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对着主子进的包厢，还算是能看到里边的情况。
虽然他无意窥探主子，但，总要有些保险。
“师兄，这位是靖王殿下。”
靖王李弘，最近正好在明城附近查盐。
九方质起身行礼作揖，不卑不亢，“见过靖王殿下。”
.........
玄九眸光震动，依着唇语，主子今天见的，竟是靖王殿下。
主子知道吗？
重生一世，温向烛前世也并非这时候回宗门，如今一切都被打乱，该如何？
玄九心中打起警铃，杀意腾腾。
九方质星眸微转，掀起眼帘扫向落窗外。
收到主子轻微的警告，玄九按耐下躁动的心，后悔没跟主子进屋去。
三人相谈甚欢，不多时，靖王招来几个人，最后，留下头牌龙凤胎“美仙神玉”。
一姬，美则美亦，清新脱俗，另一小倌更为惊艳，倒像是清流人家饱读诗书的公子，宛如神玉。
一阵风吹来，树叶摇曳不止，遮住了玄九的视线，他只看得一角：
那小倌的手指在九方质手上轻摩，好似戏弄，明明这一行径有些轻浮，却面不改色，好似做出这举动的人不是他。
只是不知后来如何，风起得大，玄九再看不清。
天际朦胧乌沉，终于见温向烛出来，但面容似有不悦，等了许久，都不见靖王与主子。
心里一急，玄九进楼藏匿，听了许久，不见有谈话之声，只有一人的呼吸声。
还没进到房间，手腕就忽得被人抓住，嘴巴被捂住，那人示意他安静。
玄九瞳孔微微一颤，这张相貌：
是陈泽！
手上的饰戒还在，是九方质。
主子怎会.......这是要做什么？
须臾，隔壁传来暧昧之声，令人尴尬。
九方质摘下玄九的面罩，又捉了手，给他戴上自己的饰戒。
玄九惶恐，挣扎道：“主人！”
然九方质强硬如此，叫玄九无法反抗。
在玄九疑惑惶恐的目光之下，九方质道：“九方宗主，如何？”
？？？！！！！
玄九几乎是瞪大了眼，不明白主子到底在做什么。
九方质抬眸，眼中端的是一片清亮明澈，“九方宗主为何这样看着我？”
“主人...”刚开口，对方的手指便按在他唇上，“不，你才是主人。”
？？！！！
主子到底在玩什么？！
玄九吞了吞口水，几乎要被这倒反天罡的场景吓得魂都没了。
“陈、陈泽。”
九方质倒是应了，但又说：“我比你大些，按规矩，你该叫我哥哥。”
“......！！”
他不叫，九方质就亲一次，间隔很短，却不停，让玄九想到，主人现在很像一只.....啄木鸟。
他是木
见又要亲过来，玄九忙用手抵住，脸红到脖子根，低声喊道：“哥哥。”
“嗯？”
“泽哥。”
第50章 飞蛾扑火
九方质嗯了一声，吻着玄九的手指，喊道：“阿质。”眼神带了几分哀怨。
玄九心脏漏了一拍，眼睫颤得更厉害了，那点隐藏的，自欺欺人的念头，被一步步揭开。
主人知道吗？
主人一直都知道吗？
从那时候就.......
“在日月潭时，你主动过来亲我，给我渡气，吻着吻着，就乱了心，忍不住要把我吃了。”
“只是，被我推拒了，才猛得像是惊醒，斥责自己内心不坚，你有些情郁。”
“那日，你见我在窗边望着楼下的人，知道那两兄妹与我熟识，才将人放进来，若有人能陪我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可这也给了林茗机会，我收了香囊，上面绣的鸳鸯，有定情之意。直到那晚，你故意与我打斗，拿了香囊，你以为我已然与他人定情，眼底的难过，难以掩盖，那时你才知，原来早上我看着旁的女子，向她问好，与她一起用膳，这点子气，都是不该吃的。”
“只因，我早已意属他人。”
“我瞧你筷子都掰断了，都因心思都在林茗身上，而无暇顾及你的动向，太让你伤心。”
“明明你已经递了茶给我，我却依旧要下去见林茗，喝了茶，却没留下，不肯与你多待。”
九方质愈说愈幽，眸子里却闪着一抹炽热澎湃。
“在无极宗，我背着林茗走了一路，她也给我擦了汗，举止好不亲密，她送了我护身符，我一直戴在身上。却不曾想，你一直注意着，却只能隔着可怕的距离，远远望着，连那鸳鸯香袋也是。”
“你不能管我，也不能叫我把那两样东西都扔了，因为你不是我意属之人。”
话音未落，九方质将头埋进玄九的颈窝里。
暗卫已然被主子这一大段话砸得晕头转向，不知天地，久久不能回神。
为什么说这种话
这样，是因为.....
因为喜欢吗？
主人喜欢他吗？
从两年前？
从那时候，主人对陈泽的一举一动，不是假象，要的也不是陈泽。
是玄九
从一开始，就是玄九
曾被玄九掩盖的，不敢承认，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不会被上心，所以，面对主子的示好时，只当是对陈泽的，而不是他自己。
他活活将自己掩埋，也伤了主子的心。
窗外刮起风雨，玄九的神志在此刻清醒。
与此同时，九方质蓦地退出玄九的颈窝，又将人的面罩戴上，转身直接跳出窗户离去。
玄九错愕，雨很大，主子却这样就出去了。
他立时追去，原是快追不上的，是九方质故意放慢了些，引着玄九到他想去的地方。
玄一本是来给主子送伞，见到玄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夺了手中的伞，又眼瞧他一溜烟的跑去不知追什么。
不知追到何处，只看见一条无人光顾的巷子，跑进去，在偏僻的死胡同里看到九方质背对着他，独自站在雨中。
玄九急得大喊：“主人！”
他看见以往风华无双的主人回眸望他，眼底是藏不尽的无端情绪，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个时候，孤寂，落寞，无人理解的苦痛。
心脏收缩着泛酸泛苦，好疼。
临崖立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
哪管什么闲言碎语，哪管会落得什么下场，粉身碎骨亦不怕，卑微匍匐在神祇脚边的小小身躯，终于生了勇气，要一把抓住尊贵的天神。
玄九脚下走得愈快，最后，头也不回地奔向主人，第一次，主动狠狠地抱住他的主人，他的天神，他的全部。
爱会让人飞蛾扑火，即使是自取灭亡，天崩地裂，也要奋力一搏。
“主人，主人.....呜，喜欢、喜欢！”
伞被粗暴的打落在地，但没关系，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庞，滚烫的热泪将他捂暖，他有满心满肺的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只得吐露最重要的：喜欢。
喜欢，一直都很喜欢，不止从两年前，而是更久之前，因着主人一次次的宽容，一次次抚慰，一次次温柔，他的心在沦陷。
但是，但是他给了自己太多枷锁，将自己绑在黑暗深处，不能直视光明，所以也理所应当的给了光明限制，怕被灼伤，怕被刺冷。
所幸，还算来得及，天神被伤了心，仍愿给他机会，向他走来。
九方质的冰冷的手覆上他火热环抱着的双手，轻轻问道：“喜欢什么？”
“喜、喜欢主人，玄九喜欢主人！喜欢！”
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他耳中，如暖化寒冰的热阳，照亮了他的心。
可他还不满足，“你总是撒谎。”
玄九更急了，哭都来不及哭，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连忙否定道：“没有！没有骗主人，没有骗！”
九方质嘴角弯弯，眼底透的全是狡诈，转过身与玄九视线相撞，端的是一副可怜与感动，问道：“什么时候？”
玄九好像得了希望，想也不想，立刻回道：“不、不知道......”
似是又怕让主人失望，握住主人的手往自己脸上贴，眼神真诚，泪眼汪汪地盯着眼前的人，声音虽小，却永远都不会被雨声盖住。
“在...在好久，好久之前、很难过，不喜欢主人跟别人在一起，不喜欢主人牵她的手，对她笑，想要...想要主人，只对我好.......”
声音愈说愈小，明明颤得不知所云，却极力要说完，即使已经不敢与之对视，却仍犟着抬头，看主人的鼻子，嘴巴，耳朵，好像只要一低下头去，就再也看不见了。
主人盯着他，却不说话，好似不信他，这让玄九难得的生出一份委屈，难过得眼前又模糊了一片，就要垂下头去了。
但，九方质突然笑了。
玄九猛得抬眸，主人的笑容如阳光一般温暖，也美得惊心动魄，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快要将他融化。
“主人.......”玄九看呆了。
眼梢潋着薄红，九方质怜意更甚，轻轻揉捏一下，暗卫似委屈，似不满，又似叫嚣，哼哼唧唧的，更像只小狗了。
九方质笑意更深了，拇指先抵在玄九唇上，摩挲着，吻着他的暗卫。
他将人紧紧揽在怀里，遮得严实，不叫外面看清一点。
此时此刻，玄一在胡同外惊得如被雷劈，外焦里嫩，只看了一眼便迅速退出，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青一阵白一阵。
里边的人是玄九，而另一个陌生男子是谁？！
昨夜才刚看清主子与玄九的关系，没想今日就撞见这么一幕！
第51章 出柜
玄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脑子里唯一晃荡的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玄三在小楼子赏着雨，见雨中突然出现个人影，不知是哪个兄弟，睁大眼，拍着玄十道：“傻石子，那是谁，怎么有点像玄一？”
玄十：“一哥好像不太对？”
玄十冲进雨里，拉住玄一的手，担忧道：“一哥，你怎么啦？受伤了吗？”
玄一万念俱灰的表情将玄三也吓了一跳，“出事了？”
玄十帮着哥哥擦头发，玄一无空理会，猛得抓了玄三，咬牙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九和主子的事？”
玄三眉心一皱，手臂上的力量拽得他心虚，弱弱道：“你知道了？”
“昨晚我与玄二值班。”
玄十不明状况，左右瞧来瞧去，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九哥和主子什么事？”
玄三喃喃自语道：“那家伙也不跟我说一声.......”
玄一拳头青筋爆起，猛揍了玄三一拳，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玄十仓惶拦住玄一，“一哥，你怎么了，先别气。”
玄三摸了摸脸，这下玄一可没收力，叹口气，无奈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呢，那是主子，主子的话，谁敢不听？”
一时心气上头，玄一但觉血气翻涌，眼前发黑，还是玄十极力扶着，才没让他倒下。
看昨夜情形，猜也能猜到为何当初被下了死讯的玄九能活。
只是，今日看，玄九竟意属他人，做男宠已然够折辱一个暗卫，若是让主子知道，只怕.......
玄一捂住眼睛，无助心痛道：“...你要他往后怎么活啊？”
玄三倒认为主子对玄九有几分真心，劝慰道：“若主子是认真的，想必小九也不会.....”
玄一却打断道：“你怎知主子就是认真的？这阵子就要选夫人，等主人娶了正妻，他还有活路吗？”
玄十本在状况之外，听了玄一最后一句，好似突然明白了一些，小脸红了一阵，又煞白了，“一哥，你是说九哥他.....？！天哪......”
玄三将目光投向玄十，正声道：“不许跟其他人说！”
玄十乖乖地点头，但心里怎么也不敢相信九哥会和主子在一起。
玄九还浸在蜜罐里，哪知道暗卫阁楼的风雨，这会正窝在主人怀里呢。
当然，是被九方质强捉的，神智清醒的暗卫，是不会在朗朗乾坤之下黏着主人的。
九方质捉着玄九不放，甜哄威胁全让他拿捏，逼得小狗狗快要炸毛了。
玄九开始偷偷地用力推拒主人，但对九方质来说跟挠痒痒似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将人钳制住。
九方质变脸倒是快，记仇，也爱秋后算账，可谓睚眦必报。
“贵女好看么？”
“好看。”玄九如实答道。
日月宗的美人是出了名的漂亮，既是贵女，相貌自然也不用说，必是国色天香。
玄九闻不出醋味，只是奇怪主子为何突然又提起这事。
九方质被气笑了，咬着牙，一字一句吩咐道：“那你可得给本座好好物色物色，到底谁适合做夫人。”
玄九眼底闪过一抹黯色，但其实自己早就接受这个结局了，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正色道：“是！属下定当尽心尽力，为主人分忧！”
话音未落，玄九脸上就被拍了水，九方质眨眼间便将情绪收敛地滴水不漏，千百心念慢慢升起。
末了，只叹道：罢了，木头脑袋，日后再好好调教。
夜晚
温向烛又来找九方质秉烛夜谈，玄九不愿待着，回往暗卫阁楼去。
玄一在他屋内已坐等许久，见着人，嗓音嘶哑，喊道：“玄九。”
玄九闻声瞥见玄一，不知怎的看他一下憔悴了许多，“一哥。”走近才知他状态极差，带了几分担忧问道：“怎么了？”
“你和主子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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