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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死对头玩感情(近代现代)——颜温

时间:2024-08-05 08:18:54  作者:颜温
  ……
  真是烧糊涂了。
  他怎么能……
  时屿感觉脸又刷的烫了起来,羞赧令他面红耳赤。
  他握在手里的筹码就那么轻而易举剖开在他面前……那些他不敢拿来试探,严防死守的想念。
  指尖沁着凉意,时屿调整了几番呼吸,无奈地揉了下眉心。
  那段京淮走了吗?
  他站到门沿前,打开门,听到楼下传来的流水声。
  脚步像灌了铅一般,他忽然有些不敢下楼,就那么站在门侧,盘算着究竟是该装傻还是怎样。
  水流声被斩断,时屿太阳穴蓦地一跳。
  有凉风绕着锁骨打转,他踩着拖鞋下楼,厨房里袅袅飘拂着煎蛋和烤肠的香气,他向下迈步的动作逐渐缓慢,看着厨房里系了条围裙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袖口松松地弯折上去,人慵懒地环着胸靠在案台旁,侧脸线条冷峻又禁欲。
  听到脚步声,段京淮随即抬眸看来,蓄满情意的桃花眼中满是关切的神色:“你醒了。”
  时屿默默地吞咽了几下。
  他不认,也没有关系吧。
  反正都是烧糊涂了。
  时屿站在楼梯上冷着脸看他,眼睫掀着,神色睥睨下来:“谁让你进来的。”
  他已经把通话记录删了,只要他一口咬定是打给了乔治,就能装傻到底。
  段京淮没回答,他长腿急急地三两步迈过来,站在下层台阶仰头看着他,伸手摸上他的额头:“你发烧了,现在还难受吗?”
  时屿:“……”
  干燥宽厚的掌心落在他的额头上,他眨了眨眼,感觉身体蓦然升腾起一阵熨帖的热意。
  这是他每次发烧时都会渴望的温度,那种安稳和踏实。
  神色像是被胶纸封住,他张了张唇,胸腔里的心脏孤孑亢奋的跳动着。
  不等他反应,段京淮忽然略微躬下身子,搂住他的腿将他从楼梯上打横抱了起来。
  他一惊,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颈,错愕地说:“你干什么?”
  “先吃点东西吧。”他说着,将时屿放到餐桌前的凳子上,又绕到厨房把餐盘端了上来。
  烤肠是煎至爆开的,表面裹满了酥香的油,鸡蛋焦黄里嫩,他还洗了小西红柿加以点缀,热了牛奶。
  “吃的tຊ下吗?会不会胃酸?”段京淮说,“要不然我煮点麦片给你?”
  他说着,还把温度计拿了出来,对着时屿的额头探了一下。
  “滴”声过后,温度计发出莹绿色的光。
  “体温目前没有反复升高的迹象,但还是要多休息,”段京淮收起温度计,垂眸看着他,“公司那边我已经帮你跟助理请好假了。”
  时屿:“……”
  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安排好,他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时屿飘忽着移开跟他对视的眼睛,沉着脸清了清嗓子:“我的事不用你管。”
  段京淮抿了抿唇,他一手撑住时屿身后的背椅,一手撑住桌角,微俯下身将他罩在气息里:“可是我很担心你。”
  时屿唇角微滞。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等你感冒好了,我立马就走,但是现在,”段京淮的双眼幽亮,神色格外认真,他压下身来,“让我照顾你好吗?”
  时屿抬着头跟他对视,眼神撞进他黑漆漆的桃花眼里,呼吸都有些紧绷。
  半开放式的餐厅陷入一片阒静。
  灼热的气息交织,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怎样,时屿的脸颊和眼尾都缀着罂粟般的红,纤长的睫翼安静地垂着,鹿眼澄澈,模样纯的令人心头一痒。
  段京淮的视线缓缓落到他微翕的唇上,时屿唇形饱满柔软,如蛊惑一般。
  有渴望在心底升腾而起,他又凑近了些,略微偏开头——
  角落里,咖啡机“叮”一声突兀响起,打破了满是旖旎的气氛。
  时屿险些被卷入那深邃到足以将他吞噬的眼眸里,他捏紧手里的叉子,几乎是有些惶恐地避开他的视线,恍然侧过头。
  水池子里有细微的水声低落,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
  段京淮直起身来,他调整着呼吸,用湿漉漉的指尖抚了一下眉心。
  一点也忍不住。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
  时屿耳尖还是红的,脖颈处冷白的皮肤透出几分浅粉,他竭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喘息,若无其事地切着盘中的食物。
  面上清隽高冷,心却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热的烤着。
  段京淮看了他一眼,转身踏进厨房。
  煎蛋口味松软,烤肠的熟度也是他最喜欢的,入口便是满齿留香。
  鲜香在味蕾里蔓延,时屿轻掀着睫盯着段京淮颀长的背影,心口的波澜在此刻被一点点放大,泛起阵阵涟漪。
  只是。
  段京淮洗完做餐用的模具,将围裙挂好,厨台上的垃圾也都收拾了个干净。
  他在家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偶尔才会在忙完琐事之后煮个面。
  做饭是小时候跟着外婆学的。
  那时候他父母很忙,事业正是上升期,段京淮从小就跟着外婆长大,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同住一个小区的时屿。
  时屿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外婆就会邀请他来家里做客,段京淮虽然面上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可心里总是期盼着时屿能来。
  时屿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口味咸淡,他都一清二楚。
  原本他也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真正从脑海里翻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细枝末节早就根深蒂固。
  新鲜的可怕。
  段京淮将用了一半的食材放进冰箱里,关门的时候,他无意地瞥了眼上面的冰箱贴,正欲转身时,眸光停滞片刻。
  他又重新折回来,站在冰箱前审视着,黑眸略微迷了一度。
  看到段京淮的动作,时屿神色慌了一瞬,心中警鸣大作。
  他蹭的站起身来,踩着拖鞋踏踏踏地一路跑过去,整个人挡在冰箱前,手伸开挡着。
  “你看什么?”
  时屿的心砰砰直跳,像是被塞了一面小鼓咚咚咚地敲着。
  段京淮眸光愈深。
  他的手还放在冰箱边缘,紧抿着薄唇,情绪复杂地看着他。
  “时屿。”那声音沉哑又干涸得厉害。
  时屿呼吸有些急促,跑动过来时,原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衣领口从肩膀处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瓷的肩头。
  他后背抵着冰箱,有些紧张地眨着眼睛,欲盖弥彰道:“什么都没有。”
  段京淮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时屿从网上定制了几枚他卡通形象的冰箱贴送给他。
  当时他定制了两套,一套送给了他,另一套自己留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段京淮真的会来到他美国的家,所以就把那些冰箱贴贴到了冰箱上。
  甚至,他还多定制了一枚,是他们两个学游泳时,第一张合影。
  段京淮垂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伸过去抓住他的腕骨,有点无奈地叹道:“我看见了。”
  “……”
  时屿在心底叹气。
  算了。
  看见就看见吧,也不差这一点。
  时屿有些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他舔了舔唇,将手臂垂下,侧过眸转身要走。
  刚有动作,段京淮又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回来,手扣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重新抵在冰箱门上,人覆下来。
  灼热又滚烫的视线压了下来,段京淮眸光紧锁住他,漆黑的桃花眼缠绕着意味不明的情愫,像是一个不断下陷的漩涡。
  心脏像被一根线勾拽着,忽上忽下,皮肤也如同烫到一般火烧火燎的热。
  时屿攥了攥手指,眼底染上朦胧。
  两人唇贴的近,几乎是咫尺的距离。
  时屿微侧过脸,本就带了点鼻音的嗓音听上去有些软糯:“我感冒了……”
  段京淮低低地笑了下,嗓音像混了沙,低哑性感:“我知道。”
  又烫又热的鼻息喷薄在脸上,湿润温热的唇轻擦过时屿柔软的唇瓣,谁知刚一触碰,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时屿像是被人砸了一锤般忽然清醒,他瞪大了额眼睛,扯开段京淮的手臂,快速从段京淮的臂弯里钻了出来。
  “……”
  段京淮有些崩溃的闭了闭眼。
  第二次了。
  屏幕显示,电话是乔治打来的,时屿脸上还染着酡红,他刻意清了清嗓子,将身上掀起褶皱的睡衣拽平。
  乔治一向欢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板,你醒了,没事吧?”
  “嗯。”
  他在那边戏精地哭了两声:“不愧是我们老板,工作到如此忘我的地步,等我下班的时候过去看你吧?”
  “不用了,”时屿声线很平,“有事就说。”
  “我把城建那个案子的详情发到你邮箱了,如果有时间的话你看一下。”
  他话音刚落,段京淮皱起眉,站在他身旁冷嗤一声,有些不悦地开口:“你们员工也太废物了,老板生病,还要发文件来找你主持大局?”
  乔治听到男人的声音,小声说:“老板,虽然他讲的是中文,但我总感觉他好像在骂我。”
  时屿:“……”
  乔治又接着说:“他那么生气,我该不会是打搅了你们什么好事吧。”
  时屿:“……”
  他有些心虚地抬眸,恰巧撞上段京淮深邃的眼睛,时屿轻咳一声,冷淡地对话筒那边的人道:“我知道了,我会看的。”
  说完便将电话匆匆挂上。
  时屿心乱如麻,脑袋也有些发蒙,胸腔里那颗心跳仍未平复。
  他舔了舔唇,将手机放下,端着盘子往厨房水池走:“我吃饱了,还有工作,你…你没事就回去吧。”
  他将盘子放到水池子里,打开水龙头,用洗碗海绵轻轻的搓洗着。
  忽然,有温热的气息从身后靠近,段京淮伸出手佣上来,搂着他的腰将人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放在他的肩头。
  后背紧贴着的段京淮坚实的胸膛,他能清晰的感受他呼吸间的起伏。
  时屿愣了愣,支着手臂挣扎了几下。
  男人沙哑的声音覆在耳边,他啄着他的耳垂,低道:“时屿。”
  “你先不要推开我,听我说。”
  时屿顿住动作。
  段京淮眸光动了动,他将手臂收紧,睫毛微敛,眼底是化不开的浓稠。
  “之前我说过,要跟你坦白。”
  “我自始至终都没觉得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我承认你喝醉那晚,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他声音低沉,唇瓣紧贴在他微凉的耳垂,胸腔都微微震动着。
  “其实那晚过后我想了很多,我并不是一时兴起,也没有戏耍你的意思,但我猜不透你心里的想法,不敢贸然去赌。”
  “我想去靠近你,去接近你。”
  “然而就在沈知年出现之后,你跟我说就当那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以为他是你喜欢的人,嫉妒的都快要疯掉了。”
  他喉咙吞咽了几下:“所以我口不择言,说了很多把你越推越远的话。”
  他顿了顿,tຊ呼吸了一番,“我嫉妒他跟你在美国的这八年,嫉妒他能占据你的视线,所以无论是你们在一起回忆之前的事,还是其他……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段京淮声音微绷,他隐忍而克制的地吐了一口气,指尖攥紧:“我不敢猜我在你心里究竟有什么分量,哪怕只是微乎其微也没关系。”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满脑子都是你。”
  时屿浑身一凛。
  水流匆匆的顺着他的手滑过,携着一阵凉意。
  段京淮舔了舔唇,他伸手将水龙头关上,牵过时屿的手心来紧紧扣住,小心又紧张地问道:“时屿,我不想‘到此为止’,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博弈,别拿你自己做赌注,我赌不起,我投降。”
  “事已至此,我没有别的奢求,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我认真的。”
  厨房的门窗没有关紧,有凉风顺着缝隙倾灌进来,绕着时屿的脖颈打转。
  身体里的血液肆意的冲涌着,所有的声音都在他的耳边放大,心跳如雷一般轰鸣,思绪也在那刻被填满。
  段京淮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手掌撑在他身侧的壁台上,将他严丝合缝地圈在怀里:“行吗?
  他幽深的眸里隐隐亮着一簇火焰,火焰有燎原之势,以逼人的速度将他的心口全然占据。
  时屿浓密的睫抖颤了几下,他抬着眸,眼底还泛着薄红。
  良久,他哑着嗓音轻轻开口道:“之前你说过的,从来没有期盼过我回国,是不是气话?”
  段京淮没有一秒迟疑,语速飞快道:“是……对不起。”
  他把人强硬抱进怀里,贴着他的耳侧说:“我从来都不希望你离开我,八年前是,现在也是。”
  时屿将脸埋在段京淮的怀里,他耳廓泛着红,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害羞,鼻音闷闷地“哦”了一声。
  声音震得段京淮胸膛发麻。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段京淮抚着他柔软的发梢,心提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那你是同意,给我一个机会了?”
  “……”
  心里乱糟糟的,煎熬又昏聩,时屿有些迷茫地眨着眼睛。
  鼻端满是段京淮身上的味道,他贪恋,依赖,却又深知那是布满荆棘的暗谷。
  好不容易才生出逃跑的念头,因为他的一席话,他好像又变回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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