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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痒(近代现代)——白色的柴犬

时间:2024-08-07 09:04:02  作者:白色的柴犬
  他声音轻了些,“现在突然很想试一试,双脚再次踏在土地上的感觉。”
  闻珏仰头,看向已经走到身侧的宁嘉青,轻声询问:“嘉青,你要不要扶我走到这段路的尽头看一看?”
  清淡温柔的声音,在寂寥的黑夜里缱绻忧伤。
  眼底不可抑制地泛红,宁嘉青低头,拾过闻珏的手,“我和你一起走过去。”
  他一只手臂从闻珏的腋下穿过,有力地扶着他的腰,对方顺势搂住自己的肩膀。
  因为闻珏腰部以下几乎是没有任何支撑力的,所以当站起来时,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在宁嘉青身上。
  闻珏很想迈一迈腿,但这对他来说太难了。
  八年前他做不到,现在更加不可能。
  他笑得释怀,平静地环顾四周:“记得好久没在这个高度看过世界。”
  闻珏转头,与宁嘉青咫尺平视,“看过你。”
  他伸手,指尖轻点宁嘉青的眉毛,“以前记得我比你高一些,你正好到我眉毛这里。后来我坐了轮椅,只能抬头看你。”
  深邃的瑞凤眼里,满是欣慰与爱意:“现在我们总算是一样高了。”
  宁嘉青泛红的眼眶,突然溢出泪水。
  闻珏轻叹口气,伸手去擦他的眼泪,“怎么现在这样爱哭?”
  宁嘉青摇头,红着眼看着眼前人,万般心疼而深情难抑:“我已经习惯了数十年如一日的抬头看你,也只想抬头看你。”
  闻珏无奈地微笑,凑过去吻掉他眼角的泪。
  宁嘉青合上眼睑,在他脸颊蹭了蹭。
  随后侧头看向小路尽头,“以后我就是你的腿,你走不了的路,我替你来走。”
  说完,他微微弯曲上身。
  一只手臂牢牢圈住闻珏腰间,另一只手去握住他的腿,使其向前迈去。
  这双被遗忘在时间长河里的腿,几乎没了肌肉。仿佛下一秒,尖锐的骨节将皮肤戳破。
  而骨头依旧笔直坚韧,从不弯曲一寸。
  闻珏就这样被宁嘉青摆动两腿,一步一印地向路的尽头迈去。
  “你知道吗?其实这双腿去过很多地方。”
  在略重的喘息声中,闻珏直视远方缓缓回忆那些年,“在加州读书的七年,我以为终于得到短暂的自由,恣意地去做我曾经憧憬的事情。我甚至愚蠢地搁置学业,只有一个背包,一台相机,和钱包里薄薄的一沓现金,踏上第三世界的陆土。”
  说这话时,闻珏眼尾微微弯起。
  像是在回忆美好的旅程,可字里行间截然另一幅凋零场景:“我去过拉各斯的贫民窟,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垃圾堆,而垃圾堆之上却生活了两千多人。”
  蝇虫遍天,黑色河流。气味几乎让闻珏的肺部细菌感染,受伤发炎的眼睛险些失去视力。
  而他对这些只字不提,只说:“我登上一座座由垃圾废料堆成的‘山’,见到许多不同肤色的人。他们勤恳地工作,英语很流利,说话也有条理。每个人见到了我都是微笑,主动和我合照……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自由。”
  那时闻珏思考是否因为物欲低的缘故,所以人更容易获得自由和幸福。
  “于是我也学着他们,几乎舍弃了所有物质包袱。但越和他们靠近,我心里却越焦灼苦恼。我感觉他们是垃圾堆上的人,而我是他们脚下的垃圾堆。”
  说到这里,他感觉腰间的胳膊收紧。
  宁嘉青低声道,“你也不准妄自菲薄。”
  闻珏轻笑,长叹一口气,继续道:“后来我走的地方越多,就越沉郁低迷,迷茫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侧头看向身旁的宁嘉青,费力地扶他行走脸上已全是汗水,顺着鼻梁下颌滴落。
  他停下来,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生的希望。”眼里覆上一层雾气,闻珏伸手抱紧他,下颌抵在肩头,“嘉青……我怎么就突然舍不得死了。”
  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又从宁嘉青的脸颊混着滑落。
  他挺起背,平稳有力地心跳声透过血肉递给闻珏。
  宁嘉青轻轻拍了拍闻珏的后背,低声说:“你看,我们走过来了。”
  听此,闻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发觉已经身处枫叶林下,每一片被风吹得响动的叶子,都是昂扬的生命。
  闻珏轻声重复着,“我们走过来了。”
  回过头又与宁嘉青对视,他从兜里拿出手帕,替宁嘉青沾着额角的汗水,眼神无奈而深沉:“我们也走累了,歇一歇。”
  盛夏的枫叶颜色浓绿,离变红还有一段时间。
  闻珏坐在树下长椅上,抬头看向头顶的枫叶,轻声说:“虽然这里的环境适合枫树的水土,但比起枫香晚苑的枫叶,总觉得差了些。”
  宁嘉青只顾着蹲下给闻珏摆正腿脚,将露在外面的尿袋塑料管整理好,头也不抬地说:“我没太注意过那里的枫叶是红是绿。”
  闻珏低眼,看向他手背中央。
  即使激光祛过疤痕,还是有一片浅色的痕迹。
  沉默少时,他出声问:“是因为手上的伤太疼,所以没有精力去看枫叶?”
  宁嘉青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对视间,闻珏缓慢地点了下头,坦然道:“你的手受伤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
  看着宁嘉青错愕的眼神,又渐渐抿直的唇角,他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瞒着我。”
  宁嘉青没说话。
  闻珏伸手轻点了下他额头,尔后指尖轻轻描绘过眉眼,“你放心,我爱你,从不是因为愧疚。在此这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他的话语珍重而温柔,衬得连风都像是在轻轻抚摸。
  宁嘉青握住他的手,拇指抚摸过留置针处的淤青,胸前起伏:“……那是什么时候?”
  在这一刻,闻珏对这个问题努力地回想。
  却发现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十八岁的宁嘉青。
  仰着略显稚嫩的脸庞,在人群喧嚣之中,眼神善良而真诚。
  对他说:“我拼了命地保护你。”
  可要提起对方还刚刚成年,闻珏深知不敢说出口。
  只笑着含糊道:“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说得清的事。”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三章就要完结啦
 
 
第79章 阿珏
  然而宁嘉青却不信这一套说辞,表情不痛快地起身坐在他身边。
  自然地将闻珏搂在怀里,让其靠着自己的胸膛减轻脊椎的压力。
  “可我就记得很清楚,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闻珏来了兴趣,问是什么时候。
  宁嘉青有些不想说。
  闻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现在不说,说不准以后没机会了。”
  宁嘉青不悦地“啧”了一声,抓过他的手狠心重重地咬下,疼得闻珏不禁“嘶”了一声才肯松口,“这是惩罚,让你记住以后不准胡说。”
  闻珏失笑,“不说了。”
  宁嘉青注视着他片刻,吻了下他的唇,告诉他:“是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告诉我取舍之间,要选择舍开始。”
  紧接着又吻了下闻珏,说:“幸亏没听你的。”
  闻珏失笑,回吻他:“我们嘉青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孩子两个字一出,宁嘉青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而对方还坚持在雷点上踩踏,不免有故意嫌疑,用力揉了揉宁嘉青的头发,“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小孩?”
  头发被揉的一团糟,宁嘉青扯开他的手。点了点他指间的戒指,磨着牙根说:“别忘了答应我的第一条,小心我反悔。”
  “那不成。”闻珏拒绝的干脆利落,“你在手术知情书上签了家属一栏,也已经承认是我的人了。”
  宁嘉青很容易被这话哄得高兴,一时忘了生气,凑过来问他:“敢问闻先生,我现在是你的什么人,总得给个名分?”
  闻珏认真想了下,“家人。”
  宁嘉青冷哼一声,“这么笼统?敷衍。”
  闻珏认真想了下,说:“妻子?”
  这话让他倏然皱眉,“凭什么我是妻子?”
  “我比你大。”
  “还有这种规定?”
  身边人宛如一只炸了毛的大型犬,他只好顺着毛捋,凑近对方小声咬耳朵。
  眼见着小狗慢慢竖立耳朵,闻珏笑着挑眉:“满意了?”
  宁嘉青面上故作镇定,轻咳一声:“还成。”
  又对闻珏说:“既然你都这么叫我了,我也勉为其难地给你换个称呼。”
  突然联想到什么,闻珏心感恶寒,摆手:“不必,现在挺好的。”
  “礼尚往来。”宁嘉青盯着他,“该叫你什么好……你别说,上次我听见你弟弟叫他那个小对象‘宝宝’?”
  闻珏扯了下唇角,“如果你对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人,能喊得出来就喊吧。”
  “怎么喊不出来?”宁嘉青故意提高声音,“宝——”
  虽说四下无人,闻珏还是立马捂住了他的嘴,皮笑肉不笑:“你这是在虐待老人。”
  宁嘉青眉眼得逞,轻攥住他的手腕移开,探过头去反复吻着闻珏,满目深情地称他:“阿珏。”
  闻珏怔然,又很快笑着叹口气,“平时只有陆炡这么叫我,嫉妒了?”
  一向嘴硬清高的宁嘉青,在对于陆炡的事上一贯诚实坦然,“是,实不相瞒,我第一次听陆炡这样叫你的时候,都想把检察署端了。”
  “怎么这样小气?”
  “不好意思,我心胸狭窄。”
  突然想到了什么,宁嘉青坐直身体,严肃认真道:“虽然我同意你对我的追求,但别忘了我这是第一次谈感情。得格外珍重,所以得给闻先生个试用期。”
  闻珏耐着性子点头,“所以呢,我表现怎么样?”
  宁嘉青打量他片刻,说了四个字:“差强人意。”
  闻珏:“……”
  这些话实在耳熟,把当初自己曾对他说的那一套,又原原本本送了回来。
  随后宁嘉青话里转折,伸出手比了个“四”,“之前和你讲的三条要求有些草率,现在我得附加一条。”
  “洗耳恭听。”
  “阿珏。”宁嘉青又唤了他一声,然后说:“以后只能我这么叫你,不准陆炡叫。”
  果真是小孩子,闻珏在心里想。
  但嘴上纵容道:“好,只准你叫。”
  这回宁嘉青终于满意,将闻珏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晚上凉,坐一会该回去休息了。”
  闻珏颔首,正由他将自己抱回轮椅。
  一阵风吹动树叶的响声间,夹着音符从远方隐隐约约传来。
  闻珏又细听了一下,应该是宝爷的《英雄》。
  “这附近有演唱会?”
  “几公里外有个露天场馆,正在举行音乐节。”
  宁嘉青将小毯盖好他的双腿,起身说:“听余泽说,他们后天晚上也在那里演出。”
  闻珏想起Field巡演的事情,看来已经到了最后一站:洛杉矶。
  他又瞭望远处灯光闪烁,风撩动发梢,再次将歌声吹来:Though nothing will drive them away(没有什么能打败我们)
  We can be heroes ,just for one day(我们可以击败他们,哪怕只有一天)……闻珏握住宁嘉青的手,眼瞳映着彼此:“在我手术之前,我们去看演出吧。”
  征求医生的建议,说可以适当出行,但不要超过四个小时。
  为了身体上的方便,闻珏依旧穿着医院的长袖病号服,披了一件稍厚的外套。
  演出现场人多喧闹,又是夏季,避免不了温度高,空气不流畅。
  为了保险起见,闻珏需要戴上氧气管。以免血液缺氧,引起贫血。
  很久不出门,闻珏非但不会不适应,竟然有种久违的畅快感。
  即使只有短短六七公里的路程,他也倍感新鲜。
  看着车窗外的繁华夜景,闻珏感慨道:“以前在洛杉矶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发觉原来这个城市的夜晚这样美丽。”
  身旁的宁嘉青将他拥在怀里,环抱着他的双臂成了安全带,“毕竟是上帝吻过的天使之城。”
  听此,闻珏转过头静静地看他。
  宁嘉青问他怎么了。
  闻珏摇头,又看看向窗外。
  沉静片刻后,才愉悦道:“看一看天使。”
  抵达场馆时音乐节已经开始,距离Field演出还有一个小时。
  知道宁嘉青要带闻珏来后,余泽一早就等候在场馆的后门。
  有车缓缓驶过停下,看到宁嘉青将闻珏抱下车,推着他过来走到面前时。
  余泽眼圈唰的一下就红了,嘴角向下没忍住掉了眼泪。
  对于余泽来说,他不常常见到闻珏,每次见面几乎是以年为单位。
  第一次从现实中见到他,是在海边别墅的书房。
  余泽头一回见到如此挺阔英俊的亚洲男性,与设想中的闻珏截然不同。
  听闻他也喜欢皇后乐队,闻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收藏的专辑和纪念T恤送给他。
  第二次是去病房探望闻珏,他已经坐在轮椅上。
  面对其余看望者客套惋惜的安慰话,却笑得坦然无谓。
  而如今,闻珏戴着输氧管,薄薄地得像一张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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