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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说(近代现代)——醉妖

时间:2024-08-04 14:44:06  作者:醉妖
  总感觉那于他而言是上辈子的事。
  “干嘛,我也没有很老好吧,你那什么表情。”乔瑾煜佯装不爽地说。
  “不是啊,”展小曦连忙解释,“总感觉你是万事都能周全、处理多棘手的问题都能滴水不漏的人,很难想象那种场景会发生在你身上。”
  乔瑾煜不知为何变了表情,眼中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情绪,淡淡笑了笑,一笔带过。
  “我从前性格很冲动,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对人生变得惶恐,才慢慢沉淀下来。”
  他这样的人,也会惶恐吗?
  “也可以说出来的。”展小曦略微想了下,说。
  乔瑾煜挑眉,“什么?”
  “让你感到惶恐的事情,也可以说给我听。”展小曦转向他,露出纯净明亮的笑,“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乔瑾煜:“……”
  他哑然了片刻,简单说了句,“好。”
  淡淡的一个字,内里却不知包裹着怎样的情绪涌动。
  他生来就惯于倾听和理解,与人说很多话,交谈的内容惯性地围绕在对方身上,很少提及自己的喜乐困顿。
  从唐哲彦受伤开始,他变得更加封闭,身边人知道他的个性,表达关心也仅限于一句礼貌性的提醒,“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亦或什么也不说,默默端来一杯温水,让他自己恢复情绪。
  很少有人这样简单纯粹地告诉他,倾听可以是相互的,不因双方解决问题能力的强弱而主导。
  作为朋友,哪怕什么也帮不了,他说一说,对面的人听一听,也强过独自面对。
  展小曦没有执着于让眼前这位新朋友立刻转换个性,向他开口诉说自己的困扰。
  他得到一个字的模糊答复,笑意就放大到了无限满足的状态,甚至没忍住夸张地“哈”了声。
  真心实意的开心,把脖子上套着的抱枕取下来,探手拉了拉乔瑾煜的后颈。
  凉凉的手掌心接触到乔瑾煜温热的皮肤,乔瑾煜本能地顺应他的动作抬起了脖子。
  “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是我主动认识的。”展小曦压制不住激动地告诉他,“之前都是环境把我跟谁圈在一起,我就被动跟谁相处,你是第一个。”
  他真的很开心,因为情绪的涌动脸上带起薄薄的粉,边说边止不住地笑,“我以为交朋友是很难的事,没想到这么简单。你愿意我也愿意,就可以了。”
  “只有一个的话,给你带。”展小曦很自然地把自己脖子上的颈椎枕取下来套在乔瑾煜的脖子上,像小孩把糖果一股脑塞给新交到的好友手上那样的纯粹,“好朋友要互相关心。”
  如果是平常,乔瑾煜一定会下意识地通过这话,在心里对他打下“讨好型人格”的评语。
  可他此刻完全失去了专业思维,只感觉展小曦脸上的笑意珍贵也让人心疼,满心生出浓重的保护欲,想要守护他这份纯稚的笑容。
  清晨他还想让他的心态快速成长到跟实际年龄匹配的状态,现在却又觉得算了,就这样顺其自然也没关系。
  脖子上套着软乎乎的气垫,心里暖意绒绒,浑身体温都随之升高了。
  “夏天了啊……”乔瑾煜望着窗外浓绿的树荫失神地呢喃。
  展小曦惊讶于他对季节的感知力这样弱,低声提醒,“夏天都要过完了啊。”
  在这个夏天的末尾,乔瑾煜冰了十年心再次感受到了的暖意涌动。
  “不是还没过完嘛。”乔瑾煜笑了笑。
  “嗯,”展小曦马上附和他,“我们抓住了夏天的尾巴。”
  他把车停在了郊外一处不算网红的小景区的高岗上,附近有一处免费游乐场,停车场旁边有三两个小贩儿守着小推车在卖孩子们喜欢的花花绿绿的小物件。
  前面车上下来的一个小孩闹着要吃棉花糖,妈妈拽不走孩子,无奈地骂骂咧咧付了钱,却又在棉花糖做好之后弹了下孩子的小鼻尖露出宠溺的笑。
  乔瑾煜跟过去扫了码,买了只棉花糖给展小曦。
  “这是小孩子吃的。”展小曦无语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口是心非地说,“我都多大了,还吃这些。”
  乔瑾煜学着那位妈妈的样子掸了下他的鼻尖。
  “还没完全长大。”他说,“就当是咬一口童年的尾巴。”
 
 
第0022章 关于他
  太阳不烈,暖风轻轻扫过山岗,两人隔了点距离坐在半坡的草皮上,看云朵缓缓流过头顶的晴空。
  在他们前面下车的小朋友很快吃光了棉花糖,把竹签丢在了草坪上,孩子妈妈繁忙中没有注意到,乔瑾煜起身,展小曦已经先他一步捡走了糖棍。
  竹签挺尖的,四周小朋友跑老跑去,万一摔倒扎到哪里会很恐怖。
  展小曦把糖棍儿捡起来,没有丢进路边的垃圾桶,返回来的过程中摘了几朵狗尾巴草,一根叼在嘴边,剩下几根随手拧在糖棍上,三两下扭出来一只毛茸茸的绿色兔子。
  乔瑾煜瞧着有趣,揪了手边的一朵狗尾巴草递给他,展小曦拍开他的手,“不要这样的。”
  他给乔瑾煜看自己手里的那只长在糖棍儿顶端的小兔子,“看,要这种,比较小的。”展小曦像个小老师似地教育乔瑾煜,“你那个太长了,做出来比例不对,不好看。”
  说着又去四周踅摸了一圈,再摘了几朵符合他要求的狗尾巴草递给乔瑾煜,把自己吃完的糖棍一并给他,“你来做一个,按我说的就可以,很简单。”
  乔瑾煜依样做了,却怎么也缠不住,松松散散的,不好看。
  展小曦在旁边看了会,被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折磨得够呛,叹了口气把自己手里做好的小兔子给了他,同时从他手里抽走了那一堆用来“组装”兔子的零件儿。
  “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怎么这么笨呢,唉。”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三两下把小兔子编好,精致极了。
  展小曦得意地弹了下小兔子绒绒的小耳朵,举到乔瑾煜眼前给他对比,“看!这才像样,你编那是啥啊……”
  他嘴里还叼着那根最先折下来的毛毛草,歪着脑袋举着他新做好的小兔子,一脸臭屁的小孩模样。
  小兔子的耳朵被弹了下之后随着风轻轻地颤,竟有了活气,跟他的主人一样,可爱的要命。
  “好可爱。”
  乔瑾煜伸手去接,展小曦便大方地把这一只小兔子也给了他,邀功地问,“是吧,超级可爱。”
  “嗯,”乔瑾煜望着他说,“可爱的要命。”
  乔瑾煜把收到的两只小兔子并排握在一起观赏。
  展小曦感觉很神奇,背对着乔瑾煜蹲下,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看了一眼,扭回头,又看了一眼,再扭回头,叼着他的草棍儿痞里痞气地笑乔瑾煜,“一大男人居然喜欢这个……”
  他没有上帝视角,只感叹乔医生禁欲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三岁小孩的心,感觉自己像个哄小弟弟开心的老大哥一样,满身的成就感,成熟得一批。
  基于这份“成熟哥哥”的自我认知,他转过身冲乔瑾煜扬了扬下巴,“哎。”
  乔瑾煜看向展小曦,对方不知想到了什么,斜斜地叼着草棍儿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对他说,“我还会编小熊,你要么?”
  少年感这玩意儿还真是因人而异,有的人拼尽全力也只能装出来个表壳,有的人随便一丝微表情都能让人感受到蓬勃的少年气。
  “能教我吗?”乔瑾煜把心绪压下去,微带笑意问他。
  “有点难,”展小曦顶了下腮,继而豪气地拍了拍乔瑾煜的肩,“但没事儿,展哥出手,包教包会。”
  他让乔瑾煜遵照他的要求重新找了几根狗尾草,挨着对方并肩坐下,一步一步分解着教他如何缠绕。
  可他又是个无论做什么事都极度投入的人,耐心维持不了几秒,教着教着就沉浸在了自己手头的乐趣上,完全忽略了身侧新收的笨手笨脚的劣徒。
  乔瑾煜前面跟得很紧,中间开始手忙脚乱,不断对照自己和展小曦手里的毛草走向有什么区别,分析着是哪里出了问题。
  到最后发现老师已经完全没有在等他的意思,自暴自弃躺平摆烂,按照自己的想法,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小熊的四肢全部省去,身体缠成了一整根硬挺挺的直立形状,自觉虽说算不上萌,但也算是有些虎背熊腰的神韵了。
  “喏!”展小曦举起自己编好的肥嘟嘟的小熊,圆圆的耳朵胖胖的身体短短的四肢,活灵活现的。
  “喏——”乔瑾煜举起自己的作品,把脸撇开不去面对。
  “你这……”展小曦嘎住,好半晌之后忍不住偏开头抚额笑骂了句操。
  “你这有点过分了,出去可别说是我教的。”
  乔瑾煜迷惑地转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玩意儿。
  两只耳朵是完全按照展小曦教的步骤做的,选了两根细又长的毛草弯折成圆圆的形状。
  之后一路泥沙俱下,小熊的四肢完全不见了,只留下一根直挺挺的腰身。
  这么说吧——他的作品是——顶端两颗圆,中间一根毛茸茸的长棍棍……
  不像小熊……但也活灵活现。
  乔医生情绪自控能力一流,很少上脸。
  眼下盯着自己手上颤颤巍巍的荒唐作品,耳尖都红了。
  展小曦笑得肩膀直抖。乔瑾煜尴尬地咳了下,强作镇定地说,“还行吧,只是没那么像而已。”
  “够像了,你还要怎么像……”展小曦整个笑麻了,明知道他俩所说的“像”,对象完全不一样,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乔瑾煜缓过来,跟着他无奈纵容地笑,仰躺回去手遮住眼睛学展小曦刚刚的语气,认命地叹道,“我回去要在我这双手上纹个‘绣花枕头’。”
  展小曦刚好了一点,听他这话一下子又笑喷了,挨着乔瑾煜躺倒在草坪上。
  乔瑾煜侧过脸安静地看他,看阳光把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照成浅浅的金色,看他漂亮的眸子里荡漾的快乐,轻轻探手在他脸上虚空地荡了下,感受笑意在他唇角漾起的余波。
  “多笑笑。”他轻声对展小曦说。
  “我不是个爱笑的人,”展小曦侧过脸笑眼弯弯地跟他对视,“真的,我不爱笑。”说着又笑开去。
  “那是以前。”乔瑾煜说,“以后你可以——”
  “……以后,”展小曦平静下来,拿过乔瑾煜手里的奇怪小熊,放在眼前迎着光观赏,想找回刚刚那份没心没肺的快乐,却终于放弃,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以后的路要往哪走……”
  “你还是,”乔瑾煜顿了下,又续上,“那么执著地想要追回他吗?”
  展小曦没有回答,睫毛颤了颤,像是在思考,又像是被带起了疼痛的记忆,知觉变得敏感。
  乔瑾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能那么精准地感知他的情绪了。
  很奇怪地,一刹那间失去了对他的判断力,猜测不透他的心事,横生出微妙的焦虑。
  “我吧,”展小曦说,“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普通人病了或死了,会有动静的。”展小曦说,“我不会。我跟世界没有联系。”
  “有一次陆雪丞对我发脾气,因为小虎在学校被人打了,他那时候不太接受小虎,我不敢告诉他,自己去帮小虎出气。
  “之后不多久,被几个混混围起来捅了。”
  他掀开上衣给乔瑾煜看自己肚皮上的刀疤,“伤的不重,对方年纪很小,不敢真下死手,拿拆纸的割刀比划了几下,没有刺穿哪里,只是流了不少血。”
  “那次陆雪丞骂了我,骂我蠢。”
  “那时候邹妈妈已经不在了,陆雪丞说那几个人如果胆大手黑一些,把我捅死在哪里,随手丢进大渠,只有他会拼尽全力去找我,只有他一个人。”
  “有时候我会有点害怕陆雪丞。我会阴暗地想,如果我丢了,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会发现,只有他会去找我。”
  “那如果他哪天对我感到厌倦了,生了歹毒的念头,把我弄死或弄丢,是不是我就变成了落在人间的一滴眼泪,轻飘飘地蒸发掉了,神不知鬼不觉……”
  “我看过一个新闻。”
  展小曦转过脸,乔瑾煜望进他的眼睛。
  他的眼珠又黑又大,纯粹时纯粹,阴郁时又过度地阴郁。
  “说一个保姆负责照顾一个重病在床、屎尿不能自理、儿女出差在外的老人饮食起居。”
  “照顾了几天,老人去世了,儿女回来的时候发现老人的指甲是黑的,于是报案,保姆被抓了。”
  “审讯之后才知道,这已经是她害死的第十几个老人了。专挑这种大龄重症儿女又不能守着的家庭下手,前面的雇主都没有发现异常。”
  “照顾几天,老人走了,家人也解脱了,不用再继续花钱费力,只觉得少了一份负担,不会追究太多。想着人都走了,就会给她一月的工资打发她走。”
  “她就利用这个心理,干几天活收一个月工资,周而复始地作案。直到遇到了一个真正在乎老人的家庭。”
  “人老到了一定程度,与世界的联系会变得非常微弱。”
  “在乎他们的人慢慢凋零,留下来的人也都失去了力量,各自的精力不够维持各自的生活,没太多闲心关注别人。”
  “我们这些生来就被自己的家庭抛弃的孩子,整个童年都是冷冰冰地游离在正常的亲情关系之外,就像那些与世界渐渐脱离联系的老人,与时代脱节,与正常人的思维模式脱节,走到哪里都显得格格不入,不太懂得、也不太敢再去建立新的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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