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春生看着笑言晏晏的人,一把拿过贺夏来手里的试卷,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一个事。
确实是一张不及格的数学试卷。
但是肯定不是他的!
他的字没有这么丑,而且他绝对不可能不及格!
符春生找了半天才找见姓名栏,上面赫然写着“楚巧”两个大字。
“不是我的。”符春生把试卷放回贺夏来手里,示意他自己看。
又转头看了看坐在他妈旁边唯唯诺诺的楚巧,最后还是没在这个时候把试卷还回去。
只是把那张皱巴巴的试卷重新团好塞回了抽屉了。
三个多小时后,班主任才讲完了她那份冗长的PPT,让大家带着各自的实践作业下楼。
符春生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带着符同根往楼下走,李昂重新抱起那个水箱跟在贺夏来身后。
楚巧见符春生下来了就立马凑了上去,给符春生道了个谢。
他刚刚看见符春生发现他偷偷放进符春生抽屉里的试卷了,他当时吓的连跳楼的心都有了。
好在符春生没有说,也没有把试卷还回来。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义父!”
符春生听着刚想拒绝,就见楚巧的注意力跳脱的转移到李昂旁边放着的水箱上了。
“诶,这鱼,我怎么没见过?”
楚巧看着水箱里游动的活鱼,他还没见过有三个背鳍的鱼。
长得还怪好看的。
符春生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把手里撑开的伞交到符同根手里之后,也探头往水箱里看了眼。
鱼是贺夏来买的,他也还没见过,不过鱼不都长一个样吗?
但是在看见水箱里那条鱼之后,符春生就改了想法。
确实跟河里的鱼不太一样……
贺夏来手上撑着把遮阳伞坐在垫子上。
听见那话也往后瞅了眼,沉默了一会转头问李昂,“这鱼你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厨备那里拿的,他说是新鲜空运过来的。”李昂坐在贺夏来身边小声回了句,随后有些紧张的看了眼贺夏来。
他把事情办砸了?不会吧……
当时贺夏来叫他搞条活鱼回来,他就去搞了条活鱼回来……
楚巧离开之后,符春生凑到贺夏来身边问了句:“这什么鱼?”
贺夏来偏了偏伞抬起头,思索一下回了句:“一条坐过飞机的鱼,你们老师应该看不出来吧?”
“只要不是飞飞鱼就行。”符春生说完就在贺夏来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刚坐下手里就被塞了把伞,符春生看了眼冲他笑的人,也没说什么,乖乖的把伞接到手里。
是什么鱼其实并不重要,反正老师不可能一个人一个人看过来。
几分钟前符春生是这么想的,几分钟后就不是了,因为老师真的一个人一个人看过来。
在看清楚李昂身边水箱里面的鱼的时候,有些不确定的推了推眼镜,“你确定这鱼是你们钓的?”
贺夏来保持微笑没回答,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符春生,见符春生点了点头才跟着点了点头。
“你是说你在我们这的河里钓上来一条鳕鱼?”老师说完笑着看向符春生“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贺夏来听着也笑了笑,“老师,假期那么长,出国钓个鱼是什么难事吗?”
老师听到这里看了眼贺夏来,最终有些不悦的说了句:“抱歉,是老师的问题。”
“嗯。”贺夏来笑着点点头,“随意下定论也是一个不好的习惯,老师还是改改吧。”
贺夏来看着离开的人,敛下脸上的笑容。
那老师的道歉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而且他可是看的清楚,这里一大半人带来的鱼,都是不符合这个地区的河里能有的。
那个老师一路看过来全都一声不吭,到他们这里倒是一丝不苟了。
可真有意思。
“那个老师在学校欺负你没有?”贺夏来凑到符春生身边问了句
符春生听着看了眼刚刚那个老师的背影点了点头“不多,但是他确实不喜欢我。”
算不上欺负,更像是故意刁难。
就比如考试给他恶意扣分,或者无缘无故让他留下打扫卫生之类的。
“嗯。”贺夏来点点头,往四周看了看说了句:“我觉得你学校缺个图书馆,教学楼也该翻新了。”
“嗯?”符春生有些不理解的看了眼贺夏来,见他不说话也没追问,只是把手里的伞塞到了贺夏来手里。
他得去处理那条鱼,没空给他打伞。
贺夏来也不在意,只是撑着伞,时不时的跟符同根聊一两句。
也算是和谐。
符春生的手艺也确实不错。
过后的两天里,符春生不知道贺夏来从哪里搞来一副象棋的棋盘,开始教起符同根下象棋了。
符同根对于这么个对他来说的新玩意,倒是玩上了瘾,时不时的就要拉着他下两盘。
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拉着贺夏来一起下棋,有时候贺夏来不想下了,就把李昂拉过来顶上去。
就像今天一样,符春生捡了一些木材,准备给“奥特曼”做一个小猫车。
“奥特曼”这些天已经要走不动路了,但是又是只爱玩的猫,天天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贺夏来陪着符同根下了局之后,就让李昂顶了上去。
自己走到一边拿起了符春生放到一边的锯子,拿在手里掂了掂。
“我帮你。”
“好。”符春生把要用的木柴放到一边的廊下。
跑到卧室拿了支笔出来,比比画画的画出大概的长度和宽度。
这一捣鼓,时间就从初秋跑到了深秋。
“还差最后一点,你去看看‘奥特曼’这些天是胖了还是瘦了。”贺夏来手里拿着一块木头比了比,偏头跟符春生说了句
“好。”符春生听着点点头,放下手里拿着的木板。
看了眼还在跟李昂下棋的符同根,也没去打扰他,径直出了门。
路上还想着挑根狗尾巴草,当做给“奥特曼”的见面礼。
“王姨!王姨!?”符春生站在青石台阶上,远远的就看见王岁曼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王岁曼听见声音,回头就看见符春生跑到了院门口。
手上还抓着一把狗尾巴草,正因为跑动的原因一晃一晃的。
“春生啊……”王岁曼看着符春生手里拿着的狗尾巴草,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眶。
“王姨,‘奥特曼’呢?我给它准备了惊喜。”符春生笑着往院子里四处看了看,只是没有看见那只傲娇的猫。
倒是看见花圃新翻了一片地,新鲜的泥土带着与周边泥土不同的湿润感。
“它呀……贪睡,睡醒就找朋友去了。”王岁曼说着看了眼花圃新翻的那片地,拿起一旁放着小木牌。
符春生站在门口看着,在王岁曼插好木牌后,还是问了句“找到朋友不能回来吗?”
“不能啦……”王岁曼仔仔细细的插好小木牌,“那贪吃小猫是吃饱走的,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饿着,我还是得给它捎点吃的。”
王岁曼说着进屋拿了一大包猫粮出来,“总觉得你还能陪我几个月,前几天刚到的货,都还没来得及给你尝尝,就这一点贵的很,你省着点吃,要是一口气吃完了,要是饿着了,你就跟我说一声……”
符春生把手里拿着的狗尾巴草放到旁边,看着那个小小的木牌发呆,他还是有点不太能明白离别。
耳边是王岁曼絮絮叨叨的话语声:
“有人跟我说,立了碑,下辈子就能投胎成人,你就能活的在长些,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我信了。”
王岁曼说完,拍了拍符春生的脑袋“回去吧,谢谢你给‘奥特曼’带来的礼物。”
第19章 生命本就是一程旅途
符春生听着王岁曼的话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只是等到走远了,他还是感觉有些虚幻。
青石台阶旁野蛮生长的狗尾巴草,顶着阳光被微风吹得摇摇晃晃的。
符春生在一丛狗尾巴草前停下,伸手拽了拽那株长得最高的狗尾巴草,看着他一下一下的点着头有些出神。
虽然王岁曼一早就说过“奥特曼”大概率活不到下个春天,但是符春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他以为“奥特曼”总归会在陪他一个冬天。
他都还没来得及给它带一根狗尾巴草。
小猫车也还没有做完。
“有了碑,下辈子真的就能投胎成人吗?”符春生抓着那株狗尾巴草喃喃自语的念了句,最终是松开了手。
狗尾巴草晃了晃看着远去的人说了句:再见……
符春生回家的时候,贺夏来正在锯木头,一脚踩着门槛上搭着的木头,一手拿着锯子,一手抓着木头的另一端。
随着锯子一推一拉,木屑纷纷扬扬的飘出来,在阳光下跃动着,最后尘埃落定。
“贺夏来。”符春生在贺夏来跟前蹲下,看着那截越锯越深的木头,沉默了好一会,“‘奥特曼’去世了。”
贺夏来手里拿着那截锯下来的木头,松开了踩在门槛上的脚,另一半木头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
贺夏来也没想到会带回来这么一个消息,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木头,弯腰放到了墙角。
拍了拍粘着灰的门槛,自己先坐下后,看着依旧蹲在那里发愣的人,说了句:“来,坐着说。”
“嗯。”符春生抬头看了眼,走到贺夏来身边坐下。
屋里,李昂还在跟符同根下棋。
符同根朗笑着说了句:“将军!”
符春生听着,只回头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屋外的残荷落下一滴露水,砸在下方已经开始发黄的荷叶上。
符春生沉默的扒着地上堆积的木屑。
语气闷闷的问了句:“我们都会跟奥特曼一样吗?”
“不会。”贺夏来说完在符春生看过来的时候又补了句:“我们可以像‘奥特曼’一样死去,但是我们不可以像‘奥特曼’一样活着。”
符春生扒拉木屑的手停住了,有些疑问的看着贺夏来,“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像“奥特曼”一样活着?
“奥特曼”天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调皮捣蛋,跟“奥特曼”一样活着有什么不好吗?
符春生有些想不明白,因为“奥特曼”的生活比大多数的人安逸多了。
贺夏来看着符春生疑问的脸,有些沉痛的说了句:
“因为‘奥特曼’是一只绝育的公猫。”
符春生听到这里愣了好一会,随后神色认真的点点头。
“好吧,那我们确实不能像‘奥特曼’一样活着。”
贺夏来看着符春生呆愣过后板起来的脸,轻笑了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在符春生重新低下头的时候,眸色柔和语气轻缓的述说着。
“生命本就是一场有始有终的旅途,有人来就会有人走。”
“他们只是去往下一程,所以不用太伤心。”
“嗯。”符春生闷闷的点点头,道理他都懂,他也没有很伤心,他只是觉得不真实。
就像他觉得,只要他现在再去王姨那里一趟,就又能看见‘奥特曼’在屋顶上走来走去。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可能。
“好了,你作业写完没有?复习了没有?我记得你明天是要月考吧?别又不及格。”贺夏来看着沉郁的人,猛地一拍符春生的肩膀站起身。
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堵住符春生准备反驳的嘴。
“不要跟我说不可能,我可是看见过你不及格的试卷~”
“那不是我的卷子,我给你看过了。”符春生神色认真的看着贺夏来反驳了句。
他明明给他看过那张试卷的署名。
“哦~是吗?”贺夏来故作思考了一下,在符春生点头的动作里,接了句:“我忘了。”
“好了,你就别狡辩了,快去写作业,要是语文作文写不出来,可以来找我,我给你点灵感。”
贺夏来说着,就把符春生往房间里推。
符春生拗不过他,也就乖乖的在书桌前坐下。
结果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考试推迟了。
这可让楚巧乐开了花。
“诶,你知道考试为什么推迟吗?”楚巧上课上到一半实在没忍住,凑到符春生旁边问了句。
符春生听着摇摇头。
“也是,毕竟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楚巧自顾自的点点头。
好在他也没继续扒着符春生跟他聊天,去找其他人了。
一下课,符春生就感觉身边带起一阵风,在转眼余光里已经没有了楚巧那个人。
在上课铃响起后,楚巧才踩着铃声跑了回来。
一回来就凑到符春生身边说他下课打听到的事情。
毕竟自家长会之后,楚巧就真真的把符春生当成了“义父”,有消息当然是第一时间跟符春生分享了。
“我们的数学老师被辞退了,真是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忍受他的唾沫星子了。”楚巧说到这里一副解脱的模样。
“听说考试推迟是因为,他走的时候把学校数学组这次月考出的考试题目带走了……”楚巧说到这里刚准备起劲,就被粉笔头砸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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