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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梦主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笑容：“你们全都醒了，我的烦恼才算解决呢。”
宁朔看着五个打包似的不知道睡多久了的几人：“叫醒他们，我有什么别的奖励吗？”
“阁下所获会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丰厚。”
“那好，”宁朔立刻躺回去，“那请您快开始吧。”
……
宁朔睁眼，最先看到的是镜子里的沈笑。
按造梦主所说，梦是第一视角，宁朔要进入别人的梦，就不能被对方发现。
换言之，宁朔寄居在别人身上，得跟乌龟一样缩着。
否则会被梦发现外来者，被赶出去。
沈笑洗漱完，推门出去后，女仆道：“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先生和夫人在楼下等您。”
沈笑骄矜点头，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剧本里眉目含笑的温和青年。
一个矜傲的富二代。
吃饭时，沈父问：“还是去找郁悯？”
沈笑拿着刀叉的手指一顿：“没，去跟老二他们骑马。”
“你能藏住什么事，这几个月你不一直追着郁悯跑？”
没进剧本的沈笑，嘴就跟死鸭子一样硬：“只是觉得他有意思，也不算我追着他。”
沈父笑了笑：“有时候放放你那架子，我追你妈的时候就是架子摆久了，差点让她跟别人跑了。”
闻言，沈母掩唇，眼底的笑藏都藏不住。
沈笑看上去却没那么开心，宁朔听到他小声嘀咕：“这几个月追着，也没看出来他是个弯的啊……”
沈父没听清：“什么？”
宁朔能察觉到沈笑的耳朵是热的：“没什么！”
开明的家庭，还算不错、最多有些傲娇的性子，出色的外表。
怎样的过往困住了沈笑？
沈笑跟沈父说的“骑马”是真的，只不过不止他的朋友们，还有郁悯。
路上，沈笑还想着到时怎么跟郁悯互动，心里的那些想法让宁朔不禁感慨年轻人真是活跃。
一直到了马场，一群男生在那边等着，宁朔瞬间就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男生。
他现在用的沈笑的身体，准确来说，是沈笑注意到的。
一个长相清俊的男生，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周身的气质让人很舒服。
见到他的一瞬间，沈笑立刻快走两步，却在看到旁边的女生时顿住。
郁悯见到沈笑，招手：“笑笑！你来啦。”
依据沈笑的反应，他应该不认识那个女生。
宁朔突然察觉到身体的变化。
应该是沈笑的记忆觉醒，跟之前的宁朔一样以为自己“重生”回到了这个时候。
沈笑立刻上前，在郁悯开口介绍那个女生前将他拉走。
而拉走郁悯的路上，宁朔看到了一段记忆。
那是沈笑的。
在原本的故事中，沈笑只当女生是别人带来的，结果刚跟几个朋友打完招呼，郁悯说这是他的女朋友，已经交往有一段时间了。
种子才刚懵懂发现自己叫“暗恋”，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淹死。
沈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他只听到自己说“好啊背着好哥们儿藏了个女朋友”。
然后，从小就学骑马的沈笑摔断了腿，清楚知道自己骨折的沈笑终于痛的掉了眼泪。
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郁悯送他去了医院，沈父来时看到站在郁悯身旁的女生，也只是对这个他见过几面有点好感的男生道了声恭喜。
他客气地请所有小辈先回去后，轻声问沈笑：“笑笑，还喜欢吗？”
沈笑麻木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我不会告诉他。”
就像沈笑说的，往后几年，他真的只是作为郁悯最好的朋友，看着他恋爱、结婚。
婚礼上，他穿着伴郎的礼服，站在阳台上，第无数次想：
如果他早一步、不顾一切地告诉郁悯，强势地侵入他的生活，结局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是一份关于精神鉴定的报告。
……
记忆零星，像宁朔那个梦一样，只记得他看着郁悯的互动有多么后悔，其他的丝毫没有。
沈笑拉着的是郁悯的手腕。
宁朔就顺手牵住了郁悯的手。
刚刚下车时，宁朔就注意到了。
郁悯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只交往了一段时间的话，肯定是不会戴戒指的。
正如宁朔的那个催眠漏洞是自己的笔名，戒指是沈笑的梦境漏洞。
就像宁朔有过无数个在昏暗房间里码字的黄昏，沈笑也在后来看了许多次戴戒指的郁悯。
这个催眠实验不会让人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机会，后来的记忆与当下混淆就是破绽。
果不其然，摸到那枚戒指时，沈笑原本滚烫的心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宁朔看到了另一段记忆：
一次聚餐，沈笑喝醉了，强行亲了送他回房的郁悯。
郁悯本来并不当回事，只准备第二天笑话他，结果第二天他拿出这件事，沈笑却说：“是，我喜欢你。”
沈笑把郁悯关起来了。
忍了几年的男人，在罐子破了之后，索性破摔起来。
他没做什么，只想每天看着郁悯，想给自己一段跟郁悯独处的时间，只是看着他也行。
但他并不痛快。
郁悯不开心。
沈笑没再见过喜欢的人那种高兴里带着腼腆的笑容。
后来，郁悯突发心脏病，因为与外界断了联系，加上沈笑刚好出门买东西耽搁了一个小时。
郁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
郁悯疑惑道：“笑笑，你怎么了？”
沈笑回神，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感觉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郁悯笑道：“不是前天才见过？”
沈笑沉默了下，道：“恭喜，你们百年好合。”
郁悯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冉冉是我女朋友？我还没来得及介绍吧？”
“你们之前在外面约会，我碰巧见到了。”
“好啊，见到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我那时候就能把冉冉介绍给你了，冉冉总说我不把她介绍给我朋友。”
“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么。”
沈笑说完，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不远处的伙伴和马场如碎片般消逝，很快，郁悯的身形也逐渐透明。
沈笑心下一慌，伸手抱住他。
第17章 造梦主的烦恼（6）
郁悯身子一僵，手试探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笑，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你没事吧？”
郁悯从没这么叫过他。
笑笑是他的代号。
他在梦里都没办法听郁悯真正再叫他一次。
沈笑抱的很紧，他看着碎片从自己指缝流逝，一滴热泪砸在手背上，话里却听不到哭腔：“没事。还能再见到你，真的……挺好。”
天地消逝间，他只听到郁悯的一声轻笑。
“你……”
郁悯消失了。
……
下一个任务，随春生。
别的不说，是个很美的名字。
通过镜子看到他练舞的身姿，宁朔想，真的很美。
他本准备好好欣赏这支舞，练舞室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随春生起身，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个名字在闪烁。
随春生皱眉，烦躁地摁断。
一旁的伙伴好奇道：“又是陶安晴？”
“是啊。”
随春生叹道：“虽然我知道自己的魅力很大，但她真不至于一直纠缠我，都明确拒绝了。”
“说不准是真喜欢你呢。”
随春生伸出一根手指：“我看的人比吃的饭都多，她真心？绝不可能。”
“再说，与其死吊在一个人身上，还不如跟哥哥妹妹们跳支舞好玩儿，这女人怎么就不明白这一点？”
他正准备放下手机，手机突然进来一条消息。
陶安晴：我被绑架了，快来救我！
随春生动作一顿，旁边的人看他愣住，好奇地探头来看：“啧啧，怎么又来这出啊，上次是不是说的自杀？结果就在手上刮了点小血珠，你再去晚点就愈合了。再说，就算她被绑架不能报警吗，报警都比找你快吧……”
随春生却放下手机，慌里慌张地跑去。
伙伴一愣：“你干嘛？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会再管她了吗？中邪了啊？”
不是中邪，是预知未来了。
虽然只是一部分。
随春生看到短信的时候，不少记忆钻进了他的脑海。
自然而然的，宁朔也看到了这些记忆。
他看到随春生没去找陶安晴，结果陶安晴虽然没死，却毁了容。
随春生花了不少钱，也没办法让陶安晴的脸恢复如初。
陶安晴的精神越来越差，已经到了精神疾病的地步，直到有一天，随春生去探望陶安晴，看到陶安晴坐在阳台上。
随春生去救她，意外掉下了楼。
人没死，腿废了。
知名舞蹈家随春生意外双腿残疾，这事还被广大网友热议。
陶安晴像是被吓到了，后面的日子精神都很稳定，甚至照顾起了随春生。
即便随春生残疾后脾气很差，几次摔东西。
随春生跌落舞蹈神坛，陶安晴被称颂为最美女友。
……
随春生一路都压着线开车，甚至闯了几个红灯。
他本想给手机那头回消息，却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随春生有些迷茫。
他是出门太急了，所以没拿手机吗？
……
宁朔：当然不是，我故意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丢的。
这段记忆也不是完全的。
根据前两个催眠实验的情况，不完全的记忆必有问题。
改变才会出事。
虽然宁朔暂时没发现疑点在哪儿，但整件事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比如绑架，要么图财，要么害命，再不济也图色。
毁容是图什么？有仇？
还有，精神出问题就出问题，怎么会突然就好了。
宁朔自觉是个阴谋论的人，根据随春生的知名度，在随春生出事后，精神突然又正常了、还能悉心照顾随春生从而博得大众关注度的陶安晴问题不能说不大。
宁朔心想，不是想救陶安晴么。
他暗自提速，在随春生看来虽然奇怪，但也只当是自己不自觉心切，不到能将他赶出梦外的程度。
人是依赖记忆存活的生物，有时候，记忆能很大程度地左右人的行为。
比如随春生突然出现的这部分记忆，淡化了许多，其中一点：随春生是怎么掉下楼的。
以及这些记忆，几乎都呈现了随春生不去救陶安晴时如何的冷漠，以及陶安晴照顾他时如何耐心与温柔。
中间种种，包括随春生的事业和他的交际圈，居然一点都没出现。
那就更不正常了。
车子以随春生平时不可能开到的速度抵达绑架地点。
短信上没写，但在随春生“前世”的记忆中，陶安晴是在这里出事的。
也是因为随春生一直没有回复陶安晴的消息，再加上赶到的太快，陶安晴并没来得及伪造现场。
陶安晴和一个男人纠缠的事实，就这么被扯开了所谓“绑架”的遮羞布。
……
陶安晴有男朋友，但她没告诉随春生。
她想追到随春生，别的不说，男朋友怎么着也会给女朋友钱吧。
更何况，对方还是知名舞蹈家。
随春生是出了名的难追，别的不说，就那跟换衣服一样勤的换女友速度就让人望而却步。
别的女生但就这点就不会追着随春生了，陶安晴并不，她非追。
随春生的朋友都劝他要不要考虑考虑，这种劝在陶安晴第一次不顾随春生的想法一哭二闹时止住，调侃随春生也不好过，有这么个追求对象。
随春生不是第一次明确拒绝了，然而，陶安晴却很执着。
她还在随春生的圈子里玩起了自杀、绑架、深夜送药等等把戏。
随春生不止一次表示他没有胃病，家里也有急用药，陶安晴跟听不懂一样，扮演着自己的深情人设。
直到陶安晴真的出事，随春生的朋友安慰随春生说世事无常，这次的绑架居然是真的。
随春生苦笑着说要是看到短信时替她报警就好了。
好友安慰他：“她第一次被绑架时你不就报警了？结果你看，你被警察带走以为你报假警，差点就闹上网了。”
但随春生自觉连报警这个举动都没有的行为确实冷血，在陶安晴尖叫着拿刀比划手腕、让他跟当时正暧昧的女伴断了联系时，他虽然头疼和疲惫，到底还是跟她断了联系。
好歹因他而起。随春生想。
但也仅限于这个要求了。
之后，陶安晴再怎么闹，随春生都没再迁就她，只是让认识的人帮忙治好陶安晴的脸，直到随春生接到她的电话，说只要看她最后一次，以后就不会再纠缠他。
随春生去了，看到陶安晴坐在阳台上。
他正准备去拉她，突然闻到室内有股奇怪的味道。
随春生交往了这么多女朋友，其中不乏有上床的，这味道是什么，他自然知道。
第18章 造梦主的烦恼（7）
在陶安晴恶意的目光里，随春生发觉不对准备后退时，后脑突然一疼。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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