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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壑(近代现代)——钟十初

时间:2024-08-08 10:18:48  作者:钟十初
  林一宴抓紧伞柄,简简单单的“谢谢”俩字被他拆解出了无数种衍生意思。 果然,林拓也很满意他所为他做出的所有。
  未来时间还很长,他可以替他做的更多。
  然而一物换一物,水涨船高,他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也会与日俱增。也许他们是彼此的旱壑,亦是彼此祈盼祈求的露水,都在妄想有一天能彻底填补对方,填补那深不见底的欲壑。
 
 
第31章 台风过境
  夜半,台风过境。
  偶有闪电擦进室内,片刻照亮房间。林拓被响亮的雷声震醒,眯着眼有一瞬的茫然。
  眼睛瞥向雨水成瀑布冲刷而下的窗户,再望眼黑沉的天花板,准备打算翻身接着睡的瞬间,他猛地惊觉床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并不是直挺挺站着,也没有胆大到与他共枕,而是选择了林拓觉得最为惊悚的一类----
  他弯腰蹲在林拓床头,胳膊肘撑着床,手支下巴,与林拓保持了一个不近,但绝对不远的距离,正静静看着他。
  因为背对光源,林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还是一眼认出这人是谁。
  瞌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显得不是很慌张。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干嘛?”
  空气中流动着能将人溺毙的花香,林拓与林一宴保持对视,攀着床沿慢吞吞坐起,毫无感觉。
  林一宴舔了舔唇,嗓音发哑:“我房间漏水了,雨水沿着墙壁裂缝滴下来,水淌了一地,我的被子都湿了,没法睡。”
  “……”
  就这么一回事啊。
  林拓嘴角抽搐,那也犯不着他蹲在自己床头,偷偷看自己睡觉吧?还不出声,天知道他刚才魂都差点儿飞了。
  “这个房子年龄就比我爸妈小点儿,年代久了免不了哪儿的水泥风干裂开,平时下大雨还能撑一撑,台风天可能是有点儿为难它了。”
  林拓恢复镇定,打个哈欠,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右边空的地方:“今晚你先睡我这儿吧,备用的被子在爸妈房间,大晚上不好过去拿,一床被子将就下----”
  话没讲完,床垫一沉,林一宴已经绕到另一边爬上了他的床,像是等待这句话许久。
  林拓的床其实是他父母的婚床。家里经济稍微好起来后父母就又新购置了一张床,抛弃了这张婚床。那时林拓才五六岁,是和父母一块睡觉的年纪,他年龄小,却极其认床,换了新床怎么也睡不着,每晚翻来覆去辗转难眠,闹出不小动静。
  林浪白天拉货累得半死,晚上哪儿受得了林拓一直扯着被子转来转去,一怒之下就拎着他的睡衣领子扔到了隔壁,也就是林拓现在的房间。那里摆着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拆掉当破烂卖掉的旧床,于是小林拓拿衣袖擦了擦眼泪,赤脚去楼下抽了块和他人差不多高的沙发垫子垫在床上,枕着胳膊睡了一夜。这也是他多日来睡得最为深沉的觉,深到第二天着凉,发烧到三十八九度才头晕脑胀地被烫醒。
  再之后林拓一直是一个人一个房间,这张本来应该卖二百块的床也成为了他的专属。
  现在床上躺着他和林一宴两个人,这张双人床也算物尽其用,一点儿都不拥挤。就是被子的宽度并不允许两人分得太开。
  林拓跟着躺下的姿势一顿,表情古怪地摸了摸后颈。
  干瘪,萎缩,平时形同摆设的腺体此刻竟有点儿疼,不是由内而外凝聚信息素的那种胀痛,只是那种很普通的,类似于擦破皮的痛感。
  林拓打量了下自己向来修剪干净的指甲,纳闷是什么时候刮蹭到腺体的,反射弧长到现在才感觉到。
  正怀疑着,安静躺在旁边的林一宴突然转过身子,徒留下一个宽厚的后背给林拓,两人共盖着的被子因为他的翻身而被他抢去大半。
  “?”
  林拓“嘶”了一声,手拽着被子往自己这儿分点,可林一宴沉得像块石头,林拓费尽气力也抢不回来,他喊他给自己留点被子,他却跟睡死了似的,无动于衷。
  什么情况?
  前一秒还醒着的人后一秒就进入深度睡眠,任他怎么叫喊也没半点反应。林拓匪夷所思,他挣扎地拉扯几下,仍徒劳无功只好放弃。
  伴随风声呼啸入睡,迷迷糊糊之间,林拓觉得有什么东西爬上了他的脖颈,又痒又麻,他想抬手驱赶,那东西似乎拥有自主意识,转而爬到了他的耳边,热气粘腻。
  耳畔响起一声异常清晰的喟叹,震耳欲聋:“哥。”
  一个晚上,林拓惊醒了两次。
  第一次是林一宴趴在床边默不作声看他,把他吓醒了;第二次是林一宴喊他哥,又把他吓醒了。
  不知何时,被子又重新盖回到了林拓身上,反观另一边的林一宴什么也没有,他躺在铺张散开的被子上面,如雏鸟般将脑袋深深埋在林拓的怀里。林拓能很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与自己相同气味的薄荷沐浴乳的清香,柔软的头发随着林一宴的一呼一吸轻轻扫到他的下巴处。
  林拓脊背逐渐绷紧,浑身僵硬得不敢动。尽管隔了一层被褥,他还是清晰感觉到了蛰伏的异样。
  林拓大脑登时一片空白,他举起手试图想把林一宴推开,可浮在半空的手迟迟未落下,内心纠结不堪时,他听到林一宴又喊了一声“哥”。
  声音贴着薄薄的被褥传到他的耳中,闷沉沉的。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应。
  林拓低眸,心乱如麻,他并不清楚林一宴为何会突然这样称呼他。身下之人缩成一团,脊背弓起,椎骨醒目,格外引人垂怜,如果不是抵在大腿处那难以启齿的部分,林拓可能真的会出于本能应声。
  “……”
  脸上闪过一瞬复杂与踌躇,林拓别扭地侧过脸庞,然后闭上眼,把林一宴的呢喃充耳不闻。
  他沉着脑袋,思绪飘向了千里之外,与外面飘忽不定的雨雾相融。估摸有半个小时,等林一宴紊乱的呼吸趋于平稳,林拓才稳下心来。
  想了又想,他决定将刚刚的意外定为林一宴的一场梦呓。至于另外的,就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人之常情。
  当然,林拓也思索过最坏的、最可怕的形势,即此时此刻林一宴是清醒的,他伏于他的怀中,故意将这一切表现给他。
  可这算什么?试探吗?
  试探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试探他?问题接二连三出现,林拓苦涩,他今晚应该是睡不着了。
  在不惊扰已然睡着的林一宴的情况下,林拓小心翼翼翻过身子,手指无意触碰到腹部某处尚未康复的瘀伤,而那儿曾被林一宴亲吻过。
  林拓摩搓手指,顿了顿,那天被林一宴强制按在沙发上的画面再现,身子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所有的不对劲恍然有了眉目:他和林一宴的相处似乎过于亲密了些。
 
 
第32章 逃避
  -
  小火慢炖,除搬柴烧火,还要注意锅中之食的状态,时刻把握火候,小了效果未到,大了过犹不及。时间、精力成本不可估量。
  -
  林一宴讨厌甜食,因为那要配着茶一口一口慢慢品尝,消弭时间。他们说这是惬意,戒断了心浮气躁,同时他们又告诉他,做人处事也要含蓄委婉。
  林一宴嗤之以鼻,茶都凉了,还惬意的起来?
  他的第一次试探以失败告终,他是有点急躁,但他并不后悔,他想要的效果就是这样。
  秦忏是个没有父母陪伴过、教导过的人。
  童年的天空框定在四四方方的后花园里,管家会站在他的身边陪伴他仰头望着大雁南飞,看雁群消失在围墙的边际,然后提醒他浪费了两分钟上钢琴课的时间。
  秦忏也讨厌上钢琴课,因为这时他会从狭小的花园进入到一个更狭小的室内,四四方方的天空又被四四方方的窗户框裁剪,变得更加逼仄,更加密不透风。为了能多看看这仅方寸天空,他向父亲请求了能够户外写生画画的美术课。
  雪白的画纸在自己笔下绚烂,像含苞的白莲终于绽放了属于它生命的美,这是年纪尚小的他第一次心颤。他将画板搬到亭子里,那儿是他闲时坐着发呆观察天空痕迹的宝地。
  橙黄的夕阳打在古亭,地面切出黑实的阴影。他抬头,又撞见了南飞的大雁,于是挥动画笔,力所能及的,至少在画布里,他没让它们消失于高耸的围墙。
  秦忏恨死这四面墙了。
  终于有一天,秦忏亲手焚烧了这座象征牢笼的别墅。他坐在亭子里睁大眼睛,将杰作尽收眼底,难得展现了自己小孩子天真的一面,未及地面的双腿晃动,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倒映熊熊大火。因为爆炸,迸裂的石块砸上了他半边脑袋,暗红的血液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汩汩流下,滴溅到衣领。秦忏冷眼看着那些失声尖叫报警灭火的佣人,嘴角噙笑,像是失去灵魂般。
  旁边站着位年轻omega,久见阳光,单薄的身躯似乎下一秒便能被大火湮灭,omega干瘦的手紧紧捂住嘴不可置信注视他。
  秦忏朝他微微一笑,血粘嗒嗒糊在睫毛上,说:“你看,我说到做到。”
  秦忏救出了自己,也“救”出了那个一直盼望着自己去死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
  疑虑一旦冒出苗头,便会肆意生长,无论是多么不起眼的一个细节,在林拓的眼里都会被放大数倍,顾虑与猜忌成为了最好的养料。
  -
  林拓不是个喜欢把愁闷憋在心底,独自消耗情绪的人。如果一件事可以通过双方互相沟通,敞明心意而得以解决的话,那他肯定会选择第一时间找到对方把话说清楚。
  林拓会有这样拒绝内耗的意识主要源于他读小学的时候在学校图书馆借的一本书。
  书名早已没了印象,只依稀记得十分童真童言,所以林拓误将它当作童话书带回家,晚上睡前一打开,大段密密麻麻的文字铺面而来,全是他读也读不懂的哲学知识。小孩子又喜欢假装大人,于是林拓装就模作样地翻开书看了一会,结果显而易见,那一晚他睡得很不错。
  但内容他还是看进去了一点,因为作者从序言起便一直在强调:
  在意味不详的真相面前,人类倾向于逃避。
  时至今日,林拓对这句话仍记忆犹新。但他并不认可作者所谓的哲理,逆反心理的驱动下,林拓尝试用实际行动推翻作者错误的观点 。
  林拓以为自己做到了,但其实并没有。
  也许在大多数情况下他确实如自己想的那样,有问题能做到及时沟通,生活畅顺。可如若面对抽象的情感,是他不愿意,不肯面对且接受的,他潜意识给出的选择就是逃避。但他习惯自欺欺人,不然也不会上高中了才试着接受自己于父母的分量并不重要的事实。
  可也只是试着接受,他尚未完全接受。
  他可能不自耗,他会自欺。
  在林拓无意识回避与林一宴的亲昵接触一次两次之后,林一宴也很敏感地察觉到了。
  林一宴将水递给林拓,提醒他注意喝水,干燥得嘴唇都裂出血了,语气是那么稀松平常,林拓却如惊弓之鸟,他看了眼林一宴才喝过的瓶口,一下子退避三分,然后扭过他十分别扭的脸,闷声说:“知道了。”
  嘴上是这么说的,手却始终没有接过那停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水。氛围瞬间变得尴尬。
  林一宴不以为意,他收回手,喝了口水,邀请林拓周三来看他们的篮球比赛。
  “这么快就举行了吗?”林拓问道,印象里林一宴都没培训过几次。
  “不快了,都推迟两周了。”林一宴似乎很渴,盯着林拓又喝了一口水。
  林拓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说了句“行”。
  反正只是场普通的比赛。
  可让林拓意料之外的是,这场比赛却远不及他想的简单,它如同毛衣上跳出的线头,轻轻一扯,他与林一宴之间的关系便开始支离,瓦解。
  期中考后的一个星期,林一宴参加的篮球比赛如约举行。
  高中的任何比赛远不及电视剧拍摄出来的那般热烈而美好。
  观众席上没有激烈欢呼,加油鼓劲的学生,两队的比分也没有你追我赶,一球定胜负,扭转局势的刺激感。
  绝大部分学生只在进入体育馆上体育课的时候才知道,哦,原来今天有篮球比赛。如果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他们便会坐上观众席看上几场,打发闲暇时间,顺便再快速扫一眼有没有哪位健将能力突出,接着夸赞几句好厉害,本校是输是赢并不在乎。
  往年都是这样稀里糊涂过去的,今年稍微不一样点,慕名来看比赛的观众近乎增加了一半,虽然尚未达到座无虚席的夸张地步,但比以往的寒酸样不知热闹多少倍。
  加入篮球队的那位新alpha成员截断对方球员手中的篮球,如脱弓之箭般从场地的一端冲向另一端,起身一跃,将球狠狠扣入篮筐,观众顿时爆发出由衷的喝彩。
  裁判吹响口哨,宣布四场比赛全部结束。
  alpha喘着粗气,扯起衣服下摆擦汗,狭长的眼睛徘徊于欢呼的观众席,没有找到理想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林拓今天课业繁重,各科老师们全在讲解刚刚期中考考过的卷子,林拓一整天几乎没从座位上离开过,一直埋头整理错题。
  傍晚熬到最后一节班课,班主任进来跟他们宣布了下周六学校组织秋游的活动。意料之内的还是去高一就去过的老地方江亭烧烤,很没新意,但胜在不用再在暗无天日的教室里听课刷题,所以大部分同学都选择了参加,林拓看着一只只举起的手,想了想,也伸直了手臂。
  每个年段分批次出游,再怎么安排也不会将高一和高二的排到同一时间,秋游坐大巴回来的晚,他可以有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劝告林一宴当天不用再等他放学。
  自从林一宴来了后,林拓发觉已经好久没有自己一个人放学回家过了,加上他最近对林一宴的心态矛盾的很,急需个人空间静一静,虽然只有小小一段路程,他也满足了。
  因为轻点人数耗费了些时间,林拓赶到体育馆的时候,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地上扔着些许喝一半的矿泉水瓶,林拓俯身捡起瓶子,过去问了问那位正拿着麻袋收废品的扫地阿姨,“阿姨,比赛结束了吗?”
  阿姨笑嘻嘻接过瓶子,给林拓远远指了一扇敞开的大门:“同学你来太晚,比赛结束得有十分钟了。喏,打球的那几个全去后面休息去了,以后记得早点来,今天的比赛可精彩着呢。”
  林拓看过去,认出是专供运动员冲汗的淋浴室,道谢后便往那儿走。里面的淋浴室有八个,规整列在走廊两边,走廊尽头是体育馆后门,大家洗完澡后一般都会选择直接从后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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