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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许凌英的病房外，许明习才停下脚步：“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聊。”
说完，她推开门，向薇薇安示意。
薇薇安看她一眼，面带疑惑走进去。
许明习关上门，叹了口气。
希望许凌英能不留遗憾。
门内。
许凌英本来正在看平板，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地说：“喝茶自己倒，事情进展如何？”
说完，对方没有吭声。
许凌英抬起头，这才发现对方不是许明习，而是一个眉眼和后者相似的女人。
——也是令她魂牵梦绕的人。
许凌英手里的笔没拿稳，掉在被褥上。
她呆愣地看向薇薇安，嘴唇轻轻颤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怎么感觉……你很眼熟？”薇薇安蹙眉，似是在回忆，“好像在哪见过。”
“我叫许凌英。”
许凌英稳住声音，说道：“按理说，我应该叫你……”
她没说完，仿佛这样那个称呼就从未存在过。
薇薇安一听她的姓，忽然想到了：“我记起来了，你是他的妹妹，对不对？”
许凌英点头，抿紧唇线：“是。”
“你生病了吗？”薇薇安好奇地问，“虽然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但听明习说，这些年来你一直很照顾她，所以还是要谢谢你。”
许凌英摇头：“没事的，都是举手之劳。”
顿了顿，她又说：“是胃癌晚期，已经扩散了。”
薇薇安捂唇，露出惊讶神色。
她面露不忍，似是在想该说什么，却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
许凌英已经缓过神来，镇定自若地问：“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闻言，薇薇安说：“我在一个地方……睡了很久，前阵子才刚醒。”
“抱歉，我对现在的事有些迷茫。”
许凌英摇头，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我昨天忽然想要写信，但转念一想，又就此作罢。”
薇薇安来了精神：“你也喜欢写信吗？”
许凌英点头：“喜欢，写过很多，但那都是很久之前了。”
“我早就不写了。”
“为什么？”薇薇安忍不住问。
许凌英看着她，目光描绘着女人精致的五官：“因为，我再也收不到回信了。”
“怎么会。”薇薇安说，“你可以给我写信，我也很喜欢写信，到时候我们可以书信往来。”
想到什么，薇薇安目光一黯：“我之前有过一个笔友，后来也见了面，只不过结局不太好，他背叛了我。”
许凌英忽然抬高了声音：“她没有！”
薇薇安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许凌英平复着心情，可心如刀绞，令她痛到失语：“她没有……背叛你。”
这次，轮到薇薇安不高兴：“你是他的妹妹，当然会向着他说话，可他背着我去找别人，难道这在你们看来不算是背叛吗？更别提——”那人做的其他恶毒的事。
“因为给你写信的人是我。”许凌英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她大口呼吸，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机器开始尖锐地鸣叫。
“给你写信的人是我，不是我哥，从头到尾，都是我……”许凌英咳的眼睛流出泪水，气喘吁吁地说。
薇薇安已经被她的话吓到当场僵住。
“你的意思是，”薇薇安深呼吸，“……当年我认错了人？”
许凌英闭上眼睛：“我仍清晰地记着，我们来往的第一封信，讲的是国外的秋天，你说叶子枯黄了，踩上去会响。”
“后来我们无话不谈，是你提出要见面，但那封信被我哥看到了，他去到欧洲，代替我见了你。”
“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恋爱之后，他变得和之前不同？”
薇薇安张了张嘴，最后喃喃道：“我以为，只是现实和书信不同，所以性格才会有些偏差。”
“错了，一切都错了。”许凌英眼泪流出来，“从一开始，事情就都错了。”
薇薇安同样湿润了眼睛，她走到许凌英的面前，迫切地看着对方：“给我写信，我要收到你的信。”
“不会再有了。”许凌英目光枯死地看向她，“我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没有办法给你写信了。”
她扯了下唇角，像是想要笑一下，可表情是那样难看。
“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许凌英说。
仪器尖锐叫起来，医护人员涌进来，她们快速地交谈着，像是面临着什么巨大的难题，而薇薇安则被挤到了后面。
她遥遥地望着许凌英，看到对方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那个笑容很美，可薇薇安更希望许凌英的眼睛睁开，再看一看她。
她怅然若失走出门，看到外面等着的女儿。
“母亲，”许明习的目光中透出意外和不解，“您怎么哭了？”
闻言，薇薇安抬手，摸了一下眼底。
她低头看去，手指一片水光。
第74章 Chapter74
许凌英死了。
和薇薇安见过一面后, 她突发病症，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薇薇安坚持要留下参加葬礼, 于是回海里的进度放缓。
许明习忙前忙后, 把所有的事都处理的漂亮完美。
来吊唁的人不多, 毕竟许凌英看起来就不好惹, 手腕强硬到人人畏惧, 怎么会喜欢她。
薇薇安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天，最后临行前，她将一封信烧掉。
“希望你能收到, ”薇薇安顿了一下, “这封迟到二十多年的回信。”
说完, 她眼眶微红, 又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像故人的回应，又或是安抚，让她不再悲伤。
许明习揽着薇薇安的肩：“走吧, 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们。”
一切水落石出，自然要让坏人绳之以法。
许明习手里握着大量许父中饱私囊的证据，董事会的成员大为震惊, 许父锒铛入狱。
蒋飞凤和许儒茜搬离了那处金碧辉煌的别墅, 以后只能靠微薄的分红过活。
许明习将崔为正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市长夫人, 后者气恼到当场泼了丈夫红酒。
崔为正本就是依附妻家势力，现在被对方厌弃, 自然没有什么好处，不久之后, 他的市长之位便被撸掉，发派到别处。
而芮妮则是由薇薇安亲自上门去整治。
女人大惊失色，尖叫连连，但薇薇安的能力更高些，很快将芮妮绑住，黑尾说要把她带去海里放逐。
虽然许明习不知道放逐的具体情况，但既然黑尾这样说，那恐怕就是极糟的结果。
拨乱反正用了些时间，待薇薇安她们动身去往海边时，已经到了深秋。
薇薇安踩在落叶上，冲许明习笑了下：“你知道吗，秋天的叶子很脆，踩上去会有响声。”
许明习点了点头，她便红了眼睛，大概是想起了某位故人。
“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薇薇安笑着说，“明习，余瑜是个好孩子，你们要好好在一起。”
许明习也笑了：“我知道的，不会错过她。”
薇薇安垂眸：“将密钥交给南海的君王，我就要回欧洲了，这里承载了太多的沉重而伤心的过往，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好，到时候我去欧洲找你。”许明习说。
薇薇安便又笑：“给我写信就好，我可以收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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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瑜趴在沙发上，对着许明习说：“许明习，我怎么忽然感觉这里空荡荡的。”
许明习挑眉：“有吗？”
“有，好像一下子安静了很多，也没人和我们一起说话了。”
余瑜皱着眉，不太高兴地说：“我有点想姐姐了。”
许明习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以后还会见到的，不然这样，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闻言，余瑜的眼睛亮了亮。
“出去玩？”她高兴地问，“是怎么玩？”
许明习看向她，揶揄地说：“总不可能是玩到成人用品店里去。”
余瑜鼓了鼓腮帮：“许！明！习！”
喊着，她便扑到许明习身上，摆出要作威作福的架势，嘴里说的却是：“成人用品怎么了，难道你没有获得快乐吗？还好意思说我，哼，那晚谁最兴奋我不说。”
许明习扶住她的腰：“确实，那晚谁最兴奋我不说。”
在余瑜睁大眼睛，想要反驳时，她用嘴唇堵住了对方的，将所有言语吞下。
“宝贝，我们去玩吧。”许明习哑着嗓子，说道。
余瑜老实了不少，闻言乖巧地点头：“好吧。”
她们穿戴一番，由许明习开车，从别墅离开。
“我们去哪里？”余瑜好奇地问。
许明习看她一眼，神神秘秘地说：“不告诉你。”
“许明习！”余瑜一脸控诉，“你学坏了，变成世界上最坏的家伙了。”
“不可能，我分明是世界上最好的家伙。”
许明习看向她：“不然怎么会遇到我们余瑜呢，这么漂亮可爱的小美人鱼。”
余瑜被哄得心花怒放，在等红灯时，勉为其难把零食分给许明习吃。
她们开了很久的车，才抵达目的地。
看到牌子上写的什么，余瑜眼睛亮了起来。
她捧着许明习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大口：“许明习，我宣布，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家伙。”
许明习挑眉：“现在我不坏了？”
余瑜连忙摇头，开开心心地说：“当然不坏，能带我来游乐园的许明习是好东西。”
“……”
许明习太阳穴跳了跳，她认为很有必要对余瑜进行一下语言教育。
话虽如此，在看到余瑜高兴起来，许明习也放松不少。
黑尾和绿尾离开，余瑜没了一起玩闹的朋友，自然会觉得烦闷，像现在这样出来玩一玩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而且，之前余瑜就说过，想来游乐园玩。
她们检了票，随着众人一起涌进去。
“许明习，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余瑜喊道。
许明习点头，和对方一起沿着路走，来到旋转木马的场地。
木马上坐着一群小孩，见她们也坐上来，顿时转头看过来。
余瑜不明所以，还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
许明习扶额，在一上一下的旋转木马上思考人生。
坐完旋转木马，她们又去玩碰碰车。
余瑜没玩过这种会动的小车，横冲直撞，差点将许明习撞飞。
许明习稳了稳坐姿，朝余瑜撞去。
余瑜尖叫一声，又撞过来。
撞来撞去，玩得不亦乐乎。
“许明习，”余瑜喊道，“好好玩哦，我们可以在家里也玩这个吗？”
许明习想到别墅里摆着的名贵瓷器，如果全被撞碎，她大概要心梗，于是坚决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余瑜忍不住有点失落，不过，在看到海盗船的时候，那点失落顿时不翼而飞。
“许明习！”余瑜指着海盗船说，“我要玩那个！看起来好好玩哦。”
许明习：“……”
她长这么大，从没玩过这种高空高危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许明习系好安全带，对着身旁的余瑜说：“如果害怕的话，你就抓紧我的手。”
余瑜疑惑歪头，回答：“我不害怕呀。”
半分钟后，余瑜看着自己手上的大手，忍不住开启嘲讽模式：“许明习，你怎么抓我的手了？是不是因为害怕了呀。”
“……”
从海盗船下来，许明习两腿都在打颤。
她将海盗船拉进黑名单，发誓以后再也不玩这个恐怖的项目了。
下一秒，余瑜拉着她的手，兴奋地说：“我要玩那个！”
许明习抬头，一趟车从她头顶呼啸而过，留下一阵尖叫声。
她看着过山车道，陷入沉默。
不出意外，许明习又一次紧闭双眼，攥紧了余瑜的手。
余瑜乐的咯咯笑，还要大声嘲讽许明习，不知从哪里学会的词，听起来侮辱性极强。
直到体验完大半项目，她们才感到累了。
就近找了家店吃饭，许明习去端汉堡和可乐，余瑜则坐在窗边，耳边还竖着个小鹿角的发箍。
余瑜侧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许明习心中一片柔软，端着食物走过去：“饿坏了吧，快吃点汉堡压压惊。”
“我看是你才需要压压惊吧。”余瑜小嘴一张，“许明习，你好菜哦，连鬼屋都害怕。”
“……”
许明习面无表情咬了咬吸管，说道：“你如果不吃的话，我就全拿走了。”
“不行！”余瑜连忙护食。
许明习想了想，问：“余瑜，今天感觉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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