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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降雨(近代现代)——林林安

时间:2024-08-04 14:49:40  作者:林林安
  只是当看到那间堆着乐器稿纸和各种杂物的客厅,看见对方弯腰从柜子里拿那双一次性拖鞋。
  又好像在那一瞬间触摸到那种漂浮在虚空里的河岸。
  其实以祝汐从小生活的家境,不说有多优越,但祝父祝母知识分子的身份和双江大学教授的职衔,平日待人接物的礼仪都很严谨,生活中万事万物的对错边界也清楚分明。
  甚至后来宁芸和祝展国分手这件事都是体面有礼的,工作关系双方在学校里不可能毫无交集,见面的时候也会很自然地点头致意。
  远近不同的人际关系,步步前行的人生方向,跳级升学,人际往来,人生中的很多际遇很自然地被分割成不同的模块,沿着各自的轨道并线运行。
  而那一天出现在眼前的明明是很确定的另一个世界,却又好像伸手就可以碰到。
  之前的男朋友只带他来过这边一次,其实连那一次的理由和节目也都已经忘记了。
  那种像水一样摇晃的氛围,从眼耳口鼻上方流过去的是什么,似乎也都不太重要。
  但李信年又不太一样。
  祝汐回忆了一下对方拨开人群向自己走过来的样子:很从容地融入周遭的氛围,但这个人的家里又很简单明了,一是一二是二,按亮灯光之后就一览无余。
  他甚至不抽烟。
  分开的这段时间和李信年变成点赞之交,比起那种芸芸众生之间半生不熟放任自流的关联,就变得更像是一种蓄意谨慎的观察。
  李信年终于找到了贝斯手。
  李信年还在排练很久没上台。
  祝汐在平日里并不算一个很主动的人,不如说家庭和性格使然,在大部分时间里对人际关系的处理都很有分寸,因为从小顺风顺水的关系,也几乎不会从外界受到什么影响。
  然而类似零零碎碎的信息,只要稍加注意,想要不留意到也很难。
  学校的课业对祝汐来说并不算什么压力,从几年前开始就跟着现在的导师接触更深的内容,后来升学推免做课题发论文都按部就班。和前男友分开并没有带来什么深刻的难过,好像很多事情一样,只是被风吹散。
  ——那么李信年会是另一阵风吗。
  出租屋里并没有烟盒和打火机,流理台和洗手间的镜面也很干净。虽然有一些堆放的杂物,但角角落落居然也称得上井然有序。
  从江边旧城到新校区的路只要走过一次就记住了,只是也没有什么直接上门的理由。之前李信年说过自己在迷津驻唱,然而断断续续又去了几次,也没有再遇见。
  这个人的声音和影像刻录在那一个很适合偶遇的夜里,好像一支截停在一半的录音带,停在半空中的一缕烟。定格了一秒,又变成一个飘飘荡荡的模糊形状。
  其实他昨天晚上也来过江北。
  李信年的演出海报就是在那时候看到的。这个人当初信誓旦旦说“等要演了通知你”,结果一个月过去就好像无事发生。
  怎么回事。虽然知道那种场合的承诺也不一定算数,但是难免就有一些衍生出来的情绪。
  又过了几秒李信年的微信发过来,白底黑字的“下个月”躺在屏幕上。于是想了想,今晚就干脆没再打算过来。
  刚好同门师弟过生日,约大家去酒吧街外面的一家私房菜。祝汐收起手机点头说好。
  晚风从江面上吹荡过来,暮色四合就变成零星的光点。
  吃过饭之后还有人带了桌游,祝汐随便玩了两把。他在这类游戏上一直比别人擅长一些,因为算牌很快,每次就有种好像旁观者的无谓,很快被人换下来。没想到走神到一半听到边上有人在激动地小声聊天:
  “你看那个,那边,是不是李信年?”
  ?
  目光下意识跟着往酒吧街出口那边看过去:
  昨天看到的海报还挂在那里,确实是很简陋的一张,卷起的边角飘飘荡荡,被潦草地揿在凹凸的墙面上。
  只是没想到李信年在自己身边也有粉丝吗?
  祝汐本来已经在调出APP看文献,这时候想了想站起身:“想起还有点事,我出去一下。”
  -
  ——不是,怎么能叫“躲”呢。
  现在两个人站在迷津门口,虽然李信年自问坦坦荡荡,但站在这种花花世界五彩灯光中间被越来越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围观,一时还是产生了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错觉。
  何况今晚人确实多到有些出乎意料。
  就在这时候又有两个小姑娘顺着人群挤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到,李信年情急之下先伸手扶了一把,然后立刻听到耳边小声的惊呼:
  “李信年——是李信年对吗?”
  两个女生的其中之一显然更大方一点,堪堪站稳之后立刻搭话上来:“我们是江大吉他社的!”
  “之前你在大学生联赛上的视频,我们好多人都看过!”
  “原来你在这里唱歌!”
  ——她这么一说李信年想起来,之前还在读书的时候确实参加过比赛。
  当时类似的大学生联赛不算太正规,非要说的话其实也就是几个学校的相关社团之间的自娱自乐,比赛内容相应地充满了各种整活。
  那次他好像是串烧了十来首网络神曲来着……怎么这种东西也会经典永流传啊!
  当然对于还在念书的大学生来说,毕业之后依然在坚持梦想(甚至小有成就)显然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这时候两个女生看他的眼神里很明显有点那种崇拜的意味,李信年只好先低头签了两个名,把笔还回去之后再环顾四周,视线里一时居然空荡起来。
  人呢。
  下一秒小朋友的声音从暗处传过来:“我在这里。”
  虽然说是“师妹”,但其实算年龄的话比祝汐还要大上一点。刚才对方过来的时候祝汐就提前侧了点身,没想到同门也会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余光顺势瞟到阴影里一簇簇攒动的人影:很难想象李信年在这个世界里如鱼得水,好像天生就要做目光中心。
  然而那一个晚上对方的脸和声音被笼在玄关黯淡的逆光里,又好像确实离开外面普通平凡的尘世很远很远。
  哦。那你。要不我们先出去。
  李信年终于用目光捕捉到祝汐。这一片实在是很混乱,小朋友站在那里影影绰绰的,一时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躁动血液的错觉。
  生怕接下来还要有什么意料不到的变故要出现,李信年拉了祝汐一把,赶紧压低身形往外移动。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种是非之地。
  到了外面清净下来才感到尴尬,两个人的目光在夜色里交集了一下。祝汐看过来的眼神很平常,李信年松手抓抓头发:“那个,我送你回去?”
 
 
第10章 
  喔。
  祝汐不置可否。顿了两秒说:“我室友最近在打新游戏,每天都很吵。”
  难怪会在图书馆待到半夜……李信年脑筋转了半圈紧急刹车:那,回家?
  之前聊天的时候提起过,祝汐是本地人,虽然双江的房价已经随着城市发展水涨船高,但以祝家父母的社会阶层,在市区有私人房产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我妈最近出差去调研了。”
  小朋友目光平平地看着正前方,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不是,这么大人了难道在自己家还要家长陪吗,李信年差点把吐槽说出口——等等。
  这么一来一回终于有点反应过来,联想到刚才见到小朋友时候的场景,思路忽然间灵光一闪:
  “我说。”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但这有什么醋好吃的,有没有天理了。
  李信年简直比窦娥还冤,一晚上的工夫仿佛陷入连环奇案还要被逼着自证清白:“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以后有演出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但剩下的又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李信年偷偷打量站在面前的人,江边的夜总是很凉,大概是关于“下次演出肯定叫你”的的这部分承诺踩到了得分点,小朋友听到一部分满意的回答,终于舍得抬起眼睛和李信年正面交流。
  “李信年。”
  像最隐秘的糖分,夜风里糅杂的花香。小流浪放轻声音:“我今晚没——地——方——去——”
  行行行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明白。
  但是像祝汐这样的人也会谈类似的恋爱吗。李信年有一刹那想到这个话题。他自己没有过和人交往的经验,倒不是洁身自好。其实身边来来去去的情侣不少,然而在酒吧声色的外衣之下,很多关系实在也不能被定义为“交往”或者“爱情”。
  冲动的荷尔蒙,氛围感之下的刺激,酒精或者其他音声营造的场域,虽然不愿意承认,普通人的一生往往随波逐流。
  何况男性在这方面确实不太细腻。李信年的思路荡开去一秒:很多时候听着身边那群女孩子们半真半假地抱怨男朋友,以他写歌作曲的共情能力,都实在想不明白里面的很多弯弯绕。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祝汐坐在他家沙发上的时候,那种和夜店里画面完全不同的干净冷淡,有一层稀薄的阳光很轻柔地笼罩下来,是任谁都会心跳停止一拍的画面。
  -
  何况这个时候的祝汐身上还有偏向于年轻绵软的那一面,像文艺片戛然而止。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段小巷,李信年走在前面,身后轻飘飘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他好几次想回头又忍住了,如果像这样一路走到头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解锁童话的最后结局——短短十几秒里类似的想法天马行空一样掠过:如果小猫半路离开,这个故事也不算有过错。
  直到最后走进楼道,年久失修的声控灯跳了两下亮起来,斑驳墙面上重新交叠了两个人的影子。
  好吧。
  李信年认命地低头翻鞋柜。
  半路捡猫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一定要找点什么安慰的话,熟能生巧倒是很快。
  那句话怎么说的,如果命运无法改变,那就尽早习惯与之相处嘛。像这样的心灵鸡汤天天在各种社交软件文摘读物里大行其道,总不至于是没有道理。
  何况爱护城市环境人人有责,捡猫是爱心是善举救助流浪动物是热心市民义不容辞的——
  闭着眼睛给自己洗脑半秒钟的工夫,一句话不受控制又溜出口:“要不干脆给你留一双算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话音落下顿时感觉不对,想了想有些心虚地用余光去看边上小朋友的脸色。
  玄关的灯坏了一个灯泡,这段时间忙就一直没去修。
  这时外面楼道的灯光无声地涌溢进来,居然也叠加出那种光影交错的朦胧感。
  祝汐原本很有耐心地站在门口,这时候像是有些意外地顿了一下,偏头看过来。
  连位置角度都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李信年痛苦地反省自己,虽然捡猫这种事好像很难不重蹈覆辙,但其他时候能不能最好还是管管自己的大脑!
  接着祝汐认真思考了两秒,居然弯起嘴角笑了:“好啊。”
  ……所以和天才相处真的要处处小心不然就会自己挖坑自己跳。
  李信年沉稳地点头:“好的,那就这个绿色好吗。”
  但是第二次来就好像有了经验。
  小猫咪很熟练地走到上次的房间,卫生间和洗漱台怎么用都不要人教。李信年又开始翻衣柜拿床单:“等下你自己铺个床,等等,你会铺床吗?”
  答案是虽然不会但是可以学。
  于是李信年旁观了天才拿手机百度铺床小窍门之后动手实践完美复刻的全过程。本质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最后做完之后居然好像也很有成就感。
  也可能是因为这种时候的祝汐看起来才更偏向于“普通年轻人”的那一面。
  李信年忍不住继续放任思维发散:虽然据说下半年过了生日就已经满二十二了,但小朋友一看就被保护得很好。
  是那种不骄矜的高贵,所以反而会在生活的很多零碎边角里流露出那种面对新鲜世界时的纯然兴味。
  其实不会铺床和不会弹贝斯又有什么高下之分呢。区别只在于每个人在面对这些“第一次”时表露出的种种反应。
  又或者像小猫用爪子拨弄没见过的玩具,因为没有更多的附加意味,所以才只是纯粹高级的体验。
  -
  这一晚睡得风平浪静。李信年一开始还纠结了一下要怎么自然地告辞回房间,结果反而是祝汐很利索地洗完澡就自动回床上躺下了。
  还要用那种讲文明懂礼貌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行吧。看来小猫确实是很有独立精神的物种。
  李信年走了两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刷了刷消息。有很多关于今晚演出的聊天,凑热闹的起哄的,群消息一刷都是99+。
  倒是没有很多关于离场之后的内容。看来是自己心虚才会风声鹤唳。
  本来嘛散场后再找各自的朋友续摊也很正常,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谁管你下一秒和谁在一起。
  第二天怀着这样的心情起床洗漱,对着镜面刮胡子的时候还有心情理了理刘海。
  好像有点长了,可以抽空剪一下。
  这种轻松一直持续到走出客厅看见祝汐:小朋友居然已经起了,交叠着两条腿坐在餐椅上看手机,看见他出来转头打了个招呼:“早。”
  声音好像有点低,带着些气声的尾音。
  李信年一瞬间清醒过来:“你……”
  真的见到真人果然还是不一样,哪怕在思想准备上再理直气壮,那种“共处一室”的感觉还是很明显。
  不会一觉醒来又回到昨晚的剧情里去了吧,现在的小朋友是多难哄。
  下一秒祝汐彻底把身子转过来,眉眼间那种半醒不醒的神色明显了一些,开口发声倒是流畅起来:“早上吃什么?”
  唔,原来是因为没有及时投喂吗。
  但是话说回来你这起得也太早了,困的话就多睡一会儿啊。
  李信年自问是酒吧圈里难得作息比较正常的人士,这时候看了一眼挂在边上的时钟,好吧八点,对学霸来说可能是已经到了日常排队进图书馆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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