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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降雨(近代现代)——林林安

时间:2024-08-04 14:49:40  作者:林林安
  除了李信年之前说“今天我过生日”之外,好像确实没有见到现场有什么生日元素。
  不会是把他骗到这里来……但如果按照李信年这帮朋友的作风,真的有什么计划反而应该是在酒吧才对。
  “想什么呢。”
  祝汐进来之后李信年就没再喝酒,这时候左右看看,趁人不注意还是点了点祝汐的脑门:“真的是他们要求婚。”
  反正本来过生日也就是走个形式,等下不会少你蛋糕的。
  果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身边的氛围变化起来,大概是早就按捺了很久就等这一刻。现场应该有不少人知道这个求婚计划,这时候露台的门一打开,顿时整个包间的目光都聚集过去。
  冷吗。
  混乱中居然还感觉到李信年摸了摸他的手指。大概是感觉体温有点低,又握着搓了搓。
  祝汐摇摇头,其实在那种热闹的场合里几乎感觉不到寒冷。
  但现在就能看出真的是正经求婚:排成心形的蜡烛用推车推进来,拉门打开的时候火苗还晃动了一下,但是瞬间就被山呼海啸的起哄欢呼给淹没了。不知道这些人是生活真的太久没有乐趣,还是天生就情绪丰沛爱凑这种热闹。
  也就是老板是熟人,不然服务生大概都要探头进来看情况。
  被求婚的那个女生祝汐不认识,只是女方看起来好像也并不是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很快笑着站了起来被推到前排。
  “之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李信年小声解说,“也挺不容易的,拉拉扯扯好几年了。”
  你记得迷津之前的老板吗,对外的说法就是因为要去追求喜欢的女孩。
  卖掉酒吧跟着姑娘南下,听起来就是一段浪迹天涯为人传唱的爱情故事。
  求婚环节倒是非常传统顺利,到后面居然还有人点了卡拉OK,男女主角盈盈对视深情合唱。其实想想身边确实有很多朋友好像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这些年对忽然之间听到谁谁谁结婚了都已经习以为常,连这间餐厅的老板自己都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相比之下少年时期的心动爱情可以修成正果,至少在当下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局。
  祝汐回头去找李信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等了几秒包间的门重新打开,这次是真的分蛋糕环节。
  李信年推着切好的蛋糕走过来,不知道是哪里买的,还配了水果和简单点缀的装饰,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的哄闹。
  到底是在表现什么啊。然而转盘很快轮过来,一人分到一小块,简直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怎么了?”
  大概是看到他的眼神,李信年特意凑近一点,把装着蛋糕的纸盘放到他手边:“还在想刚才的求婚啊?”
  听李信年说男女双方本来分别是同一个乐队的主唱和经纪人。这种关系其实不算特别稳固,甚至正因为有了工作上的交集,反而总是容易滋生出一些七七八八的故事。
  “他们谈了好几年了,分分合合的。”
  李信年坐下来,自己拿了一块蛋糕:“大概这次是终于想明白了,转来转去还是对方。”
  至于“想明白了”是什么样的含义,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一起往包厢中间看过去:现场的氛围很活跃,这一晚上的重头戏其实到这里差不多就算是结束了,然而祝汐坐在靠墙的位置,只是那样看着,就觉得那种温热的光线好像也从自己的视网膜上流过去。
  最后合唱生日歌的时候还有人窜上去帮忙拍了合照,按快门的时候李信年伸手带了他一把:
  “看镜头,这边。”
  深冬的夜空辽阔悠远,因为背后是粼粼的江面,就显得露台上一簇茸茸的灯火格外鲜亮。
  直到最后结了账走在回附属小区的路上,好像还在回放那些热闹的场面。
  -
  “喝点?”
  李信年转身把玻璃杯放到边几上。这个带轮子的小茶几也是租了新房子之后多出来的家具,他还挺喜欢的,可以随便拖来拖去放点东西,非常符合自由惬意的居家想象。
  我知道你会喝。
  杯子里的酒液倒了三分之一的高度,是冰箱里拿出来的荔枝果酒,最近店里很受欢迎的淡粉色。落地窗外的夜色溶溶地映照进来,就从杯口变成荡漾开的一点微光。
  “那实际上呢?”
  祝汐接过杯子尝了一口,想了想才问。
  刚才关于迷津前老板的话题,李信年提得朦朦胧胧,在那种氛围里当然也无法让人感觉到不妥,然而等到夜色真的沉寂下来,就又好像有哪里落不到实处。
  这一点点不会喝醉。李信年知道他的酒量,但只要沾湿一点嘴唇,就好像营造出那种旖旎的氛围。
  从李信年身上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艺术家那样的浪漫潜质,在之前那间出租屋的时候还折腾着装过那种贴着窗台的小夜灯。
  一打开就会散发出朦胧的微光,是很浅的乳白色。
  只恐夜深花睡去。当然没有人念过这一句诗。但是当时祝汐给他插的那瓶花就在窗台上,莹莹的灯光从下向上透照过去,仿佛一种珠玉玲珑的润泽。
  “实际上是因为旧城拆迁老板暴富分了三套房。”
  李信年面不改色地拿起另一个杯子倒满:“现实就是这么没有浪漫因子。”
  就像深受观众喜爱的吉他手其实是个欠债劈腿的不道德分子。祝汐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很难说李信年当时讲这个八卦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其他深意,或者哪怕没有,但字面意思其实就已经说得很明白。
  荔枝酒在果酒中算得上度数上限比较高的一种,虽然看着是淡淡的粉红色,入口就知道不那么绵柔。估计李信年也是不太喜欢这一点,难怪当时拿回家就放在冰箱里没动过。
  然而与此同时听到李信年很轻柔地叫了他一声:“汐汐。”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不知道是不是李信年有意为之。然而那种昏暗的光线在此刻很柔软地蔓延到他们脚下,光影微茫的边缘,像是明暗交界的呼吸。
  汐汐。
  他轻声说,我有时候很感谢音乐。
  “因为哪怕是我们这样平凡普通的人,也可以在舞台上耀眼一秒钟。”
  就算会各奔东西,就算会穷困潦倒。
  就算明天之后依然归于沉寂的生命,在台上台下对视的哪一个瞬间,也像是人生遇见过的无数种可能。
  李信年慢慢地说:“我在迷津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太漂亮了。”
  是那种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一眼被人注意到的耀目中心,只是很普通地支着手坐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朝那个方向汇聚过去。
  好像满室声色里一抹刺目的纯白。
  李信年垂下眼神看着祝汐,那一个晚上的事情后来他们都没有再提过,但当时在场的人,谁都看得出祝汐并不在河流的这一边。
  而很多人会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来到台下,听一两首歌,喝一晚上酒。多么坚强的人,也会有需要依靠的时刻。
  李信年并不会轻视任何尖锐或者低迷的情绪,他在话筒背后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每一个观众都是他内化的自己的一部分。而一场演出的结束和抽离就像一幕戏剧的终止。
  像聚光灯照向空无一物的舞池,现实世界缓缓浮荡着尘埃。
  然而在阴影的边缘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是被他捡回家的小猫。
  “所以我后来一直在想……如果你要走的话,我有没有理由留住你。”
  其实不用刻意去打听,也知道艺术学院今年新来的讲师很受欢迎。他们很少这样面对面看着彼此讲话,哪怕是两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也只是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而当时的分别是未完待续也好,是激荡段落之后尘埃落定的休止也好,时间和世界的转变刚好来到那一个岔口,只要向前一步,就能松掉一口气,走向所有平平无奇的聚散和分别。
  一切都结束了,小朋友要回到自己的那条轨道上去——他后来才知道当时祝汐提到宁芸是什么意思,葬礼进行得无声无息,而他甚至没有听到一点端倪。
  “她在的时候我好像总是喘不过气,但是她走了我应该也不会解脱。”
  这是祝汐当时情绪最外露的一句话,然而直到现在仿佛一切的轮盘第二次转回起点,他们才居然又在最初的地方相遇。
  还是一样的灯光和声色,人群哄闹着向前走去。鹿淩江北岸的这片旧城区翻翻改改生机盎然,长街两畔梧桐树叶的绿色漫长地绵延,还是那种五光十色而碌碌向前的生活。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但他开始想要把路边捡到的猫留在这个世界里。
  “等下我把今晚的照片发给你吧。”
  李信年忽然说。
  嗯?这个话题跳跃有点快,祝汐抬起眼睛去看他,李信年看着他,目光交汇了一下才转开视线。
  我刚才看了,他们拍得不错。
  明天朋友圈肯定又是一波刷屏。
  李信年划开手机相册,没多久祝汐的手机响了一下,点开李信年的对话框之前,忽然发现自己之前居然还加过他那几个朋友的群。
  之前一直放在那里没管,今晚之后群里居然在疯狂艾特李信年。
  “怎么没人圈我。”祝汐把手机给李信年看,没想到然后李信年就用那种眼神看了他一眼。
  怎么。
  没怎么。李信年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可能不太敢吧。
  但我突然不想发朋友圈了。
  祝汐凑过去看李信年相册上的图片,意外地居然真的拍得不错,以他在宁芸和祝展国的熏陶下又学了那么多年艺术的眼光,有几张也能算得上专业水平了。
  “拍得太光明正大了。”
  李信年慢慢地用手指挪那几张图,光影交错在他指尖换来换去。
  好像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那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暧昧气氛,好像在光天化日之下鼓荡起来。明明是很平常的场景,但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走在琴弦上,某种心照不宣变局的前奏。
  “不想让他们看见。”
  李信年低头亲了亲祝汐的耳廓,感觉到对方静止了一秒:“你之前不是问……”
  是那个关于在路边捡猫的话题,某段发生在昏暗走廊里的对话,长夜未尽时,无人知晓的独白:
  “我想了很久。”
  他很轻柔地说:“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一只了。”
 
 
第32章 
  这一句话里关于饲养和占有的复杂意味当然令人心悸,只是一出口就好像覆水难收。
  那天晚上应该还聊了一些其他的内容,大概是乱七八糟一些关于职业考虑和前途命运之类的话题,掺杂着你信我我不信你你爱我我不爱你,人生在世谈恋爱就应该相互依靠不能老是藏着掖着不说……之类的情感类节目投稿。他对祝汐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只能说人在那种状态下就是会说出很多不经大脑的话。
  隔天李信年被真正的猫爪趴在被子上踩奶的重量叫醒,一睁眼顿时感到头痛欲裂。
  虽然对小朋友要求严格做重大决定时决不能喝酒,但轮到自己身上就知道什么叫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打开手机刷了刷朋友圈,昨晚的生日聚餐照片果然齐刷刷排成一溜。李信年闭着眼睛挨个点赞,过了一会儿群里冒出来一个气泡:“你跑哪去了?”
  昨晚这么早散场一走就杳无音信。
  放着兄弟们百爪挠心的热情艾特也不回。
  甚至朋友圈也不发一个!
  肯定是偷偷谈恋爱去了吧。
  孩子大了有什么动静都藏着掖着。
  爸爸对你很失望!
  ……
  怎么还开始演起来了。
  不就是想吃瓜吗还有来有回的一个个这么义正辞严。
  李信年一秒回到现实世界,坐起来准备认真记住这几个没事就爱说屁话的id。
  歌写了吗琴练了吗巡演海报出了吗,哦没有巡演啊那没事了还、不、去、努、力!
  在心里挨个哔哔了一遍,终于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站在洗漱台前拿牙刷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划过关于昨晚最后的片段。
  祝汐说什么来着。
  小朋友的神情很淡,然而在那种灯光下就显得眉目明隽,睫毛长长地停在光影里。
  他轻声说:“这周末是我妈妈的生日。”
  -
  祝汐的妈妈,就是宁芸。李信年很认真地把这个关系在脑袋里捋了两遍,只有九个字但念出一些翻来覆去的顿挫感。
  接着从卧室里走出去,才发现祝汐已经走了。
  今天是工作日,之前听对方提过应该是有什么会要开。大学的学术活动也很欣欣向荣,李信年溜达到玄关看了一眼,果然祝汐没穿日常的那双平底帆布鞋。
  搬来这边之后他们拥有了一个一人一半的三层鞋架,李信年当时把自己的东西都堆到一边,就算是让出来共享的意思,今天可以看到隔壁空掉的位置和以往不同。
  ——但一想到这个又有点好笑。在他们上一次的关系里,甚至好像都还没有亲密到共享这种生活细节的程度。
  祝汐做学生时的行李很简单,搬过来的时候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走的时候也好像没有什么留恋的念想。
  反而这一次的重逢明明镜花水月到不真实的程度,倒是先一步在这种地方变成了真正熟稔的室友。
  李信年走进厨房,发现了祝汐留在平底锅里的吐司片,说起来这个吃法还是他发明之后教给祝汐的,宣称是烤面包机的终极平替。
  不过他今天起得晚,这时候一看就知道已经全凉透了。李信年也不嫌弃,转身翻了个盘子装出来,哼着歌打开了电视。
  这个点估计酒吧的人也都还没起。
  何况生日的第二天可以不用上班。李信年深明大义地给自己放假。
  从客厅到卧室又来回转悠了两圈,想了想重新打开手机给祝汐发消息:
  “去墓园的话,需不需要买白菊花?”
  -
  最后停车在路边买了一把小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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