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还好吧?”殷嬷嬷上前把薛氏搀扶起来。
薛氏缓缓坐在凳子上,看着不过片刻再次陷入空荡的内殿,眼角一酸,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殷嬷嬷上前关心地询问。
薛氏双拳紧攥:“当年萧庭之为了娶我,在薛家说尽好话,骗得我父亲的扶持。
如今...他一朝称帝,竟然就这般对待我!
我可以忍受他是三妻四妾,也可以忍受他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但是...他若是想废后!”
薛氏用力捶了一下桌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萧庭之从凤鸾殿出来之后,面色才稍显好了一些。
跟在他身后的小公公上前道:“皇上,您是要回御书房修整准备上朝还是去琼华宫略作休息?”
毕竟现在马上要鸡鸣破晓,即将上朝,小公公担心错了时间。
萧庭之怔了一下,视线越过周围宫宇的昏暗,远眺看着距离自己书房最近的那座宫殿,想了片刻,问道:“你说,琼妃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弟弟的事情?”
小公公思忖片刻道:“皇上,琼妃娘娘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您这般的用意。”
萧庭之颔首,扔下一句:“那就琼华宫。”后,坐上轿撵朝谢思琼的宫殿走去。
此刻谢思琼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眉头已经好一会儿没有舒展了。
宫女飞鸢上前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娘娘,您已经坐在这里好一会儿了,久坐对身子不好。
奴婢搀扶您起来走走?”
谢思琼回神,把手中的信笺放在烛台内燃烧殆尽:“你说九策会怎么样?”
飞鸾想了一下道:“公子吉人天相,加上身边还有人协助,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听说,皇上稍早之前去了凤鸾殿?”谢思琼想了一下继续问。
飞鸢颔首,“是,好像皇上也知道公子的事情了。”
谢思琼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了,这一切就是他布的棋局啊!每一步都是按照他想法走的,怎会出岔子!?”
“那娘娘您的意思是...”
“薛家对他来说没用了,留了这么久,你以为他是真的念及当年薛家的恩情?”
“不然呢?”飞鸢不懂了。
谢思琼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看着不远处影影绰绰朝这边走的队伍,那坐在轿撵上一副盛气凌人的天子,说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无情,最冷酷的帝王。
所有人不过是他收拢政权的棋子。
所谓的情爱,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第190章 少女花(29)
京都郊外,山涧。
谢九策看着石门旁边的一处凹槽,研究了半天,这才把手放在凹槽上,用力地按了一下。
随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石门缓缓打开,瞬间里面的尘土汹涌地往出翻滚。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连忙掩住口鼻,手臂在面前挥舞驱赶尘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第一缕阳光越过周围的大山照耀在洞门的时候,所有人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的池子,许是常年未曾动用,池子被尘土堆满,但依旧能看到上面斑驳的挂着什么东西。
“进去看看?”祁亭询问站在最前面的谢九策。
谢九策想了一下,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朝里面扔去,回声阵阵的同时,偌大的石室内没有任何的动静。
看来是没机关的!
他颔首,举着火把朝石室里面走。
步履和地上的碎石子发出清脆的嘎吱声,四人依次走到了圆池前面。
谢九策和祁亭的胆子最大,一个跃入池子内查看,一个蹲在池子边上,把挂在边沿的斑驳物件拿起来查看。
木十四和木顿顿走在最后面,他胆子小,加上身边的人还有点半昏迷,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里面俩人的行动。
“公子有什么发现吗?”
他声音低沉,但是周围空荡,须臾回声都没消散。
谢九策没吭声,他现在的专注力全数都给了手中的事情上。
他把扇子转出利刃,不知道在圆形的岩壁上挖着什么,随着越来越多的灰尘散落,一块漆黑的,硬物就被刨了出来。
“这是什么?”谢九策左右摆弄着看了一下,发现没看出什么问题,想了一下,从怀中掏出手套戴上,拿起来迎着外面的阳光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竟然是瓷片,而且形状诡异,像是一个碗,但下面镂空应该是沥干用的。
想来想去,他只能猜到一样东西,就是沐浴时候用来放皂角的小器皿。
“这玩意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他嘀咕着。
突然身后祁亭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你出来!”
“什么?”谢九策转头看着祁亭,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周围岩壁前了。
“我说,你出来!”祁亭的声音带着凌厉,口吻像是命令的。
谢九策这个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随手把找到的东西放在外面,一跃而出走到了祁亭的身边,不悦地说道:“你让我出来干什么,我告诉你嗷,要不是什么正经的事情,我和你没完。”
祁亭深吸一口气,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圆形的池子:“那是个沐浴池,你不适合待在里面。”
“呦,你怎么知道是个沐浴用的池子?”谢九策没想到祁亭随便扫两眼就知道了,讪笑一声:“不过,我比你快一步,我找到了放...”
“若是普通的沐浴池子,只要你不嫌脏,在里面找个女子戏水都行!
但是这个池子不一样,它是个祭祀池子!”
“你说什么?”谢九策一时间听不明白了,他这辈子只听过祭祀坛,还没听过什么祭祀的沐浴池。
祭祀这个事情,这么庄严的和净房能扯上什么关系。
祁亭也不废话,指着身后的墙壁道:“看看,这些是什么?”
谢九策本来抱着一股散漫的气儿,当他顺着祁亭的指引转头,赫然看到整个密室的墙壁上被一幅幅奇奇怪怪的画所填满。
有的画上只有一个人,有的画上有很多人,但是所有画上的共同点都是在围绕这个池子展开的。
只是因为画没有色彩,是被雕刻上去的,所以进来的时候不留神就容易忽略而已。
“这些画怎么这么多?什么意思?”
谢九策看着最后一副画,是一名赤裸,身段妖娆的女子站在池子中央周围都是跪拜的人。
女子像是会发光,身体周围被雕刻几缕光束。
“这是最后一幅画,最开始应该是对面!”祁亭给谢九策说着,指了指石门的左边。
谢九策见状快步朝墙壁上雕刻的第一幅走了过去,“所以你都看完了?”
祁亭颔首跟在他的身边,一边带领着谢九策脚步,一边娓娓道来:“这画说的应该是个民族。
民族的君主是名女子,女子长得很是美艳!”
谢九策看着第一幅画,如祁亭说的,画上雕刻着一名女子,女子坐在最高的凳子上,手中拿着权杖,模样虽然没有细细雕琢,但是通过身形能看出,女子格外美丽。
跪在女子面前的是一众男女,所有人双手作揖,一副虔诚的样子。
“女子备受族人的拥护,她还有个女儿,女儿如她的长相一样好看,在一场及笄大礼上,被女子宣布成为下一任的首领!”
祁亭继续说着,谢九策往下看。
果然,第二幅和第三幅画,就是女儿在簪发,女子把手中的权杖交给了女儿。
“可是女儿似乎生病了,卧床不起,族里的巫医无一人有办法救治。”
第四幅画是女儿躺在床上,周围围了一圈的巫医纷纷低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而女子就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终于女儿走了,女子伤心欲绝,为她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谢九策顺着祁亭的话往后看着,开始的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是葬礼之后的下一幅壁画,出现了问题。
只见第六幅画上,女子像是疯了一样地扑到了棺材上,把自己女儿的尸体扯了出来,之后就是一盘鲜血淋漓的肉。
“这...这是什么意思?”谢九策怔住了指着墙壁上的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相信。
祁亭想了一下,道:“开始我也不理解,我看了后面的之后,觉得这个地方,就能说通了。
这女子应该是不相信自己女儿死了,一时间接受不了变得疯狂,她把女儿的尸体从棺材里弄了出来,做成了美食,吃了!”
“呕!”谢九策听到这,胃里是一阵翻滚。
从昨儿开始到现在他可是滴水未进,这会这个反应,就差胃水都吐出来了。
“吃自己的孩子,为什么?”
祁亭沉吟片刻,说出了个最是浅显的答案:“有的人,接受不了亲人的离世。
就会觉得,吃掉他们挚爱人的肉体,便可以和亲人的灵魂合二为一!”
谢九策挑眉,心中不理解,但是相信,因为自从到了大理寺,这种奇怪的事情屡见不鲜。
“但是这壁画的重点不是女子吃亲生骨肉的血肉,而是后面!”
“后面!”谢九策不解地朝后面看去,直到他看到剩下几幅壁画的内容,惊得瞠目结舌。
“对,你没看错。
女子在吃完自己女儿血肉的没几天,竟然变得年轻了!”
第191章 少女花(30)
谢九策这辈子是闻所未闻这样的事情的。
吃人肉能变得年轻,这是什么鬼话?
祁亭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颔首:“在我的认知里,甚至医药学说里也没有这个说法,不过看这壁画的风格和磨损程度,加上这池子里残留的东西的年限...”
他走到谢九策的面前,从他的手中拿过刚才翻找出来的瓷器道:“至少都是前朝的东西了。”
谢九策听到这,再看墙上的壁画不禁又觉得正常,因为年代越是久远,百姓和国家的思想就越是闭塞。
千年前有用婴孩和少女祭天,也有割肉救母感动天地的传说,那为什么这个事情就不可以呢?
“话说到这池子,这东西是作甚的,上面应该也有记载吧?”谢九策可没忘记,祁亭当时面色严肃地让他从里面出来。
祁亭颔首,朝最后面的几幅壁画开始走:“之前那些壁画其实可以当做传说,也可以是这个未知民族的信仰和传统。
之后应该就是主题了。”
谢九策循着祁亭的脚步走到了壁画的面前,只见在圆形的池子内躺着一名女子,女子的身材微微有些塌陷,就像是年过半百的妇人,肉体没有了少女时候的额充盈,只是不清楚是不是和前面出现的是同一人。
女子双眸紧闭,似乎很是享受,只见从洞穴的外面走进来几名壮汉,壮汉押解的是另外两名女子。
只是这两名女子和躺在池子里的女子不同,她们的身材明显有些干瘪,像是还未发育完全的豆蔻少女,眼底恐惧,身材扭动,似乎想逃跑。
谢九策看到这里低头扫过手中还拿着的器皿,拧眉间,那东西已经被他扔在了地上。
因为他大抵已经猜到之后的壁画上是什么了。
两名少女被直直吊在池子的正中央,从押解的壮汉里走出两名手持利刃的男子。
少女看到利刃开始挣扎,可,她们已经是旁人盘子里的肉糜,又怎能在这个时候脱险?
随着男子的手起刀落,两名少女的脖颈被隔开,血疯狂冲着池子喷溅,周围站着的人开始跪地作揖祈福,开始着什么仪式。
至于躺在池子中央的女子,身体已经被鲜血所覆盖,只露出了一张贪婪的容颜。
最后一幅画,女子从池子内出来,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方才还不匀称的身材,宛如出浴的少女。
站在她周围的男人,纷纷虔诚地跪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谢九策哽咽了一下,转头看着身后的池子,这池子是沐浴用的,但是...可不是正常人沐浴用的,也不知道这里祭奠了多少无辜少女的灵魂。
一想到他刚才还一副好奇的模样,想在里面休息片刻,这不太舒服的胃就发出了最直接的抗议。
“也不知道这个部落还是民族,是否还存在?”他忍不住询问。
“不知道,但是这杀的都是少女,作为种族繁衍的重要一环,女人越少,民族越是衰落吧?”祁亭猜测。
“这个民族已经消失了!”就写谢九策天马行空遐想的时候,突然一直未曾开口的木十四说了话。
谢九策和祁亭双双转头,诧异地看着他。
木十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不语。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谢九策算是了解手下的这二人的,今天这个情况木十四就有点反常,若是平时就他和祁亭二人在这里的交谈,他已经吓得出去了。
现在,他不但没有发出一声低呼,竟然还突然插言了,有意思。
木十四哽咽了一下,像是想酝酿什么。
谢九策也不插言就等着他。
片刻,他缓缓说道:“我和敦敦就是这个部落的人,也可能是最后存活下来的人。”
“你说什么?”谢九策愣住了,他只知道救出木敦敦和木十四的时候,这二人正在遭受亲戚的毒打,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身份。
“不是,我记得我救出你的时候,那追打你们的女人...”
“她是我们被转手很多家之后的一个雇主,至于对她的称呼,也不过是她想掩人耳目的要求!”
谢九策听木十四这么说,恍然了。
在大宴不允许不合法人口的买卖,若是未及笄或者及冠的,要有亲生父母的同意,及笄、及冠的,需要本人亲自画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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