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不是偷的,我们去的时候没想抓,刚好遇着侧夫人了,这鱼也还是她自己养的,见小十馋呢,捞了几条给我们。”玄三解释道。
“就是!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夫人呢,长得真漂亮!难怪主人喜欢。不过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们后面,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玄五听着没什么营养,拍了玄一一把,“扶我进去。”
“五哥挨罚啦,吃不吃鱼?”玄十回头喊道。
玄三道:“吃个屁,刚受完刑。”
“还能说话,看起来伤得不重呀?”
玄三也多往里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主人没下重手。”
玄九下午小休了一会,这会子已经到主人寝殿前守着了。
玄一看着空荡荡的楼阁,楼下俩小伙子没心没肺似的烤火,剩下的暗卫弟兄也不在,心里空落落的。
玄五面色苍白如纸,虽说灰鞭算是寻常处罚了,但这二百下也不是轻轻松松扛过,今日刑堂的执刑卫下手忒重,玄五后背是皮开肉绽,血迹斑斑,没一处好地。
“今日这执刑卫是哪个?”玄五问道。
玄一手下放轻,回道:“好像是虞长老的人,姓王,从前在暗卫营里待过一阵子。”
“下手忒重了,五十鞭下去就觉着迷糊了。嘶!轻点!”玄五抱怨道。
“知道了。”玄一也觉得今日这执刑卫下手重了。
若是主人不止罚这二百灰鞭,而是换赤鞭,黑鞭呢?玄五还会有命吗?
思及于此玄一心底一沉,玄五尚且如此,看来日后更要好好管管楼下那两只猴了。
第18章 无极宗
还未等收到玄六的回信,这人倒是自己回来了。
“玄六回来了?”
玄六冲玄三点个头,自顾自得要找衣裳准备冲个澡。
“六哥,前阵子三哥传信给你说主子成亲,叫你回来凑个热闹,你咋没回来啊,也不回个信,一哥还担心你呢。”玄十道。
玄六动作顿了顿,迟疑道:“捎信?”
见玄六疑惑状似不知,玄十解释道:“对啊,九哥好像也找过你。”
“我没收到。”玄六道。
须臾,他丢了手里的衣物,转身要飞出去。
在门口正巧碰见玄九,与之相撞,玄六也未停下来。
“六哥!”
玄九被撞了个踉跄,蹙眉看着玄十。
“九哥,这不关我事!我跟六哥说你和三哥传信给他,六哥说他没收到!”
玄三心觉不妙,每个暗卫有专属的传信鸽,可玄六却说没收到。
他与玄九对了一眼,玄九丢了澡巾,道:“看来是信鸽被其他人拦了,我去找。你们晚上替主人守好夜。”
玄九吹哨唤了自己的信鸽,让它去找玄六,自己一路随行追赶。
一路下山又出城,玄九追到一处简陋的小宅,见到玄六飞身进去的身影。
玄九闭息暗行,跟着玄六进内。
“哥哥,你回来了?”一个清润的少年声音传来。
玄九躲在暗处,未见着人,却永远也不会认不出这声音的主人。
玄九神色一凛,心想玄六已经将人救下了。
“你动了我的信鸽?”醇厚的男声中带了些冷意。
“什么信鸽?哥哥你在说什么?”
“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哥哥,你不信我?”少年眼底已泛起泪花,微微发颤得似泣似悲的声音夹杂着莫大的委屈。
玄六直直盯着眼前柔弱的少年,片刻,道:“你,搬走,不要再来我这。”
此话一出,玄九听到呜咽一声,那少年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呜....哥哥,连你也要赶我走嘛?”
玄六吸了口气,眉头紧锁,转身道:“这儿给你,我再找一处便是。但....”
少年直接从背后将玄六抱住,哭得满是泪痕的脸贴上男人的后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不要,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晚上好冷....你总是不在,我害怕,我想你多陪陪我!”
玄三不知何时悄悄来了,听得直皱眉,心道:我嘞个乖乖,这也没多冷吧,一个汉子,晚上还要人陪?
玄六低头正要拍抚一下身后的少年,可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凌厉,“谁?”
玄六将身后的少年推开,拔剑向玄三那边冲去。
玄三轻微一挡,讪笑道:“哈,玄六,是我。”
玄三打了个马虎眼,拍了拍玄六的肩,眼角余光注意到那背后陡然变冷的神色。
玄六目光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对少年道:“将你所截的线报,还给我。”
玄三本想说出去等,可涉及到信鸽线报问题,自然地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礼貌地朝抽抽搭搭的少年看了一眼。
“玄六,温柔些。”玄三轻声道。
少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转身进了里屋,爬进柜子里。
玄三看着皱了眉,趁这一空档,道:“怎把孩子养成这样?没给饭吃?”
玄六还是那副肃面,“他原本就这样。”
玄三摇摇头,连连啧声。
少年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竹筒,可怜兮兮地望向玄六,比之前多了几分怯懦。
玄六接过竹筒,打开看了一眼,道:“你最好别再骗我。”
眼见少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小手抹泪泫然欲泣,玄三赶忙打住,道:“好了好了,他跟你开玩笑呢,玄六,走吧。”
说着,玄三就推着人往外走,玄六没再看少年一眼,径直出去了。
待人一走,少年脸上的委屈可怜即刻消失不见,一把抹了脸上的泪,眼底充满冷鸷阴郁。
玄九在黑暗中瞧见少年拿出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小竹筒,又跟了少年一路。
追了三日有余,玄九停在无极宗门前。
听暗探报最近京中安顺侯的独子在此停歇。
玄九杀心已起,蹲守在无极宗门前,想将人带回去好好审问。
然不等他蹲到那少年,半夜里,倒是给他蹲到了许摇光。
玄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许摇光不是被主子囚禁在地牢中了么?
许摇光仍着一身白衣,悠悠然地出了无极宗的门,随后的还有玄九蹲点要的人。
玄九听到他们二人还在谈话。
“你若与我合作,定是不亏的。”许摇光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你能给我什么?”少年嘲弄道。
“你不是想入月乐宗么?我帮你。”
少年眉梢冷漠,直接怼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月乐宗岂是你说想入便能入的?”
他停下脚步,“我何时说过我想入月乐宗了?别自作多情了。”
许摇光挑眉,眼底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那便当我没说过罢。”说着便要走了。
少年见他如此态度,问道:“你真能让我进月乐宗?”
许摇光背手一笑,道:“自然。”
少年面容冷肃,“你要什么?”
“日后再与你说。”
玄九飞出两枚暗器,提剑而上,许摇光偏身一躲,也不出剑。
少年认出玄九的服饰,知他与玄六同为暗卫,立时抓起一把尘土扬去,掩面遁身。
比起许摇光,玄九更想捉住那少年,转头掩过沙土后就想追。
谁料许摇光竟像是预料到他的动作一般,一把将他抓住,阻止他前去。
玄九反手挣脱,另一边提剑而刺。
几个来回都不见许摇光出剑,只防御玄九的招式。
时机已过,那少年是难追了,玄九冷目灼灼,修长的手指转弄间飞出一片花瓣。
许摇光眼角微挑,一息间躲过花瓣中射出的银针,修长的手指,青葱如玉,骨节分明,二指接白刃,震碎玄九的剑。
许摇光嗤笑道:“就这点本事?”
玄九心中生疑,上次二人交手时许摇光明明还力有不足,如今功力大增是怎个回事?
许摇光转身隐入林中,诱引玄九深入。
玄九眼底透出狠戾,浅褐色的眼眸在黑夜中如一抹暗红幽灵,散发着寒厉的锋芒。
第19章 哄玄九
玄九进了密林,却是正中许摇光下怀。
暗夜之中,玄九随着风声一掌劈向林木,将许摇光逼出。
剑刃已断,那便近身肉搏,可许摇光依旧是防守,好似并无意伤他。
谁打架这样打的?
玄九恼了,望见许摇光眼底似笑非笑的蕴意,神色更冷了。
旋即,许摇光扯过玄九的手臂,将人拉近,手在人腰上滑过一瞬。
耳边的气息刺激得玄九寒毛竖起,登时就想给他一肘,许摇光先他一步,将人牢牢钳制住。
“玄九,你是男人吗?怎么腰比女人还细?”许摇光几乎是贴近了玄九的耳朵讲的。
玄九一闪而过的惊异被许摇光捕捉,于是,直接被甩到树干下,叫他毫无反抗能力。
“放开!”
耳畔传来一声低沉的笑音,“好凶啊。”
玄九恼火至极,抬眼却刚好撞进那幽深的黑眸,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眼神太过熟悉,玄九竟不自觉道:“主人?”
许摇光微微挑眉,轻轻摩挲玄九手指的动作也停了,“嗯?”
玄九心跳加快,呆呆的望着眼前人,嘴巴下意识微微张开。
九方质目光扫向玄九因刚才的打斗而微微松散的衣襟,不禁想,一个暗卫,还有这样白皙的皮肤?
而暗卫竟还傻愣愣地看着他,湿润润的眼底盈盈透着清澈晶莹,含的是一股青涩。
月色如水,教他们只能看清眼前人的面庞,相互交接的眼神,因着打斗,手指所抚过的地方仿佛燃起火花。
他的暗卫,好像很纯,是青涩的。
玄九脸色爆红,同时极羞愧地垂下头,小声喊道:“主人。”他用手轻轻推举着九方质,到底不敢用力。
九方质回过神,罕见地感到有些难为情,放开了玄九。
“有些长进,但还是太慢。”九方质顶着许摇光的脸,用回原本的嗓音。
“属下知错。”玄九本能的跪地请罪。
“.......起来。”
见他欲言又止,九方质开口道:“想说什么?”
“主人,您....为何要扮成这副模样?”
九方质背对着玄九,极力平复内心莫名的躁动。“有时换一副皮囊做事,会更方便。你也是,本座说得对么?玄九。”
“.....是。”玄九觉得九方质的话怪怪的,却一时琢磨不透,而九方质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晴天霹雳。
“那人先留着,虽说当初叫你将人都清了,可你若即刻将人全都处理了。”
九方质轻微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本座用谁啊?”
玄九感觉自己好像被天雷炸得七零八落,如当头一棒,已然是愣在原地。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玄九抬头陡然睁大眼睛,九方质双手靠背,居高临下得俯视着,用一双冷眸俊眼打量他。
玄九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主人,这当然是他的主人!
可是,这绝不仅仅是年轻的主人。
眉眼藏着淡淡的薄凉,深黑的眸子似笑非笑,挺拔的身姿傲立如松,那与生俱来的孤桀,绝对掌控的威严气场,是绝顶江湖的强者,更是云间贵公子。
这才是他的主人,绝代天骄的月乐宗宗主。
所以,他的主人,与他一样重活了一世
是吗?
他的主人,前世经历了那么多的苦楚,所以夜里总是梦魇,带着过去的伤痛重走一遭。
玄九想起前世主人死前的场景,苍白如纸的面色,逐渐灰败的身体,以及那临终前的不甘与落寞。
他微微扬起头,面色苍白,眼尾染上一抹红,眼底泛起水雾,注视九方质的目光中带了复杂的悲切、心酸、愧疚,和那隐晦的希望。
这是暗卫第一次这样完全直勾勾地看着主人,仿佛只要他一移开视线,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
玄九泪如雨下,泪水将面罩打湿,却因着暗卫的习惯性忍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是无声的啜泣,如果不看他的眼睛,谁知道这暗卫哭了呢?
九方质也如玄九一般,将所有目光都聚焦到对方身上,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心口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又泛起点点酸涩。
九方质忍下心中异样的情绪,摘了玄九的面罩,掐住他的双颊,眉心微皱,道:“哭什么?”
玄九哽咽地喊着他,“主人....主人。”
九方质眼神幽沉,良久,松手转而抚上玄九的头,让他微微向自己靠拢,轻轻地拍抚,就像是在给受了委屈的爱宠顺毛,原本清冷低沉的声音都变得温柔,“玄九。”
只是这样轻轻地唤着玄九,他甚至什么都还没说,就敏锐地察觉到暗卫的呼吸又一次加重,哭得更厉害了。
九方质没了辙,谁能想到有一天要来哄自己的暗卫呢?
就算是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暗卫,仍然不敢抱着主人,只是顺着主人的手,轻轻将头靠在主人腿上。
九方质一直等到暗卫哭累了。
暗卫还在抽噎着,平复气息,看着主人被哭湿的衣摆,刚要为自己鲁莽的行为给主人添了麻烦而请罪时,九方质直接捉了他的手,依旧是将人抱起,如小儿般。
晃然间让玄九觉得,主人真的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但他是比主人要大了三岁的。
玄九无措地抓着九方质的衣襟,像是怕一个不稳摔下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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