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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古代架空)——霜见廿四

时间:2024-08-04 14:51:08  作者:霜见廿四
  容与长叹了口气,稍稍抬眼,见闫山还没走,不悦道,“怎么?”
  “圣子大人可还有吩咐?”
  “你去……”容与顿了顿,“罢了,你退下吧。”
  容与再次见到赵长赢的时候,他发着高烧,两颊通红,身子可怜兮兮地蜷缩成一团,靠在满是积水的角落里,像一只被雨打湿的受伤的小狗。
  “圣……”
  “嘘。”容与竖起食指,开门的教众会意,当即躬身退下。
  大概是听见脚步声,赵长赢艰难地将眼睛撑起一条细缝,透过昏暗的光线,眼前人的面容美好的不像真人。那人一袭白衣,仿若踏着云端缓缓向他走来,他呼吸一窒,大脑里一团浆糊,呆呆地看着容与。
  “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容与俯下身,右手攥住赵长赢被汗透湿的头发,重重往后一提,赵长赢吃痛地轻嘶一声,被迫仰起头。
  他眼睛里满是血丝,连日未眠,眼下成片的乌青,嘴唇干裂,呼吸的气流灼热而沉重,像永宁夏日蒸笼似的风。
  容与微微眯起眼睛,“我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说完,他直起身,便要离开。
  “容与。”
  容与脚步一顿,赵长赢在他身后攥住了他被泥浆染脏了的袍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门外那个教众鬼鬼祟祟地扒着门缝往里看,容与压抑着内心蠢蠢欲动的杀意,转过身淡淡道,“你说吧。”
  赵长赢的手心满是细汗,他紧张地放在腿上来回擦拭着,将裤子弄得皱成一团。容与也不催他,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极有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终于,赵长赢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我哥……我哥他怎么样了?”
  容与面无表情,“没死。”
  赵长赢这才放下心来,他跌坐回地上,双手抱着膝,疲惫地将头靠在后面湿冷的墙上,“容与……为什么这样做?”
  “各为其主。”
  “也是。”赵长赢扯了扯嘴角,他稍稍仰起头,南疆四月的春光,已近乎灼烈,可依然没能融化容与那半张侧脸的不近人情。
  赵长赢不抱希望地闭上眼,“容与,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想去怪你了。只要你能放我跟我哥下山,从前如何我都不计较,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好不好?”
  容与漠然地往前走了一步。
  “容与!”赵长赢心里一急,容与这才来过,下次再来不知何年何月,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容与!”
  “求求你!”赵长赢的声音显出几分哭腔,“求你……”
  “让我跟我哥走吧……”
  容与蹙眉,赵长赢五指沾满了泥水,有气无力地攥住他的脚踝,他这几日瘦了许多,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几乎看不见当年意气飞扬,打马过长街的少年侠气。
  “我会让大夫过来。”容与紧抿着唇,一根一根将赵长赢的手指掰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囚室。
 
 
第102章 花车(一)
  “闫山。”容与匆匆步入殿内,神色不虞,道,“把水牢外面巡逻的人撤了。”
  “撤了?”闫山一怔,“那教主……”
  “我说。”容与不耐烦,“撤了。”
  “……”闫山低头,“是。”
  两日后,水牢。
  “哎哟,什么味儿……”
  赵长赢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上次大夫来过之后,地上的水给排干了,铺了一层干稻草,此时月上中天,他正躺在稻草上睡觉。
  娜迦捂着鼻子,右手不住扇着,抱怨道,“你几天没洗澡了?哎哟,真的是……”
  赵长赢无语,他从地上坐起来,冷淡地看着娜迦做戏,一言不发,像是隐藏在黑夜里的影子。
  “真没劲。”娜迦见赵长赢不理她,败兴地撇撇嘴,“喂,赵长赢,想不想出去?”
  “……”
  赵长赢如同一具尸体,垂着脑袋,依旧是沉默。
  娜迦面色微变,咬着后槽牙强忍住怒气,“既然你自己想死,我也犯不着救你,你在这自生自灭吧,你哥也活不了了。”
  “等等。”
  娜迦微勾唇角,见赵长赢果然抬起头来,“你能救我哥?”
  “能?”娜迦笑道,“我已经救出来了。”
  “我凭什么信你?”
  娜迦轻嗤,“凭什么?爱信不信,不信我走便是。”
  “哎!”赵长赢自知势比人弱,只得道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真是来救我的?”
  娜迦一扬眉,随手抛了一个物件给赵长赢,道,“这是你锁链的钥匙,解开它,然后跟我走。”
  赵长赢一怔,随即浑身一震,立刻拾起钥匙,果然将手链脚链都给一一打开,他的手腕和脚腕出都磨出了骇人的红痕,此时锁链落地,顿感浑身轻松。
  娜迦见状,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朝赵长赢扔去。
  “这里头是解桃花瘴的药,每日一粒,连吃七日便可解。”
  “待会下山之后便开始吃,切记别忘了,赵明修可没你这个体质。”
  娜迦说完,将门拉开一个容一人进出的缝隙,催促道,“快,我的人引开了守卫,再迟便来不及了!”
  走到门边的时候,赵长赢若有所感,犹豫了一瞬,他没有回头,冥冥之中不知为何,他觉得他这一走,或许他同容与,从此便真的形同陌路了。
  “喂,你还在愣着干什么!”门外传来娜迦的声音,赵长赢苦笑着摇摇头,心下自嘲道,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还对容与残存着妄想,真是个傻子。
  下山之路极为顺利,那片桃花林似乎事先被人做了手脚,这次穿过时他们当真如同普通的桃花林一般,唯有青枝摇动,月影徘徊。
  甫一穿过桃花林,面前现出一条青石板小路,一路顺着崖壁蜿蜒而下,直抵山脚。
  “行了,我就带你到这里。”穿过桃花林,娜迦停下脚步,“下山之路只有一条,你沿着往下就是。”
  “我哥呢?”赵长赢拧着眉,“不是说我哥也救出来了?”
  “赵明修桃花瘴还未解,他之前不知道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体内有淤积的毒素,要过两天才能好。”娜迦道,“我三日后会让人送他下山,你到城中的百花客栈找他便是。”
  “我……”赵长赢本想说他为什么要相信,可如今他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没有区别,现如今还是快找到恢复内力的办法,再杀回去救二哥,否则他二人都陷在往生,谁都没办法逃。
  “谢谢。”
  娜迦一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哟,锯嘴葫芦终于会说人话了。”
  赵长赢面色微愠,娜迦娇笑起来,推了一把他的肩膀,道,“快下山吧,我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怕是要被发现了,我该走了。”
  “别想姐姐哦。”娜迦笑眯眯地抛了个媚眼,运气轻点一旁的石头,几下起落便从桃树间穿过,落下一地的桃花。
  “……”
  赵长赢蹙眉,娜迦如此帮他,定是所图不小……罢了,赵长赢一闭眼,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叹了口气,放空思绪,顺着小路往山下走去。
  玉泽山钟灵毓秀,本就是这一带的风水宝地,下得山来,只见群山嵯峨,万树繁茂,一条小溪潺潺而过,月下溪水泛着银光,谷中飘荡着浓浓的山岚,偶尔有风穿行期间,雾破花来,绰约生姿。
  赵长赢走到溪边,蹲下身掬了一捧山溪水,溪水触手生凉,入口清冽甘甜,他喝了几口解渴,又用水洗了把脸,不期然同水中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水中少年面容清瘦了许多,下巴上胡子拉碴,现出一层淡淡的青黑色,眉头紧锁,重楼迭起。
  赵长赢叹了口气,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慢慢沿着小溪往下游走去。
  如今已近深夜,赵长赢看见前边是山脚下的一片村庄,家家户户灯火已熄,唯有四下风吹菽麦和唧唧虫声,时而阡陌闻得犬吠鸡鸣。
  这么晚了,还是不必打搅了吧。赵长赢寻了一棵高大的乔木,将外套脱下盖在树枝上躺了下去,随便打发了一晚上,到第二天天明,村中人声渐起,他将外套穿好跳下树,往村里走去。
  玉泽山的白日里同晚上又是截然不同。
  山谷中浮着一层似雾似霭的云气,将村中的木屋、田垄都覆罩得影影绰绰,空气中传来百花馥郁的芳香,赵长赢只深吸了一口气,便被香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哎哟,小伙子,外地人啊?”村口一个挑担的老伯路过,呵呵笑了一声,问道。
  赵长赢点点头,他见村中每户人家门口都挂着花串,大大小小,色彩各异,少年少女们头上都簪着花,小孩脖子上挂着花圈,手上套着花镯,就连这个老伯稀疏的头发上都别着一朵蓝色的小花,衬托着他皱纹满布的面颊都年轻了起来。
  “老伯,怎么大家都戴着花?”赵长赢问道,“是过百花大典吗?”
  “是啊。”老伯笑道,“今天就是百花大典咯,你算是赶上了好时候,要是再迟一点,到了下午,村里就都没人嘞!”
  “为什么?”赵长赢道。
  老伯道,“哎,下午圣子大人会坐花车在城里咯,那些个小姑娘小伙子肯定都跑去看的,哎哟这可是能亲眼看见圣子大人的时候哦,听说这次教主大人也要亲自前来呢,我家婆娘都说要去看呐!”
  赵长赢一怔。
  “唔,南疆那边许多姑娘都爱慕圣子。”容与笑道,“因为据说如今的这位圣子是从中原来的,有一年百花大典上风把他的面纱吹落了,当场惊为天人。”
  “哼,什么惊为天人,肯定没有你好看。”
  “我真是个傻子……”赵长赢喃喃道,神思恍惚。
  老伯见赵长赢魂不守舍的,南疆人热情好客,便揪住他的衣袖,问道,“小伙子还没吃饭吧?不如来我家,我们为了百花大典做了许多鲜花饼吃不完呢。”
  赵长赢一愣,老伯已经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往家里走去,念叨道,“吃完了正好陪我家婆娘去城里看看,我腿脚不好,走不了这么远,我家婆娘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
  于是赵长赢就在糊里糊涂又半推半就的古怪氛围中,被人潮挤着到了玉泽城。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老伯的老伴是个乐呵呵的老太太,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花白的头发上簪满了大红色的花,身上穿着一件碎花衣裙,香气四溢,脸上的笑容堆叠得要泼洒出来,赵长赢受到她的感染,渐渐地也笑开来,牵着她的手在人群中像条游鱼似的到处窜,时而有些热情大胆的姑娘摘下鬓边的花往他身上扔,他抬头朝姑娘笑一笑,继续闷头往前跑。
  “到了到了!”老太太哈哈笑起来,拽住赵长赢的袖子,拍拍他道,“这里位置最好了,待会儿他们就是在这里举行典礼哩!”
  “圣子……大人的花车,也会从这边过吗?”赵长赢问道。
  “会啊。”老太太道,“哎哟你看那些年轻姑娘不就是为了看这个哦!”
  “那您呢?”
  老太太羞涩一笑,“哈哈我也是哦,漂亮后生谁不喜欢哦!”
  “是啊。”
  赵长赢眼神复杂,也跟着笑起来。
 
 
第103章 花车(二)
  不知过了多久,赵长赢忽然觉得肩上零零碎碎落了什么东西,他伸手摘下来一看,见是一片花瓣。
  “圣子大人来了!”
  “圣子大人来了!”
  随着人群爆发出一浪又一浪的惊呼,赵长赢抬头望去,漫天花雨纷扬而下,一时间整条街都满是沁人心脾的花香,街道的中央被勉强清出了一条道路,为首的几位女子身穿绿罗裙,手臂上、脖子上挂满了银钏,女子们飞身而起,那飘扬的花瓣就是从他们手中的花篮里洒下的。
  一时间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赵长赢被推搡得像是风暴里的一叶小舟,无奈地随着海潮上下翻浮着,他费劲心神拉住老太太,不让她在人潮里跌倒受伤,等他再抬头时,面前行过一顶白色的坐轿,不知往生教使的什么秘法,那轿子竟然虚浮在空中,无风自动,慢慢地往前行着。
  坐轿四面皆空,唯有白色的绸缎软帘如瀑般垂下,轿中端坐着一人,那人轻纱覆面,一身白衣,头上循着百花习俗戴着一朵清雅的白花,远远望去,便如莲花盛放于水面,冰清玉洁之质,淤泥不染之骨。
  满天花雨中,赵长赢直愣愣地透过那重重纱帐,怔怔地望着轿中那人面纱外的那双眼睛。
  “据说如今的这位圣子是从中原来的,有一年百花大典上风把他的面纱吹落了,当场惊为天人。”
  赵长赢在这一瞬再一次想起当时容与同他说的这番话,那顶软轿已经渐行渐远,他此时只能看见随行教众绿色的裙裾飘扬,拥挤的人潮转瞬间便消散一空,只剩下赵长赢还傻站在原地。
  “喂,傻小子,走了走了。”老太太乐呵呵地拍了赵长赢的背一巴掌,心满意足地笑道,“哎哟,我瞧着圣子大人还是这般俊。”
  赵长赢收回目光,由着老太太给他拍着身上的落花,脑海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容与戴着面纱的那个侧脸,他那双质如秋霜的眼睛。
  “奶奶,我们先回去吧。”赵长赢眉头微蹙,他方才感觉到一股极细微的杀意,应该是冲着他来的,他哂笑心想,果然……怎么会这么轻易放我下山?这样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的戏码,才是他最喜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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