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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壑(近代现代)——钟十初

时间:2024-08-08 10:18:48  作者:钟十初
  秦忏抬了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不清楚附近到底有没有海,他们能否及时返程赶上两点的飞机,海边风景是否如意,林拓还是点点头,愿意跟随秦忏一起去踏足这半夜临时起意的荒诞想法。
  上车之后由秦忏开车,林拓戴着帽子小憩了一会,再醒来时以为会见到蓝色大海,没想到他探头看窗外,是片黄色沙漠。
  太阳尚未露面,天蒙蒙亮,沙丘如波浪般连绵起伏,林拓坐在车内,也跟着一高一低地摇晃。时而刮来一阵风卷起沙砾,漫漫黄沙拂过玻璃车窗,林拓沿着沙土飞扬的方向望去,是无尽的寂寥。
  “不是看海吗?”林拓扭头问秦忏,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一处虚无空境。
  秦忏目视前方专心开着车,没回答。
  林拓登时品到了一丝熟悉的、不安的氛围,上一次有这样类似的感觉,是他坐秦忏车,亲眼看着秦忏从衣兜里拿出一把小刀来。
  林拓不自觉朝车门挪挪屁股,离秦忏远些距离。
  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林拓再次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沙漠,秦忏如果半道把他扔在这里,他也谈不上自生自灭了,肯定是死路一条。
  胡思乱想之际,林拓决定再问一次,秦忏却将车一停,跟林拓说:“下车。”
  “……”四周仍是一尘不变的黄沙,林拓捏了把汗,假装解开安全带,“那你呢?”
  秦忏眼神怪异:“我也要下车。”
  看着林拓满脸别扭样,秦忏说:“翻过前面那堆沙丘,你就知道了。”
  清晨的沙漠并不炎热,拍在身上的风温温的,尚且可以忍受,林拓和秦忏并排前行。
  走着走着回头看后面沙土上两排一大一小的脚印时,秦忏拍了拍他的背,提醒他道:“到了。”
  “嗯?”
  回头的瞬间,满腹的疑问有了答案。林拓微微张大嘴,嗓子突然罢工,发不出一丝声音。
  海,真的是海。
  潮水如同活过来的沙丘,望不到边际的海面波涛汹涌,打湿了黄沙,红橙的旭日挂在海平面之上,与大漠齐肩,狂洒一把金灿。
  这是沙漠的海。
  秦忏带着他的画,来到了画里的沙漠。
  “三年前我来到这块无人区采风,发现了沙漠里的海。”秦忏说,“那时候是冬天,我记得很清楚,十一月二十七日。”
  “那天是我的生日,但每年的这一天是我最讨厌的一天。”
  林拓看向秦忏,眼睛问他为什么。
  “这一天不仅是我的生日,也是我母亲的,他是最想我去死的人。”秦忏讥诮道,“难以想象吧,我的母亲是个alpha。”
  林拓讶然:“可是alpha没有生育能力啊,你是……”
  “那把他变成omega不就好了?”
  秦忏说:“我父亲就是这么做的。”
  “从一个alpha变成一个omega,再让他怀孕生下孩子……我出生后,母亲对父亲的恨没有消失,更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加倍转移到了我身上。”
  “如果不是查房的护士及时来到,我早就在襁褓中被他掐死从楼上丢下去了。”
  “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锁在家里,连带着我都难以见到外面的天光。我看他成天郁郁寡欢怪可怜的,就选在我们生日那天送给他一份礼物……”
  秦忏招手让林拓离自己近些距离,他抚摸他的眼角,语,感慨万分:“我烧掉了关押囚禁我们的房子,帮他逃了出去。”秦忏遗憾地蹙眉,“可他不争气,还是被抓回来了。”
  “后来呢?”林拓略紧张道,听秦忏描述,他的父亲可不像会是善罢甘休的人。
  “后来?后来父亲在给我一个巴掌之后就带着母亲出国了,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我那贵人多忘事的父亲直到十多年后才记起他还有一个遗忘的孩子,他把我接回他们的家,想把我培养成跟他同一类的人。”
  秦忏垂眸,收敛眼底复杂的情绪。
  林拓静静地听着秦忏讲下去,秦忏却就此打住,警示他道:“没有了,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林拓闻言一愣,内心竟有点发苦,好在苦涩味又很快被看见沙与海的欣喜盖了过去,他没来得及好好体会便消失殆尽了。
  希望秦忏也是如此。
  林拓自以为隐秘地瞥了一眼沉默看海的秦忏,希望他故地重游而勾起的昔日苦涩能被海浪卷走化为泡沫。
  黎明破晓。
  在晨曦见证下,秦忏背对着大海和林拓接吻。
  与秦忏画中不同,沙漠边缘没有随时熄灭、会化为一缕白烟的蓝色火焰,这里只有永世所存的蓝色大海。
  那风呢?
  无人区里,会有那阵象征消散的风吗——
  浪潮翻卷,带着磅礴的浪花由远及近。
  耳畔传来这万分耳熟的水声,林拓本情动的心猛然一颤,接着迅速沉入寒冷刺骨海水之中。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惶恐。
  记忆片段快速闪过,勾起了灵魂深处那份被他藏起来的冰冷拥抱。
  秦忏轻喘气继续索吻,林拓却猛然扭过头躲开了秦忏的亲吻,嘴唇擦过脸颊,刮起一阵微弱的风,秦忏亲了个空。
  秦忏掀起眼皮,他还想重来一次,但林拓狠狠地推开了他。
  这一下是秦忏未曾料想到的,他一时有点愣神,林拓向来对他的要求百依百顺,刚才可是他第一次忤逆他。
  “林拓。”
  林拓没听见秦忏喊他名字,他现在注意力全都在翻腾的海浪上。
  惊涛拍岸的海水声同时也引起了秦忏注意,他看眼表现不正常的、身子轻微发抖的林拓,电光火石间,似乎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弟弟好像就是溺死的。
  这是应激了?
  秦忏感到奇怪,溺死的是他弟又不是他,他怕水干什么。
  再者,就算林拓是想到了死去的林一宴,他推开自己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林拓平时也跟林一宴接吻,现在通过海潮联想到林一宴觉得对不起他?
  秦忏被自己的想法失笑了,那样未免也太恶心了,谁会跟自己的弟弟……
  秦忏的笑容忽然僵住。
  他记得资料里有写林拓和林一宴并非亲兄弟。
  家庭破碎后两人同住一个屋檐,相依为命。
  人共同经历苦难,在解决危机或是解决的过程中,会下意识对共度难关的另一方产生难以言说的好感。
  这叫什么?吊桥效应?
  啊,这样来形容他们可真合适。
  秦忏喉口发紧,他盯着林拓,然后点燃一根烟。
  他已经好久没吸烟了,一般没有特别心烦气躁的情况下是不会吸烟的。
  “喂。”秦忏吐出烟雾,将林拓拉到自己面前,一手掐烟,一手捏住林拓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选择了最为刺耳的一种问法,“你跟你弟,该不会有一腿吧?”
 
 
第67章 歪瓜裂枣
  林拓怔怔地看着秦忏,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积攒的微乎其微的好感刹那灰飞烟灭。
  林拓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秦忏盯着他,林拓话未说完,眼泪却先蓄满的眼眶,秦忏一时如鲠在喉,淡淡道:“要哭丧去他坟前哭,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因为林拓闭口不回自己方才的问话,秦忏心逐渐沉了下来,他不善地眯了眯眼睛:“所以是真的?”
  “当然不是!”林拓不自觉加大了音量,可一对上秦忏淬了毒般的眼神,气势又一下子倒了下去,“……没有的。”
  先前难得拥有的温存荡然无存,秦忏的烟才吸了没几口就被他反胃地掐灭,转过身子徒留给林拓一个疏远的背影,沙子上的脚印踩得乱七八糟。
  回到A市,秦忏重新花重金雇佣了位侦察能力更上乘的私家侦探,秦忏对他没别的要求,只需要找出林一宴的一张照片即可。
  属于是掷千金买一张纸了。
  他倒是好奇,之前资料能附带林父林母等等一众人的照片,怎么偏偏就没有林一宴的?难道是他太边缘了挤在角落无人在意?
  显然不是。
  秦忏不过是悄悄开了个口子,提及林拓推开自己是否与林一宴有关联,林拓展露出的神色可谓是慌张至极,活像是什么秘密被揭露,摆在光天化日下反复鞭策一般。
  这能是边缘人物?
  林拓的反常反倒提醒了秦忏,他愈发想见见这死人长什么样了。还有,究竟是谁在暗地里动手脚,连林一宴的真面目都不肯放出来让别人一赏?
  真是好笑,得是什么歪瓜裂枣。
  林拓向秦忏请了半天假,他拿出手机,两天前发出的信息仍然没有回复,但左下角显示已读。
  再往上翻翻,林拓发的每条消息秦忏几乎都不回,只有五个月前他问秦忏晚上煮的面里要放葱吗,秦忏回了个不要。秦忏只会回复需要拒绝的消息,他若是不理睬,那便是默认同意。
  林拓放好手机,来到和严不言他们仨约定好的一家烤肉店里。
  他回来没多久严不言就联系他,问他最近要不要出来聚聚,暑假过完他们升入高三以后想聚就出不来了,文字后面还配了一个仰面倒地的绝望表情包。
  林拓想到自己还欠下他们一顿饭,没直接跟严不言说自己要请回来,单回复了个好。
  盯着屏幕上来回的消息,林拓心事重重退出界面,心里已然将这顿饭打上了既是重聚也是告别的标签。
  推开店门,冷气混着烤肉香气扑面而来,一楼挤满了客人,人声鼎沸。严不言他们比林拓提前到五分钟,现在已经在二楼等他了。
  林拓一路借过的挤到楼梯拐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其实也算不上熟悉。 林拓停下上楼的脚步。
  时隔那么久,从富丽堂皇的庄园跨越到路边不起眼的一家烧烤店,林拓对于能在这里看见秦忏的弟感到弟十分不可思议。
  秦欺年纪本来就小,褪去有年龄加成的西装换上短袖长裤跟刚下课出来约饭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他一个人坐在双人桌上,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白米饭上堆攒的烤好的肉片快要漫出来,秦欺也不动筷,就这样保持一个像是在发呆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林拓正满腹狐疑着,店外面进来一个染金发的年轻男生,他径直走到秦欺对面的空位坐下,嘴里骂骂咧咧,扬起胳膊甩了甩手中的汤匙,似乎是在甩掉上面的水。
  林拓离他们远,听不清金发男生在说什么,但从他扯餐巾纸擦干净汤匙的行为来看,林拓猜测他刚刚应该是去外面洗汤匙了。
  接着金发男生一脸埋怨地移过秦欺的那碗堆满肉的米饭,用勺子帮他搅拌均匀后才还给他。
  这些还都算平常,而让林拓感到惊讶的,是他看见秦欺居然在摸索桌面,他两只手摸上碗,还小心翼翼沿着碗的轮廓转,似乎找不到汤匙在哪儿。金发男生叹了一口气,然后握住秦欺的手放到了汤匙柄上。
  林拓微愣,目光上移,这才留意到秦欺那双无神的眼睛。
  他是……瞎了?
  林拓第一反应是秦忏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下意识想联系秦忏,手摸进口袋又觉得多此一举,他们家的家事轮不到自己一个外人来掺和,秦欺眼睛出了问题秦忏难道会比他晚知道吗?
  “林老师,怎么站在这不上来?”以为林拓找不着店,正要下楼的严不言惊呼道。
  林拓回神,应了一声,踩得楼梯咚咚响。
  刚入座,池甘便凑上来跟林拓炫耀自己自从不和吴堪、严不言两人同流合污,上课争取不睡觉后成绩提上了不少,狂甩他俩兄弟一条街。
  “等等,什么叫同流合污?”吴堪放下杯子,笑骂道,“池甘,当初我们三个里就属你抄答案墨迹,我们都没介意你还反咬我们一口起来了。”
  池甘佯装听不见,招呼服务员拿来八罐鸡尾酒,他们几个本来是想叫瓶大点的、度数也高点的酒,但看林拓不像是能喝酒的人,尤其是林拓刚刚走进他们视野,才几个月不见,竟觉得林拓又年轻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穿的黑色羽绒服太沉闷的缘故,现在的林拓可充满活力多了,池甘甚至觉得把他们的校服给林拓换上都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鸡尾酒度数低,林老师可以么。”以防外一,严不言还是问了林拓一嘴,林拓笑得翘起嘴角,自己明明比这几个小孩大,却反过来在受他们照顾。
  “可以的。”
  严不言视线在林拓短袖logo上停留一会,又是一件他想买也买不到的一个品牌。
  脑中闪过那天在救护车前拦截下他的男人影像,又瞧见林拓价值不菲的衣裳,严不言忽然正襟危坐起来。
  嘶……再结合林拓出院那天满不在乎的态度……他当时只顾站在林拓角度替他打抱不平,全然忘记了两人也许会是另一种暗面关系。
  “林老师你新找的工作是干什么的啊?”正巧,池甘问了个严不言也纠结问的问题。
  严不言淡定地给肉翻了个面,余光注意到了林拓朝他投来的询问眼神,严不言点点头,说:“我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他俩说了……也包括你换工作了。”
  服务员端来八瓶冰冰凉凉的鸡尾酒,一人挑了两瓶,林拓拉开拉环喝下一口徐徐道:“其实也没必要说了。”
  气泡在口中炸开,躁热的身心瞬间舒畅,林拓释然道:“因为我决定辞职不干了。”
  “这……这才多久又换啊?”
  林拓随便找了个工作不适应的理由搪塞过去。
  好在和自己一桌的不过是群涉世未深的高中生,没有遭受社会上的压力,听林拓故作轻松讲了几句缘由后便想当然信服了。
  正是个对未来充满无限幻想的年纪,工作嘛,不顺心辞职好了,何必苦苦为难自己平添压力。
  池甘拉上另外两人,向林拓举杯笑嘻嘻庆祝:“那就提前恭喜林老师脱离苦海啦!”
  严不言和吴堪对视一眼,也举起手里的酒,林拓一时受宠若惊,他辞个职居然也能到值得庆祝的地步。目光在三张洋溢笑容的脸庞晃过,林拓忍不住轻笑,碰杯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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