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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痒(近代现代)——白色的柴犬

时间:2024-08-07 09:04:02  作者:白色的柴犬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横幅——不要放弃走路。
  虽然悬挂已久,色彩依旧鲜艳。
  “这几个字,不是奢望,而是希望。正如《泰戈尔评传》中所说,人在必然世界里有一个有限之极,在希望世界里则有一个无限之极。”
  年轻的训练师笑起来时爽朗阳光,对闻珏说:“其实您有所不知,这里大部分的患者结束课程后出去时,外面等候的人最常说的话不是‘有没有感觉’‘能不能站起来’……而是累不累。”
  闻珏出来时,宁嘉青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头向一边歪去,敛着眉头,看起来睡得并不舒服。
  腿上还敞着打开的宣传彩页,青藤残疾人慈善救助基金会的标题很是显眼。
  闻珏轻叹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膝盖,“嘉青,醒醒。”
  宁嘉青随即醒来,眼里带着倦意。
  看到是闻珏时,他揉着眼睛站起身,问他:“累不累?”
  闻珏微怔,一时无言。
  眼前的男人背对着窗户,站起来时高大的身躯挡住光线,投在他身上一片阴翳。
  逆着光的五官陷在阴影里,闻珏有些恍惚。
  明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八年的人,此刻却觉得愈发陌生。
  见他有些走神,宁嘉青低头看他:“看什么呢?”
  闻珏回过神,摇头。
  目光越过男人宽阔平直的肩膀,落在窗外的高大橡树上。
  繁盛的绿叶一层一层攀上来,隔着玻璃在眼中影影绰绰,他轻声说:“只是才注意到……原来这棵树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傍晚时宁嘉青将闻珏送回公寓,对方喝了两杯红茶后终于打算要离开。
  一句“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还没等闻珏说出口,只见宁嘉青又转过身。
  他扫过那盆相较之前开了不少花苞的翡翠兰,点头认认真真道:“我仔细想过了,每次来用相同的借口的确勉强,所以换了个更加正当的理由。”
  虽然闻珏很不想听,但他还是问了:“什么理由?”
  宁嘉青盯他几秒,一字一顿道:“正式追求你。”
  随后兀自俯下身,如蜻蜓点水温热的吻,落在闻珏的右脸颊。
  宁嘉青满意地勾起唇角,声音愉悦:“算是成功后的预支。”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回家太累了先发这些,下一章会把字数补上o(╥﹏╥)o
 
 
第30章 情敌
  不等闻珏回应,宁嘉青径自离开了公寓。
  他却没立即走,站在栅栏门外的路灯下点了支烟,望着被树叶掩着的玻璃窗。表情低沉缄默,和在闻珏面前“大放厥词”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香烟使齿尖酸涩,尼古丁失去了抚慰作用。
  过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宁嘉青幻想过无数次与闻珏表明心意的场景,也无数次在梦中郑重地说出口。
  然而真情总是在玩笑戏弄中流露,又在质疑厌恶中解构。
  宁嘉青自嘲一笑,将手里抽空的烟包扔进垃圾桶离开。
  转身看到石径尽头的人时,停下了脚步。是宁甯。
  她唇角向下,攥着手提包冷眼看他。
  疗养村街边的咖啡厅临近打烊,店员累得眼皮几乎抬不起来。
  听到推门的铃铛响起,她疲惫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大臣?!”
  宁甯披着慵懒的长卷发,朝她淡淡一笑,气质温柔干练,“你好。”
  见到偶像后的店员立马来了精神,送上菜单:“不好意思我们只剩热拿铁和燕麦牛奶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士,两人五官有几分相像,大概就是网传大臣的弟弟。
  “没关系,麻烦给我们两杯拿铁。”
  几分钟后,咖啡端上来,还附赠了一盘曲奇饼干。
  店员走后,宁甯向后捋了下头发,盯着坐在对面的宁嘉青:“不解释一下?”
  宁嘉青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舀了一勺砂糖放进咖啡里。搅了搅,精致的拉花瞬间扭曲变形,溶于褐色的咖啡液面。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说:“这话该我问你。”
  “什么?”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聊,需要深夜来前夫家里?”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宁甯简直气笑,“你也知道他是我前夫,结婚时你们还算一家人,离婚后你还能和他什么关系?”
  宁嘉青抬眼看向她,“我们还会是一家人。”
  这话说得婉转,却也直白。
  宁甯古怪地冷笑一声,压低声音:“从上次你执意要去陆炡那里,我就猜到了……我说呢,忍气吞声八九年也要住在海边别墅,不是因为你那当厨子的妈,原来是看上我男人了。”
  对于宁甯的话,宁嘉青更正:“已经不是了。”
  “……呵呵。”
  “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我?”
  “我很好奇,这么多年你对闻珏就没产生一点感情?”
  场面简直令人发笑,但更好笑的是,她居然想回答这个问题。
  “再冷的石头,坐上三年也会暖。”宁甯面露嘲讽,“当你捂了十年,后知后觉那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冰时。我没变成一个怨妇,还能坐在这里一本正经跟你讨论这些违背伦理的滑稽事,已经堪称奇迹了。”
  宁嘉青无言,沉默地又喝了口咖啡。
  “我每天忙得要死,对你的性向喜好也不感兴趣。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别对闻珏有什么念想,你费再多力气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和你不一样。”陶瓷杯底碰到盘子时发出清脆响声,只听宁嘉青轻声说:“我见过雪山融化。”
  宁江在一楼客厅正清点着庆典的礼品单,听到声音一看宁甯和宁嘉青一前一后进来。
  因为最近发生事情太多,宁江心里总不踏实。还是觉得一家人在一块比较好,所以让姐弟俩都回老宅这边住一段时间。
  看着他俩日渐缓和的关系,宁江心中宽慰不少,“你们一起回来的?”
  宁嘉青应了一声,“碰到了。”而宁甯压根没理,换了拖鞋走向餐厅。
  借这个空档,宁江跟宁嘉青聊了聊集团的事情。
  说着说着,话题一转,问他:“我那个老朋友,滕正飞,还记得吗?”
  宁嘉青颔首,“医学基金会的主席。”
  “上次我们一起吃饭,聊了很多。他有个女儿,叫滕雪,和你一样的年龄。”宁江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犹豫着说:“我也不是非要你怎么样,要是觉得合适就见一见,他女儿也很优秀,是中央医院的医生……”
  这话说得颇为心虚,毕竟宁甯和闻珏的一纸婚姻刚走到尽头。
  只听一声嘲讽的笑,宁甯手里拿着罐冰可乐,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宁江说:“可惜你的皇位恐怕是传不下去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还有少喝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
  而出乎意料地宁嘉青接过名片,说有时间可以联系。
  宁甯停下脚步,朝楼下瞥了一眼,“真是能屈能伸。”
  “甯甯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会要开。”听到房间门关上,宁江难掩喜色,“我提前问过了,小雪这周日歇班……”
  宁嘉青应声,看向手里的名片。滕雪。
  中央医院神经内科副主任。
  青藤慈善基金会主任。
  他刚上楼,听见宁江说:“对了嘉青,你看见家里那盆翡翠兰了吗,那是庆典上你滕叔特意送的,我怎么看不见了……”
  宁嘉青面不改色,“没。”
  韦京年在北美出差将近半个月,终于谈妥生意回国。
  赶在周末大家都有空,便提议聚一聚。池州本不想理他,奈何宁嘉青也会去,便也跟着来了。
  这次余泽做东,定在他和乐团队友合伙开的地下乐队酒吧。
  说是合伙,城中心寸金寸土的地儿,穷玩乐队的朋友也拿不出多少钱。余泽自己出了百分之九十五的资,就当给自己的梦想画个圆满的句号。
  池州打量一圈酒吧里的装潢,朝余泽竖了个大拇指,“有模有样的。”
  余泽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桌子上的酒启开。
  到宁嘉青时,他伸手捂住杯口,“我晚点还有事。”
  余泽稍稍怔了下,点了点头。
  池州看向对面的空座位,不满地“啧”了一声,“搞半天叫人出来,自己还迟到。”
  话音刚落,韦京年推门入座。
  他把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解开袖口的扣子,面露歉意:“刚才公司突然有事。”
  余泽拿过他的酒杯斟满,“我们也刚来。”
  闲聊间,酒吧热度渐渐攀升。
  虽开业不久,也没过多宣传。但人流量出奇的好,就连几个老盘夜场都被压下一头。
  多半的原因是乐队表演极其精彩,能继承Live Aid的理念巡演的公益乐队,演出质量是一般乐队不能比拟的。
  余泽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的黑白小海报,抻平放在桌上,说:“趁着开业热度还可以,我们打算弄个公益性的乐队演出比赛,总共设一百万的奖金,到时候全捐给公益组织。预计决赛在这月的周末,哥你们要是有空可以来看看。”
  他朝宁嘉青一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宁哥要是方便的话,可以邀请闻哥来玩,以前我在泰国的乐队成员也会飞过来助演。”
  宁嘉青低头看向海报,颔首“嗯”了一声。
  一开始池州还不情愿来,这会儿玩嗨了。拽着余泽要上台演奏一首Queen的We Will Rock You.余泽喜出望外,“你也玩摇滚?”
  “老子高中可是乐团的贝斯手——”
  两位出身优渥,又被捧在掌心长大,泡在蜜罐儿的少爷没心没肺地冲上台。
  池州很久不碰贝斯,弹五个音跑三个,玩得不亦乐乎。在这种伴奏下,作为主唱的余泽愣是没跑调。
  台下一片热闹沸腾,随着音乐的节奏鼓掌跟唱。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巨大喜悦中,遗忘了贫穷与烦恼,角落里的老鼠都变得光鲜亮丽。
  当然除了坐在沙发里的二人,像是自带屏障与周遭隔离开。
  韦京年收回平静的视线,喝了口威士忌,感慨一声:“还是年轻好。”
  “差不了几岁的年纪,说得好像你多老一样。”
  “谈正事要紧。”韦京年收起笑容,从西装内兜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宁嘉青,“我抽了两天时间去了趟加州,你想知道的事也打听的差不多了。”
  宁嘉青接过,打开纸。大体看了一眼内容,一副不出意外的表情。
  “和你猜测一致,David确实是宋恩的弟弟,阿暹。”
  失踪在加州,相识在加州。一样的混血儿,爱好摇滚乐队主唱。四年前在加州去世,以及宋恩提起毒品时的厌恶表情……太多吻合指向David和阿暹是一个人。
  宁嘉青将纸扔进冰桶,上面关于阿暹身份的字迹与他这个人一样渐渐模糊在冷水里。
  “其实还有一件事。”
  周遭忽地一阵起哄声,喧闹灌满耳腔。
  他靠近宁嘉青,低声说:“David,又或者阿暹,死因并不是细菌性感染。而是……注射过量甲基苯丙胺。”
  手上动作一顿,宁嘉青抬眼看他。
  韦京年告诉他,David在政府并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托人找到曾经居住的舍友,从他口中确认David来自泰国,有个哥哥。
  等他们要离开时,舍友叫住韦京年。表情认真地用英文说,他觉得David并不是死于艾滋病。
  那段时间David已经戒毒,并且积极的去医院治疗。在死亡的前一周,他还去David打工的沃尔玛超市见过他。
  于是韦京年去了火化阿暹的社区医院,试图调取一份死亡证明。然而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小时,并没有等到死亡证明,而是一位退休白人警官,说如果给他一笔报酬,会告诉David真正的死因。
  韦京年给了他三倍美金。
  一个死了几年的黑户毒虫,能得到几倍退休金的钱。白人警官欣然地告诉他们,临走前又透露上个月有人像他们一样来打听过David的消息。
  也是个亚洲人,至于国籍模样,他不再说。
  而这个人到底是谁,宁嘉青和韦京年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数。
  “嘉青。”韦京年看了眼他重新带回的颈间的项链,低声说:“人死不能复生,这是结果。如果有人真要寻找过程,底下埋着的事实也会一并揭开。”
  闻言,宁嘉青攥紧右拳,又松开。
  “我明白。”
  连唱三四首,池州满头大汗地跳下台。
  抓起桌上的冰镇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半罐,才发现宁嘉青的位置空了,衣服也没有了。
  他四处望了望,“宁哥呢?”
  韦京年在一旁说,“说是接下来还有约,提前走了,让我告诉你们一声。”
  “都过了吃饭的点了,跟谁还有约?”
  余泽默默举手,“我好像知道,宁哥应该是去相亲了。”
  池州“啊”的一声喊出来,“相亲?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圈子里就这么几个人……本来是给我安排的,我没去。昨天晚上我爸把我骂了一顿,总之就是宁哥同意安排了……”
  夜色已深,滕雪从医院门口匆匆出来。
  因见过照片,一眼认出了人群中外表优越的宁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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