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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九犹豫一下，还是从暗处出来了。
九方虞看着眼前的暗卫，冷笑道：“是你家主子让你拦着的？”
“回长老，并不是，是属下擅自做主。”
九方虞冷笑道：“那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玄九不敢反驳，毕竟这是主人的亲姑姑，不能得罪。
“出去跪足五个时辰，好好清醒清醒，想清楚何为尊卑。”
玄九暗自松了口气，“是！”
外边路上坚硬的小碎石子十分厉害，玄九跪下不久，膝盖便渗出了血，沾染了一片。
玄五没有和玄一一样立即跟着九方质出去，而是偷偷在此逗留了一会，没想玄九真被罚下了。
然他也不敢得罪九方虞，只好转身去找玄一。
九方质进了许韵依的房门。
玄一只得在外守候，听了玄五的话，不禁变了脸色。
玄一沉声道：“这五个时辰，可不好过。”
说这时，天边已经打起响雷来。
玄五看着天际，道：“看来主子没那么快回去了。”要进去吗？
玄一自然知道玄五在想什么，严肃道：“主子在里面，你也敢打扰？只怕玄九会罚得更重。”
思及于此，终是无可奈何。“也好，让他长长记性。”
九方质进去后，不断有人送进去药阁的各类珍贵草药，一时房内传来浓重的药味和许韵依娇弱咳嗽的声音。
“九方哥哥.....韵依，也算死而无憾了。”
许韵依倒在九方质怀里，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抓着九方质的腰。
九方质微微一笑，轻声安抚道：“莫要胡说，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九方质深邃的黑眸暗不见底，嘴角微微牵起，温柔，体贴。
入夜，九方质才打开房门。
雨还在下，玄一撑着伞跟在九方质身后。
走到殿前，九方质隐隐瞧见雨中的人影。
“何人在那？”雨势太大，溅起的雨水砸糊了视线。
九方质稍愣，“玄九？”
玄一这才敢开口，解释道：“是。白日主人走后，虞长老唤了玄九，得知玄九拦下了许姑娘身边的女婢，大发雷霆，罚玄九跪足五个时辰，清楚尊卑有别。”
九方质目光变冷，径直走过，看也没看玄九一眼。
玄一已知主人态度，不敢再求。
“一哥，我没事，你先回去罢。”玄九已跪了一天，脸色苍白，声音隐隐发弱。
玄一脚下踌躇，终是不忍，心想着快些回去准备热水和伤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雨水冲刷着玄九的身体，他望着主人殿内，好似有一团影子在窗前。
雨幕模糊，他看不太清，脑袋迷糊了一阵，才发觉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了那抹墨红衣摆。
主人的鞋袜又湿了。
玄九被攥着下巴，被迫抬起头。
主人将伞微微倾向他了，替他遮住了拍得人生疼的雨刀。
他闻到了主人身上的香味，清幽冷冽，可又混杂着雨水泥土的气息，主人，被他弄脏了。
“玄九，你可知错？”
玄九打了个寒颤，主人的声音，不辨喜怒。
“....玄九知错，甘愿受罚。”
“哦？那你现在跪在这，是做什么？”
玄九听不懂了，直直与九方质对视半晌，主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还不知错。”九方质目光如刀锋折射出寒光。
玄九嘴巴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
主人，不是在怪他早上拦了女使？
“玄九，本座才是你唯一的主子。”
玄九一激灵，主人！
“你为何要听旁人的话？你也喜欢认别人做主子？”
玄九急了，主人的声音好冷，主人在生气，主人生气了.....
他淡漠的脸庞肉眼可见的慌乱，膝盖本能的往前跪了一步，要伸手抓住主人。
可九方质不如他意，往后退了一步。
“玄九，你这样不听话，本座，不想要你了。”
九方质甚至可以看见玄九骤然变大的瞳孔，全身变得僵硬无比，好像连喉管都被人掐紧了无法呼吸。
滔天的惊惧瞬间笼罩了玄九，他如坠深渊，四肢发冷。
主人说、说不想要他了。主人不想要玄九了。
玄九一下急出了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不，不要、主...主人！不要抛弃玄九，主人！”
玄九语无伦次，除了求主人不要抛弃他，什么话也不会说了。
前世他做得很好的，是主人手里锋利的剑刃，是主人的盾牌，是主人最忠诚的下属。
怎么、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主人不要他了。
得知这个真相的玄九，泪眼婆娑，绝望地哭泣着。
主人不想被他碰，他抬眼仿佛看到主人嫌恶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垃圾，一个碍眼的东西。
玄九无法，忍着膝盖钻心刺骨的疼痛往前跪，抱住九方质的脚，可怜的祈求主人。
九方质看着脚边崩溃的暗卫，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来，幽暗的黑眸迸发出绝对掌控的危险冷鸷。
他踢开脚边的玄九，被雨水冲刷得苍白的脸颊，通红的眼尾，无助的眼神，好似被无情抛弃的幼崽，若是有尾巴，只怕现在这尾巴已经低垂的夹着，想要尽力讨好主人了。
第10章 惩罚
玄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刑堂的，但是主人说他错了，需要惩罚。
他知道自己触犯了主人的逆鳞，在刑堂受那二百下赤鞭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主人。
被玄一和玄五拖回小间的时候，意识已经已然模糊，但脑子里想的，还是只有主人。
矜贵善良的主人，将他黑暗的人生照得亮堂，将他从贩子手中买下，免于他人口腹之难，不避讳尊名，赐名给他新生的主人。
意气风发的主人，少年时便成一宗之主，后独创一指纯阳，成为月乐宗新代绝学，绝世无双，威慑四方的主人。
还有...
“.......小九这下伤得太重了。”
“这是什么？刀伤？”玄五道。
玄一闻声望去，是昨夜出行时受的伤。
本是不太严重的，但玄九只是简单粗暴的包扎止血，跪这一天，伤口又浸了水，早就发炎了。
玄五道：“药呢？玄三那还有没有药？这家伙干什么去了，跑出去那么些天没见到半点影子。”
“膝盖能上，后背不行，主子没赐药。”
“........”
玄九昏迷着，不知两位哥哥为他如何发愁。
他想起了前世，他规规矩矩地跟在主人身边，在暗处为主人做事。
主人对他，常常是满意的。
可是有一天，涟漪起烟雾，主人说他不听话，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主人眼里的满意变成了厌恶。
他要被主人抛弃了。
他极其卑微的跪在主人跟前，祈求主人不要抛弃他。
........他成功了吗？
玄九不知道，他要知道主人的答案。
可是又怕主人再说出令他恐惧的话。
玄九慢慢恢复了意识，一睁眼，又是熟悉的小间。
四周静无喧嚣，让玄九内心又极度不安起来。
他正想起身下床，玄一恰巧推门而入。
“醒了？别起来了！”
玄三本在隔间睡觉，听到动静，也爬起来了。
他赶忙从床上蹦起，探出头来看玄九。“嚯！老祖宗，可算醒了！”
玄九伤病交加，又加之惊惧过度，饶是暗卫也熬不住，足足昏了十日。
玄一叹了口气，将药端到玄九面前。
玄九往回缩了一缩，虽不懂药理，但这药，和平常暗卫疗伤所用并不一样，闻着味儿也更苦了些。
玄三一屁股坐到玄九床边，道：“主人赐的，喝了好养身体，别浪费了。”
主人赐的？！
“虽不知你为何再去刑堂领了罚，但看来好像不是主人的意思？”玄一言辞含糊。
玄九皱了眉，明显不明白。
明明主人....是说，不想要他了。
为何还会赐药？
玄一看他这茫然的模样，不再问下去。只道：“待养好些时候，记得去给主人谢恩。你昏迷的时候，主子也来看过你，还.....”
玄九听着，猛得攥住了玄一的手臂，“主人.....来看过我？！”
“那可不！原本你都昏迷了四五天了，主人突然问你的去向，玄五就老老实实的说你还伤着呢，一开始主人听了还不以为意呢，谁知半夜突然就过来了！”
“我的乖乖，那可吓死我了！刚睡到一半，突然看到个人影站在屋里，还以为阎王爷来收我了！”
“你这......”
玄九呆了，听不见玄三在耳边说什么，一股脑想着主人。
或许，主人不赶他走了？
玄九又被玄一和玄三压着养了几天才下床，得了准允，迫不及待地来值班了。
不幸的是，他又看见主人跟许韵依在一起。
玄二见他来，主动过去关心道：“好些没？”
玄九点点头，“差不多了。”
看着许韵依突然摸上九方质的手，玄九变了脸色，“放荡。”
玄二望了玄九一眼，“马上就要与主子成亲了，或也无妨。”
？？？！！！
玄九一脸惊异，表情难看，才知九方虞当天来就是要二人成亲的。
虽然玄二也不喜欢许韵依，但没办法，人家快成为主子的人了。
玄九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为何主人连娶亲的时间都早了！
但经由上次的事情，玄九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他是合格的，听话的暗卫，他不会，也不敢再惹主人不快了。
到了晚上，九方质从书房出来，瞥了一眼玄九匿身的方向，路上走得慢了些。
但玄九并没有会意。
仆从打开殿门，九方质踏入殿内又稍有停顿，片刻后，终是将门关上了。
直到主人殿内熄了灯，玄九才敢靠近些。
玄九踌躇不前，许久才站到主人门前，但并没有进去。
他望着漆黑的寝殿，“.....谢主人恩典。”
他恐惧了，不知自己还能待在主人身边多久。
终是怕打扰主人休息，玄九不敢多加逗留，又回到树上去了。
可怜的暗卫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寝殿内的动静。
九方质站在殿门前听见了暗卫的低语，明显还带着些许颤抖。
这暗卫，平时看着坚忍刚硬，没想.....
罢了，饶他一次。九方质如是想。
几日下来，玄九都只敢远远地望着主人，丝毫不敢接近。
到九方虞生辰那日，才有所转变。
这是个难得热闹的日子。
虽说九方虞不爱大张旗鼓地庆祝自己的生辰，但宗内爱操办这热闹，也就由着宗门人去了。
夜宴上，许韵依身着一袭丁香云纹刻丝云锦，头戴一簪流苏，艳而不俗，雅而不素，如远山芙蓉，柳夭桃艳。
而九方质则穿金丝滚边蓝黑暗花绸缎，随风拂过高扎发，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温文亦邪狂，绝世无双如是。
九方质携着许韵依落座，二人要结亲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
席间，九方质与许韵依多有谈笑，可谓郎才女貌，偶作天成，好不般配。
玄九在暗处躲着，见此情形，心里隐约觉得不畅快。
英明神武的主人，不可避免的爱上了许韵依这样一个难得的大美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许是玄九的目光太过忧伤，引得九方质也注意到这边。
趁着许韵依离席片刻，玄九看到主人召唤的手势。
“主人。”
第11章 吃下情蛊
九方质淡淡地看了一眼，倒了杯酒递给玄九。
玄九怔愣一瞬，仰头一口将酒喝了。
暗卫戒酒戒色，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一下喝得太急，想要咳呛。
玄九不敢多出动静，忍了下来，见主人没有其他命令，又迅速遁回黑暗中去了。
至少在黑暗之中，无人能看见玄九忍呛得通红的面庞，玄九，很会忍耐。
然许韵依想着今夜要给九方质下双情蛊，不一会便回来了。
看了宴上的琵琶女半晌，九方质才注意到许韵依的异样，转而关心道：“怎么了？”
许韵依露出疲惫之色，回道：“九方哥哥，韵依身子有些不适，想出去走走。”
九方质心领神会，微笑道：“本座陪你。”
九方质朝九方虞示意，二人起身先行离去。
走到百花园中，许韵依看准旁边的小石子，故意脚下一滑。
九方质手快得将人扶住，许韵依的手当即就揽上九方质。
雄蛊，就这样顺着许韵依的手，进入九方质体内。
许韵依本想顺势拿出雌蛊召进自己体内，没想九方质下一秒就抓住了她的手。
“韵依？”九方质一脸担忧。
许韵依含糊其辞，“九方哥哥，韵依没事，我们回去吧。”
九方质将人送回菁阁，许韵依开口挽留道：“九方哥哥，要不今晚.....”
九方质打断道：“早些歇息，本座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九方质便要离去。
许韵依哪里肯，“九方哥哥！留步！”
九方质又重新看着她，目光纯澈。
许韵依转身入阁去寻东西，同时迅速将锦盒内仅剩的另一蛊吞下。
待许韵依再次出来时，手中拿着一团鸳鸯荷包，满脸羞红，昳丽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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