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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夜里叫他滚回去，他非但没有，还在此后夜里定时定刻跑来，旁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暗卫想对主人做些什么，好似存了对主人不轨的心思。
玄九从前是这样的么？九方质暗暗想。
从前那个一应听话，无有不从，在外干练凌厉的玄九，去哪了呢？
九方质的手指头在玄九下巴摩挲着，幽暗不明的黑瞳深底处藏着危险杀意。
玄九不敢与主人对视太久，只一下便不敢看了，然下巴被人钳着，也无处可逃，转而看着主人殷红嘴唇，而后又盯向胸膛。
主人的身材，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好像记得主人及冠后才渐渐.....
上头传来一声笑，“玄九，你在看什么？”
主人的话打断了玄九的思绪，一时间抬眼看向主人，正发现主人微微笑着看他。
主人长得很俊，剑眉星目，黑色里衣遮不住精壮的腰腹肌肉，笑意中常含着阴鸷暴戾。
主人，远比他强大的多。
“属下冒犯！”玄九即刻低头请罪。
然刚想挣脱主人，也没能如愿，一声极小的惊呼，玄九再被抬起下巴，这次力道大得多了。
“玄九，回答我。”
玄九眼颤得乱动，左右瞟了几下，吐气道：“许韵依...有意谋害主人，望主人，切莫让小人迷惑，轻信了她。”
九方质道：“无凭无据，玄九，你可知毁谤主子，是什么罪？”
玄九微微努了努嘴角，极不明显，流露出几分厌恶之色。
“玄九只有主人一位主子！”
他不敢再看主人，当然也就错过主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
“出去一趟，打探青山宗剩余人员的下落。”九方质下了命令。
“是！”玄九应道。
前世本就是由他处理青山宗遗留之人，他并不感到意外。
下巴被松开，一时有些疼痛难忍，想上手，但他可不敢真当着主人的面摸一摸。
见主人往里边走去，玄九起身为主人放下厚重的帘子，又见缝插针道：“夜深，主人早些歇息。”
不着痕迹得将手伸向那小汤蛊，摸到手又极速退下，生怕主人发现，又拦住他。
九方质微微回头看着重新紧闭的房门，觉得新奇。
一个暗卫，还用这种小伎俩。
玄九自以为天衣无缝，不会被主人发现，哪里知道主人早将他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打包行囊离去前，玄九叫了玄三帮忙留意许韵依的动向，莫叫她亲近主人，同时告诫其他同僚，不可小看许韵依。
暗卫们见惯了沉默寡言的玄九，一时也觉得新奇，但也多少有听玄九的话，多注意了一下许韵依。
玄九一连在外奔波数月，处理了一些人，也打探到了消息，片刻未歇便匆忙赶了回来。
玄九隐藏到主人屋外，玄三躲在树上，玄九拿出两个热馒头来给他，又想起身进去见主人。
玄三先一步拦住他，道：“别进去。主人与许姑娘在用膳。”
玄九一听，当即不乐了，“什么意思，主人与那女人一起用膳？”
玄三抛给他一个眼神，意思直白。
“我不是让你拦着她么？”
“主人要见她，我有什么法子，难不成直接抢到主人面前将人掳走？主人还不剐了我。”
还是和前世一样，许韵依很快就得了年轻的主人的芳心。
玄三可没想到玄九敢这样闯进去，一时没来得及拉住他。
“哎！回来！你去个什么劲儿，不要命了？！”
玄九直接跪到门前，“主人，属下有事要报。”
里头突然停了一声动静，但玄九听着绝不是主人。
过了一会，主人的声音在里头响起，听不出情绪：“进来。”
玄九规规矩矩的进去，但却保持沉默，眼底不饰杀意。
许韵依当然知道这暗卫沉默是什么意思，左右不过嫌她碍眼，同时也看出这暗卫对她的杀心。
九方质看着下方的青年，笑意不减，“不说？”
又补充一句：“许姑娘不是外人。”
玄九还是低着头不语。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许韵依嘴角僵硬了些，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暗卫就是先前三番几次拦下她那个。
“暗卫大人若是嫌韵依碍事，那韵依便先退下好了。”
她说得娇弱，仿佛未曾对暗卫这个举动有半分不满，反而十分听话懂事，起身退下前，还娇娇得望了九方质一眼。
然九方质全然看着下首的暗卫，哪还会注意她呢。
等许韵依完全出去了，玄九才慢慢说出情报。
“青山宗情报所探之人已全部绞杀，青山宗大弟子许摇光尚在潜逃。”
“可有他踪迹？”
“三日前现迹回崖山。”
“玄九。”
“本座可有允你杀人？”
主人的质问如雷贯耳。
主人确实没让他将人全都杀了，但日后也是要的，先以绝后患罢了。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九方质轻笑几声，但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汇报完，主人未放他离去，于是玄九饿着肚子继续待在主人跟前。
“你不喜欢许姑娘。”
玄九大方直面主人的话：“是。”
“之前见过？”
“......并未。”
九方质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可本座却有。许姑娘与本座有总角情谊，如今也深得本座喜欢，玄九，日后，她也会是你的主子。”
“回去休整一下，两日后随本座前往回崖山。”
“是！”
九方质拿起汤勺，正要喝汤。
玄九一个箭步虎口夺食，掏出银针直探下去。
九方质闭了闭眼，吸了口气，被这暗卫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气得再次起了斩杀他的冲动。
见银针没变，玄九才放心地放下食物，顺溜的又滑跪回去，好一副乖顺模样，仿佛刚才做出那不知死活的举动的人不是他。
手中的玉勺被九方质捏得粉碎，终究还是压下脾气，低喝一声：“滚！”
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玄一和玄三迅速将玄九按下，颤声道：“是！”
二人生怕九方质气性上来将人宰了，按着玄九溜得比兔子还快。
第6章 跟着主人
玄一和玄三可真被吓着了。
玄一猛拍着玄九的头，厉声道：“不知死活！”
玄三也在一旁没好气：“你是吃错药了，敢和主人对劲？”
玄九自知理亏，低着头也由着二人说他，这样的场景，前世自玄一死后，再没有过吧？
“.....一哥，三哥，我知错了。”玄九声音低闷，好似痛苦，又好似委屈。
玄一多看了玄九几眼，声音含糊：“受伤了？”
“没有，我先去菁阁看着那女人。”
玄三拉住他，道：“玄五在呢，你回去歇着吧。”
玄九皱了眉，迟疑道：“主人的命令？”
玄三已经躺在树上了，道：“不然没事吃饱了撑的去看主子的人？”
玄九听这话可不舒服，驳道：“她不是。”
玄三好笑道：“不是主子的人，难道是你的？”
玄一递来一记眼刀，不满玄三的话，越来越没规矩，连主子都敢打趣了。
玄三识相的闭了嘴，玄九也回小间歇息去了。
连着几月来回奔波，他未曾停歇过。
其实，除了主人交代的任务，他自己私底下也做了些准备。
他四处打探，将前世一些围剿主人的势力提前歼灭了，青山宗的旁支的几个小门小派虽不成气候，但难免日后有变。
他是暗卫，在外做任务的时间居多，有时候三五个月也见不到主人一回，不知主人近况，就如前世，他不知主人如何中毒，不知玄六为何身死，只知主人在那次带回来个不过十二三的孩子，是玄六死前一齐救回来的。
主人放那孩子在宗内养了几年，那孩子争气，很快被挑上来当了暗卫。
想到这里，玄九面色一凛。
他替了玄六的号，在那次大围剿中刺了主人一剑。
此次出去，玄九也一直留意着，若能让他提前遇见那叛徒，定不会让他再有活路！
他手上沾的人命太多了，上至孤寡，下至幼儿，无辜与否为其次，作为暗卫，他首要保证的是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虽说那些个是小门小派的，但一夜之间全然灭门，多少也会掀起一些风浪。
玄九舀着冰凉刺骨的水冲头，马上化雪开春了，但外头也是冷的。
他也就仗着自己身体好，一点不顾的糟蹋。
虽说暗卫的床板硬，被子也糙薄，但总比外头风餐露宿的舒服多了。
玄九闭眼，脑子里想的全是主人前世的模样。
“玄九，本座交代给你的任务，你怎么没做到就敢回来呢？”
“玄九，人都杀完了么？”
被刺穿的胸膛汩汩流血，强势的主人气息变得微弱，唇色苍白，双眼猩红，炽热如火，又如险利尖刀，透着危险气息，活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秋水为神玉为骨，丰神俊朗的主人就这样看着他，让他窒息，犹堕深渊。
下一秒，天旋地转。
玄一在敌群中厮杀，被刀剑扎烂了血肉。
玄三要为主人断后，上一秒还在推着主人的手，下一秒就被箭矢射穿，三名刺客提剑冲来，玄三被砍断了一只手。
失去一条臂膀的玄三，不露痛色，为主人拼杀出一条血路。
还有其他兄弟......
玄九疯了，在最后一刻看见主人的尸首时，他连剑都拿不稳了。
主人死了，还要暗卫有什么用？
玄九抱着主人的头痛哭，望着兄弟们的骨血感到绝望。
他身上沾满了主人的血，他要死，可是死不了。
主人的手握着他的剑刃，喂他吃下了仅剩的回生丹。
“玄九......”
玄九猛地睁开眼，浑身是汗，心跳不止。
是梦
玄九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许久才叹出一口气。
他起身擦了把汗，空闲之余，又去到主人跟前了。
玄九寻了一圈，最后终于在一处花园里瞧见主人的身影。
玄九遁入暗处，与玄五和玄三打了个照面。
“你怎又来了？”玄三道。
玄五觑了一眼，“有时间不想歇着？”
玄九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主人正在兰亭里休憩，一旁的许韵依今日打扮得格外漂亮，与主人站在一起时可谓郎才女貌。
偏偏玄九不这样想，他直盯着许韵依，洪水猛兽如她。
不知主人说了什么，许韵依低头羞涩一笑，坐到主人对面，唤了女婢拿琴来。
美人佳肴，丝竹管弦，好不舒适。
玄九感觉到手臂一紧，转头看去，玄三紧紧抓着他不放。
“你休想再去。”玄三道。
玄五也转过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二人。
玄三低声解释一番，末了又道：“若不是主人近日心情不错，你不知死多少回了。”
玄五听了更疑惑，问玄九道：“你很讨厌许姑娘？”
玄九沉下声道：“许韵依心有不轨，迟早对主人不利。”
“如何得知？”
“许韵依有一情郎，是她三师兄。青山宗被灭前二人曾私定终身，青山宗徒遭变故后，她爹有意将人送到主人门下，许韵依不肯，二人夜里潜逃被抓。”
由他们所知的，之后便是青山宗被屠，宗门内分散的各子弟逃散，许韵依被送到九方质门下，她那三师兄下落不明。
“她那情郎身患重疾，她这样依附主人，定有他谋。”
虽然许韵依那三师兄早在当日被玄九斩杀，但他说得也不假，前世许韵依接近九方质就是为了回生丹，再教唆他去取日月潭的宝贝为她爱人养身，叫九方质得罪了日月宗，日月宗成为围剿的主要势力之一。
玄三道：“所以你一直疑心她要利用主人，才一直防着她。”
玄九点头，正色道：“这些日她可有异动？”
“并无，但我也只能在外头守着，有时她不知何因总对着身旁的侍女发脾气。”玄五回道。
她私下就是个母老虎。
但玄五没说。
琴声戛然而止，三人同时看回兰亭中。
只见许韵依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个细小的物件，好似玉佩，又羞红着脸，像是要递给主人。
经玄九这番话，玄五和玄三对这女人都有了防心，都怕主人被骗。
“怎么办，她要给主人什么？定情信物吗？”玄三道。
毕竟主人还这么年轻，高岭之花如他家主子，今儿个碰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投怀送抱，能坐怀不乱吗？
玄五也为此捏把汗，暗暗担心。
玄九面色凝重，原来上一世便是这样的么？
第7章 被主人逗弄
玄九有一次出任务回来，见到主人手里把玩着一块小玉，还以为是哪里新奉上的。
原来是这时候送的么。
可是后来见主人在后山将这玉扔了，医师说，好像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具体是何东西，玄九不知。
玄九下了心思，想找个机会将这玉偷来看看。
在三个暗卫的如火如荼的注视下，九方质笑着接过那小玉。
同时凛冽的目光往他们这边看来，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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