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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壑(近代现代)——钟十初

时间:2024-08-08 10:18:48  作者:钟十初
  这一年对于秦欺而言,是费心劳神,天翻地覆的一年。
  秦欺见长的管理能力以及出色的公司领导能力,让一线排在A市近乎末流的子公司逐渐发扬光大,踩着竞争对手的肩膀一步步往上攀爬。
  尽管最终的成绩并未达成秦执眠放出的目标,但这毕竟不过是秦欺沉淀多年出手的第一家公司,甚至可以说不过是他练手的产物,练习成绩出现一些无伤大雅的失误也是允许范围内的。
  所以秦执眠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倒也出乎意料的爽快,把剩余的权势一次性全放给了秦欺,决策生效后的一夜之间,秦欺一跃而上成了秦家掌门人。
  秦执眠并未声势浩大宣扬此事,只在某天一场寡淡的高层会议上,他面色无常地将正位让给了年轻的秦欺,转而自己走出了会议室。
  这一举动引起了上层业内一阵无声的唏嘘,羡煞旁人。
  和秦执眠同一辈的几位人物也有类似表态,明面上称自己孩子占主导地位,但暗地里自己是必须要站在一旁作为幕后人辅助。
  也不知秦执眠是对秦欺太自信,还是对自己的眼光太有把握,竟然自主出局,毫无再过问的打算。
  秦欺不过二十多岁,顶着一张年轻但缺乏辛辣的脸庞总是不免招惹非议,上任的这一年他不仅要让企业里对他充满狐疑的老人心服口服,死了算计这一条心,还要让同辈不同级的新人信服他,不敢忤逆他。
  动荡不安局势下,那位频频表现的实习生成功转正后,没有跟同一时间参加面试的同事选择留在更为稳定的子公司,居然摇着尾巴跟贴满非议标签的秦欺一同去了异国公司,成天跟随秦欺一块儿忙得晕头转向,应酬虚与委蛇的酒局。
  实际上跟随级别最高的老板是个人尽皆知的正确选择,吃不到肉也能喝口肉汤饱腹解馋,就是找肉烧肉的过程相对而言艰难辛酸的多,和固定的白米饭比,不少人觉得后者就已经够不错了。
  秦欺风头愈来愈盛大,毫无掌权力的秦忏在业内已然成为边缘性人物。
  但却在艺术界声名鹊起。
  他借助《风》一作品达到功成名就,固定交付给画廊的画作往往是最早一批被拍卖购买的,价格也高的咋舌。
  与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秦欺比起来,秦忏的小生活显得格外轻松。
  然而,这份惬意与得意也很快被秦忏同行的几位红眼病盯上。
  一个普通的夜里,在S国展览完作品回去秦家老宅的路上,秦忏的车刹车失灵,直接一把撞上山体,山体崩塌,石块砸烂车顶,
  那时秦欺的势力已经稳定下来,见识过秦欺狠厉手段后,无人再敢斜着眼睛瞧他。不少上赶着巴家他的人得知秦忏遇害一事后,连夜替秦欺调查,秦忏人还在手术室抢救,有关人员名单已经送到了秦欺手上。
  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了那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秦忏的生命力也是出乎意料的旺盛,在连续昏迷两周后,能比医生预估的时间提前从ICU醒来。
  秦欺抽空去看过他三次,秦忏可谓是恢复得一次比一次精神,像内心深处有着一股气力在死命强推他似的,不允许他懈怠当前。
  秦忏性格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然,不是往正常那方面的发展。
  秦忏委托秦欺帮他查一个人,只要查到具体住址就行,别的相对而言并不重要。
  后来秦欺拿到那人的信息先行过目了一下,是个有点眼熟的beta,但他记不起人究竟是谁。
  秦欺第四次去探望秦忏的时候,秦忏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而这天病房里出现了一位让他倍感意外的人。
  他们的母亲,顾时延。
  顾时延早期患有重度抑郁,特效药物根本不能停,又受禁于秦执眠,长年饱经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直到某一天秦执眠大发慈悲,以解禁为允诺,劝慰顾时延好好配合治疗,此去经年,顾时延的心理疾病才得到了些许有效缓解与治疗。
  可昔日累月的创伤何尝一年半载就能治愈,顾时延状况虽相比以往要稳定许多,但也只是从重度转为中度罢了。
  现在秦欺推门进去,顾时延就正坐在秦忏床头的椅子上掩面抹泪。
  他不见光多年,整个人沐浴于阳光下近乎跟张无血色的白纸一样,颤肩哭泣着,像凛冽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随时会飘落地上,随时会被路人脚碾成泥。
  “就这样吧,我也该休息了。”秦忏冷着一张脸,翻阅杂志跟他说道。
  顾时延擦干泪水,起身对上了秦欺投来的平淡目光,无话可说,擦肩离去。两人俨然一副陌生人相见的冷漠态度。
  秦欺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秦忏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纸:“他来我这里诉苦,说自己这些年生活得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来找你……会说这些?”
  “不然呢?可能刚吃了药情绪不是很稳定,他已经来找我连续两个星期了,天天来,每次都是这个时间段。”秦忏口气轻松道,“我们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出来看见昔日病友兴致涌了上来,就想抓着个人大肆诉苦吧。”
  秦欺沉默半刻,不予评价:“所以你给他提了什么建议?”
  秦忏笑道:“我也是病人,我能说什么?病人给病人看病开药方,这不胡诌吗。”
  “……”秦欺临走前又打量一眼不以为意的秦忏,希望他最后如他所说的那样。
  然而这份希望仅仅持续了几个小时。
  秦欺前脚上午从医院出来,后脚刚回公司就接到了一通秦忏云淡风轻的通知电话。
  秦忏说,顾时延跳楼自杀了,就在他所在的医院天台。
  秦欺风尘仆仆赶到医院,秦执眠恰巧从停尸间出来,秦执眠近来消瘦许多,脸颊两侧深深凹陷,在医院惨白的白炽灯光之下显得他像具死而复生的尸体,原本出色深邃的五官此刻散发着浓厚的消愁颓靡味。
  他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和秦欺说了句后事全权交由他,自己太累便离开了。
  远没有秦欺想象中会来的歇斯底里。
  他还以为他要发疯嘶吼抱着尸体一起去死呢,秦欺想,既然表现得如此平淡,那又为什么要囚禁母亲多年呢。
  秦执眠嘱咐秦欺料理后事,秦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给助理拨通电话,吩咐一天内联系好一个殡葬团队。
  挂断电话后,秦欺又去找到了专门负责给顾时延心理治疗的医生,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问医生,“他的病不是在一点点好起来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正是病情在一点点好起来才会自杀的。”医生给出的回答十分引人意外,“重度时期的病人会抱有强烈的自杀意愿,但是他们躯体化严重,无法自主支配身体去完成自杀这一目的,有心无力。”
  “等到治疗改善至中期,躯体化症状减轻,他们就有了能去完成目的的力气。”
  秦欺眯起眼睛,冷声道:“那你们平时难道不会多加注意一点他的状态吗?”
  医生埋着头,自责万分:“主要是顾先生对我们的治疗很配合……虽然可能只是表面上,但他只要按时吃药这类意外不该会发生……”
  医生断断续续的缺乏营养的话让秦欺丧失再听下去的耐心。
  接下来的一整天,秦欺都沉浸于一种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氛围里。
  医院,老宅,公司三头跑的秦欺半夜到家,手指刚按上指纹锁,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他瞧着一串熟悉的医院电话号码,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不祥征兆此刻达到了巅峰。
  秦欺接起电话。
  “喂?好,我知道了。”
  保持须臾缄默,秦欺重新关上门,给助理发信息,叮嘱他需要再多准备一口棺材。
  ——
  秦忏换上别着白色葬花的黑色衣服,头上缠着白色绷带参加了父母的葬礼。
  这一天的天气都是阴沉的,乌云低压,像块积淤黑血的乌青,一副将落雨又不落雨的尴尬样子。
  搭车回老宅整理遗物遗产,秦欺没叫来司机,像是故意支开律师等一众旁人,只叫上了秦忏跟他一车。他忙前忙后没休息好过,眼睛涩得厉害,就让秦忏开车,秦忏笑了笑,说最近风大着凉,身体又没完全恢复好,刚才葬礼一套户外流程下来自己似乎有点发烧,看什么都晕乎,如果不建议家里再添两口棺材的话,他也可以试着充当司机。
  秦欺无语地叹气,不得已临时叫来了待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那位员工。
  omega招摇的金发不复存在,而是换成了略微低调的栗色,说是黑发根长出来了太难看,半头金半头黑在谈商务的时候显得十分不专业。
  他坐在驾驶位,两位alpha坐后座。
  秦欺递给秦忏一份资料,秦忏接过来随意瞥了几眼,目光在“癌”字上停留几秒,感慨道,“原来他就算不饮弹自杀也命不久矣啊。”
  “原来?”秦欺挑眉,反问他,“你不早就知道他身患重病活不长吗。”
  秦忏扬起下巴,也不藏着掖着,承认道:“他那病入膏肓将死之人的面相,我想不知道都难。”
  秦忏作出感想:“秦执眠偏执了一辈子,又怎么会允许自己死在顾时延前呢,无论如何,他必定是要带走他的。”
  继续翻开下一张资料,果不其然,上面写明了顾时延平日里服用的一瓶特效药剂里混入了另外一种与之外观相似的消炎药,顾时延日复一日服用,药效却大打折扣。
  车轮碾过石块,路程颠簸了些许,秦忏呼出一口滚烫的气,他坐在陷入死寂的车内,思绪不禁飘向了数年前氛围同样沉重的车里环境,不过那时的他狼狈许多。
  漫长的沉默后,秦欺忽然开口:“所以是秦执眠混入其他无效的药,有意害死了顾时延。”
  “……就因为自己时日不多?”
  秦忏对上秦欺投来的审视目光,缄默不语。
  ——
  那是个天气晴朗的午后。
  风和日丽,顾时延敲了敲秦忏病房的房门,进去关上门后,开门见山道:“我马上就要死了,秦忏。”
  秦忏手背打着点滴,靠在病床上注视着他陌生的母亲,没有任何激动一类的表率。
  “秦执眠得了绝症,他断然不会放我独活的。”顾时延神色寡淡,似乎对于死亡并不为惧。
  秦忏开口道:“你跟我来说这些,又是出于什么感想。”
  顾时延看着秦忏遗传了自己的淡漠眼睛,苦笑道:“可能是出于愧疚?这几十年来,我和你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最多也就十年,其中还包括了我最恨你的六年……”
  “虽然我跟秦欺也不是很相熟,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伴于我身边健康顺遂的长大,成长经历远没有你生活的曲折坎坷。”
  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国后,顾时延其实已经对现状完全认命了,他有意愿好好照料第二个孩子,可秦执眠控制欲作祟,导致他不能对秦欺表现得太过关心,为了不重蹈覆辙秦忏的错误,顾时延只能默默低头忍受,任秦执眠予取予求。
  “我知道秦执眠对你干的那些事情。”顾时延眼里闪过一丝悲凉,“他混蛋了一辈子,落得如此下场算是恶有恶报。”
  太多痛苦回忆翻涌而上,顾时延深呼吸,颤手去拿随身的药。
  秦忏目光落上他倒在手中的白色药丸,有几粒破碎裂开,轻轻一碾就成了粉末。有几粒却完好无损,顾时延扣药扣得厉害,瓶口剧烈磕碰那几粒药药都安然无恙。
  这瓶药的异样太明显了,顾时延却仿若浑然不知往嘴里塞,干吞咽下。接着他长叹一口气,叹息他贫瘠的一生。
  “木已成舟,对你的亏欠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已经于事无补。”
  这是顾时延生前留给秦忏的最后一句话。
  秦忏抬眼,第一次仔细端详了他可怜一生的母亲。
  葬礼之后下了整整两天的暴雨,狂风如刀,凛冽地割断了一切余污。
  航班延迟,秦忏在去机场前给顾时延墓前放了一束白色康乃馨。
 
 
第74章 让步
  人呢?
  走了吗。
  林拓收拾完厨房残局,边解开围裙边往客厅走,他的出租屋跟麻雀一般大小,此刻绕了一圈竟找不到秦忏的影子,迫于无奈只能扯着嗓子喊秦忏名字,可等了稍许功夫也没听见秦忏的回应。
  这人莫名其妙出现,吃了一碗粥就走了。
  尽管满腹狐疑,但想到第二天还要早起去兼职,林拓一如往常在客厅吹着电风扇备完课,然后早早回卧室休息。
  没曾想打开灯,跨过床来到床的另一边拉窗帘,秦忏居然躺在床沿与墙壁之间的小道上。
  他从林拓衣橱里偷了条被褥打地铺,抱着薄毯却不盖。因为电灯的强光照射,他不适地颤了颤眼皮,眼睛还是紧闭着的,脸颊两侧还泛着淡色红晕,整个一副病弱难以自理的可怜兮兮样。
  林拓百感交集,伸出去的脚忙不迭收回来,差点踩上秦忏的脸。
  经过几秒的艰难抉择,林拓认命般关掉灯源,打开了尘封许久的空调,然后去柜子里给秦忏多添了两床被子。
  晚上林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想到地上躺着个会喘气的大活人心里就别扭,眼睛睁太久适应了黑暗,他就动作很轻地探出脑袋观察打地铺的alpha,alpha半张脸藏进被子,唯朝外露出一双紧闭的双眼,林拓看看他受伤的额角,又看看皱起的眉心,内心叹了一口气,下床去冰箱拿出两张退烧贴。
  林拓害怕自己一个人病了没人照顾,去医院也麻烦,所以一直有着储备常用药剂的习惯,发烧感冒药更是品类繁多。
  考虑到秦忏额头有伤贴不了退烧贴,林拓又蹲在旁边手机搜索一番退烧贴的最佳部位,最终贴在了秦忏一侧颈动脉和颈椎上。
  手摸上秦忏肌肤的时候林拓又被吓了一跳,太烫了,林拓都难以想象人的体温能达到如此高的地步,真的不会烧傻吗?
  这一晚秦忏睡得迷迷糊糊,林拓也是,早上天刚擦亮,林拓下意识看向床边,见alpha是呼吸均匀沉睡着的,林拓才有惊无险松一口气。
  学生家里,林拓戳着笔尖心烦意乱,神游世界,小学生吸了吸鼻子,乌黑眼珠子转向林拓,哇了一声道:“老师你身上好香啊,像前不久妈妈刚买来的紫色花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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