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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既望盯着自行车看了几秒，移开视线，和贾小光一道往里走，在贾小光推开玻璃门的时候，裴既望转头又看了它几眼。
咖啡馆里人不多，收银台前站着一个店员，落地窗最中间的卡座上坐着一个，看年龄和打扮像是老板，听到门口迎客的风铃响，他立刻站起来。
“有饭吗？”裴既望问。
郑宇帆点点头：“有简餐，意面沙拉三明治，我去拿菜单。”
两人在他刚刚的位置落座，裴既望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四周，除了后厨，其余每个角落都被他仔细扫过。
贾小光不由得调小说话的音量：“你干嘛呢？演谍战剧啊？”
裴既望收回视线：“没啊，没什么。”
“你最近好奇怪，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啊，没谈。”
贾小光比庄灵翎好糊弄，郑宇帆把菜单拿过来，他就忘了这茬。
店里可供选择的食物不多，贾小光点了一份意面一份沙拉，委婉地表示够了，裴既望选好自己的餐食，翻着白眼替委婉的贾小光加了份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的意思是“带我走”，谢宵明吃提拉米苏不用勺子，他喜欢把蛋糕冻得发硬，然后直接拿着啃，裴既望说他是要用提拉米苏把人拍晕了再带走，谢宵明挨着他，嘴角还沾着可可粉，故意蹭着裴既望发嗲说就是要把你拍晕了绑我自行车后座上带走。
谢宵明不在这儿，但他的车在。
那车也不一定就是谢宵明的，他可能是骑了其他人的车来送的外卖，那车太旧了，谢宵明才回国不久，怎么会有那么旧的车。
裴既望心里跟他嘴里嚼着的贝果一样，不仅没滋没味，中间还空了个洞。
称不上是失落，只是多年未见，他没能时时练习着，于是又猜不懂谢宵明了。
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裴既望抬头，拎着袋子的谢宵明闯入视线中。
他就在门口的位置，谢宵明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站在门口愣了几秒，拎着袋子的手缓缓朝收银台伸过去，说话的语速也放慢，眼睛一刻没离开过裴既望：“哥……呃……你要的东西……”
“哎。”郑宇帆应声回答，“放那儿吧，吃饭了没？”
“啊……”
“我问你吃饭了没？”
“没……啊不是，吃了……”
“到底吃了没？”
谢宵明如梦初醒般甩甩头，最后看了眼裴既望，往里走去：“吃了吃了。”
裴既望没敢和他对视，谢宵明看他的时候，他专注着手中的贝果，一口嚼好十几下。
贾小光看不下去，说：“你噎得慌要不就点杯喝的。”
裴既望摇头，桌上有柠檬水，但他还没来得及端起来，贾小光就直接朝里喊：“老板，我们要点单！”
“谢宵明，去点单。”
裴既望这下是真的被噎住，他想叫贾小光闭嘴，但气一下没顺过来，脸涨得通红，谢宵明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模样。
“噎住了？”他问。
裴既望尴尬地点点头。
谢宵明下意识想像以前一样帮他顺一顺，裴既望嗓子眼儿小，吃东西容易噎着。
“一杯巨无霸冰美式。”贾小光直接点单，“裴老师，你喝什么？”
“我……”裴既望本想点热拿铁，觑着谢宵明的脸色，改口道，“我要一杯冰拿铁。”
果不其然，谢宵明皱皱眉，欲言又止，就在裴既望以为他要开口阻止自己的时候，谢宵明说：“好的，请稍等。”，然后转身离开了。
全程表现得好像不认识自己似的。
其实在贾小光和老板面前，装作不认识才是正常的，但裴既望就是气闷，谢宵明什么时候学会耍酷了？
裴既望继续嚼贝果，等到谢宵明把咖啡端上来，他故意拿吸管去搅冰块，但并未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出多大声响，两三块冰块可怜兮兮地浮在杯里，只能起到稍微降温的作用。
“这不是冰拿铁吧？”裴既望把杯子往前一推，故意高声抱怨，“怎么这么点儿冰啊？”
谢宵明抱着木制托盘，一板一眼地答道：“这位顾客，为了您的身体健康，我们特意为您少加了冰，预防感冒。”
“可我点的是冰拿铁。”
“这位顾客，如果您仔细看，里面确实是有冰的呢。”
“你什么态度啊？”
谢宵明可算给他逮到，裴既望越说越兴奋，贾小光看得呆了，裴既望平时一左右逢源的人精，不会和人起这么尖锐的冲突，再看看这倒霉服务员，脸上同自己一样怔愣后浮现出迷茫，甚至比自己更甚。
“裴既望。”谢宵明迷茫过后，委委屈屈地开口，“你不至于吧？”
郑宇帆听到动静，从后厨一路小跑，一边陪笑一边想把谢宵明推远点：“哎哟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帮你换一杯。”
谢宵明脚底生根，死活不动，上身只晃悠两下，冲裴既望挺着胸：“不用，别给他换，就喝这个。”
郑宇帆刚想骂他，裴既望却笑了：“行啊你。”
贾小光刚刚想劝裴既望，屁股抬起来一半，难得在这种事情上机灵了一回：“你俩认识？”
“不认识。”
“认识。”
“这位帅哥，你刚还叫他名字了。”
谢宵明说完气话，被贾小光这么一提醒，脸上冷酷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他和郑宇帆解释两句，把裴既望往外拉，末了还嘱咐郑宇帆：“不许给他重做！”
两人走到巷子口，谢宵明松开裴既望的手腕，手掌心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裴既望的温度，他握着拳头，但这点暖意还是很快消散在了寒风中。
C市怎么比加拿大还冷？难道因为都是C开头的？
Cold是C开头，Cool也是C开头，Cafe是C开头，吃也是C开头，裴是P开头，和C组合起来就是CP，Couple，一对儿，一对儿是情侣，我和裴既望是前任情侣，不对，是前前任，前前任来我工作的店里吃饭，还找我的茬，茬也是C开头。
裴既望握着自己的手腕搓了几下，发觉这是个挺暧昧的场景，他思考着该怎么开口，谢宵明却没刹住车，突然问道：“裴既望，你是不是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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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又要勇闯医院了，挂号之难难于上青天，先更一点吧！下周见（也许？
第20章
裴既望呆滞片刻，谢宵明见他没反应，贴心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握成个圈，比划道：“你是不是胖了？我怎么觉得……”
“冬天长胖很正常！”裴既望恼羞成怒，拍开他的手，“你神经啊？”
大学毕业后裴既望的确壮了不少，以前瘦得跟只小鸡仔似的，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易瘦体质，没想到工作一段时间后发现隐隐有向压力肥发展的趋势，加之庄灵翎成天给他吹耳旁风，裴既望斥巨资办了张健身年卡，没想到自己坚持了下来，六块腹肌轮廓初显，庄灵翎反倒懈怠了，说是花钱买心理安慰不犯法。
最近天气转凉，食欲旺盛，裴既望已经全然不顾Jason的殷殷嘱托，碳水配碳水吃了好几个早上，比如今天他在学校食堂啃了个馒头，在豆浆和牛奶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皮蛋瘦肉粥，食堂阿姨一向喜欢他，大勺一挥，特地给他从锅底舀起来两大勺稠稠的粥米，直接导致裴既望晕碳一上午，上课的时候憋回去好几个哈欠。
他觉得这会儿那碗粥的效果还没过去，仍旧糊在脑子里，不然他应该在谢宵明问完的第一时间转身就走，而不是还站在这里听他到底还能放出什么屁来。
“哎呀我也不是说你胖。”谢宵明立马改口，“你手腕握着比以前粗了点。”
“那不还是说我胖？”
“那怎么能一样呢？”谢宵明正色道，“‘粗’是‘c’开头，‘胖’是‘p’开头，哦……‘裴’好像也是‘p’开头……”
裴既望闭了闭眼，强压心头怒火，决定不再受此羞辱，骂了句“神经”，抬脚要走。
谢宵明多年的条件反射比他山体滑坡的脑子更快，他再次拉住裴既望的手腕：“哎错了错了。”
裴既望斜眼瞟他一眼：“错哪儿了？”
“我错，我错就错在……”
这种对话，这样的场景，在以前上演过无数次，一幕幕两人都烂熟于心的回忆开始闪回。
于是谢宵明说到一半声音渐收，放开裴既望的手往后退开两步。
裴既望也愣了愣，和谢宵明一起沉默着，微风一直缓缓地在吹，裴既望手腕上的热度很快就消散了，他把手揣进衣兜里，再度开口：“你到底要说什么？”
谢宵明“哦”了声，说：“咱俩扯平了吧。”
“扯平什么？”
“微信啊，我给你说对不起你没回，你给我说对不起我没回，扯平了吧。”
裴既望无语：“你幼不幼稚？这也要算清楚吗？”
谢宵明不理会他，自顾自继续说：“你不要找我茬了。”
“你拿铁本来就做错了。”
“你大冬天喝什么冰的。”
“你管我？”
两人又不自觉开始斗嘴，裴既望说完，没忍住加上一句：“我俩什么关系你管我？”
谢宵明耸耸肩，偏着头，满脸无辜：“前前任的关系呗。”
“少装可爱。”
“我这叫严谨。”谢宵明说，“你有前任，我有前任，咱俩可不是前前任吗？你看，又扯平了。”
裴既望没想过谢宵明还有过其他的交往对象，而后不太妙地突然发觉过了这么多年，他还默认谢宵明只会和自己分分合合，以为翻旧账都只能翻他以前祸害过的那几位女生，毕竟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忍受谢宵明这种人呢？
此刻谢宵明主动提起，裴既望才从一厢情愿中苏醒过来，谢宵明是哪种人？他含着金汤匙出生，生来就要被众星捧月的，自己凭什么替他安上一个孤独终老的人设，更何况他已经离开了自己整整四年，那四年里，他过着什么样的精彩人生都和裴既望没有关系。
裴既望连一闪而过的诧异都没有，他只觉得自取其辱，反问谢宵明的话其实应该用在自己头上——你和他什么关系你管他？
但他还是固执，故作轻松地笑着问：“加拿大人？老外喜欢你这一款的？”
谢宵明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精准地捕捉到裴既望嘴角勾起的弧度出现偏差，刺破他自以为完美的伪装。
谢宵明舒坦地回应：“是加拿大人，不过是华裔，人对国内传统文化比我都了解。”
裴既望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干巴巴地说了句“哦，是吗？”，转身往里走。
谢宵明这次没再拉住他，而是在他身后压低音量：“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加拿大过得很好？”
裴既望自然是没听到，他刻意走得很慢，谢宵明刻意说得小声，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在抱着什么奇怪的期待。
直到裴既望推开咖啡馆的大门，谢宵明都没有动过，他不是故意装深情，也不是受虐狂，他琢磨着自己刚刚说的话，很多裴既望讨厌的错误，都不用裴老师红笔批改，谢宵明自己整理好错题，乖乖罚站。
裴既望进去，很快结完账和贾小光一起出来，毕竟是同事，贾小光不好问太多，裴既望主动解释只是以前的朋友，贾小光虽然不信，但也不得不作罢，从谢宵明身边经过时多打量了他一会儿，谢宵明则木着脸瞪了他一眼。
怎么看都不像是朋友，更像仇人，要不是对方是个男的，贾小光觉得99%的是前任重逢，还是那种看到你过得好比死了还难受的前任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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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水配碳水真的很香
第21章
等到裴既望消失在小巷的尽头，谢宵明才活动活动脚，原地跳了两下，经过门口那棵榕树时他伸手去摸粗糙的树皮，自从加拿大回国，谢宵明就对各种树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郑宇帆等在门口，谢宵明一进来他就一副“从实招来”的样子问：“说吧。”
谢宵明装傻：“说什么？”
“别装了我又不是傻子。”郑宇帆说，“他就是你那个在思明当老师的朋友？”
“你怎么知道？”
“我都说了我又不是傻子，和好没？”
谢宵明摇头，叹气道：“修复一段关系可真麻烦。”
郑宇帆好奇地问：“你以前和女朋友吵架了没哄过人？”
谢宵明刚想自己哪来的女朋友，突然记起大学时期确实交往过女生，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没啊，都谈挺短时间的，还没吵架哪来的哄人。”
他更没哄过于峤了，于峤喜欢他喜欢得很盲目，像网上不分场合晒小孩儿的宝妈，谢宵明打个喷嚏他都要夸一句声音洪亮。
裴既望倒是哄过，不过也不具参考性，很多次都是他自己顺着坡下了。
但谁能想到他现在这么难哄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海王……”
“海什么王啊。”谢宵明听到这俩字就头大，“我这么专一。”
他以前最多也就被人骂句渣男，渣男赛道也细分好几种，谢宵明属于把感情当儿戏。
裴既望可是实打实的到处沾花惹草并乐在其中。
第一次分手，谢宵明一晚上给裴既望打了十通电话，裴既望都没接。晚上十点半，他辗转找到裴既望室友的联系方式，对方说裴既望下午三点半就出门聚会了，应该要在外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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