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惜室友也不知道具体地点，谢宵明只好继续给裴既望打电话，打到第十三通的时候，裴既望终于接起来，听筒那头声音嘈杂，裴既望听不清，“喂喂”喊了几声又被谁打断，他和那人嬉笑几句，谢宵明只模糊地听到什么“别闹”“有什么关系”之类十分暧昧的话。
他顿时火起，但还是耐心等到裴既望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才开发作：“你在哪里？”
裴既望醉醺醺的，语速比平时慢：“我在外面。”
“我知道你在外面，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你来接我干什么？我在和朋友喝酒，晚上不回寝室。”
“我担心你，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了，你都不接！”
裴既望不耐烦道：“你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我又不会走丢了。”
“你……”
“哎行了行了，我学长过生日，我们一群人在这儿开派对，你别打了，我明天给你打过来。”
裴既望打断他，说完便挂了电话，谢宵明再打过去，那边已经关了机。
他听了两遍提示音，随后愤怒地把手机摔向了床。
第二天，谢宵明顶着黑眼圈早早起床等着裴既望给自己打电话，没想到直到下午，手机也没一点动静，晚上快七点，裴既望才打电话来，云淡风轻地给他解释说昨晚接完电话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没电你不会找个插座充电吗？充电你都不会吗？”
“我喝多了，再说了，我不都给你说了我会给你回电话的吗？”裴既望说，“昨天好多人问我是不是女朋友在查岗，我还要撒谎圆过去。”
他一句话戳谢宵明心窝子三次，谢宵明先是问：“谁叫你喝那么多？”，又委屈道：“我等了你一天你也不给我回电话。”，最后酸涩地问：“你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
谢宵明感觉全世界的柠檬都被塞进了自己嘴里，他问完，牙都要掉了。
“你别这么想……”
“我还能怎么想？”谢宵明继续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玩玩？”
裴既望也被问烦了，说：“玩？我以为你和我在一起才是玩一玩呢，你有任何一段恋爱超过三个月吗？”
“你和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哦——我是个男的，你是不是就想试试和男的啊？然后没什么新鲜感了又把我一脚踹掉？”
裴既望反客为主，谢宵明刚想解释，察觉到不对，说：“好啊，现在成我的错了？”
“我学长过生日，他一直对我挺好的，说好了在外面通宵，我中途离开算怎么回事？”
“那你也不能不接电话！”
“就几通电话你到底要问几遍啊？”
不是几通，是十几通。
谢宵明懒得继续和他绕圈子了，他叹口气，觉得疲惫：“裴既望，要不我们分手吧。”
裴既望在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只剩逐渐沉重的呼吸像是暴雨来临前的风声，谢宵明等着他继续疾风骤雨地骂自己一顿，但最后裴既望连个闷雷都没打，直截了当地说：“行，你果然一脚把我踹了。”
两人圈子交集太小，加之未公开的性取向，分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谢宵明几乎没办法再接触到裴既望了，他常常担忧会听到裴既望谈恋爱的消息，唯一的人脉庄灵翎还不待见自己，打通她的关系还不如自己直接找裴既望和好。
谢宵明一向百无禁忌、想干就干，于是分手还不到一个月，他找到裴既望，说了两句好听的话，裴既望就木着一张脸，答应了复合的请求。
现在想想，谢宵明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就应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他怎么会怀疑裴既望不喜欢自己？他梯子还没搭好，裴既望一屁股跟滑滑梯似的就下来了，如果不喜欢，他把梯坎镶上金雕上花，依照裴既望的性格，都未必会多看一眼。
“哎。”谢宵明手撑着下巴，坐在裴既望刚刚坐的地方不停叹气，“哎，哎。”
“你叹什么气？”
“我在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谢宵明乱用伟人诗词，“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以前眼瞎。”
“眼瞎什么？”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眼前，我却没有珍惜。”谢宵明乱用电影台词，“等到失去后，我才发现自己眼瞎。”
郑宇帆被他绕晕，莫名其妙道：“到底眼瞎什么？”
谢宵明最后叹了口气，望向落地窗外萧瑟的冬景，留给郑宇帆一个忧愁的侧脸：“他好爱我。”
--------------------
大家端午吃粽子了吗？今天怒吃三个，不喜欢吃有馅料的甜粽，杂粮八宝粽好吃好吃，清水白粽好吃好吃，也不喜欢吃油腻腻的肉粽，但是吃了农村手工包的腊肉粽，没有油只有一点点瘦的腊肉颗粒，香香！端午快乐！
第22章
今年圣诞节恰逢周末，裴既望元旦不打算回家，干脆请假凑了四天，回去陪信基督教的外婆过节。
小时候每逢圣诞，外婆都会带着他去教堂做弥撒，裴既望会打扮得乖乖巧巧的，坐在长椅上看唱诗班唱赞美诗，年年如此，很是无聊，以至于后来青少年中流行起过圣诞，班上同学交换贺卡和礼物交换得不亦乐乎，裴既望一点参与的欲望都没有。
他和谢宵明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圣诞节，谢宵明送了他一筐不同品种的苹果，国内的国外的，绿的黄的红的，脆的粉的，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苹果几乎都有，拿果篮装着，保鲜膜裹好，提手上系着红绿相间的丝带，贺卡是粘在上面的，他撕得小心翼翼才没有撕毁。
贺卡上写：祝我心爱的裴既望圣诞节“苹”安快乐。
裴既望正是恋爱上头的阶段，对着一筐苹果和土味情话感动得死去活来，后来想一想，庄灵翎说得对，此情此景，他不应该在宿舍楼下拎着苹果给谢宵明回消息，他应该找件病号服穿着往床上一躺，果篮摆床头，等待耶稣降临，好好治治他的恋爱脑。
收到谢宵明信息的时候，他正在回家的高铁上。
谢宵明问他圣诞节有什么安排，裴既望冷笑一声，回复：怎么了，苹果滞销了？
满月战士回：你别嘲笑我了好吗……
裴：不好。
满月战士：所以你有安排了？
裴：我回家了。
满月战士：？你精神可真好，周末两天往返跑你也不嫌累。
裴：请了两天假。
满月战士：哦哦哦哦，我记得你外婆信基督教，你陪她过节呀？
裴：你到底有什么事？
满月战士：本来想约你出来过圣诞的。
裴：所以还是苹果滞销了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谢宵明没有回复他，裴既望等了会儿，没等到新消息，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高铁语音播报开始提醒乘客终点站即将到达。
裴既望的表妹和舅妈来接站，小姑娘今年大三，刚拿到驾照，一路车开得磕磕巴巴，熄火了三次，舅妈坐在副驾驶冷汗狂冒，裴既望在后座倒是十分放心，宽慰道：“比我刚拿证那会儿开得好多了。”
表妹扶了扶眼镜：“我谢谢你啊。”
趁着红绿灯，舅妈转头过来看了裴既望两眼，说：“小望看着胖了点。”
“怎么都这么说啊！”
裴既望忧愁地摸着自己的六块腹肌，最近疏于运动，好像确实隐隐约约有向四块退化的势头，都怪谢宵明和他一个健身房。
表妹说：“胖点好啊胖点好，能吃是福。”
舅妈接话道：“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觉得胖点好看，你一个人在外面，全家都担心你吃不饱饭呢。”
裴既望哭笑不得地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吃不饱饭，我们学校食堂吃得特别好，上个月运动会还请了五星级大厨来。”
“外面的总归没家里的有营养。”车子启动，舅妈抓住车顶扶手，继续道，“你外婆今早上五点就去菜市场买菜，说你喜欢吃羊肉，要去买最新鲜的……”
“结果她到了，那卖羊肉的还没到呢哈哈哈哈哈哈。”
“你闭嘴！专心开车！”
表妹一路有惊无险地开了四十多分钟，终于从高铁站开回外婆家。
外婆以前和舅舅一家住，表妹升学要换区读书，外婆不愿意离开，就被裴既望妈妈接过来，刚好那时他们家附近有间小教堂，方便外婆做礼拜。裴既望大三时家里换了新房，小区离旧房子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外婆留了下来，一直住到现在。
舅妈不放心表妹的停车技术，在地下车库入口和她换了位置，表妹和裴既望先下车往里走。
老家的冬天不像C市那样阴沉，头顶晴空叫人心情舒畅，裴既望大呼一口气，心想还是回家好。
表妹伸手戳戳他的肩膀问：“有没有什么情况？”
裴既望装傻：“什么情况？”
“别装了哥。”表妹见四周无人，鬼鬼祟祟地说，“男朋友呢，你男朋友呢？”
“早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都四五六年了吧。”
表妹掰着指头算，双手一拍：“你不是前年还跟我说你在谈恋爱吗？怎么就四五六年了？”
裴既望顿了顿，反应过来表妹说的是严历霄，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表妹偷跑来C市看演唱会，和严历霄见过一面，对他印象挺好。
“真可惜。”表妹说，“那哥哥长得挺好看的。”
“一般吧。”
“你这话说得好欠打。”表妹说，“哎你大学时候谈的那个长什么样啊？得长多帅才能让你勇敢出柜啊？”
两人已经快走到单元楼门口，老旧的小区隔音效果不好，裴既望怕被人听到，敷衍着回答：“是挺帅的。”
“你前男友你说长得一般，这个你倒承认帅了？”
“我瞎说的，我坐这么久高铁，你让我歇会儿行吗姐？”
“果然，人们都说初恋最难忘。”
“他又不是我初恋。”
表妹停下脚步，站在楼道口，瞪大了眼睛：“你俩不是大学谈上的吗？”
“高中早恋不挺正常的吗？”裴既望继续敷衍她，“少看点网络情感博主，我初恋我都忘了长什么样了。”
“那看来你第二任真的很帅，能让你记这么久，一般来说这种中间的不应该是最没存在感的吗？”
裴既望本来还想说“还好”，舅妈已经停好了车，也走到了单元楼门口，见兄妹二人杵在楼梯口，问道：“磨蹭什么呢？”
“和我哥聊了会儿。”
舅妈挥手赶着两人上楼：“非得站这儿聊，都说了奶奶在等你俩了，回家再说。”
表妹应了一声，欢快地往上窜，裴既望正要抬脚，舅妈叫住他：“小望，你那个……最近谈恋爱了没？”
当初裴既望出柜在家里闹得挺大的，除了父母，舅舅一家和奶奶那边的大伯父一家都知道，唯独怕几位老年人受不了，一直瞒着。
舅妈不是八卦的人，裴既望奇怪地问：“舅妈，怎么突然问这个？”
舅妈表情微变，叹气道：“你外婆……好像有点察觉到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你等会儿别表现得太明显了，老太太有事情都藏在心里，怕她受刺激，对身体不好。”
裴既望“哦”着应了一声，不知该作何反应，连带着回家的好心情都被冲淡了些，他攥着衣袖，伸长胳膊左右看了看，心想自己这同性恋味儿也不冲啊，这么多年在学校里都没人发现，外婆离自己几百公里远，这是怎么察觉到的？
--------------------
苹果滞销，救救小谢！
第23章
约裴既望出来过圣诞是Jason出的馊主意。
谢宵明坐在地上面对杠铃发呆，庄灵翎在旁边蹬动感单车，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裴既望是压根没出现过。
Jason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蹑手蹑脚地凑过来问谢宵明：“哥们儿，你还没追成功呢？”
谢宵明问：“追什么？”
“裴既望呀！”
“我什么时候追他了？”谢宵明莫名其妙道，“我那充其量只能叫求复合。”
“好吧。”Jason顺着他继续说，“那你还没求上呢？”
“我什么时候求复合了？”谢宵明说着，屁股往后挪了几寸，屈起膝盖，双手环抱上去，“我那充其量只是叫想要和他修复关系。”
Jason看着他一套宛如青春期少男般惆怅的动作，说：“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可算知道裴既望为什么烦你了。”
谢宵明猛地转头：“他烦我？”
不等Jason回答，他拔高音量，每个字都阴阳怪气地拐了个弯：“我还没烦他呢！”
已经快凌晨12点，这个点健身房里人少，旁边大哥硬拉喘气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谢宵明一嗓子嚎得好几个人都看了过来，庄灵翎也回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嘴皮子上下一动，都不用猜，谢宵明知道肯定在骂他傻逼。
Jason看穿他的小心思：“好啦你别嚎了，嚎给庄灵翎听有什么用？她又不会帮你在裴既望面前说好话。”
“难道你可以啊？”
“你这人，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谢宵明能屈能伸，立刻侧身握住Jason的手：“你真可以啊哥？”
12/25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