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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古代架空)——霜见廿四

时间:2024-08-04 14:51:08  作者:霜见廿四
  束澜愤愤地踢了一脚照壁,小声嘀咕,“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屠狗辈”赵长赢很是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夫子在上头讲得唾沫横飞,赵长赢和束澜两人在下面昏昏欲睡。一人往左,一人往右,正睡得天昏地暗,突然两颗脑袋撞到一起,砰得一下,二人同时惊醒。
  “好,今日便到此。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诸位回去当用功复习,明日课堂考校念诵。”
  “呜呼!”赵长赢和束澜发起两声欢呼,夫子头疼地瞪了两人一眼,赵长赢满不在乎地吹了声口哨,将那本依旧崭新的《孟子》原封不动地塞回布袋里,随意地挎在肩上,迫不及待地开口道,“阿澜,今日城里朱雀街上有集会,热闹得很,咱们去看看。”
  “简庐!”说完赵长赢捡起桌上炭笔,对准前面的简庐扔了过去,“去不去集会?”
  “不去!”简庐头也不回,“庄里还有药材要分拣,下回再说。”
  赵长赢哦了一声,没再管简庐,扭头兴冲冲地拉过束澜的胳膊往外跑,“那咱俩去,你快点,回头还得练剑呢,别误了时辰!”
  今日是朱雀街的每月大集,街道两旁俱是张灯结彩,树上绑着红红绿绿的布条,随风飘扬。大街上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有骑着高头大马,戴着斗笠的剑客,有裹挟着一阵香风而去的女眷马车,还有摇着折扇,一身青衫的读书人,往来熙攘,人声鼎沸。
  赵长赢跟束澜在人群中跟两只金丝猴似的窜来窜去,时而跑到杂耍艺人跟前看人喷火,时而把玩摊上的彩绦丝络,看得眼花缭乱。
  “唉,阿澜。”赵长赢突然转过身,“你说读书人喜欢什么?”
  “啊?”束澜正捏着个造型凶恶的面具预备往脸上套,随口说道,“文房四宝呗,还有什么。”
  “嗯……”赵长赢手指停在一柄长剑形状的书签上,稍稍摩挲了一会,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你要买回去给谁啊?”束澜侧头看了一眼,“这造型挺别致。”
  “容与。”赵长赢从包里掏出钱,递给老板,说着将那柄小剑放在手心里掂了掂,满意地收回手,“就是我救下的那个人。”
  “他是读书人?”束澜问。
  赵长赢点头,“对。”
  “唉……”赵长赢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拍了拍束澜的肩膀,“他要是来书院,咱们课业便有救了。”
  回去的路上赵长赢都在想这事,深觉日后终于不用再担忧做那些佶屈聱牙的文章,心情都松快了许多。
  他一路哼着歌,歌声……嗯,算不上多么悦耳,以至于盖着小毯子坐在房门口晒太阳打盹的容与登时就被惊醒了。
  “这是……什么曲子?”容与问。
  赵长赢手里还托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块弯月形状的蒸糕,撒着细粉,香气扑鼻。
  “这是我们这儿的小调,人人都会哼。”赵长赢蹲下身,跟容与平视,“叫长相思。”
  “我哼得不好听,赶明儿让我二哥教你,他唱得可好了。”赵长赢笑着把蒸糕递到容与面前,容与挑了挑眉,大概是想问这是什么。
  “我们明月山庄的惯例。”赵长赢解释道,“病人痊愈的时候都得吃这块明月糕。”
  “因为医庄嘛,病人好了便走了,最后吃这一块糕点,也留个念想。”
  容与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巾帕,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一举一动透着从容,十分赏心悦目。
  “此去千里关山远,相照只此明月光。”容与轻叹一声,将那弯月糕裹着巾帕搁在手上,略微出神。
  “快趁热吃了,风一吹,热气散得快。”赵长赢不解风情地催促道,“吃完我还有东西送你。”
  容与抬眸,眼角带着几分笑意,“送我什么?”
  “你先吃。”赵长赢不答。
  容与只得将那弯月糕吃了,他吃的速度很快,却斯斯文文,连一点碎屑都未掉下。吃完他将巾帕一抖,仔细折好放回袖中,似笑非笑地看向赵长赢,等着他的下文。
  赵长赢也没再吊胃口,当即从布袋中掏出那柄剑形状的书签,“今儿在朱雀街的大集上买的,我见你总是看书,又不忍心书页折角,正巧今日见了这个,便买来给你用。”
  “日后便不用劳神记书的页数了。”
  容与一怔,病中尚未束发,他这两日一直披散着一头长发。风将头发吹乱,他伸手把发丝理到耳后,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醒什么似的,有些受宠若惊地问道,“给我的?”
  “给你的。”赵长赢点头,往前送了送。
  “不必说谢谢。”赵长赢截住容与的话头,朝他眨了眨眼睛,“我今日问了娘,她说你如今身子大好了,过两日便可同我们一起去书院读书。”
  容与沉静地看着他,瞳色深如古井。
  “我……我从小喜欢学剑,一看书就头疼。”赵长赢苦恼地叹气,“你要是想谢我,到时候上课夫子问话,你多帮我便是!”
  “……”
  一时间容与哭笑不得,想不到赵长赢的报答竟是指这个。他本想说这点小事算什么,只不过迎上赵长赢灼灼的目光,他还是敛了调笑,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定竭尽全力。”
 
 
第6章 我一看书就头疼(二)
  接连几日又是连绵阴雨,终于到了今日放晴。雨停风止,出得门去,满地残花碎叶,绿肥红瘦。
  恰好这几日夫子告假,赵长赢乐得不用去书堂,一大早起来便穿了件粗布短打,在院中练功。少年人火气旺,练了小半个时辰便汗流浃背,左右无人,赵长赢便一边拿着毛巾擦汗,一边把上衣脱了搭在架子上,打着赤膊继续练剑。
  赵长赢手中只一柄木剑,被他使得虎虎生风,剑风扫过之处卷起一地花瓣,随着剑势洒落下来。眉目俊秀的少年沐浴在漫天花雨下,他似是浑然不觉,仍专注着劈砍挑刺,汗珠一路顺着脖颈往下淌过结实的肌肉,将裤子都打湿了。
  “谁?”赵长赢耳朵一动,剑尖转而向左,拨开前方的一树海棠。海棠经雨胭脂透,露出后头容与的脸,人面海棠,一时竟难分高下。
  赵长赢忙回腕收剑,道,“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容与的目光在赵长赢骨肉匀停的上身停留了一瞬,方抿了抿唇,“没打扰你练剑吧?”
  赵长赢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登时大窘,飞快地冲进屋里扯了件长衫披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外走,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刚刚练剑太热,想着也没人,这才把衣服脱了,你……你……”
  容与笑起来,摆摆手道,“不碍事,你可要歇会?”
  “没事,我喝两口茶就行。”赵长赢于是提起水壶,咕咚咕咚倒了好几杯喝完,随意地用手背一擦,又扭头问容与,“你要喝么?”
  “不必。”容与道,“我昨日已去拜过夫子,明日复学时我同你一道去书堂。”
  一提到书堂,赵长赢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懒洋洋地倒在一边的椅子里不吭声。
  容与接着说,“听夫子说如今正在念《孟子》,你的书本可方便予我一观?我好看看进度如何。”
  容与见赵长赢面露难色,便话锋一转,“若是不方便也无事,我自去……”
  “没事。”赵长赢站起身,“很方便,就是……”
  “罢了,我去屋里拿给你。”
  赵长赢手里捏着他那本跟新买的无甚区别的书,犹豫了一下,还是交给了容与。
  “多谢。”容与将书搁在腿上,问道,“你今日要温书么?”
  赵长赢脱口而出,“不要。”
  容与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忍笑。赵长赢也有点不好意思,别开眼不去看他,说道,“那什么,我……我今日有些事要处理,没时间看。”
  “哦,这样。”容与顺水推舟地点头,“那便不叨扰了,明日去书堂时一并带来还你。”
  “我推你回去吧。”赵长赢下了台阶,容与摆摆手,“不必,你回去吧。”
  轮椅上的身影虽然瘦削,却依旧挺得笔直,似是庭前覆雪青松,又如出鞘宝剑光华。
  赵长赢顿了顿,没有再追上去。他背靠着门框,望着容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轮椅碾过地面的轱辘声亦随之远去。
  容与养伤的这段时日,赵长赢每日得了空便去他那儿坐坐,容与话少,多是坐在床头看书。或许突逢大难,兼又寄人篱下,容与总带着点拘谨和落寞,赵长赢时常见他看书看着看着便会出神。
  赵长赢叹了口气,转身回房。
  第二日赵长赢被聂紫然一大早便从被窝里拖起来,睡眼惺忪地套上衣服,系上腰带。聂紫然一边给他束发,一边苦口婆心地说道,“赢儿,娘知道你不喜欢去书堂,娘也不求你学成圣贤之道,货于帝王之家,那不是我们江湖儿女之责。但诗书礼义,非为前程,而是为了成人。”
  “你也不想像城西良口街的那些人一般,满口污言秽语,大字不识,是不是?”聂紫然将梳子放回桌上,在镜子里与赵长赢目光相对,笑道,“我儿如此俊秀,更要金玉于外,内秀于中。”
  赵长赢颇不自在地嗯了一声,聂紫然推了推他,“行了,你跟容与一同去吧,马车已停在外头了。”
  赵长赢上了马车,见容与已经坐在里头了,简庐今日去镇上看诊,告了假没有来。
  容与面上已看不出病气,他今日着一身藏蓝色长衫,腰间束着玄色腰带,更显盈盈一握。
  “早。”容与与他相对而坐,从包里拿出那本《孟子》,递还给他,“我在上面略写了些批注,你不介意吧?”
  赵长赢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接过来随意翻开,道,“不介意,反正我……”
  刚看了两页,赵长赢便惊得说不出话了。整本书都仔仔细细地用端秀小楷写满了注释,有些难懂的地方还深入浅出地写了些寓言故事之类的帮助理解,重点地方被庄重地用粗线划出,在下方用朱砂画了个小圈。
  赵长赢愕然地抬起头,这么多的注释划线,容与他……
  对面容与已经靠着车壁睡着了,想来应是昨晚熬夜写注,他大病初愈,精力难济,到了这时候实在撑不住了。
  赵长赢嘴唇动了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心中暖流翻涌,极珍惜地将书合上,放回包里。又想起母亲出门前同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暗暗发誓,之后要好好念书,方不负娘亲和容与的这份苦心。
  马车停在了书院门口,赵长赢当先从车上一跃而下,回身朝容与伸出手,“我抱你下来。”
  容与略显迟疑,赵长赢已经一脚蹬上车沿,将他的手握住,“来。”
  “多谢。”容与无奈,伸手环住赵长赢的脖颈。赵长赢长臂一收,旋身将他放到轮椅上,鼻尖还萦绕着容与身上带着的淡淡的药香。
  “嚯,怎么?如今永宁书院竟是什么人都收了?连残废都能入学堂?”
  赵长赢猛地扭头,说话的正是乔正仪,他身后跟着一帮走狗,俱是鼻孔朝天地看人。
  “乔狗又在这吠什么,当……”
  “长赢。”容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赵长赢话音一顿,愤愤不平地朝他道,“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担心,看我待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容与微微一笑,抬眸向乔正仪看去,声色沉郁,“这位便是乔公子?”
  乔正仪这才拿正眼瞧他,看到他面容时目光一滞,片刻一甩手中折扇,吐出三个字,“小白脸。”
  容与依然不以为忤,笑容甚至更深了些,慢条斯理地说道,“乔公子以为,身有残疾者不配读书,是也不是?”
  乔正仪抬了抬下巴,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容与道,“素闻乔公子博闻强识,通古晓今,想必一定拜读过《国语》《史记》吧。”
  “那是自然,我家公子自是博览群书。”乔正仪一旁的小厮昂首回答道。
  容与颔首,又道,“《国语》乃左丘失明后所作,太史公亦受大辟之刑,而传千古名篇。”
  乔正仪面有变色,狠狠瞪了作答的小厮一眼。
  “《孙膑兵法》,正是出于同我一样……残疾之人。”容与漫不经心地将腿上的绒毯往上拉了拉,“而自诩聪慧,身体完好的庞涓……”
  “却死于树下。”
  “你……”乔正仪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怫然作怒,一时却寻不出话来反驳,只得恶狠狠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乔狗我等你!”赵长赢虽然一头雾水,却看出乔正仪吃了瘪,顿时扬眉吐气,往常他同乔正仪斗嘴斗不过,只得武力取胜,如今竟能看见乔狗说不出话的一天,着实开心地能多吃下两碗饭。
  “嘿嘿,容与你瞧见没方才乔狗那脸色,真是太好笑了。”赵长赢蹲下身,手舞足蹈地乐道。
  容与亦笑起来,“嗯,我们进去吧。”
  “只是这厮阴险狡诈,不知又会如何在夫子面前编排我们。”赵长赢道。
  “不碍事。”容与依旧用那种举重若轻的,慢吞吞的语气说,“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赵长赢推着容与进了书院,容与几次说他自己来,赵长赢却正在兴头上,硬要来推,容与无法,只得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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