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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言(近代现代)——别雀

时间:2024-08-04 14:47:21  作者:别雀
  “我不想。”江慎说。
  “听话。”商暮秋摸摸江慎脑袋,平稳地解释:“要把损失降到最小,你看好船厂的事,等我这边麻烦过去。”
  “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吧。”江慎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商暮秋,他太懂孤立无援和被抛弃是什么滋味,不想商暮秋也尝到。
  可是,稍微的思索,他就明白,商暮秋有很多年都是孤立无援的。
  他更不想,手掌扣上商暮秋的手,低头看着转移到自己手上的指环,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不行。”商暮秋语气温和,态度却很坚决,说:“你要清清白白,我们两个人总要留一个照顾家里。”
  “江慎,等等我,乖乖的。”
 
 
第86章 一锅粥
  老实说,江慎不想听话。
  他记得商暮秋说自己可以胡闹,可以无理取闹,可以有不讲道理的要求。
  所以,他现在应该行使自己的权力,对商暮秋大吼:我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去你妈的理智,老子就想跟你在一起!
  他呼吸变得急促,眼底很红,盯着商暮秋看。
  这么久了,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还算听话——自黎城回来,他再也没有阻止商暮秋以身犯险,他选择无视其他,听信商暮秋说的不会出事,最多损失钱财。
  很努力地经营船厂,很努力地奔跑,拼了命地赚钱,但是没能接住商暮秋。
  后脑勺那只手一直缓缓摩挲,很温柔,江慎眼睛越来越红,良久,平复着一肚子的拒绝,说:“好。”
  他终于成长了。
  商暮秋说的话,他依然全都记在心里,他也要让商暮秋清清白白,让威胁过商暮秋的那些人全都付出代价。
  “乖。”商暮秋勾起一点笑,江慎就撞进他怀里,忽然又改口了:“不行,我走了,万一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恶狠狠的语气,和当年挡在商暮秋面前的时候如出一辙。
  “欺负我的人,你不是帮我处理了吗?”商暮秋很耐心地说。
  剩下的四个小时,江慎不想睡觉,他抱来医药箱给商暮秋重新包扎,拆开纱布,面对一块血肉模糊的掌心,他问:“谁干的?”
  商暮秋答非所问:“我现在打架不如你了。”
  江慎垂首轻轻吹了吹,低头的时候,商暮秋感觉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伤口上。
  江慎闭着眼缓了很久才把眼眶里剩余的泪水挤回去,但是忍不住哽咽的声音。
  商暮秋明白那是什么,另一只手摸过来,蹭了蹭江慎脸颊:“怎么了,忽然就生离死别一样……只是调查,我又不会就这么认了……不会有事的。”
  他的手上有戒指压出来的痕迹,戴了很多年,留下的痕迹大概要很久才会消失,看上去就像另一个摘不下来的戒指。
  江慎抬起头:“等多久?”
  商暮秋:“嗯?”
  “……我觉得,有一次三年就已经很久了。”当时觉得这辈子就要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再也见不到商暮秋了,遗憾但是也只能这样了,日子一天天,无所谓久不久,也就那么过去了。
  现在回过头去再想那三年没有商暮秋的日子,竟然那么漫长。
  “……不会的。”短暂的沉默后,商暮秋承诺:“不会那么久。”
  可是,上一次是道别,没想过再见,只要想着临别的珍重,就无所谓时间快慢,因为无论时间快慢、人生长短,抱着他们不会再见的念头,因为没有可能,就无所谓期望。
  可是这一次,他们约定了还要再见面,那么,即将分开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江慎离开他们住了半年的新家,没有行李,随行的只有年糕,商暮秋的号码他已经烂熟于心,但是他带走了一张名片。
  黎明时分,晏城静悄悄,簕不安发来消息:“在荻城接到了胡欢喜,我们安全抵达荻城,保重!勿念!”
  江慎打扫了一遍纹身店,生了火。
  八点钟的时候,码头有兄弟在水里捞出来一只烟斗,确定了,是老于的。
  八点半,下游捞起来老于的尸首。
  八点四十五,石头说昨晚他们落脚的那个拆迁小区失火了,因为之前紫竹园派人骚扰驱赶,里头的住户已经搬空了,所以没什么人员财产损失,只是火势很大,险些殃及其他小区。
  江慎摸着年糕的脑袋,心想,商暮秋送自己的东西又少了一件。
  去城郊选墓地已经轻车熟路,选好墓地,江翠兰拨来电话,幸灾乐祸地说:“你看,我就说要出事吧?现在满意啦?商暮秋都进局子了,还不回家来娶妻生子?”
  江慎不答,问:“你身体怎么样?”
  江翠兰蔑然切了一声,忽而又叹气,说:“吗啡真是好东西,怪不得那些人吸了就不想戒。”她运气不好,也算运气好,发现就是晚期,前面没吃苦,现在索性也不必化疗,疼了就在医院合法吸毒。
  江慎:“我很忙,有需要你就说。”
  “没什么需要。”江翠兰刻薄笑着,很豁达地说:“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没养你,你也不用养我了,也不用给我养老送终,你送了我一块墓地,我们就算扯平了。”
  她现在不缺钱,花着从商暮秋手里套出来的钱请着护工住着高档疗养院,手头的钱够她挥霍到死,甚至还能给江慎留一笔,虽然江慎未必要。
  等江慎从城郊回来,晏城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旧城拆迁项目涉及的十几个企业法人和主要领导都被带走接受调查,然而轮到紫竹园的时候,大东家刘三横尸荒郊死状凄惨,紫竹园二当家半夜行船,结果溺死在雾中河。
  据调查,应该是畏罪潜逃中途反目,刘质轻杀了刘三,至于刘质轻,大概是意外身亡。
  ——没人愿意花太多精力在调查两个死人的死因上,更多的人只是恼火这一老一小留下的烂摊子。
  江慎记得商暮秋电脑上那串数字,在网吧开了台电脑给那人发邮件,问他有没有时间见个面,对方给他一个律所地址,江慎按时赶到,花了一大笔钱,将商暮秋前一天问过的问题全问了一遍。
  聊了没几句,律师就听出一种熟悉感,他怀疑起江慎的动机,为了保护委托人的权益,旁敲侧击问他来自哪方势力。
  江慎于是不再废话,直言问:“如果找到证人,他是不是就能早点脱罪?”
 
 
第87章 该说的都说了
  律师说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子公司所有已经归档留存的合同都被替换,刘质轻的栽赃手段粗暴又天衣无缝,从时间线和资金往来上查都没有问题,出问题的乙方建材商已经跳楼了,死无对证,帮刘质轻调换合同的每个关节都不可能承认他们收受贿赂假公济私,只会咬定这就是原本的合同,找到造假师傅作证是最有胜算的切入点。
  江慎只恨让刘质轻死的太轻易,没把他碎尸万段。
  他翻出老于藏在竹席下面的小册子挨个排除是谁帮着刘质轻做了假合同,小册子上记着每位师傅擅长的方向,江慎着重标记擅长临摹书法字画笔迹的那些。
  可惜,签名造假在对于在晏城谋生的那些造假师傅而言小事一桩,眼下紫竹园群龙无首,从前依附紫竹园的‘手艺人’们失去庇护四散而逃,哪怕排除到最后只剩三五个人,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到这五个人也是大海捞针。
  他脑子太乱,看着坐满标记的小册子想不出结果,想起船厂刚开始运营的时候,一有想不懂的东西就找商暮秋,于是拿出电话,对着名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号,拨通后,忙音响了很久,最后有一个女音开始说话,告诉他无人接听。
  江慎骑着摩托车回家,看到他们的家楼下围着警戒线,门上贴着封条。
  这天之后,每天对着名片拨一次电话已经是江慎日常的一部分,提示音已经从最开始的无人接听变成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江慎有时候就坐在警署拘留所外打电话,调查期间不给探视,高高的围墙看不到里面。
  有一天,警署走出一个有点眼熟的中年警察,盯着江慎看了会儿,问:“你是不是商暮秋那个弟弟?”
  江慎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姓张的警官,答应了一声,问:“你见过我哥吗?”
  张警官笑了一下:“见过,他还问我能不能见你一面,我说我最近有点忙,而且我又不负责他们那一块的案子,私下见嫌疑人亲属不太好,他就说那算了,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了。”
  “见我一面?”江慎提起神:“他怎么样?他说什么了吗?”
  张警官笑着摇头:“没,我也问他要不要给你带什么话,他说没什么话要带。”
  那天江慎在围墙对面的路边坐了很久,逼着自己想,为什么商暮秋没什么话带给自己。
  天快黑了,他下意识转着手指上的戒指,最后终于想明白——该说的话,商暮秋已经说过了。
  天黑了,想起年糕独自呆在在纹身店,又回去,又开始对着那本小册子研究,江慎好像不知道时间流逝,不时找人打电话打听他怀疑的人的下落,有时候是半夜,忙音很久也没人接,总之年糕都安静陪着他。
  有一天,取暖的火炉烟囱堵了,屋里聚满浓烟,年糕咬着江慎衣角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开门开窗。
  江慎被狗拽出纹身店,过了好久才回神。
  深夜了,他修好烟囱,揉了揉红透的眼睛继续看,看到最后头晕眼花,电话铃急促响起来。
  刚得知老于死讯的簕不安难以接受朝夕相对的人一夜之间化成灰,在电话那边不断确认,迟迟得不到江慎确定的回答,簕不安抱着一丝希望问:“老于没事对不对?”
  江慎想了想,说:“老于已经下葬了,我找人给他算的墓地方位,是个风水宝地。”
  “……”簕不安沉默好半天,哽声问:“谁干的?刘质轻吗?”
  本来还算平静地送走了老于,他过过很久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面对。
  可是和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从前那些兄弟死了,他会想办法报仇,然后就过去了,老于死了之后,他偶尔会想起老于坐在巷口打盹儿喂鱼,想起他到处找他的王八,想起老于悄声跟自己透露刘质轻找人仿商暮秋签名那天时候的神情,胸口时常发闷。
  江慎意识到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是商暮秋把从前那些教过他一次的东西全都推翻,然后在他心里种了什么东西。
  他感觉到窒息,太阳穴一阵要裂开似的痛,捂着额头勉强撑住脑袋,终于开始明白商暮秋说的重新开始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他们的关系重新开始,他居然有耐心改造一个二十多岁的人。
  江慎说:“刘质轻已经死了,晏城还是不太平,有些居民到处报复之前的开发商,小股东也是股东,你最好还是别回晏城。”
  簕不安沉默了会儿,说:“可是,我都没送送他。”
  好一会儿之后,簕不安想起来问问江慎和商暮秋怎么样,却在问出口之后得到了更加持久的沉默。
  江慎正在接电话,那么就是商暮秋出事了。
  簕不安问:“你哥呢?”
  大半夜,江慎接电话,居然没人有意见。
  江慎偏过头,跟安静端坐的年糕对视上,年糕的眼睛黑漆漆亮晶晶,很专注地看着他。
  他想起自己遗弃过年糕一次。为了逃避指责,他把在外流浪的年糕带回家,意图乞得商暮秋的恻隐之心,把年糕养成了家犬,因为想带商暮秋离开晏城,匆忙之下带不走年糕,于是把它带到楼下,给它留了一些食物就离开了。
  年糕好像不会记仇,依然对自己吐舌头摇尾巴,不知道它有没有意识到那个傍晚自己做的事。
  要是自己也像年糕一样不记仇,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江慎心里堵了太多的话,其实应该在早一点的时候和商暮秋讲,可是他太小气,又有太多顾忌,嘴上说着没有赌气,只是因为看不到将来所以决定不交付真心,其实心里,就是在恨商暮秋当年的抛弃。
  所以失去了好多坦白机会,可是在这个深夜,他和商暮秋相隔两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的深夜,商暮秋不知道在面对什么为难,他感觉那一肚子话再不说就要撑破喉咙胸膛,他很后悔。
  商暮秋会在应该的时候讲出该讲的所有话,自己却不懂这个道理,硬生生让商暮秋不得不走到破釜沉舟。
  ——江慎前所未有地看清,商暮秋的爱要比自己以为的多得多。
  江慎说:“他被抓了。”
  簕不安讶异一声,随后觉得其实也并不意外。
  他想说点什么话宽慰江慎。
  江慎抱着年糕,压抑地哽咽,对着电话另一边并不能感同身受他的悔恨的人坦白:“最开始他回来,我一直说我没有怪他,但是不肯跟他好好说话,我推开他,又凑上去。”
  “……”
  挂断电话,江慎再一次拿出那张名片,对着上面的数字拨号出去,漫长的忙音之后,依然是关机无人接听的提醒。
  冬天很快就要过去,雾中河要化冰,船厂运货的订单多了起来,商暮秋叮嘱了了要他打理好船厂,江慎就很努力地经营船厂,抽空研究小册子上那些人。
  他已经找到了其中两个人,经过盘问,都不是。
  刘歆来晏城公办,请他吃饭,说起当年商暮秋刚到黎城时候的事,说他当年被一群不知道什么人追杀:“当时还好奇,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原来……害……”
  直到刘歆离开晏城后又过了几天,江慎才敢细想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识到当年商暮秋就那么离开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并不是因为张警官那番话,决定放自己自由,而是那时候他还处在危险中,他不是放弃了自己,而是为了不带自己去涉险。
  所以那个所谓的下落不明的宝库,其实是落在了刘三和刘质轻手里,所以之后刘三才能建起紫竹园。
  江慎忽然想起有一次商暮秋问是不是自己放火烧了旧厂房。
  想激周晓强撕票害死江翠兰的不是自己,所以,北滩的火也不是商暮秋放的,而是急于抹除证据把危险都甩给商暮秋的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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