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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万万不可!(穿越重生)——你的荣光

时间:2024-08-03 13:05:52  作者:你的荣光
  宋铄眯眼:“你就是不想回答我。”
  弥景眨眨眼,朝他行了一个单掌礼:“阿弥陀佛。”
  宋铄:“……”
  面对一个真诚又冷静的人,饶是宋铄也闹不起来了,默了默,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也渐渐沉寂了下去。
  弥景把手放下,等着他。
  再抬头之后,宋铄换了一个问题,看起来也没这么局促了:“你是什么时候决定留在这的?”
  听了这个问题,弥景微微变换了一下姿势:“在我确信镇北军有与我同走一路的人,且镇北王也愿意走上这条路的时候。”
  宋铄瞅他一眼,没有评价他这条路有什么问题。
  宋铄其实相当不认同弥景的想法,他觉得弥景天真,还觉得弥景包袱太重,政客跟和尚不是一回事,弥景却想把这两样都做好,那不可能,兼顾便是两者都平庸,只有选择了一边,才能把那一边发挥到极致。
  当了政客,弥景就得对镇北军当中的杀伐视而不见,有时候也不是战争,而是有人犯了错,那按规矩就要打军棍,打完军棍有些人就死了,这一类的杀生,弥景照样不能说什么,这些煎熬他都要忍。而当了和尚,他就不能只考虑上官的想法,百姓的死活,他还得照顾自己人,也就是那些佛门子弟,没人能做到绝对的公平,更何况每个人眼里的那杆公平秤还都不一样,不过弥景被众人保护着,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只需要担心,夜深人静之时,他能不能扛过良心对他的指责。
  宋铄以前很看不惯弥景,就是因为觉得他痴人说梦,但渐渐地他发现弥景是真的坚定不移地走在这条路上,而不管结局是皆大欢喜还是粉身碎骨,都是他一个人来承担。
  想通这一点之后,宋铄就不再对弥景阴阳怪气了,此时他也控制住了自己批评的欲望,而是又问了弥景一句:“那若有一天,你想要离开镇北军了,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弥景拧起眉头。
  “不知道,可能的原因太多了,但如果是你心中想的那个人的话,我猜……他可能是有别的事要去做。”
  宋铄:“……!”
  他瞬间炸毛,看着弥景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贼人:“我没说是谁!”
  弥景望着他:“但镇北军中还有谁会让你在意他的去留?”
  宋铄:“…………”
  他整张脸都僵硬起来,好半天过去,他才无能狂怒地说道:“你不能告诉别人!”
  弥景微微一顿,回答他道:“我尽量吧。”
  宋铄的表情都扭曲了。
  他啊啊啊啊地喊着,越过桌子去抓弥景的衣领:“不行!不能尽量,一个字你都不能往外说!你可是一个和尚啊,你、你要为我保密!”
  弥景的衣领都被他抓皱了,自己的脖子后面也被勒住了,弥景服了宋铄,一边解救自己,他一边说道:“你何时听说过为人保密的僧人?若你不想让我说出去,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我。”
  宋铄抓狂地晃着弥景:“我本来也没告诉你,是你自己猜出来的,你不许说,不许说听到没有!!!”
  弥景被他晃得脑袋都晕了,他也没忍住,声音略大了一些:“为何!”
  宋铄都快把自己的脑门顶在弥景的秃头上了:“因为你说了,他就走不了了!!!”
  弥景一怔,宋铄也一怔,慢慢地,宋铄放开了弥景的衣领,他重新坐回去,声音小了许多:“我想不通他为什么想走,但如果他真的想离开,我也不觉得别人应该去拦他,他和你我都不一样,我有我自己的抱负、有割舍不掉的家人,你有惨烈的过往、有必须修改的天下境况,那他有什么呢?”
  成就对他来说没用,家人也是必要的时候就能托付给旁人,他看起来重口腹之欲、好享受,但如果没有的话,他照样能过日子。
  如果拥有的东西毫无价值,那就等于是一无所有。
  连弥景在猜测萧融离开的原因时,第一反应都是他有别的需要做的事,他会这么想,是因为弥景本就认为,萧融此时待在这,就是因为他在这里也有必须要做的事。
  一日两日或许难以看出来,但一月两月,一年半载,总能发现萧融身上那种急迫的感觉,必须要完成一个任务的感觉。
  弥景被宋铄问懵了,半晌,他才回答道:“他有你我。”
  宋铄盯着他,又问:“你我的分量,够让他留下来吗?”
  弥景:“……”不够。
  弥景不回答,宋铄也不再吭声,他低下头去,看着有点委屈,他不解、也不舍,但若这就是萧融想要的东西,他也会后退一步,放手支持他。
  宋铄觉得自己牺牲太大太大了,这世上不会有比他更贴心的好友了。
  但弥景看着他,心里已经隐隐地担忧起来。
  宋铄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跟弥景也没关系,他们两个的作用微乎其微,在面前有一座山的时候,萧融根本就在意不到这两个小土包。……
  宋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以后,就又开始强迫弥景,要他不准往外说,弥景再三思量,这回还真答应了他。
  宋铄顿时高兴起来,因为他知道弥景不会骗他,而弥景的想法也十分简单。
  萧融应该不会这么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若他真想走,他会提前安排好所有事,包括屈云灭。如果处理得好,他走了也不会出事;如果处理不好,那他根本就走不了,即使他偷偷逃了,屈云灭也会把整个中原掀起来找他,找不到,他就不回来了。
  但在文武两列官员都已经备齐的情况下,还有高洵之等人坐镇,镇北军也出不了什么乱子,让屈云灭出去找人,总比让他暴躁地处理政事强。
  总结,不管他说不说,这都是那两个人之间的事,他最好不要乱凑热闹。……
  冷静地分析完这件事,宋铄也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弥景起身,把所有东西都恢复原位,然后重新拿起那本经书,他打算快看一遍,然后再去做其他的事。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进去。
  经书上的字仿佛会动,它们重新排列组合,出现在弥景的脑海当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为何要走?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为何……为何要弃他们而去?
  他以为他会和萧融打一辈子的交道,原来,萧融也是他这一生当中的短暂过客么。
  多数时候他都能接受这种结果,但少数时候,他也会静静地发呆,品味着这个时不时就席卷他一次的感觉。……好孤单啊。*
  弥景和宋铄嘀嘀咕咕说小话的时候,萧融也没闲着,他先把账本里夹着的那张纸又转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他就去找虞绍燮了。
  屈云灭要把他弟弟派出去镇压叛军,他当然要跟这个哥哥说一声。
  其实虞绍燮白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活多半是要落在虞绍承身上了,听着萧融的话,他点了点头:“等明日承儿到了,我去迎他,你放心,承儿这个人好哄得很,他又一心想要立功,不会埋怨大王的。”
  萧融笑了一下:“大王的确是十分器重他,以他现在的表现,日后的大将军之位,他肯定能当上。”
  就是不能第一个当了,毕竟他是真年轻,第一个的话……应该是王新用和简峤之中出一个吧,公孙元公事公办的态度虽然没有让屈云灭记恨他,但也让屈云灭心冷了一点,大将军是武将当中最高的官职,屈云灭只会选一个能服众、且他信任的人。
  他会力保王新用的,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简峤,但……谁让王新用目标远大呢,没个好官职,他想实现那个目标可就不容易了。
  之前修缮陵寝的时候,屈云灭和萧融私底下商量了一下,按萧融的意思,等屈云灭得了天下,立刻就追封屈大将军为先皇,而屈云灭非常执着的要给他哥也追封一下。
  萧融当然不会拒绝,只是现在再回想起这个事情,萧融就有点同情王新用了。
  娶太后这种事……嗯……
  萧融的表情变得微妙,像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那种,虞绍燮看着他,神情十分疑惑:“融儿?”
  萧融摇摇头,毕竟八字没一撇,他不能往外说。
  他转而说起正事:“黄言炅和南康王合作得十分突然,韩清在其中牵桥搭线,我本以为这应该是他一个人的策略,后来看到那封更为详细的军报,我才得知这其中也有清风教的手笔。他们粮草充裕、钱财丰厚,每个兵都有铁制的刀剑,这在镇北军都是不可能的事,他们竟然先做到了。”
  不管哪回屈云灭霸气地表示全军出击,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全军,总有留守老家和其他关口的,而那些留守的人就捞不到什么好兵器,而且兵器这种东西消耗量非常大,全军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把所有钱财都投在制作军备上,才能保证下场战争不会出现打着打着没兵刃了的尴尬情况。
  然而铁就这么多,镇北军又有这么多人,所以精兵们一人配好几把全铁制作的刀剑,普通兵就全看上官能力如何了,能力不错的,争取来的就是刀剑,能力差点的,那就只能让手下兵拿着木制长枪上战场了。
  整个长枪,只有枪头那一点是金属的。……
  金陵够财大气粗,他们照样无法给全军配备刀剑,就算南康王再有钱,也不能把合作对象的军备都包了。
  更何况那个南康王没什么钱,多年来他都只在南康一个地方经营自身,他今年都四十多岁了,二十几岁被送出长安,一开始得到的封地很大,但多位皇帝上位之后,最终就给他留了一个南康,年轻时他还雄心勃勃,打算争取一下皇位,毕竟皇帝死得这么快,他是真感觉自己有希望捡漏。
  但皇位只有往下传的,没有往上传的,再加上他这人有点懦弱,别的王爷都不交贡品的时候,只有他和其他零星几个亲王还在勤勤恳恳地交贡。
  不过雍朝变成南雍以后,他就越来越敷衍了。
  这种人就适合割据一方,不适合逐鹿中原,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了什么迷魂汤,才决定在这时候揭竿而起。
  听着萧融的话,虞绍燮笑了一下:“他们军备再精良,也敌不过大王手中的百万大军。”
  萧融:“……”
  嗯,人数增加以后,他们往外报的数字也更虚了,以前只说六十万,现在直接变成一百万。
  通货膨胀真是太厉害了。
  萧融:“我不担心这两人能成什么气候,本就互不相识,一个是皇亲贵胄,另一个是得罪了朝廷才被流放的世家子,这两人身份上的差异太大了,怕是互相都看不顺眼。所谓的合作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受到打击之后,他们分开得比谁都快。而我担心的是,清风教为何要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合作、出手。”
  虞绍燮想了想,回答他:“年前几乎无人出兵,他们打算来个出其不意。”
  确实,这时候所有人都在筹备着过年,没人有心思打仗,而且这时候打仗会被文人骂不仁不义,所以几乎没什么人会选这个时间。
  这么说也说得通,可萧融还是摇了摇头:“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年前这个时间颇为敏感,出其不意……也不知道到底是给谁看的。”
  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过了除夕之后,所有愤怒都可以理所当然地发泄出来,届时人们没有了压制的理由,大军也可以轻轻松松南下,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不能让将士回家过年的说法。
  所以要是再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也就是这几天,萧融感觉得到对方在下一盘大棋,但他找不到可以掀翻棋盘的地方。
  韩清……他到底想做什么?
  搅乱整个局势,让黄言炅成功壮大起来?可他没这个机会啊,局势就是再乱,镇北军分头镇压,最多需要耗费一两个月。
  浑水摸鱼,延续南雍的生命?那更离谱了,孙仁栾倒下了,金陵的粮草还出问题了,据说金陵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孙太后与羊藏义互相攻讦,佛祖和道君同时现身,估计都不能把南雍救回去了。
  再不然就是,让黄言炅把南康王捧上帝位?……越来越离谱了,先不说黄言炅不可能将帝位拱手让人,只说南康王在南雍覆灭前一秒登基,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旁人都认为黄言炅这个时候冒头是选了一个好时机,但萧融却觉得,这个时机太烂了,他想冒头,最起码也要等到镇北军和南雍打起来的时候,如今既然没有打,那当然要抽出手去先把他们镇压下来,这就跟打地鼠似的,黄言炅那脑袋刚伸出来,镇北军的锤子立刻就挥下去了。
  萧融甚至觉得,他像是一个被推出来的炮灰,出场即死,为的就是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会是这样吗?
  萧融又不敢肯定,因为韩清此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害死黄言炅,就是害死他的新靠山,如今连南康王都被拉了进来,偌大天下,他还能去投奔谁?他总不能折腾这么一通,就是为了害死这些人吧。
  萧融始终都想不明白韩清的思路,而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韩清的意图上,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韩清他到底怎么说服黄言炅的,他又是怎么知道,黄言炅是个残忍至极、连百姓生命都不顾的人。
  毕竟黄言炅的真实性格,只有萧融才知道,韩清他在极短的时间内选中黄言炅,还手段如此激烈,他肯定知道黄言炅是什么人啊,不然他不会这么大胆。
  也就是说,韩清有帮手,还是一个特别了解黄言炅的帮手。
  而这个帮手已经不能再回到黄言炅面前了,黄言炅甚至都不知道韩清认识这个帮手,他想抓住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次顺势而起的机会,却不知他的命运,已经被清风教的人,还有他曾经的属下一起定好了。…………
  金陵城,王新用回北边的消息传了进来,多数人对这件事都不关心,只有心里有鬼的,才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下了决心的人,都已经给王新用递了信,有人还派家眷或是下属亲自去见王新用,不过这些人官职都不高,正因为不高,他们才能爽快地决定投靠新朝。
  而这人不同,这人的官职是车骑将军,正二品,在整个雍朝的武将当中,他排第三,若用镇北军类比的话,他在南雍的地位就等于是镇北军当中的简峤。
  但他在忠心这一点上,可是万万不能与简峤相比,他也想转投镇北军,只是他有自知之明,他这个官职是靠着封荫得到的,他姓孙,是孙仁栾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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