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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苏刚练完武，这会儿正在木屋门前的院子里晒他们采回来的草药，为了方便行动，衣袖挽得高高的，露出白净的手臂来，就在药圃住的这数天时间里，黎苏又瘦了一些，已经是个既灵活又有腰身的小胖子了。
徐六的伤在休养数天后，终于能落地走动了，从屋里出来就看见黎苏忙得热火朝天。
细密的汗珠挂在黎苏的额头上，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细小的光点，身上还和周围那些青翠杂草一样，散发出生机蓬勃的清新气息。
黎苏忙了一会儿，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就看见徐六站在廊下静静看着自己。
“起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黎苏问。
徐六扬起嘴角，微笑道：“多亏了你们的照顾，我已经好多了，有什么我能做的？”
“你身上的伤那么多，现在才刚好点儿，还是好好休息吧。”黎苏道。
徐六已经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上的簸箕，里面是黎苏摆放好的满满一簸箕药材，将它放在了木架子的高处，并问：“是放这里吗？”
黎苏微微仰头，之前还没察觉，徐六竟比他高出一个头，手臂劲瘦有力，上面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展现出了完美的肌肉线条，看得他有些羡慕。
黎苏轻轻眯了眼，“对。”
徐六干活很利索，不一会儿就帮黎苏把这些摆放满了草药的簸箕都摆放到了合适的位置，黎苏手头这点儿活也很快就忙完了。
“忘了问你，你排行六，那名字是什么。”黎苏问。
这会儿黎苏进了厨房，打算做个早饭，等黎远宏他们回来正好能吃。
废弃药圃的木屋旁边就是个厨房，里面有锅有灶，打扫干净后就能使用，他们已经用这个厨房做了好些天饭食了。米面、调味料都是储物戒里带出来的，灶台上有野鸡蛋以及外头地里挖的野菜，新鲜水嫩。
黎苏手脚利落地揉好了面，又剁了好肉馅，准备了野菜肉馅和鸡蛋肉馅两种馅料，麻利地包了好几个陷大皮薄的馅饼，准备一会儿放锅里烙着。
徐六看着他麻利的动作，微微垂眸道：“单名一个衡字。”
黎苏闻言淡淡哦了一声，就立刻指挥着徐衡给灶里添柴。
徐衡：……
“快点儿。”黎苏催促道。
徐衡只能撩起衣摆坐下，高大的身形，手长脚长的，缩在灶台前给灶里添柴火。
黎苏则迅速将锅洗干净，热锅倒油，把馅饼一个个放上去烙，胖嘟嘟、皮薄馅大的馅饼看着就无比有食欲。
听着锅里滋滋冒油的声音，徐衡一时间眼神有些发愣。
“愣什么呢？柴火够了，先别添了，要不然火太大了。”黎苏道。
徐衡回神，闻着已经冒出香味的馅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的厨艺不错。”
黎苏顿了一下，“还行。”
前世的时候，老黎头是厨师，他自然耳濡目染学了不少，有这底子，他的厨艺自然差不到哪儿去。等一个个胖嘟嘟的馅饼烙好以后，黎苏又做了一锅野菜蛋花汤。
把这些都做好端上桌时，黎远宏他们也都拎着猎物回来了，远远就闻到了香味。
“小弟，你今天做了什么，好香啊！”黎天奇快步跑回来，直咽口水。
就连黎远宏和沈芷荷夫妇也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看见桌上摆放了满满两大盘的大馅饼，顿时都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了。
自从知道黎远青留给黎苏的功法里什么都教后，黎家人对黎苏突然冒出来的厨艺半点儿都没有怀疑，吃了两天黎苏做的饭菜后，更是惊为天人。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像这种凡食的烹饪，《造化术》里是没有教的。
“馅饼，有野菜肉馅的，也有野菜鸡蛋馅的，快吃吧。”黎苏招唿道。
一家四口并着徐衡，都被这香味吸引住了，没再多说废话，赶紧坐下开吃。
“嗯嗯嗯好吃好吃！”
“唿噜噜……啊！”
吃上几大口馅饼，再喝上一口微烫的蛋花汤，就从头熨帖到了脚，浑身都是舒坦。
相较于黎家四口随性豪放的吃相，徐衡的吃相就要从容很多，他没有刻意地守什么餐桌礼仪，也偶尔会应和黎家人的话，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吃着吃着，就连黎家四口都忍不住下意识地收敛了点儿豪放的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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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都是男子
吃完早饭后，黎苏将黎远宏他们打回来的猎物处理了一下，片了一部分肉给小金吃。
随着他的一声唿哨，小金从天空中俯冲下来，稳稳停在他的手臂上。
黎苏伸出手摸了摸它的羽毛，小金亲昵地蹭了蹭他，然后才将黎苏喂给它的肉吃了。
徐衡出来，正好看见他在喂鹰。
“这是你养的鹰？”徐衡问。
黎苏点头：“它叫小金，品种是玄鹰。”
徐衡正纳闷它为什么叫小金，就看见了小金那双金色的鹰眸，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
“这鹰……”
“怎么了？”
“玄鹰眼睛大多为淡褐色，它却是金色，或许有返祖血脉。”
徐衡的话让黎苏很惊讶，“返祖血脉是什么意思？”
“有典籍秘传，玄鹰乃是上古烈焰金鹏的后代，金鹏的眼睛正是金色的。”徐衡道。
黎苏听后惊奇地看着小金，只是左瞧瞧右瞧瞧，实在瞧不出来小金和上古烈焰金鹏有什么联系，这家伙贪吃，一顿不喂给它吃就闹腾，张着翅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时候，可看不出半点儿上古金鹏血脉的样子。
“或许吧，烈焰金鹏什么的太遥远了，我觉得小金这样就很好了。”黎苏道。
徐衡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金鹏乃上古神鸟，换做别的人知道这个消息早就欣喜若狂，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玄鹰返祖血脉，人性的欲望和贪婪会在这个过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黎苏却神色淡然，似乎在他看来，什么金鹏，都比不上他的爱宠小金。
当然，也或许是黎苏根本还没意识到烈焰金鹏代表了什么。
徐衡微微垂下眸，片刻后一笑：“你说的对。”
黎苏忽然又一顿：“我遇到小金的时候，它的翅膀被人射伤，会不会射伤它的人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这样一来，小金岂不是很危险？
徐衡：“应该不会，这个传闻知道的人极少，这世上不超过十指之数。”
黎苏这才松口气，又好奇地看向徐衡：“这么隐秘的传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衡伸出手，也从碗里捏起一片肉递到小金面前，淡然道：“机缘巧合，偶然得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小金看着喂到眼前的肉却没动，而是看向黎苏。
徐衡勾唇一笑，也没勉强。
黎苏伸出手摸了摸小金，将碗里剩余的肉都喂给了小金。
小金吃完后在黎苏的衣袖上蹭了蹭，擦干净自己的喙。
黎苏：……
它倒是爱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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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衡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黎家四口便也打算回城了。
“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吗？”徐衡神色有些顾虑地看向黎苏。
黎苏：……
其实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徐衡这人也还可以啦。
不管干什么活都会主动帮忙，说话做事也处处妥帖，让人如沐春风，或许是有一些隐藏起来的情绪，但谁遭遇了那样大的变故后能没有情绪呢？
徐衡没有因此变得阴郁偏激，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咳，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先跟我们回去吧，总不差你一口吃的。”黎苏转移目光道。
徐衡眼睛亮了起来，显然很高兴，语气认真道：“多谢。”
打包药材的时候，徐衡手脚麻利地按照黎苏的指示，将晒干的药材一一装好。
黎远宏等人将其它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
黎苏把这些都放进了储物戒，然后便与家人、徐衡一起，离开了这废弃的药圃。
·
进城的时候，黎苏让小金从空中飞进去，回到了黎家的院子才让小金飞下来。
“怎么样？”黎远宏几人靠过来。
黎苏沉着脸道：“小金说城门口有人在偷偷盯着我们。”
“果然，萧家真是阴魂不散。”黎远宏怒道。
徐衡不解：“萧家？”
黎家几人都是直肠子，很快就把跟萧家的恩怨告诉了徐衡。
徐衡诧异，又看向黎苏：“你喜欢萧家的人？”
黎苏脸色尴尬，连忙道：“那是以前，我现在不喜欢了。”
徐衡点点头：“如此做派的人家，品行必有问题，你不喜欢是正确的。”
让徐衡知道了“自己”过往的黑历史，总感觉有些不自在，黎苏干脆转移了话题。
·
萧家。
“黎远宏回来了？他可去了武器铺子？”萧承沉着脸色问道。
前阵子在黎家盯梢的人察觉到不对劲，翻墙进了黎家查看，才发现黎家几口早就不在黎家，不知道去了哪里。
萧承第一反应就是黎远宏去了血狼谷，特意派人去血狼谷入口处盯着，却一直没有发现黎家几口的踪迹，一时间不知道黎家人去了哪里。
“回家主，黎远宏没去武器铺子，回来后就闭门谢客了，似乎不想见人。”萧家仆人道。
萧凌冷哼一声说：“爹，要我说根本不用担心，黎远宏他们肯定没进血狼谷。其实您手里有黄级宝剑在，就算黎远宏有了狼头棒也压根就不用怕他，等进了鸣沙秘境，想怎么对付他们就怎么对付他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已经和小公子那边打过招唿了，必要时候，城主府的护卫也会帮他们的。
萧承点点头：“也罢，等进了鸣沙秘境，便是他黎远宏的死期。”
·
距离鸣沙秘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黎苏天天勤奋练功到深夜。
黎家的院子不算大，房间都是有数的，其中最宽敞的要数黎苏的房间。
徐衡便被安排到了黎苏的房间里住下，靠窗那面墙下多了一张床。
因此，黎苏练武到深夜才回来的时候，徐衡是最清楚的。
“为什么这么拼？”徐衡问。
“我想跟二叔他们一起去鸣沙秘境，如果我实力太差的话，二叔不会同意的。”黎苏进屋后，一边回答一边下意识就想脱掉汗湿的衣服，脱到一半才意识到房间里不止有他一个人了，还多了一个徐衡，动作一时间僵住。
屋子里点了一盏烛火，昏黄的火光照耀在黎苏白皙汗湿的脖颈上，像是羊脂玉生了融融暖意。徐衡也没料到黎苏动作那么快，一下子就把上衣脱了，眼神一下子没有收回来。
即便黎苏是个小胖子，那也绝对是个最好看的小胖子。
徐衡心头划过这个念头后，眉心一跳，很快就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片刻后又道：“我们都是男子，没什么好顾忌的。”
黎苏心想也是，但徐衡做什么都一副从容优雅的做派，让人有种在他面前脱衣是种不礼貌的行为的感觉，便将床上干净清爽的里衣捞了起来，说：“我到浴房再换，顺便洗个澡，你先睡吧。”
黎苏很快就离开了，出门后抬手拍了拍脸颊，莫名有些耳热。
不过到了浴房后，他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后，换上了干净清爽的里衣，手里还拿着一块毛巾擦着头发。
等进屋的时候，发现徐衡还没有睡，只是靠坐在床头在看书，这书还是黎远青留下来的，全家就只有黎远青喜欢看书，其他人一看到书就头疼。
“回来了。”徐衡听见他进屋的动静，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他。
黎苏看着他在灯下神情温和的样子，刚才忘掉的记忆飞快回到了脑海里，总感觉耳边的热气又上来了，含煳地应了一声，说：“你怎么还不睡，已经这么晚了。”
“等你回来，”徐衡说着扫了一眼黎苏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要我帮你擦头发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擦个头发而已，哪里就要徐衡帮忙的程度了。
不过这么晚了徐衡还在看书，或许不仅仅是在等他，而是因为血海深仇的事烦扰着他的思绪，所以才睡不着吧。
也是，换做是他，经历了这样的事，也睡不着。
黎苏想到这里，又问道：“你是不是……睡不着？”
徐衡看他神情有些不太自然的样子，便知道黎苏在想什么，点头道：“是有一些。”
黎苏：“要不要给你煮点儿粥？喝点说不定就睡得好了。”
徐衡摇头：“我不饿，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一时还睡不着罢了。”
黎苏哦了一声，也不方便提他家的事，就怕引起徐衡的伤心事。
他也不擅长安慰人，尴尬地擦干了头发后道：“咳，我吹灯了？”
“吹吧。”徐衡放下书，躺了下去。
黎苏见状松口气，连忙将灯吹了，然后上床歇着，因为累了一天，很快他就睡着了，并且打起了小小的唿噜声。
黑暗的屋内安静下来，轻微的唿噜声并不扰人，反而有种人间烟火气的踏实感。
徐衡从黑暗中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地望着屋顶，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渊寒冰，里面夹杂了无数的鲜血与仇恨，满满堆积着，最后化成了深沉见不到底的黑暗旋涡。
他已经数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过着简单平静的日子了。
繁杂庞大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翻涌着，最后统统安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黎苏的方向，最后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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