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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夏来丢掉手里的塑料杯，牵着人往上走。
亦如这些天一样，赶着夕阳，踩在三角梅的影子里往上走。
“回家要高兴的，要不然爱你的人会伤心。”
“你要是想我的话，可以有时间再来看看我，或者等我长大了，我去找你，都可以的。”
符春生牵着贺夏来的手，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提议。
贺夏来听着没打断，他只是在想，大人都说小孩子的忘性大。
那符春生是不是很快就会忘了他，他们下次见面符春生是不是就不会记得他了？
贺夏来想的有些出神直到符春生拉着他的手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我们要分开走了。”
贺夏来看了看符春生又看了看通往他家的那条路，心下有些叹息。
是该分开走了。
“这个娃娃是带回家还是放我那？你有那的钥匙，别丢了，那栋房子我买下来了，你要是想去就去。”其实贺夏来想说的是。
让符春生和他的爷爷干脆直接搬到那里面住就行了。
但是他要是这么说了，这小孩估计就再也不会过去了。
“好。”符春生点了点头，松开抓着贺夏来手指的手。
最后看了眼就跑了上去。
三倒拐的台阶依旧是那么长，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爬起来格外的累人。
符春生憋着一口气跑到院前，看着院子里那颗已经如他一般高的枣树说了句：
“你要快快长大。”
随后就进了屋。
贺夏来看着头也不回往上跑的人，抱着娃娃转身离开。
只是走到茶馆前的时候，有些意外的看着等在门口人。
艾茶看着走近的人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指，开口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磕磕绊绊的。
“贺、贺先生，昨天下午我说的话……”
“我知道，艾小姐对我并没有任何的想法，那日是我的助手想多了，如若对您造成困扰，那实在抱歉。”
贺夏来说完，抱着手里的兔子娃娃就要错开拦在门前的人进去。
结果就被人挡住了去路，贺夏来看着挡在跟前的人，说实话有点烦。
“不是的贺先生，我对你……我们……可不可以试着……”
“不可以，抱歉。”贺夏来看着还在春心萌动的人，直截了当的拒绝掉之后，就没在管她，只推开院门往里走。
拒绝还是干脆一点的好，留情面只会让事情变得藕断丝连，特别是在未确认的模糊感情上。
如果拒绝的过于委婉，总会让抱有期待的那一方，生出可以努力一试的想法。
那样对双方都不好。
贺夏来离开之后，艾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不甘心的离开。
夕阳彻底落下后，夜里起了风，大概会有一场雨。
只是不知雨何时停，太阳何时出来。
第8章 你离开后我很想你
贺夏来离开的那天符春生没有去送他，只是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门口，撑着脑袋看了一天的枣树。
手腕上系着的红绳，随着符春生的动作晃动着。
门口荷塘里的荷花开了，开的很漂亮。
只是符春生却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贺夏来站在车边，最后抬头看了眼盘旋向上的青石台阶。
半晌才收回目光。
“走吧。”
贺夏来低头弯腰坐进车里，随着车窗外的景物开始移动，贺夏来又想起来一句话。
小孩子都是健忘的。
也许过不了多久，符春生那个小孩就会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忘了他也好……
【*】贺夏来离开的第一年，符春生偶尔会想他。
天使基金会的人期间来了两次，一次帮他们修缮了一下房屋，还有一次给他们送了一些东西以及一叠崭新的钱。
过年的时候，符同根高兴的买了一挂鞭炮。
挂在门口支起的架子上点了。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符春生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老早就买好但是不舍得穿的新年衣服。
躲在门后面看外面燃放爆竹时升起的烟雾。
符同根见人起来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温热的红鸡蛋递到符春生面前。
“吃了红鸡蛋，来年无病又无灾。”
“谢谢爷爷。”符春生接过符同根递过来的红鸡蛋。
等门口的爆竹燃完了才跑到外面的水池边刷牙。
刷完牙，冰冷的毛巾在脸上一擦，冻的符春生呲牙咧嘴了好一阵。
重新晾好湿漉漉的毛巾。
一转头就看见了往这边来的王岁曼。
“王姨！”符春生对着人高兴的招了招手。
王岁曼手里提着半吊子肉，也高兴的回了句。
“诶，你爷爷呢？”
“应该在后堂，我去找找。”
“行行。”
王岁曼看着风风火火跑开的小孩笑着点了点头。
走进屋里四下打量了一下。
原本乌黑的墙壁已经重新刷上了白漆，门窗也换了新的，屋顶的瓦片也换了。
只是屋子中间一如既往的摞了堆木柴。
春生这孩子真是遇见贵人了。
符同根正在后堂的厨房里热饭，就看见符春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怎么了？”
符同根架好手里的柴火，看着土灶里的火烧的旺些了。
才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
“王姨来啦。”
符春生跑到灶火前头烤了烤自己冻的冰凉的手。
“那好，你在这看着点，我出去看看。”
“好。”
符春生乖巧的点了点头，等符同根转身出去了，才回头看着土灶里烧的旺盛的火苗。
火苗跳动间伴随着噼啪声，符春生看着那橙红色的火光，莫名就想到那个贯穿他七月夏的人。
也不知道贺夏来现在在干嘛，应该也在家里，陪着家人吧？
晚上也会一起吃年夜饭的吧？
王岁曼把手里的半吊肉给了符同根之后，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伴随着不间断的爆竹烟花声，这一天过的格外快。
不过也跟冬天，天黑的早有关。
而此时的符春生手里正捧着一个白瓷的大碗，坐在门槛上看月亮。
背后客厅的灯光投出来照亮了门前的一片地。
门口的地上插了两根巨大的地香，一支在灯光下，一支在符春生的影子里。
符春生看了会天上的月亮，重新低下头扒了两口饭。
符同根现在不在家，去王嘉嘉家里帮工了。
在没有天使基金会资助帮扶前，他们家所有的经济来源，都靠着符同根在王嘉嘉家里帮工。
如今倒也不差那一星半点了，但是符同根说，总不能全靠着人帮咱们，能干还是要干的。
符春生也就没在劝他，只是明明说好的大年夜不去，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嘉嘉家里居然特意派了人来喊符同根过去。
符同根推拒不了，也就去了，一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要是我跟贺夏来一样有钱就好了，那样我就能留住爷爷，陪我过大年夜了。
符春生想着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走到水池旁洗碗。
但是与符春生想象中不同的是，贺夏来并没有什么热闹的大年夜。
有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和窗外安静悬挂的月亮。
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贺夏来离开的第二年，符春生手上带着的红绳有些褪色。
符春生把那只兔子玩偶从贺夏来的房子里拿了出来，带回了家，就放在床头。
他有时候会很想他。
家里的墙上已经有了第二十六张奖状。
王嘉嘉从去年大年夜过后就总是往他家跑，他知道王嘉嘉爸妈打的小算盘，但是他帮不了他们，也不可能帮他们。
而且对于王嘉嘉频繁的来打扰他生活的行为，符春生真的厌烦极了。
符春生正呆在房间里写作业，就听见外面一阵聒噪的喊叫声：
“春生！春生！”
符春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后的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王嘉嘉招呼都没打直接闯进房间里，在感觉到凉意的时候一阵惊讶。
“你家都有空调了？！”
说着挡在空调出风口的位置。
符春生看着不请自来的人，有些烦的问了句：“你来干嘛？”
“我来找你玩啊！”王嘉嘉离开空调出风口，跑到符春生身边伸手想要勾符春生的肩膀。
但是没成功。
符春生在王嘉嘉凑近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汗味，实在忍不了，在王嘉嘉靠近的时候就往旁边躲了点。
“不去，你自己去玩吧。”符春生拒绝掉王嘉嘉的邀请，往外面看了眼。
这个时候外面少说都有三十八度，这个天气出去玩特别容易中暑。
符春生想到这里，看着一身汗味的王嘉嘉还是出声提醒了一下。
“外面太热了，容易中暑，你还是回家吧。”
符春生说完重新在桌子前坐下，他作业还没有写完。
王嘉嘉看着埋头答题的人，撇了撇嘴走到桌边，想要把符春生手下的试卷拽走。
但是没成功，被符春生压住了。
“我说了我不去。”符春生抬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王嘉嘉。
但是王嘉嘉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一个劲的念叨着：
“今天河边可多鱼了，我们去抓鱼吧？”
“我不去。”符春生再次拒绝了一遍，也懒得在跟他多说什么，只是把试卷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王嘉嘉看着，眼神一转，手上暗自用了些力。
纸张撕裂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符春生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试卷，实在是忍无可忍。
站起身，朝门口指了指。
“出去！”
王嘉嘉见人真的生气了，也不在说什么，只是一脸不屑的把手里拽着的半张试卷丢在桌上之后就离开了。
等人走后。
符春生把被撕成两半的试卷铺在桌上抚平了之后。
找了透明胶布给它小心的粘在了一起。
晚上符同根回来，吃饭的时候特意问了句：
“今天二娃来找你玩了？”
二娃是王嘉嘉的小名，因着他在家里排行老二的原因。
符春生听着点了点头，没多想什么，只是没想到符同根下一句就是一段颠倒黑白的话。
“二娃今天回去的时候膝盖擦破了一大片，二娃说是因为他不小心弄坏了你的卷子，然后你推的他。”
符春生停下扒饭的动作，抬头看着符同根。
“不是我，是他撕了我卷子，我没推他，我只是叫他离开了。”
符同根看着符春生委屈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爷爷信你，二娃就是个爱撒谎的谎鬼子。”
“嗯。”符春生点点头，低下头继续吃饭，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爷爷信他就行。
符春生抱着碗往嘴里扒饭，不由得想：
如果贺夏来在的话，贺夏来会不会信他？
【*】贺夏来离开的第三年，符春生在门前种的枣树第一次结了果。
翠绿的枣挂了满树，看起来喜人极了。
符春生还是会想贺夏来，只是他有些忘了贺夏来长什么样了。
他前些天晚上偷偷去贺夏来家的时候，不小心被艾茶看见了。
这些天艾茶总是等在他放学回家的路上跟他搭话。
她像是忘记了之前她对他莫须有的仇恨。
但是符春生忘不掉，这么多年他不往茶馆那边走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艾茶不喜欢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也不喜欢艾茶。
他觉得艾茶真的是一个虚伪至极、颠倒是非的大人。
“小春生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是艾茶第七次问他这样的问题了。
符春生摇了摇头，没打算停留，绕过挡在路口的人，准备抬脚往上走。
只是刚走上一个台阶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别急着走，我请你喝茶。”艾茶说着就要拽着人离开，只是拽了一下发现自己拽不动。
符春生这些年长高了不少，已经有一米六多了。
符春生看着回过头一脸疑惑看着他的人，语气平淡的拒绝掉艾茶的提议。
“不用了，谢谢。”
艾茶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符春生并不想听，直接伸手拽掉了艾茶抓着他另一只胳膊的手说了句：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你找我没用。”
符春生是真的不知道贺夏来什么时候会回来，更加不知道贺夏来去了哪里。
他唯一知道的也就是贺夏来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读大学去了。
至于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
但是很显然就算符春生这么说了，不信的人依旧不信。
艾茶看着走远的人有些愤恨的转身离开。
符春生到家的时候就看见符同根站在院子里，旁边有个人正举着相机对着他种的枣树拍照。
“这树长得真漂亮。”
“那当然，我孙子种的。”符同根听到有人夸树漂亮，瞬间高兴不少。
“准备在这待几天？要是有空欢迎过来玩。”
“明天就走了，我只是路过这里，想着随便看看。”方凌说着直起腰，收好手里的相机。
他的目的地不在这里，只是坐高铁下来，在这里中转一下。
符春生走过去的时候，那人也正好往下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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