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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拿来毯子，宋和玉道谢后接过给庄周披上。
等庄周这一觉睡醒，手术刚好结束，红灯“啪”一声变成绿灯，宋和玉被睡意侵蚀恍惚的大脑猛然清醒。
他迅速起身，大步走到手术室前，此时，急诊大门外面的天空都开始泛起雾蓝色。
庄周拿下身上的毯子，脸上是压在膝盖上压出的印子，他朝宋和玉道谢：“谢谢宋老师，宋老师我先去学校上课了。”
宋和玉回头看他，语速很快但字正腔圆地嘱咐：“过马路注意红绿灯，走路不要看手机，去学校了给我私发个消息。”
宋和玉是庄周的政治老师，也在他辅导员建的群里，学生活可以给他私发消息的。
庄周没想到看起来高冷的宋老师会这么温柔，他用力点头，再次说了句“谢谢宋老师！”
手术室适时打开，先出来的是主刀医生，随后就是推着手术床出来的护士。
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学生，宋和玉仅仅瞧了一眼便眉头紧蹙。
五楼晕倒的学生，之前是长这样吗？
第16章 留下来陪我
躺在手术床上的学生脸庞瘦削，眉眼轮廓很深邃，能想象到他睁开眼会有多么威严。
这张脸看起来非常熟悉，但绝对不是晕倒在五楼的那个学生的脸。
“病人没什么大问题，他是肺部积血，手术完已经没事了，接下来还要进重症监护室待一天，要是安全醒过来就转入普通病房，这期间陪同人员只能隔着玻璃观察他。”
“好的谢谢。”宋和玉道，“我会注意的。”
白天时间里学校来了好几位老师，都来询问过受伤学生的情况。
从其中一位老师口中，宋和玉得知了这位学生的名字——宋其，居然跟自己是一个姓氏。
宋其家庭情况不太好，爸妈早年出意外死了，由奶奶带大，奶奶前些日子也因为慢性疾病去世了。
学校知晓他的情况，给他申请了助学贷款，这两天刚好下来。
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宋其自己又摊上这种事情，真是祸不单行。
但看其他老师都没对重症监护室里的人的外貌产生质疑。
宋和玉只以为宋其之前就长这样，跟江越青长得有点像，不过比江越青看起来年轻稚嫩很多。
宋其在下午三点左右醒来，中途宋和玉去医院外的酒店开了间钟点房休息了两个小时。
回来撞见宋其的同乡帮他送来家里的医保卡，他自己的医保卡在奶奶去世之前都有交钱。
现在应该还能用。
医疗费宋其也出不起，宋和玉替他出了，在一楼大厅缴费以后再上楼，跟着护士一块扶着宋其去普通病房入住。
宋其的胸口开了个小口子，走路动作不宜过大，不然会扯着伤口崩裂。
护士也是一路走一路说，宋和玉见宋其睁着空洞的双眼心不在焉的，估摸着他是没听进去，只好自己帮他记住了。
普通病房在三楼，护士安排宋其住在靠窗的床位上，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翠绿的高大树木。
一枝树木刚好贴近窗户生长，宋其靠在床头，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看着窗外的叶片。
“渴不渴？想不想喝水。”宋和玉也没照顾过病人，尤其是这种不爱说话的，他只能靠猜测琢磨宋其现在想干什么。
“不用……”宋其的声音很沙哑，也难怪，他的脖子受到了伤害，现在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能醒过来都是奇迹。
宋和玉不想提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免刺激他的情绪。
虽然宋其说着不用，宋和玉还是起身出门去倒了一杯水进来。
下到一楼看见有人卖水果，顺手买了苹果回去。
回到病房，跟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打过招呼，宋和玉坐在床边拿了买苹果赠送的小刀削苹果。
他的手指纤长，握住黑皮外壳的小刀非常养眼，黑白分明的非夺人眼球。
不知何时，宋其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转而看着宋和玉削苹果的手。
宋和玉以为他是对苹果感兴趣，想吃苹果，加快速度削皮，剥离下来一条完整的苹果皮，宋和玉将苹果切下来一小块喂给宋其吃。
后者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的眼睛，随后才谨慎地张开嘴吃下宋和玉用刀插着喂来的苹果。
很甜，还很脆，宋和玉自己也试了一小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晚上回去的时候要是摊子还在他买点带回去放冰箱慢慢吃。
一个负责喂，一个负责吃，不大的苹果很快就吃完了。
都喂完了，宋和玉倒是想起来了，宋其是脖子和肺部开刀，双手又没出问题，完全可以自己拿着慢慢吃。
难怪宋其在吃苹果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呢。
吃完苹果，宋其的精神好了不少，又喝了小半杯温水，深褐色的眼眸看着宋和玉，挠挠脸，腼腆害羞地问他：
“宋老师，你可以陪着我在病房待会儿吗？晚上我不敢自己睡。”
虽然会有护士查病房，病房里也有其他两位病人，都是些小病，一个是手骨折一个是腿骨折，两个人凑在一块刚好是个健康的人。
有他们陪着宋其应该不会害怕才对。
宋和玉想婉拒，他现在只想好好回家睡一觉，其他两个同事说过，晚上可以来替他陪护。
“抱歉，晚上会有别的老师过来，都是一样的。”另外两个老师也会尽心尽力地陪护，毕竟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两天都课能不能正常上都还是问题。
宋和玉捏捏鼻根，再次睁眼时，他银灰色的眼眸中映出宋其满眼泪光的模样。
宋其刚做完手术，脸色白得一塌糊涂，眼下泛着青黑，病气生生把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给糟蹋成了这副颓败模样。
宋和玉到嘴边的拒绝话又说不出口了。
他真是有点不忍心，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单单选中他。
“宋老师，我不喜欢其他老师，你留下来陪我，可以吗？”宋其说话时鼻音很重，眼眸水亮，泪水泫然欲滴，挂在眼眶边上打转。
看见他这个样子，宋和玉彻底放弃拒绝，他长叹一口气，起身替宋其整理好被子，扯出被子压住的输液管：
“我晚上不走，你好好休息吧，等会儿还有两瓶药水要输，手臂痛得厉害就跟我说。”
输液的时候血管温度很低，要是宋其手臂冻得痛他就去倒杯温水来充当暖手宝。
宋其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宋和玉，眼底还是无神，宋和玉没作他想，只以为是他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才会这样。
养个两天，等身上的伤痛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上创伤会慢慢恢复的。
下午五点，学校老师下课后，自发组成五人队伍来医院探望宋其。
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宋和玉都看花了眼，其中苹果最多，在床头柜上堆成了一座萧山。
宋和玉：“……”实话说，他觉得宋其出院之前肯定吃不完。
而且他也没精力削掉那么多苹果。
“这个事情是我们对不住。”辅导员是五人中唯一的女性，她在大学里教了十几年书，处理意外事故的经验充足。
估计是校长要她必须来一趟。
宋其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做回答，反而看向宋和玉，试图倾身朝宋和玉的方向靠。
第17章 偷摸牵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辅导员正在欺负他。
“哎，这孩子。”辅导员失笑，她明明没有强迫的意思，可能是这孩子以前受欺负太多，现在懵懵懂懂的时候被她吓着了。她赶紧道歉：
“老师没有欺负你的意思，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学校准备免除你上学期间所有的费用，包括生活费，学校也会按月给你发放，每个月是三千，多的你也可以存起来，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都能用的上。”
当然，学校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好处，学校想要的，无非是要宋其保守秘密，不要把他在学校受到的伤害传播出去。
罗松老师那边学校自有决断，罗松现在还在五楼的重症监护室没醒呢。
昨晚上看起来还是重度昏迷，今天再去看，医生给上的仪器不断发出警告声，说病人的器官正在飞速衰竭。
一个好端端的人咋可能突然器官衰竭，罗松老师每都做体检。
体检报告现在还在学校的资料室里放着呢，今年年初做的那份没问题。
再说这边，辅导员说了半天，嘴都干了，也没飞到宋其一句回答。
任凭辅导员怎么说，宋其始终蜷缩在宋和玉怀中，闷不吭声的模样活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弄得辅导员不敢在说话，挥手让其他四位老师先出去，自己留下来还有点事要说。
今天要是得不到结果，她没法交差啊，这会关系到她的职业是否顺利，她不敢打马虎眼。
宋和玉拍着宋其的脊背安慰他，过了一会儿，宋其在他怀中蹭蹭头，乖顺地坐正身体。
“这孩子还挺亲你的，之前没听说他跟哪个同学关系这么好。”辅导员惊奇道。
是的，宋其也是她班上的人，之前一直独来独往，不过人乖巧，成绩也不错，是个闷声学习大知识的学生，辅导员就喜欢这样的学生。
“我们借一步说话吧。”宋和玉起身后，又弯腰在宋其肩膀上拍拍，“我出去说两句话就回来，别害怕。”
宋其仰头看看宋和玉，点点头，后者捋开他额前垂下的发丝。
跟着辅导员转身出门，虚掩着病房门，辅导员开门见山道：
“宋老师，我相信你也知道学校的意思，学生宿舍发生的血腥事件一定不能传出去。”
对着宋和玉说话，辅导员的声音就严厉了许多。
宋和玉自然知道：“堵住宋其一个人的嘴作用不大，宿舍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想瞒是瞒不过去的。”
辅导员也很苦恼，幸好她不是校长：“这个事儿咱俩都别管了，反正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让宋其不要出去乱说，这件事做不到咱俩都得丢饭碗。”
敢情做好事还得落个丢饭碗的下场，不知道学校是怎么算的，宋和玉垂下眼睫，遮住眼里的不悦。
敷衍应下辅导员的要求，转身回到病房，一眼便看见坐在床上眼巴巴盯着他的宋其。
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遭受了无妄之灾，却得不到公正的处理结果，宋和玉有些郁闷。
旁边两张病床的病人去食堂吃晚饭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待宋和玉坐下，宋其朝他靠过来，冰凉的手抓住他的手，冻得他哆嗦了一下，赶紧反手握回去：
“手怎么这么冷，之前倒的水还热着，你另一只手拿着。”
没输液的手都这么冷，输液的手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宋其孱弱的身体慢慢靠近他怀里，宋和玉搂住他肩膀的同时还得注意输液管有没有歪。
等会儿别让扎针歪了。
宋和玉只把宋其当做迷惘的小羊羔，并不介意在此时成为他的精神支柱。
宋其埋在他怀里闷声道：“宋老师，你希望我同意辅导员的要求吗？”
怎么说呢，宋和玉更偏向于让宋其同意，学校给宋其免学费说好听点是资助他上学，说不好听就是给的封口费。
但是宋其现在偏偏就需要这样一笔钱供他上学。
等毕业以后有能力赚钱，再考虑要不要揭发男宿舍里发生的血腥事件。
另一种做法就是拒绝学校，继续使用助学贷款，也同样可以读完大学，但是不排除学校会给宋其穿小鞋的情况。
虽然有些不全面，但是宋和玉也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性了。
他掰开了揉碎了跟宋其讲清楚后，留下宋其一个人在病房等着，他去食堂买饭。
吃过晚饭后，宋和玉找护士站借了一张陪护床，架起摆在宋其床边。
今晚就这样凑合吧。
“你们是两兄弟吧？关系真好，真是羡慕。”旁边断了手的大爷笑呵呵，门口那张床上的瘸腿大爷也这么说。
都姓宋，说是兄弟也行，宋和玉没反驳：“两位叔，我这儿苹果很多，你们随意吃。”
放久了不新鲜，要是宋其出了院还想吃，他去买新鲜的就行。
两位大爷都是真性情的人：“我俩蹭一个小孩吃的算怎么回事，等我儿子明天给我送炖鸡来，给你弟弟也分点。”
“还有我还有我，我女儿要送炖乳鸽来，那滋味，真鲜，正好给你弟弟补补。”
宋和玉也不拒绝，他唇边笑容清浅：“那就先谢谢两位叔了。”
他没注意到，在他跟两位大叔说话都时候，宋其正用一种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看着他。
眼眸沉沉，瞳孔中仿佛暗藏风暴，但是等宋和玉不自在地扭头时，宋其又变成了虚弱的模样，闭着眼睛，好似说话都困难。
“等你这瓶水输完我们就休息吧。”宋和玉也困得很，两天下来他就眯了两个小时。
要是再不困他就可以跟夜里的猫头鹰比谁眼睛大了。
等了十分钟左右，药水输完了，叫来护士拔掉针头，宋和玉扶着宋其躺下，给他整理了一下脑后的枕头，让他睡得更舒服。
整理完自己也躺上旁边的配护床休息。
床架子是铁制的，躺上去发出清脆的吱呀一声。
被子厚度适中，盖上不会觉得冷，医院里开了点暖气。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宋和玉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钻进被子握住他的手。
宋其是不是太虚弱了些，睡了这么久手都还冷着。
第18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知道是几点，宋和玉感觉到抓住他手的那个人掀开被子，钻进来他的被窝。
“宋其，别闹。”宋和玉嘟囔一句。
他在迷糊中说话也是字正腔圆，让人一下子就能听懂。
宋其却觉得好笑，他松开宋和玉的手，双手撑在宋和玉身体两边。
居高临下看着在他控制范围内的猎物，毫不犹豫地低头，精准地亲上宋和玉的唇，勾着宋和玉的唇舌不撒嘴。
后者呼吸不畅，慢慢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堵结实的胸膛，宽松的病号服没系上扣子，大方露出胸前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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