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上人吗？”
林桥嘴角抽了抽，他这妹子，性子是这么直的。
玄九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生硬回答道：“不是。”
二十哈哈笑道：“嗐，我这哥哥还未娶亲呢，哪有什么心上人。”
玄九喝了口茶，道：“歇会就继续赶路吧。”
他不欲在这路上做纠缠。
白日林桥和陈柯算是聊的火热，也走得慢了些，晚上还没到找到新的站点，四人只好在野外睡。
二十道：“哥，我去打两只野鸡野兔回来？”
“柯弟，我跟你一起去。”随即，林桥转头对林茗道：“你和泽哥一起去找些柴生火等我们回来。”
玄九一转眼就对上林茗的视线，转头对林桥道：“你留下吧，我去。”
“这，你们能行吗？”林桥迟疑道。
看起来该是陈柯更照顾他这哥哥些。
二十明白上司的意思，道：“放心吧，我哥厉害着呢。”
“那好吧。”
玄九与二十就近打猎，二十手上拿着暗青子，道：“大人，那姑娘......”
“不用管，加快行程快些到无极宗便可。”
“是。”
草丛里发出细碎的声响，二十手中的暗青子还未发出。
“碎了，捡回来。”
？？？？
二十上前扒开草丛，一只兔子倒地，还捎带了只兔崽瑟瑟发抖地不敢动。
玄九道：“小的放了。”
二十心里默默点赞，大人厉害......
又多猎了三只野鸡，二人满载而归。
“这么多？果真厉害！”林桥赞道。
林桥将第一只烤好的兔子递给林茗，道：“吃完歇着去，晚上我守着。”
玄九头也未抬，盯着火堆，道：“一个人盯着太累，明日还要赶路。”
“是啊，我哥说的没错，晚上咱三人轮流守着。”
“嗯。”
林茗手上拿着烤火的兔子未动，一时看玄九的动作看得入了迷。
陈大哥认真的眼神，真的很.....
玄九感知到林茗的视线，觑了一眼，又看了手里正在烤着的山鸡，挑了处鲜嫩火候刚好的地方，撕下肉递给她，道：“过会就好了。”
林桥吃得嘴蹭亮，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离，玄九甚至没多看她几眼，而自家妹子那藏不住的....暗腹诽妹子没出息。
天气炎热，马儿也受不住，跑一阵歇一阵，赶了几日的路，终于到无极山。
天色将晚，其余路人也皆聚集到山脚下，准备各自找家客栈歇息，明日再出发登山。
然他们来的晚，附近几家客栈都满人了，只剩一家无可挑选了。
玄九站在门前，犹记上次他与九方质来到这家客栈，那时自己不争气，还在主人面前哭了一场。
物是人非，如今主子却不想再见他了吧。
一个不称职的暗卫，随意被他人用刑，触怒了主子的底线，就会被抛弃的......
玄九暗自伤神，林桥首先打断了他的思绪，道：“这儿陈设摆件可都不便宜啊。”
二十道：“来的晚，就剩这家了。”
林桥进去找小厮问了价格，又愁眉苦脸的出来了。“这家实在贵，我们带出来的盘缠一路上也都花得差不多了，这是住不上了，二位仁兄若是钱够，进去住一晚，我与我妹子在外找个地方睡。”
“哥？”二十询问着玄九的意思。
他们身上带的盘缠肯定是够的，玄九丢下一句话，踏步而入。
“一起住。”
二十明白，转头对着林桥道：“这路上人多也是不安全，我哥既说一起住，那便没问题，走吧，进去住一晚。”
林桥愕然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林茗道：“陈二哥，这太破费了，我们兄妹出去找个地方就行，平时在外没遇着客栈，也是常睡在野外的，不用麻烦！”
“嗐，不麻烦。”说着，便揽着林桥进去了。
“客官，您来得晚了，咱这就剩两间上房了。”
林桥道：“没普通客房了么？”
“这还真没了，这两间上房还是刚才客人来了有事，人先走了，这才又空出来的，这日头就要下去了，若是刚才两位客人又回来...您要可得抓紧了。”
玄九给了二十一个眼神，二十拿出钱袋，对小厮道：“那便两间上房吧。”
说罢，又看了看楼下四周，皆坐满了人。又问：“可还有地方？”
“楼上还剩一个包间，客官您点几个菜，咱给您送上去。”
林桥正愁欠这人情不知怎么还呢，接道：“那便开个包间。”说着，拿出身上所剩无几的银两。
“好嘞！”
“仁兄，这就莫推辞了，左右你们帮我出了上房的钱，我请你们顿饭。”
第27章 荒谬
进了包间，林桥自己小酌了几杯，但到底没敢多喝，明日一早还得上山呢。
“兄弟我跟你说，要不是当初我娘死的早，我家里可轮不到那贱妾做主，逼得我们兄妹二人无路可走，只好出门四处...嗝、”
林茗抱怨道：“哥，就这点酒量，你还喝。”
林桥这酒嗝冲着玄九打的，一时间味道难闻极了。
二十道：“林兄，你喝醉了，我们扶你回去休息。”
玄九先行起身道：“我扶他回去，你们继续吃。”
实际上他并不想再多待了。
玄九将林桥一条胳膊拉起绕过肩膀，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就走。
林茗道：“陈大哥，你不再多吃点？”
二十道：“没事，我晚些时候再端点。”
正要再上楼，玄九听见楼下传来声音：“宗主，夫人。”
玄九下意识回头，正瞧见身着云纹佛头青绸缎的九方质站在楼下，许韵依侧立在一旁，面色有几分憔悴，倒真有几分病美人的模样。
但更夺目的，该是他绝代风华的主人，五官昳丽俊俏，气质矜贵清雅，如神祇天降，教世间万物陡然失色。
玄九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心脏猛然一跳，呆呆的看着楼下的男人出神。
那男人一眼便看见他了。
楼上楼下，四目相对，九方质从上至下的打量了玄九一番，眸光里平静如水，牵着许韵依的手上楼来了。
林桥艰难睁开眼，含糊道：“唔，仁兄，咱站在这干嘛？”
玄九愣过神来，扶着人快速上楼。
末了夜里，二十道：“大人，宗主好像也在。”
“要向宗主问安吗？”
玄九坐在窗上望着外边，沉默片刻，道：“不用。”
他有什么颜面去见九方质。
眼见玄九心情并不美妙，二十识相的闭了嘴，打了地铺。
夜里，玄九头枕着胳膊直望天花板，心绪如麻。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回想起在楼下碰见主子时，那眼底的惊艳，本郁郁沉闷的心，突然间活了过来，活泼的跳动。
但看见九方质转头对着许韵依微笑，那温柔的神色，突然间像把刀子一样刺进那颗刚活泼起来跳动没多久的心，刺得它又闷闷的，挠人心扉。
他已经讨厌许韵依讨厌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说他对主子的安危担忧到神经质的程度，觉得主子碰了那人的手，便觉着那手有毒，切切碰不得半点。
他怕是快疯了吧。
重生之后，这颗心日日夜夜吊着，不敢有半点松懈。
他是疯了吧。
竟真将主人当作是三岁小儿般看待吗？
三岁小儿吗？
其实主人才是把他当小儿般对待吧？
呃....好几次如小孩般的擒抱，轻抚着他的头哄他莫要再哭，还将他当作是废人一样喂他吃食......
玄九想着，脸上渐渐染上不正常的红晕，真是令人难为情，太羞耻了.......
但，主人对他...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懵懂不堪的想法刚冒出便被玄九无情的掐灭。
怎么可能，他圣洁无比的主人，如天神般的人物，怎可能低头看他这矮到尘埃里去的暗卫。
玄九侧身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逃避，又将萌芽掐灭，他怎能有这样僭越的想法，平白玷污了主人...真是不要脸。
翌日，四人早早便起身准备登山了。
然无极山阶梯九万七千三百步，且不许外来者运轻功，这徒步登山，实为不易。
这对天生武者或许还好些，但林茗和林桥本就是半路出家，这脚下功底也没多少，爬了半天便累得抬不动腿了。
林桥累瘫了，歇在一旁，眼瞧着一顶飞轿从头上掠过，惊道：“什么情况？！”
玄九精准地望见轿子上那抹熟悉的衣摆，解释道：“宗门贵人，无需攀阶。”
隔壁同行的一侠者愤愤道：“靠，狗仗人势。”
玄九：“........”
二十：“........”
林茗算是爬不动了，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可怜道：“哥，我真的走不动了。”
林桥也叹了口气，鬼知道这无极山这么难登，看着林茗唰白的小脸，心道：真是坑妹了。
林桥喘了口气，道：“哥背你。”
但其实林桥没背多久，自己也不行了，最后是玄九与二十等人轮流背着走上去的。
林茗将头靠在玄九肩上，弱弱地说了一句：“陈大哥，谢谢你。”
少女的气息偶尔喷洒在玄九脖颈间，玄九下意识躲了躲，嗯了一句。
林茗见玄九双手叉在腰上，碰也不敢碰她，心觉好笑，问道：“陈大哥，你还没娶亲吗？”
“没有。”
“为何不娶？”
二十腹诽道：这还能有为何，暗卫哪敢有心上人？这是要被拉出去剁掉的！
见玄九不答，林茗追问道：“陈大哥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没有遇上一个心上人？”
“没有。”
林茗打趣道：“陈大哥，你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若是心上人，那便时时刻刻都想着她，想他白日吃得好不好，昨晚睡得香不香，见到他便欣喜若狂，没见到他便魂不守舍，日日盼，时时望，想得到他一点消息安安心，看他与旁人亲密，便觉着难受，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人拎回来教训，还想跟他成亲，想跟他过日子。”
林桥快听不下去了，打断道：“好了，女孩子家家，也不害臊！”
林茗朝自家哥哥撅了撅嘴，又问玄九：“陈大哥，你真的没有吗？”
“....没有。”
“那，陈大哥，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玄九哑言。
林桥嚷道：“说的什么晦气话，什么叫你不在了？快快住了嘴，有这精力，不如下来多走两步！”
林茗努嘴，闭了口，又趴回玄九的肩头，不说话了。
心上人吗？
他经常想主子的膳食是否会被下毒，主子夜里睡得如何，会不会又梦魇？日日等着二十七汇报主子的情况，见到主子会欣喜若狂吗？嗯.....没有，只是觉得心里堵着的东西被拔掉了。
见到主子与许韵依亲近，对她笑，自己确实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是心上人？……这叫喜欢么？喜欢一个男人？他的主子？
荒谬！
第28章 护身符
玄九额下滴汗，踏上最后一步。
无极坛人满为患，亦有宗门子弟在旁看候情况。
“喜迎诸位登我无极山门，我派已为诸位英雄好汉备好厢房，还请诸位挪步休憩，比武大赛将在三日后开始！”
他们跟着前面的人去往后院厢房，路上人群甚吵，林茗也辗转醒来。
“唔，陈大哥。”
转角处，玄九抬眼一瞬瞥见九方质的身影。
彼时，九方质正与一人谈论，且由前面的宗门弟子带路。
九方质敏锐地察觉到异样的视线，余光扫了玄九一眼，面不改色，但眼底却骤然一凛。
只见林茗清醒过来，惊叹道：“陈大哥，你流了好多汗。”说着，拿出软帕子给玄九擦了擦汗。
玄九的注意力被林茗吸引，回过神转身走了，并未察觉九方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戾气。
到了无极宗，自然是一人一间厢房。
如玄九白日所想，他担心主子晚上是否睡的香，会不会梦魇。
他就是这样待不住，一旦独自一人待着，他便忧心忡忡。
他打开窗户翻身而出，寻着其他暗卫兄弟的踪迹，摸到了九方质的屋子。
但他并未靠近，只是藏在比暗卫更远的地方，静静的望着那漆黑的屋子。
翌日，九方质携着许韵依赴宴。
自许韵依出现，魏知然的目光就一直黏在她身上，寸步不移。
魏知然道：“常听外界赞美月乐宗宗主与夫人恩爱非常，如今宗主出行都寸步不离的带着夫人，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许韵依也注意到魏知然，微微低头向他笑了笑，柔声道：“魏小侯爷过誉，妾时常身子不适，夫君怜惜，想让妾多走走，这才一齐出来了。”
魏知然用舌尖顶了顶上颚，美人温情一笑，却不是对着他，眼中带了不满看向九方质，但九方质压根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这让他更为不爽。
下了宴，魏知然道：“星汉。”
在暗处的星汉遁出，回道：“主子。”
“九方夫人瞧着面色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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