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了一眼马车,连忙飞身上马,快速往城里赶去。
…………
这边贺十安还在研究行军路线,既然粮草已到,那他的计划便可以实施了。
只是上次已经打草惊蛇,此次恐怕没这容易。
刚刚在地图上做上标记,就有士兵掀开布帘冲了进来。
他脸色冷凝,“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皇妃到了。”
来人气喘吁吁,一句话说完后就不再言语。
“你说什么?”
叭哒一声,手中的笔从掌心滑落。
“李副将让我告知殿下,皇妃来了。”
话音刚落,他们那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三殿下已经冲了出去。
贺十安心怦怦直跳,来到院子里,翻身跨上自己的战马,便朝着城外奔去。
只是刚走到半路,便遇上了已经回程的李盛他们。
他从马上跳下,一步一步缓缓向着马车而去。只是他的手刚碰上车门,便被一旁的风华阻止了,“小师弟,等回到总兵府再让他下车,他现在正在睡觉,外面风大……”
贺十安转头看向风华,“他怎么会来?”
这么远的路,这么冷的天,元书怎么会来?
风华语塞,半晌才说道:“这是他自己去求来的。”
他的话让贺十安心下一凛,想到元书在京里为他奔走,心猛然抽痛。
待一行人来到总兵府,看到马车上的人,贺十安真真切切有了心如刀割的感觉。裹在厚厚软被里的人,眼睛紧闭,两颊凸起,脸色苍白如雪,好像已经病入膏肓,如风中残烛。
他小心翼翼将人抱起,触手之处,即使隔着上好的狐裘,也觉得骨头硌手。
“唔……十安。”宁元书睁眼,长捷微颤,“我到了吗?”
“到了。”贺十安语调温柔,将人轻轻拢进怀里,低头,吻上人冰凉的额头,鼻尖是淡淡的药香。
他长舒一口气,把人小心抱下马车,一路抱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烧着碳炉,温度适宜,贺十安将人放到床上,替他脱掉鞋子和外袍,吩咐道:“去打盆热水来。”
有人连忙应下,退了出去,很快从外面端来热水。
贺十安亲自绞了帕子一点一点替人擦拭。风华这时也上前来,把宁元书这一路的情况说了一遍,主要还是太冷,加之赶得太急,伤了脏腑。
贺十安没有说话,只是仔细替人清理,半晌才喃喃道:“在京里养出的那点肉,这一病又没了。”
宁元书昏昏沉沉,躺在柔软的被子里,陷入了昏迷。
不过风华说,这样对他更好,可以好好的休息。
只是他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两日。
“十安?”宁元书沙哑的声音响起。
贺十安蓦然惊醒,立刻握住他的手,“你醒了。”
“嗯,我想喝水。”
贺十安连忙起身,一路踉跄着奔向桌边,替他端来一杯温水。
宁元书就这么借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水,然后便急急说道:“父皇病了。京里形势恐会生变。”
第137章 不要立flag
宁元书没有办法把事情跟贺十安说得太透彻,不然定会引起怀疑。
但他这句父皇病了,贺十安便能明白过来,京中形势恐怕不好。
“我让李墨言留在京中了,他本打算陪我一起来边关,但现在这情况,他留在京里比跟着我走要好。”宁元书慢慢从床上坐起,贺十安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你觉得父皇生病……”宁元书话没说完,但贺十安听懂了。
他轻声问道:“你怀疑父皇不是生病?”
宁元书摇摇头,“说不准,我也只是怀疑。父皇身子虽不是很好,但也不会突然就晕倒。而且直到我离京也没见到他,听说那几日一直是皇贵妃娘娘侍候在他身旁,连母妃要见一面都很难。”
贺十安脸色难看,问道:“你有见到安青海吗?他怎样?”
安青海是庆安帝身边的老人,可以说是只听令庆安帝一人,如果真的有人要害庆安帝,他不会毫无反应。
宁元书仔细想了想,他那日也只是匆匆见了安青海一面,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安公公倒是表现如常,但是现在想来,那日他阻止我和母妃看望父皇,也有些突兀。”宁元书皱眉,“我之前见过他对母妃的态度,一直很好,但那日似乎有些太冷硬了。”
因着庆安帝这么多年对玉蓉娘娘的宠爱,即使她之前疯疯癫癫,宫里也没人敢怠慢她,更何况现在三殿下还平安回来了,娘娘的病也渐渐好转,作为三殿下的生母,她的荣宠只会越来越多。
那日即使庆安帝下令不见人,以安青海圆滑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如此冷硬的拒绝,现在看来反倒是怕他们进去之后发现什么。
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见他神色凝重,贺十安忙道:“你身子不好,这些事就别多想了。京中有李墨言和外祖父在,不会出事的。”
宁元书轻轻咳了几声,笑道:“我还没有这般脆弱,只是在路上太累没休息好而已,你别担心。”
贺十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揉捏着他的手腕,那手腕已经瘦骨嶙峋,摸不到半分肉。
“我真的……”宁元书自然也察觉到了,连忙想要找补,哪知却被贺十安打断。
“元书,你忘了,我也略通医术。”
宁元书一愣,这才想到,当初在太学,男主还为他把过脉,因而叹了口气,“你师父他老人家再不回来,可能就看不到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徒弟媳妇了。”
“放心,我会找到师父的。”贺十安抱紧他,郑重道。
…………
宁元书在床上躺了四五日,身子终于渐渐恢复,虽还是每日咳嗽,像是回到刚刚穿书的时候,但已经比他预计的情况好很多。
这日,外面停了雪,日头也不错,他便披了一件白狐披风抱着手炉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到后院,就见贺十安正和几个人站在院中谈话。
温暖的阳光洒在冷硬的盔甲上竟然意外的和谐。
“皇妃。”李盛一转眼看见他,连忙行礼。其他几个他不熟悉的副将也跟着见礼,然后好奇地看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太冷。”贺十安皱眉,过来替他将披风上的帽子戴上。
“属下这就下去准备。”此时李盛带着其他几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宁元书淡淡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铠甲,问道:“你们在商讨接下来的计划吗?”
“对,我今日要回大营。”贺十安顺手替他整理帽檐外的发丝,然后迟疑道:“不过大营条件太差,你不能去。在大战未结束之前,你都乖乖待在聚源城。”
宁元书大吃一惊,但还是点点头。
大军驻扎在聚源城外,离城里大概三里的距离。一路向北,就是他们此次的目标风盐城。
“你是不是打算开始行动了?”宁元书犹豫半晌还是轻声问道。
贺十安顿了顿,目光如炬,直直看着宁元书,道:“对,拖延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孥族冬日不善战斗,现在这个时节就是最好的。”
“可你之前突袭的计谋已经暴露,现在想要再用同样的方法,恐怕……”
贺十安笑了出来,“听过声东击西吗?”
宁元书微微一惊,脱口道:“你打算偷袭他们的老巢?”
“呵呵,元书果真聪明。”贺十安宠溺地看着他。
宁元书哪里是聪明,他只是在来之前把边关的地图反复看了无数遍,贺十安一说他就头脑里构建出了风盐城周围的城市布局。
风盐城是大元和孥族的第一道防线,在风盐城的另一边就是孥族的城市苍溪。
听说孥族的大本营此次就是设立在苍溪。
“但是要攻打苍溪必须经过风盐城。”宁元书不解,“我们的大军很难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
如果被孥族知道,肯定会半路拦截,又如何声东击西?
“有一条小路,虽凶险,但可以一试。”见宁元书满脸担心,贺十安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出事。”
宁元书笑了笑,“我相信你。”
他对行军打仗之事一窍不通,现在也不过是对男主的盲目信任在支撑着他。
“对了。”贺十安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宁元书,说道:“这把匕首送给你。”
宁元书接过匕首,犹豫着将其拔出,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然后好奇道:“怎么想着要把它给我了?我记得你一直带着它,从不离身的。”
“边关混乱,我接下来又不在你身边……”
宁元书一听就知他的意思,赶紧捂住他的嘴,呸呸两声,叫道:“大哥,你别立flag啊!”
贺十安将他的手拿下,疑惑道:“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不吉利的意思。”宁元书无语问苍天,“这聚源城在大后方,我又在总兵府,哪里用得到利刃防身,你现在给我,不是咒我吗?”
贺十安听后哭笑不得,“你留着切水果也行,总之我把它送你了。”
宁元书翻了个白眼,一把匕首握在手中犹如烫手山芋,谁他妈会用杀过人的匕首切水果!!!
他不要,他拒绝!
第138章 重伤
当日贺十安带着一众将领回到大营。
次日凌晨,由李盛带领主力军正面攻打风盐城,而他本人则带领了一万精兵翻过秦山,从后方偷袭苍溪。
其实此次攻打风盐城,孥族早已做好准备,前两日大元粮草送到,以及王信之死,都让他们提高了警觉。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贺十安会冒着风雪翻过秦山,直接偷袭了他们的大后方。
一旦苍溪被占领,那孥族的大本营就会彻底暴露在大元的铁骑之下。所以他们只能放弃风盐城,回守苍溪。
这场战争最终还是朝着贺十安的预想发展。
三日后,前线传来捷报,贺十安大获全胜,风盐城夺回来了。
宁元书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连着晚上师兄端给他的药,他也痛快喝下。
“这下你总该放心了,我早就说过,我这小师弟不是凡人。”风华一边看宁元书喝药,一边得意道。
宁元书点点头表示认同,男主当然不是凡人,他可是龙傲天。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只要想着再过两日就能见到贺十安,心里就莫名激动。
结果第二日被荣福叫起来时,宁元书整个人还迷迷糊糊,荣福念叨道:“今日天气好,世子还是应该早些起来,锻炼锻炼身体。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早睡早起身体好吗?”
宁元书打了哈欠,嘟囔道:“但也不用这么早吧。”
荣福惊道:“这都快日上三竿了,我的爷!”
宁元书一惊,睁大眼睛望向窗外,果真日头已高,看来是昨晚睡得太晚,今天睡过头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小兵急匆匆过来禀告,说是前方有人回来了,在前厅等着见他。
不安倏地窜上心头,宁元书赶紧带着荣福去了前厅。
厅中有一身穿铠甲之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宁元书这才惊觉这人乃是和贺十安一起突袭苍溪的某个副将。只是这人现在眼中布满血丝,头上戴的胄也不知掉到何处,头发凌乱,显然一路疾行并未休息。
现在见到宁元书,面上一片悲愤之色,声音沙哑,“皇妃……殿下身受重伤,恐怕……”
宁元书闻言脚下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直到身子抵住后面的桌子才堪堪停住,没有跌倒。此时荣福也反应过来,上前将他扶住,满脸担心。
“怎么会?”宁元书似是不敢相信,“昨日我才收到战报,说你们即将凯旋而归……”
副将心中满是怨恨,怒道:“我们中有奸细!那人趁殿下不备,砍伤了殿下,刀上还抹有剧毒!”
宁元书手握成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镇定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
副将语带哭音,“殿下已经陷入昏迷,不宜移动,所以属下先行回来禀告。另外,随行的军医说……说殿下所中之毒,无解。”
屋外难得好天气,阳光明媚,没有风雪,但宁元书却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像是连心也冻住了。
“无解……去他妈的无解……他可是毒王谷长大的,他可是龙傲天……怎么会死?”宁元书勉力站直身体,高声怒骂,然后转身抓住荣福的手,问道:“师兄呢?师兄一定可以救十安。”
荣福红着眼道:“风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采药,要三五天才能回来。”
宁元书像是突然被人敲了一棍,神色恍惚。
他突然记起师兄之前的确提过此事,说是有一味药只有这苦寒之地才有,非常难得,此时又正是采摘的季节,等风盐城事了,他就要去采药。
想来是昨日得到捷报,师兄以为没事了,今日才会出门。
荣福见他不言不语,吓得六神无主,慌道:“世子,世子,你怎么了?”
听到荣福的喊声,宁元书回过神,几步上前,站到那副将跟前,问道:“贺,不,是殿下他现在何处?我如果要你现在带我前去,可有问题?”
“回皇妃,殿下现在在百里之外,如果快马加鞭,一日之内可到。可皇妃你……”副将望着宁元书,有些犹豫,他们都知他们这位皇妃身子弱,来时连马车都下不了,更遑论现在要他骑马赶去这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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