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知道江棠一直这样,现在S级的自尊心肯定狠狠受挫。
“棠棠晚安,”陆应淮认命地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往外走,走到门边突然问,“今天晚上还梦游吗?”
江棠没反应过来。
陆应淮憋着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问问今晚我需要保护好自己吗?”
他看着江棠的小脸一点一点变红,头顶快要冒烟了还在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会,所以请您今晚锁好门。”
那就是不会去了。
陆应淮有些失望,他没表现出来,反而接了句:“我不会锁门,而且会跟你说‘欢迎光临’。”
江棠说不过他,干脆眼睛一闭,装睡。
等陆应淮走了他又爬起来,打开电脑。
李家那边不知道能拖多久,钱的事他再想办法,但是那块手表他想尽快送给陆应淮。
陆应淮房间没有开灯,无聊地斜躺在自己的床上,长腿垂在床下晃荡。
前几天一直和江棠一起睡,他习惯了抱着江棠,现在突然一个人很不适应。
重生以来的种种让他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有抱到江棠,感受着他的体温,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现在江棠的伤已经好了,孩子脸皮又薄,早上被他逗了一通,晚上是肯定不会再来了。
陆应淮觉得自己跟个变态一样,随时随地都想跟着江棠。
不对,怎么叫变态呢?
江棠是他的Omega,他这个叫合理惦记。
他给谢瓒发了条消息约他一早来取那个注射剂。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昏暗的室内被短暂得照亮了一瞬。接着是跟随而来的雷声。
陆应淮思维一下子被打开。
江棠不来,他可以自己过去。
很乖很守规则的是江棠,不是不要脸的他啊!
然后他发现,他只有江棠的号码,居然还没添加江棠好友。
江棠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本来没想管,但是余光瞥到了陆应淮的名字。
陆应淮的好友申请很简洁:「我是陆应淮。」
他的头像也很简洁,就是一片黑的。别人用这个头像不是emo就是中二,陆应淮用就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敷衍的味道。
他根本就是懒得找头像来用。
江棠点了通过申请。
陆应淮很快发了消息过来:「还没睡着?」
江棠:「嗯。」
陆应淮直奔主题:「外面打雷了。」
江棠专注起来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他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正巧又一道闪电劈过。
搞不明白为什么陆应淮好端端会提打雷的事,雷声轰隆过后,世界再次剩下暴雨声,江棠才回复。
「嗯。」
陆应淮躺在床上,手机的荧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唇角轻轻勾起,等江棠回复的时候点开了他的好友圈。
不出意料的是一条横线。
江棠很少发动态,上一世也是他从江棠的手机里找到了寥寥几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陆应淮看了看江棠的简介,那里简简单单地躺着一个句号。
他又点开江棠的头像,不点开大图,看起来就是黑色背景上面一个边缘模糊的圆点。
点开才能看清,那是层层黑色树影之上悬挂的一轮月亮。
惨白的月亮。
这张图片不讲究构图,甚至像是匆忙间拍下的,但莫名显示出一种诡异的平静感。
江棠的网名也很简单,就一个字母“T”。
陆应淮点开江棠的消息,看着那个单字,有点想耍流氓。
香喷喷的小猎物,不可以吃,逗逗总行吧?
「棠棠你好冷淡哦。」
江棠盯着最后那个“哦”字看了半天,有种明知道对方在逗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的无力感。
他切开电脑画面,点开浏览器,输入“别人发你好冷淡哦该怎么回复”。
下面搜出来一条话术。
「那我要送你一座火山,让你感受一下如火的热情吗。」
也有正经回复。
「对不起,我可能表现得有些冷淡,但不代表我不友善。」
江棠觉得不太适用,干脆开了个帖子,把陆应淮的话截图发上去,给自己名字打了码。
描述的时候,江棠想他和陆应淮的关系,第一次带了些私心:「自己的Alpha发这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有的人半天不回消息,对话框里安安静静的,其实背地里键盘都要着火了。
很快有网友回复:「他在撒娇吗?」
撒娇?江棠想象不出来陆应淮撒娇,更何况陆应淮对他撒娇也太不合理了吧。
但是网上从来就不缺清汤大老爷。
又有网友直白道:「你回复他:你好烧哦。看看反应。」
江棠彻底没眼看了,他关掉了页面,也就没再看到后面一连串的「蹲蹲后续」「放个屁股,后续更了踹我一脚」之类的回复。
他点开陆应淮的对话框,准备按搜到的那条正经答案来回复。
「对不起陆先生,我可能表现得有些冷淡,但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消息还没发出去,窗外又是接连的几道闪电,陆应淮那边反而先发来了消息。
「还在打雷,棠棠害怕吗?」
江棠把对话框里的字都删了,回:「不怕。」
陆应淮:「真不怕?要不你考虑考虑怕一下?」
江棠看看窗外,又看看消息。正常的雷雨天而已,为什么要害怕?
他不是没有辨别弦外之音的能力,只是从不会把事情往有利自己的方向去想。在他看来陆应淮这消息虽然怪,但可能只是第一次一起经历雷雨天的正常问候。
他知道很多Omega是胆小的,会怕打雷之类的。
「真的不害怕。」
「那真是太好了。」
陆应淮连着发来两条消息。
「我害怕,所以我能不能去你房间。」
第41章 已经不怕打雷了
江棠头顶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他想问怎么可能怕打雷,又怕问了陆应淮就不来了。
在他愣神的这个空隙,陆应淮把头像换了。
江棠把电脑关机,躺下后回复陆应淮:「您过来吧。」
消息刚发出,陆应淮的头像就刷新了。换成了一个表情包,一个抱着被子敲别人房门的小人流着宽而蜿蜒的泪水,旁边几个闪电符号,头顶四个大字。
「雷雷,怕怕。」
江棠点开图片,他想象不出来陆应淮那样的人怎么会用这种表情包。
陆应淮没再回复,一分钟后敲响了江棠的门:“棠棠?”
“门没有锁,您进来吧。”
陆应淮走进来。他个子高,遮住主卧吊灯的时候,灯光映亮他的发丝,他的五官在阴影的刻画下显得更加立体,俊美得宛如神祇。
江棠实在没办法把这样一张脸跟那个表情包联系起来,也没法把这个人跟“怕打雷”联系起来。
当然,陆应淮也没给他联系的时间。
他进来反手就把门给锁了,边走过来边问:“怎么不锁门?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对我这么放心吗?”
江棠老实道:“因为您走的时候我已经躺下了。”
陆应淮觉得江棠认真解释的样子好可爱,正巧外面又是一声惊雷。
陆应淮秉承着要装就装到底的精神,“咻”地一下窜上床,掀被进被窝把被子拉好一气呵成,再把江棠往怀里一搂:“棠棠,我好怕。”
江棠:……我都想为您的演技鼓掌了。
可他只是将计就计地任由陆应淮搂着:“陆先生不怕。”
“嗯,我不怕,”冷杉气味温柔地把江棠拢起来,陆应淮的嗓音在江棠头顶响起,“来点信息素安抚一下我们两个。”
江棠:没见过自己释放信息素安抚自己的。
冷杉接住了江棠的疲倦,哄得他很快就入睡了。
陆应淮另一手拿过静了音的手机。
上面弹出了好几条消息。
谢瓒:「你头像怎么回事?」
时非承:「你被夺舍了?」
方慕:「您被盗号了吗?」
甚至跟他冷战了有一段时间的陆不凡都来问了一句:「你换的那是什么东西?」
陆应淮一向尊敬长辈,所以他第一个回复了陆不凡:「年轻人的东西,您不懂。年纪大了觉少,建议您晚点睡。」
城市的另一边,陆不凡把手机摔了。
至于其他人,他挨个回复了一个像是鄙视表情的微笑脸。
然后自打他使用手机以来就没发过动态的好友圈出现了他的第一条动态。
「谢邀,人在棠棠被窝里,已经不怕打雷了。」
发完就把手机丢在一边了。
他本来不懂为什么身边人或是合作伙伴,谈起自己家的Omega都会滔滔不绝。好友圈天天是各种秀恩爱的动态。
现在他懂了。
原来有这样一个人,让他只是想到这个人的名字就忍不住微笑起来,只要这个人在,他的世界里就容不下其他人。
又想藏着掖着怕人觊觎,又想发出来炫耀他的宝贝。
江棠睡觉大多时候是平躺的,因为他翻身不便。但现在有了陆应淮就不一样了。
侧卧的时候江棠明显放松了一些,头发柔软凌乱地垂着,乖得不像样。
陆应淮抱着他不敢用力。在他眼里江棠那么脆弱,好像用力一点他就会碎掉。
第二天一早谢瓒就来了,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下来。
陆应淮推着江棠下楼的时候,谢瓒正在拿着与几十万的红木茶几丝毫不相称的马克杯看。
听见动静,谢瓒阴阳怪气地开口:“已~经~不~怕~打~雷~了~”
那语气恨不得拧个九转十八弯。
“这么早啊?”陆应淮语气本来懒懒的,直到他看清谢瓒手里的东西,“停!别动!”
谢瓒被他弄懵了,还以为有什么意外发生。
陆应淮走过来,从定格的谢瓒手中把杯子接下来,动作轻柔地放在桌子上,那架势生怕给磕了碰了。
谢瓒一整个大无语,他本来就是要把杯子放下的。
“你至于吗?”谢瓒问。
“至于,这杯子是棠棠送的。”他晚上都带回卧室的,早上他起来一趟喝了杯咖啡,然后去看江棠醒没醒,就没拿上去。
谢瓒翻了个白眼,伸手:“药,拿来。”
这地方他是多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但是有好吃的那就另说。
不得不说,陈叔做饭的手艺是一绝,自从按照江棠的口味拟了菜单之后,没在饮食上有过任何矛盾。
一起吃饭的时候江棠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归属地,直接拉黑。
“谁啊?”陆应淮随口问。
“不认识,应该是打错了。”
饭后陆应淮跟谢瓒去了书房,江棠才把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不主动联系的话,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说好一个月内别联系我吗?”
“李方!”李母尖锐的声音传来,“家里现在急需用钱,你赶紧转点过来!”
江棠的声音更沉了几分:“李虎又闯祸了?”
“这用不着你管,赶紧转钱!”李母更烦躁了,她那边信号似乎不太好,还断断续续传来哭喊声。
江棠听了半天才分辨出来是在医院。
“多少?”
“三万。”
“我现在没有钱。”江棠说。
“先把你手头的转过来,别的你再想办法。”电话就被挂断了。
江棠查了一下自己的余额,给上次的卡号又转了两千。
做好这一切后江棠扭头看向窗外,被暴雨冲刷整夜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江棠默默地想,他也许无法真正地见到蓝天了,他身后是无尽的深渊。
李虎比普通人多一条Y染色体,是天生携带犯罪基因的“超雄综合征”患者。
孕检的时候已经查出来了,但是流产过三次的李母还是执意把他生下来。
生下来之后又极其溺爱。
李虎现在五岁,身材比同龄小孩高大许多,脾气很暴躁,小时候有一点不顺心就会哭闹不止。
后来长大能走能跳了,三天两头闯祸,偏偏李母被他打了无数次,还是乐在其中为他收拾烂摊子。
李家其实一开始没有这么穷的,是为了处理李虎惹出来的麻烦才变得落魄。李家父母却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儿子在犯罪,反而认为李虎长大了能凭杀伐果断的性格闯出一片天地。
江棠从来没想过离开那里,他甚至觉得那一切是命运真正要给他的东西,痛苦与磨难,看不见尽头的黑暗的一生。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接受这些东西,哪怕凭着自己偷学来的知识,也无法改变根深蒂固刻在他灵魂里的认知。
直到前段时间,李虎失手打死了狗孙的儿子。
狗孙本来有个“媳妇”,长得很漂亮,是被他拐来的。他每天把那个Omega锁在床上侵犯,白天就用麻绳捆起来。
Omega被他永久标记之后乖了很多又怀了孕,狗孙就逐渐放松了警惕。
那个Omega给他生了儿子,就在狗孙高兴不已的时候Omega在医院跳楼了。后来没多久,狗孙因为侵犯另一个Omega未遂而被关了起来。
他那孩子一直由他哥哥养着,长大了发现是个弱智。
狗孙出来之后也不待见这个傻儿子,但毕竟是他的种,被弄死了当然得讨个说法。
江棠就是那个“说法”。
达成协议,李家人直接把江棠绑了送到狗孙那里。但他们没料到江棠习惯性随身带着刀片。
他费了半天劲让刀片穿透了自己的衣服,开始割着麻绳的时候,狗孙回来了。
狗孙带着满身的酒气朝他扑过来:“一个傻儿子换一个俏媳妇,嘿,还真挺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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