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宁望问:“为什么今天不动手?”
宁朔眉眼弯弯,活像只笑面狐狸:“宁宁,因为,我们要等到那个腐蚀物最强的时候,才能跟坎伯尼打起来呀。”
宁望看向窗外。
此刻夜色正好,窗外漆黑一片。
宁望:“你对腐蚀物是什么已经有头绪了?”
宁朔翻着牛皮本,视线落在“生前”上,眉眼温柔:“既然是整个剧本最有威胁的东西,说明那东西比坎伯尼厉害。”
“说不准,连坎伯尼都害怕呢。”
“坎伯尼是剧本最高级别的npc了,他会害怕什么呢?”
宁朔笑笑:“明日似乎是东风。”
宁望看向窗外。
那是延伸到无边天际的玫瑰花田,底下埋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那是坎伯尼亲手种下的无数恶因。
宁望捏着那片被腐蚀的玫瑰花瓣:“难怪我们只在白天被袭击,那时它们的力量更强啊。”
“宁宁真聪明。”
“少用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他趴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盯着宁朔的手看,“我俩按道理一样大,你怎么总把我当小孩儿。”
宁朔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宁望的头:“宁宁不就喜欢被当小孩儿宠着吗?”
宁望盯着他,撇了撇嘴:“你去别的世界待了两年,倒是喜欢做宠的那个了。”
“总是让宁宁费力,我稍微哄哄你也无妨。”
真直接。
宁望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谢宁从小就很自恋。
满分一百,他对自己有着一千分的自信。
包括但不限于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照镜子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以及每天都要去锦绣坊买漂亮衣服,回来再揽镜自照。
当然,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照镜子。
宁望长大后,这种事情就很少干了,但依旧在路过什么能照镜子的时候驻足看两眼,顺便感慨一声这脸实受上天的眷顾。
跟宁朔同行的这段日子,两人照镜子的时间都屈指可数的少。
——看对方就行了,还照什么镜子呢。
宁望看着那张脸,心想谢宁真是好看。
宁朔……真是好看。
宁望把头顶的手扒拉下来,把玩他的手指:“明天我来。”
宁朔单挑眉:“我还什么都没说,宁宁就知道了?”
“当然,”宁望也笑,跟宁朔一模一样的表情让宁朔有片刻失神,“我们可是这个世界最了解彼此的人。”
……
第三天,又死了个人。
那是玩家里为数不多的女孩子,跟李歌一样的死法。
也是昨天为数不多没帮忙的人。
宁朔记得她,她留着刘海,脸上有高原红,笑起来总是很腼腆。
齐杨有时候也会照顾她。
宁朔有注意到她第一天想拆穿张启诚又没说出口的迟疑,想来是个胆子很小、担心事后被三人团报复的姑娘。
可惜,即便如此,第二天晚上,她依旧中了招。
跟死亡的女孩子住一屋的是现在除了洛璃以外的唯一一个女生,死亡的女生跟李歌同款死不瞑目,想来是坎伯尼特意弄出来的。
被吓到的女生浑浑噩噩,齐杨安慰道:“会出去的。”
今天早餐时,坎伯尼的脸色总算有了点活人的感觉。
他看向宁朔:“今日继续修剪花枝?”
宁朔抿了口牛奶:“我今日在古堡内做些其他事,让我的弟弟去吧。”
“哦?”坎伯尼看向身体状态明显更好的宁望,“这位客人也对玫瑰感兴趣吗?”
宁望微微一笑,坎伯尼有一瞬恍惚。
相邻坐着的两个人长着一样的脸,平日分明能轻易分辨出两人的区别,现在却有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即视感。
坎伯尼失笑摇头,心想或许是昨天的变故让他心绪恍惚了。
“无妨,谁去修剪都是一样的。”
他看向饶临:“willow先生身体不适?”
饶临心想老子昨天干了这么多活,就比向何年少了两分,能适到哪儿去?这不明知故问么:“哈哈,年轻人还是虚了点,没事,今天帮赛西先生干些事情,出出汗就好了。”
那个女生死后,虽然不少人生了病,但身体不好总比ooc要好,还不如多拖几天想想办法。
早餐结束,王又回了四楼,宁朔的脸发烫,宁望出门前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扶额的宁朔:“还能活吗?”
宁朔笑的有些虚,隐隐还能看到额间的汗:“宁宁,说话好听点,我要是不了解你谁知道你只是傲娇拐着弯关心我呢。”
“我没傲娇。”
“得了吧,你这几年没什么别的长进,嘴倒是越来越毒。”
宁望:“……”
他撇了撇嘴,给宁朔扔了块冷毛巾:“你的嘴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次看着宁望的依旧是小薇。
她给宁望递上了同款纱帽:“客人,请先戴上。”
“谢谢。”正好,待会儿装逼用。
大门关上,小薇正准备指导,脖子突然一疼。
她软倒在地上,宁望将她放在门口。
他从系统商店兑换出打火机。
点燃第一朵玫瑰时,宁望鼻尖一动。
在尸体上盛开的玫瑰,点燃时有血腥的味道。
——宁宁,在玫瑰的盛迎下前往玫瑰城堡,那么你说,玫瑰对那些东西,是不是有着某种压制作用呢。
古堡在西,东风正好。
火光迅速连成一片,火势朝西边蔓延,种植过密的玫瑰成了火海,没有玫瑰束缚的魂灵绕向整个古堡。
银黑色的魂灵在这片火光中包裹住整个城堡。
片刻后,大门轰然打开,宁望在火光里看过去。
古堡内乱作一团,宁朔站在那样的混乱前,笑容和煦:“好宁宁,干得漂亮。”
“古堡和火,无比相配呢。”
宁望刚想着他这台词好像还不够中二,就听宁朔补了一句:“走吧骑士!现在去夺回本王的王位!”
宁望:“……”
他蓦地一笑,在火光前朝长发青年弯腰行礼:“遵命,我的王。”
……
坎伯尼在书房,忽然嗅到燃烧的气味。
与此同时,他感觉周围窒了窒。
这种骤停的突兀感不作用于他身上。
倒像是作用于整个古堡。
他赶到窗前,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火光里,穿着礼服的男人戴着纱帽,隔着层黑色的纱帘向他望来。
轻纱拂动,那人轻蔑一笑:“蠢货。”
坎伯尼只觉得火气上头,手刚要放在窗台上,却在前一秒感觉到不对劲。
第54章 玫瑰城堡的七日假期(15)
他心下一骇,立刻扑向镜子。
没关系!虽然不知道那些杂碎们怎么弄出来的恶灵,但只要他躲到镜子里——
指尖刚触到镜面,坎伯尼吃痛收手。
镜面泛着光,早已覆盖在整面镜子上的恶灵汇聚成一团,直朝坎伯尼袭来!
“噗嗤”——血肉腐蚀的焦味。
坎伯尼发出一声惨叫,却还是趁着恶灵腐蚀的间隙,拼着半身腐蚀的痛苦进入镜子。
他的面具已经掉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尸斑从额角缓缓蔓延到下巴,而坎伯尼浑然未觉。
……
门外走廊。
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面上的恶灵绕开他进了书房。
宋杼从容地打开牛皮本中所说的房间房门。
房里有白骨,有新的脸上刻着“恶人”的尸体,还有公证处。
小丑坐在公证处里单手撑着额头打盹,听到声音,他揉了揉眼睛:“不就是个a区的简单本吗?怎么这么久才……”
见到宋杼,小丑声音一顿。
“……Z?真是好久不见。”
宋杼表情未变,依旧是那副俊秀的冷淡:“好久不见,003,很不幸见到你这副落魄样子……”
003怪叫一声:“哈!我再落魄也比你好了不少……”
“……但我这次不是来找你叙旧的,”宋杼缓声,“我来指认此次剧本凶手,那位名叫坎伯尼的古堡主人。”
他仿佛浑不在意自己是否指认正确,动作就像只是来完成某个指令:“pve模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代表剩下的十位玩家,包括我在内。”
003撑着下巴,懒得跟宋杼多争辩:“指认正确。七天时间一到,还能活下来的玩家就能出去了。”
宋杼转身离开:“最后一句可以去掉,四天后,剩下所有玩家都能活着。”
003并不知道外面的骚乱是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又是boss在杀人:“Z还是这么爱说大话,不过,这次你一个人来,是你那个姘头出了什么事吗?”
宋杼原本离开的脚步一顿,回眸间,眼里像藏着冰:“003,我以为那次的教训可以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003弯眼一笑:“可是,我以为真正该长教训的应该是你。”
“001。”
……
坎伯尼以为自己只要在镜子里躲着,等到晚上它们最虚弱时,自己就可以将它们重新镇压在玫瑰花田之下。
到那时,对那个顽皮的客人,坎伯尼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来也巧,明明夜晚才应该是阴灵力量最强盛的时候。
但随着玫瑰对它们的镇压,它们似乎跟玫瑰荣损与共。
坎伯尼感受着身上的疼痛。
晚上。只要到晚上……
他还没想好给宁望什么死法,镜子里的空间被陡然撕开。
一张涂着诡异彩面的脸陡然出现在眼前:“找到你了,凶手。”
……
003做完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才踏出那间房。
玩家找他指认,他把凶手杀了,玩家度过接下来的时间,七天一到剧本重新刷新。
这本该是接下来的流程。
003笑嘻嘻地看向外面,然后嘴角缓缓下撇。
……接下来的流程,可没有火烧玫瑰、万鬼横行。
003冷冷看着面前这一幕,随后撕开一条通道。
他这可算是有借口回去了。
剧本出现了这么大的岔子,他当然得回主系统报告。
想到这里,003眉眼一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这么看,还得谢谢001。
剧本要是不出问题,他就得一直被主系统关在这个剧本里了,很无聊的。
……
普通玩家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好像局势被逆转。
他们看见那个扎着辫子、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抬了抬眼镜。
他神叨叨地对他们说天罚即将到来,然后就朝大门走。
佣人们想拦住他,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玩家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身上被不明黑色物体缠上、皮肤肉眼可见被腐蚀的npc,下意识后退。
但很奇怪,这些东西会缠上npc,却不会伤害他们。
……像是跟npc有仇一样。
宁朔打开大门,玩家们看到了门外大片的火光。
宁望找了个碰不到火的地方。
这些“土壤”,不仅是过去每一次的玩家,还有这个剧本的原住民。
这是这个剧本的特殊之处——它不会重置。
或者说它重置的是古堡内那些还活着的npc的记忆,但不会重置“土壤”和坎伯尼的记忆。
那些银灰色的物质就是所谓“土壤”对坎伯尼和其他佣人的恨意,尽管它们被坎伯尼称为“恶灵”。
宁望看着被银灰色物质覆盖的整个古堡,墙上,那些恨意几乎发黑。
望向窗口出现的身影,宁望微笑。
那么,恶果来了。
……
小丑找到坎伯尼时,宋杼正好赶回房间找到饶临,宁望也摘下纱帽探了探宁朔的体温。
洛璃坐在楼梯上,事不关己地看着齐杨那个小菜鸡自己菜还有多余心思安慰别的女生。
齐杨转头找洛璃的时候,洛璃偏过头去看别的地方。
玫瑰全部燃烧殆尽,随着坎伯尼的死亡,黑气将所有人笼罩住。
宁朔下意识去找宁望,手却先一步被人握住。
宁望的声音听上去并不着急:“哥,当心些。”
宁朔顺势靠在他身上,他最近好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宁宁知道我们要去哪儿了吗?我们还有四天要度过呢。”
宁望:“不知道,但跟哥在一起,应该不会很难过。”
宁朔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别的不说,总觉得这小子似乎在钓他。
但他俩不分彼此,有什么好钓的?
……
黑雾散去,他们站在平坦的水泥地上。
夜空明月高挂,宁朔踩了踩水泥地:“系统把我们丢到别的剧本了?”
“怎么可能,”坎伯尼死后,所有生病的玩家都好全了,饶临的腔调听着不像早上那么虚,“把我们丢到别的剧本也会有提示。”
他们放眼寻找队里最小的小姑娘,看到小姑娘把齐杨推开:“你干嘛抱的这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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