年的约定。
  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岑云谏想。
  那他去找澹台莲州好了。
  那年生日,岑云谏给每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门都送了礼物,包括澹台莲州。其余人都是随便拿一个什么,只有给澹台莲州的是单独准备的。
  太贵重了不合适,太轻简了也不合适。
  选好后,他会亲自上门去送。
  澹台莲州甚是不知所措,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岑云谏很想说: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他开玩笑地说:“没有回礼吗?”
  澹台莲州的神情骤然紧张起来,尴尬地说:“我这儿没有什么好东西……我想想……”
  岑云谏看了一眼他桌上零乱散放的小东西,石头、花草、羽毛,尽是野趣,无甚用处,他走过去,拿了其中一块石头,说:“送我这个就好了。”
  澹台莲州:“那只是块石头。”
  他说:“挺好看的。”
  澹台莲州红着脸说:“你不嫌弃就好,那就送你了。”
  ……
  之后的每一年生日,他都会去给澹台莲州送礼物。
  十七岁那年。
  岑云谏去到澹台莲州的住处,却没有见到人。
  出去了吗?
  他在附近寻找起澹台莲州在哪儿,听见动静,找了过去,抬手拨开层层青蔓藤枝的一角,刚打开一条罅隙,就惊得缩回手去。
  ——澹台莲州正在水潭里洗澡。
  只窥见个背影。
  这是健康强壮的男人的身体,不胖也不瘦,并不柔腻,骨肉匀停,每一处都恰恰好。
  澹台莲州乌黑的长发被水打湿,蜿蜒地粘在莹白如玉、起伏有致的背上,腰窝弧陷再而隆起的曲线隐没在清波粼粼的水下,若隐若现。清光穿过轻绾云天的青松落在他的身上,与小瀑布溅起水珠的碎光、涟漪荡漾的线光一道儿,晃花了岑云谏的眼睛。
  澹台莲州没有察觉,专心地在洗澡,衣服涤洗过后,尽量拧干了,摊在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大石头上晾干。
  岑云谏只觉得澹台莲州的皮肤白得扎眼,头发黑得妖冶。他完全没想到那身打满补丁的布衣下是这样一副身躯,分明都是男人的身躯,他却觉得澹台莲州与自己、与别人不一样。
  ……他也没见过别人的就是了。
  非礼勿视!
  他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像是被灼烫到,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种从未有过的燥热灌进他的头脑里。
  岑云谏匆匆躲开,轻手轻脚地返回,站在澹台莲州的茅屋外等待。
  他只是不小心看到的,不是故意的。他想。
  过了小半个时辰,澹台莲州才姗姗来迟地归来,他衣服晒干了,头发还没有,半湿不干地拢成一股,搭在肩膀上,萦着一身清爽水汽。
  见到岑云谏,停住脚步:“你怎么来了?”
  岑云谏试图若无其事地与他说话,但目光一停留在澹台莲州的身上,看见一颗晶莹的水珠从他的发间流下来,顺着下颌、颈侧、肩窝,滴流进了衣襟里,刹那间又觉得无法直视起来,别开眼神,说:“今天是我们这批弟子的生辰,我来送你礼物。”
  “对哦。”澹台莲州记起来了,他对自己被窥探一无所知,笑了一笑,说,“我也备好了送你的礼物。”
  两人交换了礼物。
  今天他俩换了个态度,他不敢看澹台莲州,澹台莲州敢看他,问:“你生病了吗?今天怎么脸那么红。”
  他在脸红吗?难怪感觉脸好像有点烫。
  岑云谏想要否认自己生病,可是似乎是在生病,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他为什么会脸烫?尽管原因未知,或许这就是生病的一种。
  所以他一本正经地说:“是的。”
  澹台莲州关切地说:“那可得注意身体。”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赶忙离开了。
  却忍不住在半路回了一下头。
  他看见澹台莲州还站在原地,一直望着自己,见他回头,还高高举起手,笑盈盈地对他说:“再见。”
  那双眼眸中闪烁的每一点光都像是在期盼着下一次见面。
  那样的光是何时不见的呢?岑云谏回忆着,后知后觉地想:似乎在他出发去天山论道,澹台莲州就没有再用温情脉脉地目光看他了。
  ……
  那日风旋云紧、霹雳大作,数名奉昭王旨意在湖边看守的宫人半夜注意到坠雷,轰隆隆,剧烈得仿佛要劈开大地,他们没敢太靠近。
  有个人打着胆子出门看了一眼,隔着雨帘,依稀瞧见那座精美绝伦的琉璃竹屋陷入冲天大火之中。
  多离奇。
  大雨中,还是在湖心上,一座屋子竟然烧了起来。
  又过了小半夜。
  倾雨毫无预兆地停了,湖上腾起浓如绉纱的白雾,他们在岸边,看不清湖心的东西,下午雾散了,才发现,那凭空出现的琉璃竹屋已然不翼而飞。
  澹台莲州一身湿漉漉地回到紫微宫,已有宫人发现了他不在,正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他——这是服侍莲州公子唯一的缺点:他太神出鬼没了!!
  其实澹台莲州先前每日要出宫游玩,他母后就不大乐意,想要给他安排上起码十个八个扈从。
  澹台莲州不要,挑起剑,道是能在他手下过三招他就带上,最后一群扈从没人有那本事,是以还是让他独来独往去了。
  不过,半夜不见还是头一回。
  紫微宫的侍女们都是王后亲手安排的,立即去禀告了住在隔壁的王后。
  王后半夜被惊醒,想起当年一觉醒来孩子不知所踪的回忆,又想到上次来过的那个仙人,顿时心慌起来。
  那个叫作“岑云谏”的仙人看上去还算和蔼有礼,实则骨子里还是瞧不起他们的凡人。她明白,她看眼神就能看出来。
  在她的小驹儿被带走以前,她曾以为自己是天之娇女,拥有权势力量。
  在那以后,她明白过来,在仙人眼里,凡人就是凡人,不分高低贵贱。
  纵使她是一国公主、一国王后之尊,在仙人眼中,亦与牲畜、与草芥无异。她近身的人以为她的心灰意冷是因为丈夫昭王的欺瞒,实则,只有她自己内心清楚,这何尝不是她对自己身为凡人、无能为力的一种排解。
  仙人对凡人想怎样就怎样,他们能带走小驹儿一次,就能带走第二次。
  她花了十三年都没能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要是失而复得孩子又丢了一次……只是听说这个消息,她已汍澜。
  王后慌张赶到紫微宫,才到没多久,门外的宫人大喊:“王子回来了!王子回来了!”
  澹台莲州提着把剑回来了,他浑身湿透,好不狼藉,脚步却很轻快潇洒,抬着头,见到母后出现在门边,脸上扬起个笑来:“母后,你怎么来了?”
  王后眼角还红着,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变了脸,没好气地骂他:“你这顽驹,大半夜跑出去淋了一身雨,也不怕寒邪侵体!”
  骂归骂,却特意绕开他跑去哪儿、为什么出去这些问题。
  她重新镇定下来,又是让人准备沐浴的热水,又是让人熬煮驱寒的姜汤,一屋子的人井然有序地行动起来。
  澹台莲州走至近前。
  王后若有所指地问他:“还走吗?”
  澹台莲州答:“不走了。”
 
 
第36章 
  澹台莲州洗了热水澡,灌了浓浓一碗姜汤,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多了。
  他把还在养伤的小白狼给揪起来,快活地说:
  “岑云谏还想让我主动回金丝笼中?怎么可能?
  “我现在那么逍遥,为什么要回去?
  “你说为什么这些仙人都这样傲慢呢?他是觉得天下所有人都向往成仙?我偏不想!
  “我想,高傲如他,接下去肯定不会再来了。
  “你说,大家好歹相好了一场,好聚好散不行吗?非得闹得这样不体面。
  “跟他说了理由也不听。他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单方面作我的决定,也不问过我的意见。”
  小白不乐意听,然而反抗不了他。
  澹台莲州说一句“趴下”,它就不得不臭着脸原地趴下了。
  又絮絮叨叨地说:
  “用你的牙做成的琅琊剑真是把好剑,被雷劈了也没事,我看着,仿佛还带上了点金光。你说,这算不算意外被重炼了一遍?
  “小白?小白?不许装睡!听我说完再睡!”
  结果,他说着说着,自己先睡着了,痛快睡一大觉,一个梦也没做。
  一直睡到第二天鸡鸣天亮。
  用早膳时,昭仁王跑来找他。
  原昨天就想来了,但是被王后阻拦,不许影响儿子休息,憋了一整天。
  与王后不同,他忧心忡忡,知道仙人设立的竹屋不见了,思来想去,觉得跟澹台莲州必定脱不了干系。他还特地带上自己的新画的帛画,准备给澹台莲州更换一下屏风摆设。
  才走到门口,正好撞上澹台莲州领着他那只白狼要出门。
  昭仁王赶忙迎上去:“儿啊,遛狗去吗?”
  被不知道多少次叫成“狗”的小白狼对他龇了下牙,昭仁王不敢走近,怕了一下,才面带笑容地说:“乖儿,你看,为父给你送了一幅新画过来,你拿着赏玩。”
  澹台莲州浅笑:“谢谢父王。
  “我正打算去看香香。父王有何要事?”
  “无甚要事。”昭仁王道,“为父与你一起去。”
  他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路悄悄观察着他的大儿子,看上去云淡风轻,没有一点阴霾。
  那也许、应当、大概……没得罪仙人吧?
  凡人哪敢啊?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
  昭仁王觉得心里安稳多了,立马高兴了起来。
  ……
  香香跟兰药一起住在王宫西北角的一处宫殿,这里有个石砌的水池,香香下水以后刚好没过身体一半。不过,这会儿大清早的,香香还在吃早饭,只见它用鼻子把果子一卷,塞进嘴巴里,便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自打住进王宫以后,它过上了神仙日子,吃喝不愁,还有好多人陪它玩。
  今天早上,宫女们也为它准备了一大盘水果,它爱吃得很。
  但是它抬头一见到澹台莲州的身影,好吃的也不要了,扬起鼻子,呜呼叫唤着,快活地小跑过去。它这个身形,跑起步来,把地面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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