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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九回眸，勉强看了一眼被束在后腰的双手，道：“主人，疼......”
这不但没有得到怜惜，反而九方质手下力道更重，“撒娇没用。”
“玄九没有撒娇。”
暗卫胡说八道的本领越来越大了，明明就是在跟他的主人撒娇，明明知道主人不舍得弄疼他，明明知道主人连一点小伤都不愿意让他受，这拿捏了主人，随时就撒起娇来了。
九方质深看了玄九几眼，还是将人放了，继续牵着手回去。
玄九一路注意着，四处都没人，但主人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抱着他，低垂着头，心里不知想着些什么。
直到进了殿，关了门，玄九才抬头，本来要期待着说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
九方质松了手，挪了一盏灯到桌前，再拉着玄九更衣，道：“乖乖躺着去。”
“不困。”白日已经睡够了。
九方质没理他，只是替他解了衣裳，拿起一旁的书，掀开绸帘，坐到内寝外的美人榻上，独自翻着。
玄九呆愣愣的坐在床上，望着厚重的绸帘，光线很暗，低头，没有选择穿鞋，光脚掀帘去找主人。
只是他还是有点笨，站到主人跟前，却不知说什么。
一会，就在他准备往回走，打算不再打扰主人时，忽得又被拉了手，跌落到美人榻上去了。
他听见男人的斥责，“妖精。”
腰被一提，玄九坐到了主人身上，“不困就陪我看书。”
“主人，已经子时了。”
九方质常有失眠，多是陪着玄九睡，现在玄九不困，不想睡了，他也不会勉强躺下。
玄九不困，但书是真的催眠，他本就不喜欢读书，当初为了做主人身边的暗卫，才强硬识字，过程实在痛苦，现下当然不会对什么书籍感兴趣，没过一会便发困了。
玄九慢慢觉得眼皮沉重，眼前一帧一帧变得模糊，脑袋轻轻一歪，不声不响的睡着了。
九方质亦感暗卫发困，还是不禁嘴角微微上扬，慢慢放下书，动作很轻，抱着人起身走进内寝。
玄九一下就惊醒了，朦朦又睁开眼，揽上主人的脖子，哼唧喊道：“主人......”
九方质先将人抱到床上，拢了被褥，才起身更衣，回视直勾勾盯着他的玄九。
主人今晚吃醋了。玄九还记得。
待九方质进被窝时，暗卫立马捉住他的衣角不放，身形微微凑了一点过去，却没再其他动作，而是乖乖闭上眼。
这分寸感，叫九方质为之失防，看似小心翼翼，实际上也是在跟他隐隐撒着娇吧？
明明先前也不会这么胆小，甚至还敢在半夜里主动揽上他的腰睡觉，现在他不过吃个醋，装一装，可爱的玄九就只拉他的衣角了。
“能抱别人，却不抱我了？”
玄九闻言，睁开眼，却见主人翻过身去了，有点....呃，这并不适合用在主人身上，但玄九确实就是这么想，主人像傲娇的猫儿，因着不开心，要发发脾气，叫他哄哄。
玄九扯了扯主人的衣角，小声唤道：“主人。”
九方质没有理会玄九，自顾自的掖着被子，他聪明一世，最懂暗卫的心思，也最会拿捏玄九的软肋。
不出他所料，后背覆上温热，暗卫近身撑起手肘，一只手环住他，口吻轻柔，“没有抱别人。”
九方质倒像是对丈夫发起脾气的媳妇，闹气的用手反顶了暗卫一下，继续不搭理人。
玄九哪里见过这样的主人，当即心软得不行，脸渐渐热了，不一会就面红耳赤的，将主人抱得更紧，轻声复道：“主人，玄九没有抱别人，只抱过主人。”
玄九暗自吸了口气，尝试着让主人翻过身来，至少，看看他。
很轻易的，玄九甚至只是试探一下，还没用力，九方质就顺着他的手翻过来了，只是面上仍冷淡。
玄九调整姿势，一手捏紧了主人的一抹衣角，一手撑着枕头，缓慢俯身，仿佛在给主人抗拒离去的机会。
但，他的主人可求之不得呢，怎么会抗拒呢？当然是静静的等待玄九来哄他。
玄九轻轻吻上额头，又擦过眼尾，来到面颊，复落到鼻尖，滑到下颌，最后，才印上主人的唇，轻轻的相贴，竭力讨好，覆着柔情，压着珍视，埋着柔情。
“主人......”
九方质心口再软得不像样了，他的玄九，在唤他，在哄他，在疼他。
一息之间，玄九漏了呼声，被主人翻身压下，双手被牢牢锢在头顶，他知道，主人消气了。
“下次再这样，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我们玄九了。”
这样？哪样？两样。
玄九十分听话的点头，嘴角浅弯，绽出一抹笑，应道：“玄九不敢。”
不敢？他的玄九哪里不敢，胆子大着呢。
一夜相安，无梦，无事。
车轮滚滚，他们已经踏上旅程，九方质要带着他的玄九去一处地方，那和尚的住处。
精致奢华的宽大马车内，九方质手撑着头，坐卧在榻上，另一手指慢慢敲着，闭眼养神。
“玄九。”他缓声开口。
他的暗卫都很忠心，也很称职，亦守规矩，他的玄九也是，不肯跟他上同一辆车。
玄九带着面罩，与其他暗卫弟兄皆骑马护在主人马车一侧，这会子听到传唤，控马到主子马车旁的小窗边，声音平稳而冷静，“主人。”
“进来。”
这声不大不小，玄三与玄七也听见了，二人互视了一眼，默契的离马车拉开一点距离。
玄九恭敬的进了马车，直接跪下行礼，“主人？”
九方质抿了抿唇，不悦地啧了一声，“我们玄九，就喜欢跪着？”
不等玄九作何反应，但觉后颈一重，下巴被强按到主人膝间，动作虽快，却不粗暴，且脚下也覆了软毯，完全是逗他玩一样。
玄九面红，不敢觑主人，视线四处游走，睫毛微颤，手指不自觉地微蜷，揪住了毯子上的一点软毛。
今日，他想跟其他兄弟一样，做好暗卫的本分。
“主人。”
第116章 小狗哭哭
就这一句，其实暗卫已经向主人诠释了他的意思：想当一个称职的暗卫，要像其他玄卫兄弟一样，在外边骑着马，护在主人身边。
九方质偏不遂他意，就是要拘着暗卫，摘下面罩，瞧他嘴唇有些干涩，一把将人拉了起来，稳稳当当的抱在怀里，给将要挣扎的暗卫一个眼神，让他安分，又动手冲了茶，吹凉一些，自己喝下，掐了暗卫的下巴，给他渡几口润润喉。
“我们玄九心里藏着事。”九方质直接了当，替玄九那小心思开口。
玄九挪了下巴，试图逃出主人手指的禁锢，嘴硬道：“没有。”
“我们阿九是不会藏事的，什么都显在面上，一脸忧郁，还说没有？”
玄九在想什么，难道他的主人真的会不知道？只是等着，等着暗卫问出口，可是两日都等不到，等得心慌，等得心乱，只好主动出击了。
“问吧。”九方质颇有些无奈，亲了暗卫一口，当作是他嘴硬的惩处。
“其他玄卫，都有自己的任务。”
玄九话就撂在这了，什么意思？看他主人要不要懂。
九方质笑语盈盈，捏着他玄九的脸，搂着人的腰，坏坏的颠了一下，好抱得更紧，调笑道：“我们玄九也要任务，对不对？”
玄九似不在意，垂眸应道：“嗯。”
“任务都分配完了，没什么事了，不止我们玄九没有，玄十也没什么任务。”
“主人故意的。”
九方质含声轻笑，又哄道：“嗯？哪有，阿九可别冤枉我，玄八也不过是做些闲散的活，并不要紧，真真是安排到最后，没什么事情了，不然，怎么还有时间来带我们玄九出来散散心呢？”
玄九握住主人掐着他的手，挪开，神色冷肃，正气凛然，“主人，自重。”
“........”
好啊，果然是好玄九，竟叫他主人自重。
九方质就是个坏心肠的，他的玄九愈正经，他恶劣心思愈盛，在他起身之际，于他猝不及防间，直接将人往回拉，叫他重心不稳，直接摔在榻上，然也贴心，没忘了护着他的头。
这疾速的反转与反差，谁能反应过来？
迎上熟悉又健壮的身躯，玄九几乎是一瞬间脸色爆红，有羞，有急，也有点耻，双手使了一点力，推拒着。
这点力道，对九方质来说简直就是猫猫拳脚，不足为惧，倒像是调情来的。
“我们玄九还喜欢玩欲迎还拒这套把戏么？”
“主人，这是、在马车内！”玄九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顺从主人的逗弄，怕一个干柴烈火，也怕外头的弟兄听见声响。
虽说看着面红的玄九叫他心痒，但还是得忍着，不然，只怕是暗卫哭饶到最后就要生起气来，不会轻易原谅他了。
眼见主人没反应，眼神愈幽深，玄九真慌了，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惧意，更有些气恼，带了酸涩，唇齿下意识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嘟颤半天，就是说不出半个字，连主人都不会叫了。
干脆，直接偏了头，移开视线，垂眸不再看，水润润的浅褐眸子盈湿了眼眶，叫他朦朦胧胧，看不清白玉茶具，亦模糊了帘子，生了委屈，带了恼意，有羞，却是羞窘，窘迫至极，显出隐忍不堪之色，好不可怜。
他只期望着，他的主人不要这样在兄弟面前这样折辱他，最好将他放开，放他出去。
可怜的玄九，委屈的玄九，被欺的玄九，隐忍的玄九，全然叫他主人心软，本就一直疼惜着他，这会子怎敢真这样折辱他呢？真这样做了，只怕会叫人伤心透了，哭唧唧的不要他的主人抱了，这怎么好？他可不会这样糊涂，也是白白辱了他的爱人。
九方质将暗卫一把搂起，侧身坐下，抱在腿上细吻，一手揽着腰，一手顺着脊背拍抚，又握了他的手，亲一亲泪朦朦的眼睛，让他安心。
玄九脸薄，极易害臊，也惧怕别人不好的想法，这是事实，他的廉耻之心不容小觑，他可以当主人的玩宠，也曾做好了这个准备，可与之对应，若有的选，他也要男人的体面，也要暗卫的尊严，更要一点人的羞耻。
九方质爱他爱到骨子里，连梦里都在心疼他的玄九受了伤，流了血，亦不准暗卫任何一点伤害自己的行为，他怎会舍得折了玄九的脊梁与傲骨，可是，他毕竟将人吓到了，怎么办？他错了。
他要为心中那点子恶劣而唾弃，竟因着这小小的坏心思，叫他的玄九生了惧意。
怎么办？只得低头轻轻哄着，声如温玉，“好玄九，我错了，不会这么做的，我舍不得，你莫哭，这可怜样，叫我好生心疼。”
玄九这才转眸再看他的主人，眼底的水雾还在，湿朦朦的，眼尾都染红了，像是犹有后怕，难不成，他的主人还能是因为他这副可怜样，这种反应，才压下那些心思，不强迫他吗？
九方质轻抚着暗卫，心想，若他的玄九身后真有一条小尾巴该多好，不一定是可爱的小狗狗才有毛茸茸的尾巴，凶狼也可以，甚至，像残忍的猎豹那样，拥有梅花状的花纹尾巴。
什么都好，给他的玄九弄一条尾巴来，伤心难过开心喜悦一应情绪，诸多诉求，不必全宣于口，只需要默默的摇着他的小尾巴，自然而真实，能让他马上得知玄九的想法，那便好了，这样，什么都能解决了。
玄九没有多待，由着主人哄了一会，收回泪，又带上面罩，快速溜出去了，但也没刻意走远，还在马车一侧，九方质打开小窗便能见得。
只是暗卫今日存心要当一回正经，只在第一眼看了他的主人，此后一路都不甚注意了，真就是一个称职的下属。
九方质无奈轻笑，没有玄九的陪伴，那只好在马车内看看书，下下棋，打发打发时间，偶尔跟他聊两句。
一路顺利，很快便到了一处小寺，然玄九脸色并不好，这座小寺后边背靠着一处山林。
一处他永远难以忘怀的山林，一处让他噩梦连连的山林，午夜梦回，时时惊醒，因着夜里与主人相伴入眠，他闻着主人的味道，感到安心，已有好久不做那场梦了。
如今.......
第117章 再陷苦痛
净空已在寺前等候，九方质踏下马车，“和尚，别来无恙。”
玄九与玄三互视一眼，玄七亦感惊讶，净空，原就是当初在他们围杀秦安时半途蹿出来的那个和尚。
暗卫们一路跟在主人身后，玄十倒是淡定，玄三问道：“你见过他？”
玄十瞧了净空一眼，低声回应着：“嗯，主人的友人，之前主人叫我给他送过信。”
“给和尚送信，交流感情啊？”
“.......”玄十翻了个白眼，看他这傻子哥哥，摇了摇头，解释道：“之前九哥偷偷溜了，主人生气，才写了封急信。”
玄三与玄九听着，明白缘由。
因为玄九，所以才写信，所以傻石子才认识，所以.....当日那和尚，是主人搬来的救兵啊？
玄三偷偷揽上玄九的肩，打趣道：“嚯，主人真疼你。”
玄九不自在的耸了耸肩，将玄三的手弄开，眉眼冷情，不减半分认真，“闭嘴。”
玄三笑得贱兮兮，就爱打趣他，指着玄九，对玄十笑道：“他羞了。”
玄十也乐呵呵的，而玄七刚知晓玄九与主人的事，还留着点拘谨呢，说实话，玄九和主子在一起，只怕不好受吧，但是，主人好像蛮宠玄九的？不过，他那晚看到的痕迹.....还好没真摸上。
玄七也当然记得，玄九腕上缠着的绷带，他没任务，却能受伤，那就只有是.......
玄七暗暗叹了口气，上头几位哥哥怎么看，他们想过玄九今后会如何吗？
九方质到亭子中茶饮，与之对谈。
和尚手握佛珠，敛眉垂眸，缓缓道：“往事既过，又何必再追，珍惜眼前才是。”
九方质抿一口茶，黑眸望玄九藏匿的方向，“福始祸先，福，我自己求，祸，前世如何，自要今生来收场，趋吉避凶，由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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